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7 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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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你們在這個地方最後所作的努力？”

自由世界新曆796年風1月18日的夜晚，屬於段青等人的身影漸漸地出現在了靠近壯祀族邊緣地帶的某個小型營地的旁邊，於眾多聚落營地裡顯得毫不起眼的這片帳篷與篝火之間隨後也顯現出了名為格德邁恩的玩家的身影，探起的頭也伴隨著疑惑的目光在來到此地的雪靈幻冰上下來回掃視了半晌：“就換了一身衣服回來？”

“上好的皮革，兄弟。”指了指白髮的女子身上略顯錚亮的那身褐色的皮甲與黑色相間的內襯，學著達蘭洛老人口氣回答出聲的段青咧嘴露出了一抹笑意：“咱們家隊長可是一萬年都沒換過身上的這件新手布服了，還一直陪著我們從帝國一路殺到了這裡，現在換件行頭又怎麼了？”

“我倒是不反對我們的隊長好好裝備一下自己，這可是每一個固定團的團長都會優先做的事。”臉上同樣露出了一絲微笑，格德邁恩轉身將自己探視的目光收了起來：“倒不如說隊長你做得實在是太晚了，要是早一點拿出自己團長架子的話，我們的路途說不定會變得更順利一些。”

“我可不那麼認為。”擺了擺自己的手，雪靈幻冰坐在篝火旁邊的面龐裡終究還是出現了幾分羞赧的感覺：“就算是用普通的裝備和普通的武器，對我來說也只是一種考驗的增加而已，沒有什麼影響不影響的。”

“……那麼，這身皮甲的效果如何？”

“防禦強度一般，敏捷強化10%，雖然說這種按照百分比強化屬性的詞條非常少見，但以靈冰目前的點數分配，這種加成的優勢大概只有等到等級高了之後才能體現出來。”同樣坐到篝火旁邊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另外還附送了一條‘強化衝刺’技能，可以讓普通攻擊和招式的威力在衝刺狀態下增加20%，大概是因為使用了奔牛獸的皮製作所得來的特殊效果，算是可有可無的加成吧。”

“哦？看來給你們製作這身皮甲的工匠手藝還算不錯。”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格德邁恩一臉感興趣地回答道：“不知給他們提供一些龍皮或者是龍骨的話，能不能製造一些更好的東西出來？”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答應你的東西我現在就做，如何？”似乎明白對方此時正在暗示著什麼，段青撇著嘴將自己的視線挪到了一邊：“不就是欠你一把武器麼……再說就算我現在幫你改裝完畢，你也需要很長的時間來適應啊。”

“我早就過了自己無比渴求裝備的年紀，我也已經就自己的‘貪婪’仔細地反省過了。”格德邁恩一臉無謂地擺了擺手：“你不著急幫我做也無所謂，只不過我的心中的確有那麼一點好奇心，所以一直比較關注你答應我的那個成品呢。”

“玩過‘狩獵之潮’沒有？就是遠古時期曾經火極一時的那個獵人狩獵怪物的遊戲。”抬了抬自己的手指，段青作勢在他與格德邁恩兩個人之間的篝火前方比劃了一下：“我想製作的武器大概就是那裡面的一種，將重盾與重劍相互結合、使用機關進行組合與拆分的那種——當然現在也只是一種設想，你沒聽過的話就算了。”

“我多少也有所耳聞。”格德邁恩的眼睛卻是逐漸放亮了起來：“不過……唔，若真的是那種東西的話，那角色的力量值將會成為大問題啊，別說是自由使用了，能不能扛得起那麼重的東西都不一定……”

“好了，不要管這個傢伙了。”

將陷入沉思的某大盾戰士推到了一邊，名為朝日東昇的男子隨後也代替出現在了剛剛坐下的段青等人面前：“問了半天都沒問到點子上：你們的行動如何？”

“還算順利吧。”向著段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雪靈幻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皮甲邊襯：“訊息也都順利放出去了，該接頭的也都接了一遍，至於效果如何……那也只能等到開始的那一天再做定論了呢。”

“按照之前的計劃，我稍微去那些前來此地的那些小部族之間來回轉了一遍。”搖了搖自己的頭，朝日東昇再度發出的聲音也下意識地壓低了少許：“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確實是因為得知了我們前來此地的訊息之後才來到這裡的，目的當然不用我來解釋，不過——”

“如此快速的數量增長，這其中一定有著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話音微微停頓了片刻，朝日東昇用詢問的視線望著段青的臉：“是你和你背後的什麼人在運作麼？”

“我可沒這麼拜託過語殤他們。”微微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立刻便作出了否認：“況且他們外面現在這麼忙，十有八九也沒有什麼時間來理會我們，就算他們幫忙把訊息放出去了，在這個幾乎沒有玩家涉足的風之大陸，想要快速形成規模式的干涉幾乎也是不可能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是‘另一邊’的人在暗中作梗？”向前伸出的雙手在篝火前方比劃了一下，屬於朝日東昇與段青對坐的身影也被篝火的火光拉扯得格外漫長：“他們已經開始佈置了？”

“沒關係，這本來也在我們的預料之中。”向著一旁的雪靈幻冰所在的位置示意了一下，段青聲音低沉地笑了笑：“倒不如說我們之間都已經交手了那麼多次，他們沒有反應才顯得有些不正常……你說對不對，凝蘭？”

“沒錯，凝蘭在先生和靈冰小姐身後等了好久呢。”似乎明白對方此時示意的是什麼，暗語凝蘭端坐在篝火一旁的身影此時也微笑著回答道：“那些人似乎沒有追上來，看樣子是打算放棄了。”

“到了這種地步，些許刺殺和暗中動手的把戲已經很難起到作用。”段青一臉淡然地點了點頭：“一切都要交給正面來解決，也就是我們雙方的勢力抗衡。”

“究竟誰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呢？”

就像是在暗示著什麼，灰袍的魔法師意味深長地望了正對面的朝日東昇一眼，後者則是一臉苦惱地撓了撓自己的脖子，半晌之後才說出了自己的下一句話：“我也不知道，不然我還在這裡問來問去的做什麼。”

“至少我們得稍微過濾一下。”放棄了繼續盯視的動作，段青作勢向著兩邊攤了攤自己的手：“我不知道前來此地的小部族成員到底有多少，他們當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想要參加我們的盛會，有多少是他們那邊派來的臥底，所以——”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再度無奈地擺了擺手，朝日東昇撇著嘴吧回過了自己的頭：“我會去先把他們的情況調查一下，然後給你們製作一個信任清單……話說這可是很麻煩的。”

“而且風險不小，我很明白。”段青微笑著點了點頭：“交給你了。”

深沉的風吹拂著四周的草地不停擺動，帶著萬千同樣升起在這個地方四周的篝火搖曳著飄向了黑夜的遠方，代表著各個大小部族的臨時營地此時也隨著這些篝火的點綴而散佈在這片壯祀族周圍的草野之下，與天上的繁星點點各自交相輝映著。送走了幾道暗中離開此處的身影，不再有所動作的段青隨後也喘息著停留在了己方的這座篝火熊熊燃燒的臨時營地旁邊，抵禦著寒風襲擾的他用力地伸展著自己疲累了一天的身軀，想要來回活動放鬆一番的動作卻是被肩上陡然搭來的一雙纖細的手按住了：“先生是不是有些肩膀痠痛？讓凝蘭幫您按摩一下？”

“不用……呃，謝謝。”

下意識想要脫口而出的話音被自己訕訕地收了回來，段青的臉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這麼晚了，你……你還不去休息？”

“凝蘭現在精神得很。”微笑著說話的語氣中充滿了柔和與甜美，跪坐在灰袍魔法師背後的女僕玩家此時的表情和動作也充滿了輕柔的感覺：“只要待在先生身邊，凝蘭就總是會變得精神百倍呢。”

“別鬧了，我可很少看到你休息。”段青則是搖了搖自己的頭：“以前的時候就是這樣，不管我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晚上閉上眼睛之前，你都是會一臉微笑著出現在我的面前呢。”

“……”

沒有立刻回應段青此時說的話，屬於暗語凝蘭的那雙纖細無比的手依舊在灰袍魔法師的兩側肩頭處輕輕地按動著，感受著這份沉默的段青隨後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而將自己想要回頭的視線落入到深沉的夜空當中：“真是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又過去了這麼久的時間，我們兩個人也變得像是陌生人一樣了呢。”

“先生哪裡的話，凝蘭一直都是先生最親密的人。”屬於凝蘭的回答聲音也響起在了段青的身後：“無論何時何地。”

“段家最初將你交給我的時候，我可從來沒有過現在的這些想法。”微微地停頓了一下，段青聲音略顯緊張地繼續說道：“當時的我也……呃，做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對你來講。所以，所以……我希望……那個……”

“沒關係，凝蘭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屬於暗語凝蘭的甜美聲音則是打斷了段青的這番話：“倒是先生您居然還記得那些小時候的事情，還真讓凝蘭有些受寵若驚呢。”

“如今我已經是這副狀態，想回到現實也變成了一件遙遙無期的事。”

語氣因為對方連續不斷的安撫而放鬆下來，用力吸了一口氣的段青逐漸垮下了自己一直緊繃著的身體：“包括我在旅行的這段時間內，我也曾經無數次回想起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無論是從有記憶開始，還是被虛擬世界所延長的這一段段體驗當中。”

“我無數次地反省自己的人生，反省自己曾經做過什麼後悔之事。”感受著自己肩膀上那雙手動作的遲滯，灰袍的魔法師將自己的那口氣緩緩地喘了出來：“這中間無數次地閃過你的名字，你的身影，所以我覺得，作為從小時候就開始陪伴在我身邊的人，我可能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說出這些話，所以我就趁現在說了吧。”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醞釀著情緒想要回過自己的頭：“那個——”

呼。

破空的聲音陡然出現在了段青的背後，將他那回頭的動作和聲音盡數箍在了原地，雙手緊緊環抱著段青的暗語凝蘭此時也將自己的頭埋在了灰袍之間，發出的聲音中也充滿了沉悶無比的感覺：“不，不要說出來，先生。”

“不要離開凝蘭的身邊。”那聲音中多出了幾分泫然欲泣的感覺：“您的離開就是對凝蘭最大的懲罰，凝蘭已經體驗過兩次這樣的感受，凝蘭不想再體驗第三次了。”

“……結果變得和語殤一樣了呢。”苦笑著掙扎了半晌，段青低著頭望著緊抱在自己面前的那雙幾乎握成蒼白的手指：“不過你和語殤的情況不一樣，你還揹負著段家的聲名——”

“既然段家已經拋棄了先生，凝蘭自然也不會再效忠家族。”背後的溼熱氣息中多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更何況他們居然想對凝蘭做那樣的事情，想要強迫凝蘭放棄先生，凝蘭怎麼可能再效忠他們？”

“看來你的內心當中還是擁有著幾分對自由的嚮往呢。”伸手按在了對方環繞在自己胸前的手背上，段青的眼中也閃過了幾分光芒：“很好，我也不希望成為現在的你的束縛，我很高興能看著你逐漸成長和獨立起來，就像你今天的表現一樣。”

“不要急著否認，你的反抗恰恰代表著身為人類的天性。”阻止了身後的那道聲音想要急迫反駁的念頭，段青的臉上也露出了別樣的微笑：“不瞞你說，我更喜歡現在的你，更像是身為一個真正人類的你。”

“幾天之後的盛會，我也是很期待你的表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