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6 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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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落的碎石伴著胡亂噴射的氣流向著那道巨大的紫色符文崩裂四周紛飛而去，化作流星的那六道散射的身影也在漫天升起的驚呼聲裡消失在了雲層與高空相互交織的湛藍色之下，一直保持著高速移動狀態的浮空島隨後也帶動著掀起的狂風覆蓋了這片魔法能量的爆炸所帶起的硝煙，呼嘯著向風道與各大部族延伸形成的道路正東方繼續衝去。士氣彷彿隨著這番景象的出現與浮空島的繼續前進而猛然提升起來，位於這條戰線深處的各大部族聯軍此時也帶著各自升起的歡呼與震喝聲向前突破了少許，一直舉著部族的戰旗站在最前方的壯祀族族長雅祀隨後也挺直了自己的腰桿，用更加坦然和自信的目光送著無數戰士們向著自己前方的視野盡頭奔湧而去：“雖然是藉著他們的威勢開啟的局面，但——終於算是有所進展了。”

“神使大人和他們的使者正在改變戰略。”不知何時趕到了他的身邊，名為彌祀的壯祀族勇士也用力地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血水：“他們準備一舉衝進神選之路的深處，獨自從空中突破過去。”

“……那我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趕上他們的腳步。”於是雅祀也跟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真是慚愧，本來想要藉著這一次的戰鬥，重新將我們壯祀族的聲勢抬起——不。”

“現在需要最優先考慮的並不是這個問題。”這位扶著旌旗的年輕族長氣喘吁吁地平復了一陣自己的呼吸，然後才將自己的目光向著依舊不停突破著各路地面攻擊的浮空島所在的方向望去：“原本的計劃中的確有這樣的安排，但現在至少提前了兩個環節。”

“他們還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底牌嗎？”

就像是印證著這位族長的擔憂，位於浮空島底部的岩土與碎石沿著四面八方射向空中的那一道道遠端攻擊的爆炸輪廓開始出現散落的跡象，似乎受到了挑釁的那些遍佈在草原四周的隱藏攻擊點射向空中的彈道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密集了，連帶著那些攻擊的準確度與威力也提升到了全新的強度。迅疾的人影隨後也在某個時刻突破了正在鏖戰的戰場範圍，穿梭於玩家與部族戰士混合在一起的身影也在其中一道高空攻擊的源頭處停了下來，矯捷的步伐與無比熟練的刺殺技巧也在那抹黑影凝聚成型的一瞬間穿過了站在那裡的一名弓箭手的後背，將他還在徑自發出的大笑聲扼殺在了半空中：“哈哈哈哈哈！居然膽敢衝到本大爺的面前？看我的破空矢不啊啊啊啊啊——”

“誰？是誰——咦？剛才是不是有一個人在那裡來著？”

“有刺客！剛才絕對有刺客殺了后羿再世！快抓住那個人！”

“在，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人？可惡，這人擠人的場面，實在是很難找到什麼刺客……快聯絡盟主！”

“看來對方也找到了擾亂我們陣營的方法。”

就像是已經聽到了自家隊員的呼喚一樣，站在遠方用望遠鏡觀察著戰場的那名中年盟主此時也發出了這樣的嘆息：“為了偽裝彼此的位置，我們派出了大量的人手作為那些遠端攻擊點的掩體，這些人手雖然成功地成為了遮掩資訊的屏障，但同時也為他們派來的刺客築起了有效的掩護呢。”

“炮擊的火力點本來就需要屏障和偽裝，這些偽裝本來也應該對所有人都起效果。”一旁像是同為指揮者的玩家也跟著出聲說道：“問題在於那些傢伙是怎麼發現我們的火力點的，想要實施精準的打擊，光有刺客可不夠，必然還需要……唔。”

“難道是其他的眼睛麼？”似乎注意到了可能出現的異常，這位玩家開始將仰望的視線落到了依舊不斷覆蓋向這邊的巨大浮空島陰影：“如果那個東西也搭載著類似全方位監視系統一樣的東西的話——”

“不可能，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的那些火力點早在第一次爆破的時候就應該全部覆滅了。”搖了搖自己的頭，站在最前方的那名中年男子聲音沉重地回答道：“但考慮到他們是用溯源的方式進行了第一輪的反擊，不排除他們可能使用著某種更加先進的資訊化方式。”

“讓‘戰機’著重針對這個方面吧。”

空中的戰場隨著這道命令的出現而出現了新一輪的變化，如同流星般墜落的六道環繞飛行的飛翔身影也重新出現在了浮空島的正前方，不過與上一輪的戰鬥方式不同，不再對整個防禦力場進行衝擊的他們只是耍弄著手中的武器，在段青等人的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潑灑著遠端的劍氣擾動：“他們在幹什麼？”

“雖然我知道剛才的那次陷阱設計不可能將這些傢伙一次性全部幹掉，但我也沒想到會把他們的腦子給炸壞啊，這跟蝴蝶一樣的飛行方式和撓癢癢一樣的能量攻擊是什麼意思？”

“比起剛才的衝擊，眼下的這些劍氣和能量攻擊的確還沒有下方射來的那些高射炮來得強大，不過——”

凝眉望著眼前的景象，依舊偽裝成“娜希婭”形象的段青舉著法杖的聲音也變回了他原來的模樣：“他們似乎想要擾亂我們的視線，不想讓我們注意到其他的東西。”

“沒錯，如果有六隻蒼蠅天天在你的腦門面前轉悠，你也不想去管其他事情的。”舉著自己的手炮向前走了兩步，同樣望著前方的朝日東昇隨後也出聲說道：“處理蒼蠅的事情我們可以幫忙解決，但問題在於這之後。”

“想辦法把他們想要隱藏的意圖找出來。”

炮火和射線又一次交織在浮空島前方防禦力場內外的景象中，屬於段青的幻化身影也開始向高塔的方向徐徐退去，各路的爆炸與搖晃並未在讓這位“神使”退卻的腳步變化半分，直到那身形逐漸消失在高塔之內的時候才因為幻術的消散而迅速轉移：“——附近有沒有明顯的能量強度變化？”

“戰場上的魔法能量實在是太多了，紫羅蘭之塔的感應器不可能完全捕捉得到！更何況眼前還有這六隻鳥人在圍著我們跳舞——他們一定是故意的！”

不斷向上奔跑的段青耳邊隨後響起了雪靈幻冰的聲音，由魔法通訊石中傳來的聲音似乎也充滿了焦慮的感覺：“這是彈幕攻擊！他們一定正在醞釀著什麼大招！”

“……薇爾莉特呢？她怎麼說？”

“她從剛才開始就不說話了，好像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依舊還在沿著旋轉樓梯奔跑向上的腳步聲不斷放大，屬於雪靈幻冰的聲音隨後也被來自另一方的聲音所阻斷：“別吵，小傢伙們，我已經察覺到了他們將真正的手段隱藏到了何處。”

“就在天空當中。”

四周的紛亂與嘈雜的聲音彷彿變成了無物，站在高塔上層的薇爾莉特就這麼揹負著雙手將遠方逐漸顯現出來的陰雲映入自己的眼簾之內，原本晴朗的天空隨後也因為那層陰雲的侵入而染上了不詳的昏黑，連帶著戰場上空的氣氛也變得更加壓抑和沉重。稀疏的雨點伴著這股陰雲的出現而開始從天空中降下，起初如同小雨一樣的規模也開始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開始變得越來越大了，遍佈整個草原的廝殺與血染的草地也隨著這場降雨的到來而化作紅色的溪流，向著以浮空島為中心的各個方向漸漸發散開來：“……”

“如此不詳的徵兆……不，應該是這場雨有問題吧？”捏了捏自己的眉頭，終於回到了高塔之上的段青推開大門走到了屋內：“風之大陸的草原經常下雨嗎？”

“只要是位於自由世界的正常世界位面，我們遇到的氣候當然都是正常的。”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雪靈幻冰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不過因為大陸與海洋之間毫無阻礙的關係，整個風之大陸草原上的季風和雨水都有著明顯的季節性，若是無盡之海那邊來了興致，連續下一個月的雨說不定也是正常現象，不過——”

“按照當地人和中央部族之前的說法，現在的雨季還沒有到。”她的話音頓了頓，似乎正在等待段青消化自己所說的內容：“所以眼前的大雨肯定是有人刻意為之……什麼？”

“防禦法陣的能量消耗在急劇增加！”

剛剛才注意到眼前控制檯上反映出來的異常，這位雙手連點向前的白髮女子聲音震驚地叫道：“那些雨水上肯定摻雜了什麼東西！我們的防護結界撐不了多久了！”

“這麼大手筆的消耗方式——我應該稱讚神山的慷慨嗎？”不同於段青此時睜大的眼睛，站在一旁的薇爾莉特卻是優雅地拍起了自己的雙手：“在雨水中摻雜水系的腐蝕法術，並使用了我們無法躲避的大範圍降雨的方式……呵，我可以感受得到對方對我們的重視呢。”

“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是不希望得到這種程度的重視。”於是段青也露出了一抹無奈的苦笑：“我們如何應對？”

“把防禦系統撤掉吧。”揮了揮自己的手，單臂舉在胸前的薇爾莉特說出了令段青和雪靈幻冰兩個人都大吃一驚的話：“強行與這場大雨進行對抗是不理智的行為，繼續下去只會白白浪費整個紫羅蘭高塔的能量儲備呢。”

“別擔心，這並不代表我們就要坐以待斃，任憑他們可以把我們當沙包。”阻止了段青想要跳起來的動作，這位黑髮白袍的大魔法師緩緩地站在了房間的中心：“畢竟——”

“‘控制天氣’這種程度的魔法，又不是隻有他們一家才會使用。”

慢慢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屬於薇爾莉特的氣息也隨著她逐漸陷入寂靜的狀態而開始趨於平緩，位於整個浮空島四周的空間卻是隨著這份寂靜氣息的擴散，開始發生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變化。波動的力場緊接著在能量蠶食殆盡的結果中陡然化作一片散光，原本透明的防禦護盾也終於在這場大雨的覆蓋下完全撤去了，轉過身來的雪靈幻冰隨後也急忙按了幾下控制檯上的魔法寶石按鍵，然後才注意到了這股無聲氣氛變化所帶來的空間改變：“……好像變冷了？”

“氣溫正在降低……那是雪？”

“這是什麼情況？不是剛剛還在下雨嗎？”

依舊站在浮空島的表面，剛剛被大雨澆到了腦袋的浮空島居民們隨後也用相同的驚訝眼神望著飄落到各自身上的大大雪片：“這是怎麼回事？”

“只是稍微改變了一下空間的法則而已。”

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站在原地的薇爾莉特也重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強行使用天氣魔法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那並不是我的專長，好在對方給我們做好了足夠的鋪墊，只要借用好他們施展的魔法能量，將其轉化成為我們所需要的存在形式就可以了。”

“附著在那些雨水中的腐蝕魔法會因為這種程度的變換而消失麼？”

“不會。”

回答著段青理所應當的提問，重新走到兩人身前的薇爾莉特指了指他們所面對的窗外：“‘元素腐蝕術’的成理與普通的水系魔法不同，況且對方將這些魔法能量遍佈在了整個雲層當中，想要完全抹除也難以做到，不過——”

“所謂的氣候魔法，本來就是為了營造對彼此有利的條件才施展的。”

輕輕地揚了揚手，薇爾莉特宛如一名諄諄教導的老師一樣對段青解釋道：“他們利用了大雨來中和我們的防禦，我們則用大雪來佈陣——兩邊各取所需，這不是很公平嗎？”

“佈陣？”

眼睛裡充滿了疑惑，段青與雪靈幻冰彼此之間相互望了望，撕扯與失重的感覺卻是在下一刻陡然顯現在了他們的身邊，連帶著整個浮空島與浮空島周邊的大片空間範圍盡數轉移消失到了草原高空的另外一個角落。

“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