1825 鏈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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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直的鐵鏈在段青舉起的魔法光源所照亮的深處閃動，上方連線著宛如太空垃圾一般的金屬碎片，下方延伸到了無法看到的深淵黑暗當中，看上去沒有因為段青兩人的出現而出現任何的移動和搖晃。若是有辦法將距離拉近，兩個人甚至可以從這些鐵鏈的表面分辨出歷經時間風霜與侵蝕的鐵痕與漆黑無比的顏色，但無論它們表現得多麼古老和破舊，它們的堅固強度依舊還是在無數巨大金屬廢鐵的拉扯中得到了保證。

透過一定距離的觀察和感應，段青甚至已經在這些鐵鏈所在的方向上察覺到了自己想要的資訊與情報。

“我在這上面嗅到了元素隔絕力場的味道。”

指了指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條緊直的鐵鏈，段青聲音低沉地收斂起了自己的笑容：“我們所處的金屬平臺與四周的安全境況，多半也是由這些鐵鏈上附著的力場帶過來的。”

“但有些地方說不通。”同樣觀察著那個方向的雪靈幻冰則是抱著雙臂率先作出了否定：“我們踏過的那些維修平臺並未發現類似的東西，其中的一些甚至都已經碎裂了，之前被風能衝擊吹飛的那一塊就是‘無根之萍’呢。”

“所以我們對元素隔絕力場的發生與作用方式依舊存在誤解和疑問。”段青搖著頭聲音低沉地回答道：“由此得出的可能性有兩個，第一種可能性：它們所使用的這種隔絕力場發生裝置可以相互產生共鳴，形成立體的空間力場——這個可能性相對較低，因為若是可以覆蓋整個熔爐內部區域的話，現在的我應該用不出任何魔法才對。”

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魔法光源，眼中的光芒卻是變得愈發深邃：“第二種可能性：眼見不一定為真。”

“……又是空間折變的影響麼？”左右四顧著周圍的景象，雪靈幻冰也跟著皺起了眉頭：“我們看到的並不是實際的情況？那我們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

“別忘了我們曾經在虛空空間中行走過的那一段路，曾經在芙拉的帶領下越向虛空圖書館的那一段。”段青拍打著自己面前的空間：“一條直線走下去的路途，很有可能在空間扭曲的作用下跳躍了幾個匪夷所思的距離——我可是一直舉著冒險者手冊看著呢，剛才也發生了很多次類似的情況。”

“眼下的路途，已經無法靠肉眼來辨別了。”又是比對著手中的地圖思索了半天，段青良久之後才將自己的話再度吐了出來：“我們所具備的常理知識恐怕會受到最嚴峻的挑戰，接下來的行動，我們需要將正常的空間觀念和三維立體知識暫時捨棄掉。”

“說得倒是輕鬆。”無奈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雪靈幻冰一臉為難地嘆息道：“就算再怎麼厲害的玩家，想要在這一瞬間改變自己正常的空間認知也是很難做到的吧？難道你就有什麼根據和把握麼？”

“當然，線索就是那些鐵鏈。”

再度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段青聲音低沉地總結道：“有鐵鏈的地方就有元素隔絕力場的存在，既然那些力場可以正常發揮作用，至少那個方向的空間就不存在扭曲的問題。”

“我們就沿著它們所在的方向走吧。”

率先越過了金屬平臺的邊界，這位灰袍的魔法師隨後向著更下方的另外一座平臺所在的方向躍去，緊隨而至的雪靈幻冰隨後也擯棄了腦海中還未完全消除的疑問，緊隨著跟上了段青的腳步。搖晃的金屬碎塊隨後也在這兩道身影來回閃動在漆黑空間內的動作而不停呈現，看上去就像是正在被向下潛行的游魚所晃動的一顆顆海藻與水草，被他們所踩過的這些“金屬海藻”偶爾也會在一陣劇烈的晃動與顫抖中化作四散的碎片，脫離下方鐵鏈的束縛向上漂浮升空起來：“喂喂！小心一點啊！”

“我已經盡力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了，這應該不是我們的問題……你看，那邊好像也有湧動的氣流在經過，應該是因為它們的緣故吧。”

“居然可以突破元素隔絕力場的束縛？不，不對，或許根本就不是從下方過來的……”

“不要思考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了！想破頭也沒有什麼意義！快走！”

又是一座金屬平臺在劇烈的顫抖與衝擊下化作四散分解的碎片，兩道緊急離開此地的玩家狼狽無比的身影也撲倒在了更下方的另一座垃圾聚團的邊緣處，盡力爬上了安全區域的灰袍魔法師隨後也發出了氣喘吁吁的聲音，將自己掙扎的身體丟在了崎嶇不平的廢棄金屬垃圾之間：“呼，呼，呼，呼……這還真是……千鈞一髮啊。”

“你攜帶的鍊金材料裡，有沒有繩子一類的東西？”隨後跟上前來的雪靈幻冰則是低聲提醒道：“要不要把我們兩個綁在一起？這樣至少我可以在關鍵時刻拉你上來。”

“我倒是不排斥與美麗的小姐捆綁在一起，但是最好還是不要這麼做。”用一句話將對方直直盯著自己的視線連同緋紅的面色轉移到了一邊，段青帶著喘息聲回答道：“倒也不是信不過你，不過一旦出現墜落的情況，繩索之類的東西應該是沒有作用的。”

“突破了斷層的一瞬間，我們就註定要分離到兩個空間去了。”指了指自己身後的方向，這位灰袍的魔法師也發出了幾聲苦笑：“好在現在我們所行走的路線還沒有出現空間規則瞬間變化的情況，也沒有人跑出來干擾我們，所以在沒有鐵鏈為我們指示道路之前，我們——”

話題陡然停在了半空中，與之相伴的還有半坐在地的這位魔法師陡然警覺的視線，同樣察覺到異常的雪靈幻冰也急忙舉起了手中的圓盾，將飛射而來的一道晦澀的黑暗射線從自己的面前擋了出去：“又是這樣的情節！你的烏鴉嘴和運氣什麼時候能有所改變？”

“誰知道這個地方會突然冒出來怪物嘛！”望著浮現在上方黑暗空間深處的一道披著破爛斗篷、形似人型的詭異身影，同樣舉起了武器的段青也無奈地撇著嘴巴低語道：“不過就算是按照設計，這個時候也應該有怪物冒出來了才對……火球術！”

熾熱的火球頃刻間劃過了黑暗的天空，明亮的軌跡也如同預料之中的沒有打中那個漂浮的敵人，那彤紅色的焰尾卻是沒有逃脫段青一直觀察著自己魔法的眼睛，下一刻便在某個空間距離的邊界處驟然消失了：“——那裡就是空間斷層了！不要超過那個地方！”

“不用提醒我，我可不打算衝上去跟它打。”抵著自己手中的白色圓盾保護在段青的身前，雪靈幻冰背對著魔法師的身影也發出了低沉的回應聲：“不過對方好像也不打算下來呢。”

“那是個什麼東西？”

望著拖曳著破爛黑袍的人型怪物帶著嚎叫的聲音飛向另一邊的景象，雪靈幻冰不由自主地出聲問道，站在後面的段青隨後也一邊醞釀著更加強大的魔法，一邊將自己的聲音收束了起來：“應該是某種靈魂吧。”

“靈魂？”

“怎麼，靈魂體就不能成為怪物了？”

巨大的光亮又一次撕扯著四周的空間，帶著比先前更加迅速的軌跡撲向了那道鬼魂般的怪物四散飛舞的身影，噼啪作響的電流隨後也在段青發出的這道雷擊術的威能下發揮了應有的作用，帶著彎折軌跡盡頭的那隻怪物發出了代表著痛苦的嚎叫聲：“別忘了我們先前的猜測，既然熔爐是用來研究命運體的，那些實驗的過程中就不可避免地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扭曲靈魂，更何況——”

“已經被影響的扭曲空間，本來就有可能與虛空空間產生一定的聯絡呢。”

順著段青這句話音的出現，滴著黑色液漿、渾身上下猶如被拼接起來的畸形怪獸隨後也突破了這片空間另一側的黑暗，帶著腐爛氣息的一聲怒嚎隨後也連同揮舞的利爪，一瞬間便滾落到了段青兩個人的近前：“是虛空獸！”

“我來對付它，你去對付上面的那個鬼魂！”屬於雪靈幻冰的聲音隨後也蓋過了這道扭曲怪獸的嚎叫，與之相伴的還有她陡然閃過了利爪攻擊之後騰躍到對方身側的動作：“突進斬！”

“好吧，看來也只能暫時使用一對一的分頭戰術了。”

黑色的血漿隨後帶著那隻虛空獸的怪嚎而濺出了雪靈幻冰所在的方向，但卻沒有抓到已經加速移動起來的白髮女劍士分毫，心中一鬆的段青隨後也決意不再繼續將更多的擔心堆積在自己的戰鬥狀態內，轉而將另一道雷擊術甩向了天空中的那道怪物的身影：“不然等怪物數量繼續增加的話，我們恐怕連一對一的機會都沒有了呢。”

“登龍！”似乎沒有理會段青的餘心，屬於雪靈幻冰的嬌喝與騰挪的身影已經在一陣急速的旋轉中驟然升起：“下落攻擊！”

“……”

集中起了自己的精神，雙眼微闔的段青將手中的元素法杖平舉到了自己的面前，來自上方那道拖曳著破爛黑袍的鬼魂般身影此時也帶著同樣令人心悸的尖嘯潑下了一道黑色的能量箭，在灰袍魔法師身體表面的魔法護盾上激起了不詳的輝光：“這傢伙跑得這麼快，恐怕也只有雷電一類的法術可以追得上它的速度吧。”

“那麼這樣如何？”

將醞釀在手中的藍色魔光宛如附魔一般塗抹在了法杖的表面，段青的雙眼中也再度亮起了不一樣的焰芒：“火焰是升騰的元素，逆流之後便是靜滯的元素——雖然使用冰霜魔法效果更為直接，但其意義並不在於此。”

“元素反應——噬魂冰雷。”

又是一道雷電帶著折射的曲線向著空中的黑色鬼魂襲擊而去，與之前不一樣的冰藍色光芒卻是纏繞在了這一次的雷擊術之上，而被擊中的那道破爛的黑袍輪廓隨後也在這些纏繞的冰藍色魔法的作用下陡然一震，抖動更加明顯的身軀也在絲絲冰寒之力的滲透中漸漸緩慢定格了下來：“控制效果很不錯，那麼——”

“定點施法！爆裂火球！”

身後雪靈幻冰戰鬥的方向傳來的一聲巨大嚎叫聲中，灰袍的魔法師悍然舉起了自己的另一隻手：“要是再打不死的話，那就補上一記——呃。”

“看來這一次算我贏了。”

沉重的墜地聲將金屬平臺的一側壓出了劇烈的震動，屬於雪靈幻冰的聲音隨後也帶著細微的步伐迴盪在了這道震地聲的後方：“你甚至連自己的目標都沒有幹掉呢。”

“怎麼沒有幹掉？它只不過是被我打出場外了而已。”指著被自己先前的爆裂火球炸飛之後拖曳著焦黑軌跡的鬼魂突然消失在空間深處的方向，段青一臉無辜地攤了攤自己的雙手：“反正我已經找到了元素逆流與複合魔法的竅門，再來一次也一定是我贏。”

“但是我已經贏了。”指了指自己身後一動不動的虛空獸攤染在金屬廢棄物之間的大批黑色血液，白髮的女劍士一臉得意地挺了挺自己的鼻尖：“就算是術業有專攻，我的‘業’好像也比你稍稍強一點呢。”

“是是是，這一次是你的勝利。”於是段青也只好黑著臉轉過了身：“下一次若還是你的勝利的話，記得提前過來幫我一把啊……走了。”

“我們接下來應該——”

唰。

轉身的動作被鐵鏈的鳴響聲所打斷，想要尋找下一個平臺出路的段青那伸出的手臂也被驟然出現在空中的一條鐵鏈纏住了，彷彿有些不敢置信的灰袍魔法師隨後也定定地望著這條莫名其妙從黑暗空間深處延伸到自己手臂上的鐵鏈，那即將被拖走的身體下一刻也被身後的女子急忙抱在了原地：“——我抓住你了！”

“那是什麼？”

腳下的金屬平臺不斷搖晃的景象中，雪靈幻冰將一隻腳用力地固定進了金屬垃圾的縫隙內：“是其他的敵人嗎？還是剛才的那個傢伙？”

“我不知道。”用升起的巖柱當做固定自己的另外一個支點，抱著巖柱的段青此時的表情卻是逐漸冷靜了下來：“不過這種瞬間的纏繞方式……正常的物理攻擊與戰鬥技巧可用不出來。”

“應該是某種特殊的力量在從中作祟吧。”

他望著從虛空另一頭陡然伸出的另外一根纏住了自己手臂的鐵鏈，目光若有所思地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