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2 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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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段青與雪靈幻冰之間的這場簡短的對話，最後並未在包括青靈冒險團在內的廣大範圍中流傳開來，但段青口中的這番描述和他所確認的前景，最後也並未第一時間呈現在這片中央草原當中——隨著時間的流逝，草原上的各大部族的身影也伴隨著這片區域從未停止過的風聲一同聚集到了此處，他們在身為東家的壯祀族的引導下逐漸認識了包括段青在內的神使方人士，同時也看到了名為神域的那片本不應該存在於世的浮空高塔。虔誠的信仰中混雜著幾分隱含的懷疑，這些部族流落在彼此之間的目光也隨著這段時間的流逝而變得隱晦了許多，但或許是因為並未帶太多人的關係，他們也沒有將這份心中的疑惑完全表達出來。他們當中的一部分人選擇留在原地繼續觀望，有的則是返回自己的部族進行稟報，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選擇了相信，並於同樣正在這片區域周圍忙碌不停的段青有了初步的接觸。

“現在還不是時候，神使會親自來甄選自己的人民。”

這是段青回絕他們的請求的時候所說的話，其內容也理所應當地引起了與壯祀族的族長雅祀一開始別無二致的疑慮。

“他們真的是神使的使者嗎？該不會是趁著那片神域的出現跑過來欺騙我們的冒牌貨？”

“壯祀族的人似乎很相信他們，應該是被他們展示過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力量才對，還有那個亞戈倫族——既然包括族長亞戈倫斯都沒有提出什麼反對意見，那就只能承認他們的身份了。”

“這些傢伙跑到這裡來究竟要幹什麼？除了天天圍著那個石臺轉來轉去還有什麼用？這，這是挑釁！我基里爾第一個不服！”

“那你就去向他們發起挑戰啊，稱稱他們到底有幾斤幾兩……當然，若是不小心被對方收了屍，別怪我們沒提醒你啊。”

就像段青之前所預料的一樣，相互之間都有著一定顧慮的這些部族們最後都沒有將出手的宣言付諸實踐，不停忙碌在那片石臺周圍的玩家身影此時也化身為一個個監工，就這麼盯著壯祀族派來的大量勞動力將傳送魔法陣搭建完成了。竣工的那一天，原本分散在這個地方四周各自修煉的青靈冒險團玩家們也紛紛回到了原地，披著各自草原族服飾的他們隨後也與同樣收到了風聲前來此地的草原部族們一起，定定地望著位於這片石臺圓陣正中心的那名灰袍魔法師四處雕刻、作著最後準備的模樣：“佩若，波恩，埃佩爾，涅德……呼，這最後的考試還真難啊，我親愛的導師閣下。”

“連這點基礎魔法符文的組合都完不成，你就不要回來了。”他的懷中果不其然地響起了娜希婭無情的聲音：“或者說——你就承認了吧，你在符文魔法領域沒有任何天賦。”

“怎麼可能，不要小看苦練了這麼久的老子我。”依舊聚精會神的模樣隨著微微喘息的動作而放開了少許，段青作勢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倒是你們那邊——一會兒要是真的啟動了，你們可別穿幫啊。”

“有什麼好穿幫的，反正我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回答他的娜希婭呈現在段青耳邊的聲音也顯得隨意無比：“他們不願意相信就作罷，他們願意相信的話就讓他們留在這裡，我的手底下還缺一大堆打手和苦工呢。”

“唉。”苦笑著嘆了一口氣，段青再度將自己停滯了一瞬間的符文佈置工作拾了起來：“有你這麼一個任性的魔法導師，我都不知道應該算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別拿我和法師議會的那些人比較，尤其是維金斯那個老不死的。”來自娜希婭的回答聲音中也多出了幾分嗤笑：“守在自己的魔法領域中這麼久的時間，他們的理論都已經與這個世界脫節了，更何況——”

似乎將話題說到了某個禁忌的方向，通話中的兩個人齊齊地閉上了各自的嘴巴，彷彿心有靈犀的他們隨後也在一段時間的靜默忙碌之後，再度開啟了一個全新的話題：“劍北東，我的那位兄弟，現在還在你那邊麼？”

“算是吧，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到了哪裡。”回答他的娜希婭聲音顯得有些低沉：“那片區域並非我現在所能掌控的空間，根據我的推斷，它很有可能是與虛空世界相聯絡在一起的……唔。”

“我感受到了符文的聯絡——你那邊完成了麼？”

鐫刻的動作與聲音伴著娜希婭這句話音的出現而停止在了段青的面前，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道道符文的閃光沿著石臺的輪廓向著彼此的左右兩邊不停擴散的模樣，被不同的符文光輝映照成五顏六色的那張普通年輕人的臉隨後在這一道道的光輝閃耀中漸漸抬起，連同他雕琢魔法逐漸散去的光輝一同迴轉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視野當中：“感覺很敏銳呢，難道你一直關注著這裡？”

“獸潮沒有攻來，呼倫族的巨大戰艦也沒有攻來，我當然有的是精力關注你了。”娜希婭聲音輕鬆地回答道：“塔的修復工作在這段時間裡也算是有了很大的進展，至少基本達到了可以正常使用的水平，至於生活條件的改善和最佳化，以後有時間再說吧。”

“草原上的這些部族的審美水平你肯定看不上，自由大陸那邊的情況多半也是如此。”仔細地檢查著周圍的符文流轉與魔法流動，段青下意識地回答出聲：“要不要嘗試一下我們冒險者的裝修理念？我們可都是以簡潔實用著稱的呢。”

“想把我的紫羅蘭之塔改造成你們的行會駐地？哼。”來自娜希婭的一聲悶哼也連帶著她的冷笑再度響起：“等你的魔法水平達到足以媲美我三成實力的時候，我會考慮將塔裡的一間房間分配給你。”

“到時候你們就自己隨意改造去吧。”

嗡然的鳴響隨著段青與娜希婭之間最後的這道聲音而顯現在了這片石臺的左右，聯合起來的魔法光芒也將石臺的每一個角落照耀得明亮無比，沐浴在這片光輝當中的段青隨後也無視了四周齊齊聚集而來的矚目視線，靜靜地感受著這些魔法能量流動的方向：“流向穩定，回振穩定，符文法陣啟用80%……90%——好了。”

“大門已然開啟。”

指了指逐漸趨於平靜的石臺圓陣中心，段青轉而向著小心翼翼靠近而來的那些草原部族的代表們示意道：“穿過這扇大門，便可以抵達那片空域。”

“我，我們可以和神使見面嗎？”一名已經為石臺付出了幾日力氣和汗水的壯祀族戰士隨後也率先向前走了幾步，抬起的視線中充滿了熾熱：“我們可以直接成為選民嗎？”

“當然……不能。”停頓著回答了這名戰士的話，依舊籠罩在這片五彩光輝當中的段青笑著搖了搖自己的頭：“而且按照先前的約定，最先可以穿過這扇門的也不是你們。”

“而是位於那邊的那些達韃族的人。”

指了指自一開始就被這些中央部族的代表們無視、此時帶著全族幾十個人聚集在角落中的那些族人們的臉，段青揚起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他們是第二個在我們神使的路途上同意登上空島的部族，他們也付出了應有的努力和貢獻，按照娜……咳咳，神使的神諭，他們理應優先前往天上。”

“總要有個先來後到的嘛。”這位灰袍的魔法師把話一丟，臉上那肅穆的表情也隨著這番轉移回來的隨意語氣而顯現在了他的臉上：“你們說對不對，阿達木？”

“……感謝使者對我們的寬容和仁慈。”帶著族人們走上前來的韃麗雅娜一臉鄭重的表情中，同樣走上前來的阿達木對著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我們一定會記住的。”

“不要著急，讓他們先上。”目送著那幾十個身形無比卑微的草原族人站到了石臺上，名為彌祀的壯祀族統領伸手阻止了自家的戰士想要上前阻止的動作：“讓他們先試一試。”

明白了自家統領的意思，幾名還想上前阻止和理論的大部族戰士們紛紛停下了各自的腳步，然後目送著站在石臺上的那十幾號人，緩緩地消失在了彼此的視野當中。不停注視著自己冒險者手冊的段青隨後也滿意地點了點自己的頭，似乎從另外某種手段裡確認了眼下這座傳送法陣的正確運轉，保持著背對姿勢的他隨後也用力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再度面向其他部族的表情中也掛上了幾分更加肅穆的面容：“怎麼樣，見識到魔法的力量了吧？”

“……”

“看來你們這些傢伙是真的不懂得如何分辨魔法的偉大。”衝著那些毫無反應的部族成員們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段青隨後也放棄了從這些人身上找尋自己成就感的想法：“也罷，只要你們明白我們已經成功地將他們傳送到天上去就可以了。”

“接下來的傳送人選，可就不那麼隨意了呢。”他環視著在場的其他人，緩緩地擺出了一個展示的姿勢：“想要成為第二批進入神域的人，必須透過我們的同意。”

“也就是‘甄選’的方式——你們應該明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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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甄選，無非也就是想要偷懶的娜希婭將前往浮空島的“生殺大權”丟到了段青等人手中的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至於究竟如何鑑定選別那些草原族人、到底能不能選出娜希婭所需要的合適苦勞力，這位大魔法師本身也沒進行過多合理的考慮。對於現在的安排和處理結果樂見其成，段青和他所在的青靈冒險團也在最初的時候欣然接受了這個職責，所以在圍繞著如何利用這份生殺大權為自己爭取到最大利益的途徑上，他們之間也考慮和討論了許多。

然而還沒有等到他們將這些想法付諸實踐，來自外界的“影響”就先一步降臨到了所有人的身邊。

“公正之劍再度爆出了醜聞？”

捧著自己手上依舊記得密密麻麻的手冊沒有轉身，屬於段青的一聲驚叫隨後也打破了自己一直專心致志研究著什麼的動作：“什麼醜聞？”

“當然還是類似管理層混亂、分配不均、領導層相互攻訐不和的那種。”雙腳搭在了對方眼前的石臺上，回答他的朝日東昇漫不經心地摳了摳自己的鼻子：“別問我是怎麼知道這些內幕訊息的，反正你自己去打聽也能打聽得出來，因為曾經經歷過這種事件的原因，這個行會和背後俱樂部的聲譽也快要降到最低點了。”

“那訊息是從誰那裡傳出來的呢？”

“還能是誰，當然是自由之翼了。”揮了揮自己的手，朝日東昇指了指不遠處雪靈幻冰所在的位置：“畢竟他們還養著那個從公正之劍叛逃出來的內鬼。他的話也更有說服力嘛。”

“那個塵雨殘月。”

在腦海的記憶中搜尋了半天，段青才將這個形象略顯模糊的玩家身影緩緩地回憶了起來：“這應該不是一次普通的節奏吧？這是——”

“沒錯，這應該是對方的一次進攻。”併攏著雙手站在灰袍魔法師背後的身側，名為暗語凝蘭的玩家隨後一臉淡笑著回答道：“語殤小姐已經提前返回了線下，研究判斷這一次的進攻可能帶來的效果和後續手段了。”

“域外的戰爭馬上就要開始了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段青轉而將自己的注意力徹底從自己的修煉中掙脫開來：“真是可惜，本來我還想等她回來一起處理眼前的這樁事情來著……”

“語殤小姐已經料到了先生會有這樣的反應，她留下了幾句話。”同樣向著一言不發的雪靈幻冰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暗語凝蘭再度俏皮地擰了擰自己的鼻子：“她說：外面的事情交給她就是，內部的事情就交給親愛的……咳咳，交給先生您。”

“等她回來的時候，她要看到一個已經登上了部族之巔的青靈冒險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