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3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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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就像是給我們準備好的天堂一樣。”

抬著頭仰望著那些高聳入雲、被奇異的能量與霧氣所環繞的這片高塔建築群，浮現出苦笑之色的段青隨後也用自己的手肘捅了捅身旁的雪靈幻冰：“哎，這個說法是不是有些不太吉利？”

“管那麼多幹嘛，趕緊趕緊。”回答他的則是雪靈幻冰撇著嘴巴的一記拍打：“此地不宜久留，後面還有那麼多敵人虎視眈眈地望著我們呢！而且這看上去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的東西，萬一要是持續時間有限——”

“你看，天堂的錯覺又不是我一個人有的。”笑著拉了拉對方的手臂以示安慰，段青隨後也收斂起了自己身上的輕鬆之色：“放心吧，那裡不是真正讓人昇天的地方，也沒有什麼時間限制，我們有的是功夫慢慢……唔。”

“說起來，這玩意兒應該怎麼上去呢？”他的話音和表情一齊愣了愣，那抬起的視線也轉向了那片空中樓閣的另一邊：“喂，造世主。”

“急什麼，能不能讓我說完想說的話啊。”撇著嘴發出了一聲沒好氣的回應，娜希婭臉上原本擺出的神聖與自信之色也頃刻間崩塌了大半：“反正現世儀式已經完成，你們所看到的都是貨真價實的實物，現在只剩下了決定‘上船’的人選，以及趕在你們被獸潮淹沒之前離開這裡這兩個關鍵的問題——”

“怎麼，上面還沒有足夠的空間？”於是段青的眉頭也跟著稍微皺了皺：“你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告訴我可以裝得下所有人的啊。”

“加上與那座魔法塔一起送過來的部分，當然是差不多的。”抱著雙臂作出了這樣的回應，娜希婭的表情再度變得理所當然了起來：“但因為是我平時用來做研究的地方，其中的絕大部分割槽域也只有懂得使用魔法的人才可以進入，所以——”

“所以？”

“哎嘿。”

用握拳的方式敲打著自己的額頭，擺出了笑臉的娜希婭隨後也衝著段青做出了一個可愛的姿勢，後者則是將一旁雪靈幻冰冒著黑線的面龐一同拉扯了回來，同時用嘆息的動作抒發著自己心中的鬱抑：“所以你當時沒有考慮過這群在魔法上根本一竅不通的草原部族，是吧？”

“放他們上去當然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技術上也能實現。”

遠方的躁動隨著漸起的風而再度顯現在了獸潮之間，被忽然顯現在這裡的迥異風格建築所震懾的它們也再度開始了蠢蠢欲動的跡象，眼見著這一切的娜希婭隨後也收起了半開玩笑的輕鬆之意，目光也在正對面同樣正在冷冷地看著這邊的呼倫族人所在的位置停留了一瞬間：“不過我的那些領地對於那些不懂魔法的人來說，危險程度也只是高一些而已，總比現在馬上就要死了來得強。”

“好吧，那就沒有問題了。”向著前方招了招自己的手，同樣重新認真起來的段青隨後也再度擺出了施法的姿勢：“抓緊時間吧，將該轉移的人都轉移上去。”

“正在設定空間座標，待完成之後，我就會給你訊號。”漂浮在空中的身姿同樣開始擺弄起了自己的雙手，娜希婭的聲音漸漸地隱藏在了升起的魔法符文之後：“先前交待給那些龍族的事情，她應該都知道吧？”

“這種事情一試便知。”

手上同樣展開了無數令人費解的光芒，段青那自言自語一樣的聲音也轉向了一旁的白髮女子：“好了，時機已經差不多了，我先把你送上去——”

“不必，我可不想當那個實驗品。”伸手拒絕了對方的提議，雪靈幻冰淡淡地回望著段青的臉：“而且我要一直看著你，天知道你會不會又要把自己拖到最後。”

“本來就是要拖到最後的，其他人可沒有這個本事。”嘴角翹出了一絲溫暖的微笑，搖了搖頭的段青隨後也將自己的視線收回：“那就幫我統計一下數量好了。”

“首先是——那蘇族的人。”

他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似乎進入了某種持續引導施法的狀態之內，屬於他的聲音卻是在遠方陷入圍攻當中的臨時營地內響起，藉著傳音魔法石的作用而響起在了那些依然存活的每一個人耳邊：“咳咳……雖然覺得沒什麼必要，不過姑且還是多問一句：你們願意乘上我們的方舟麼？”

“少廢話！快把我們救走！”

已經被擠壓在很小陣地範圍內的人群中隨後爆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喝，緊隨而至的還有屬於蘇爾圖那被攙扶在最前方的沉穩聲音：“——我代表那蘇族，接受你們任何形式的救援，並且願意為之付出我們任何形式的感謝。”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這種保證也沒有什麼必要。”回答出聲的段青隨後也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般：“芙拉閣下。”

點了點自己的頭，一直守候在蘇爾圖身邊的芙拉雙眼中的金光也隨著她抬起的手臂而閃耀了起來：“契約完成。”

“去吧。”

空間傳送的法則開始在無數獸潮的嚎叫聲與圍攻聲中顯現，籠罩在這片臨時營地當中的光芒隨後也將擁擠在其中的一整團人影驟然消失的景象而升起在這片陰沉的天空當中，屬於段青的歡送聲音也隨之在殘留之人的耳邊懶散響起，似乎與那些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所營造出來的氣氛完全不同：“接下來是瓦布族，你們願意——嘁，所以我覺得這種流程根本就沒有什麼必要啊，想要保持這種威嚴感的話，你以後慢慢去搞不就完了。”

“……”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幫助你的。”

包括瓦巴思在內的戰士們瞪著眼睛顯露出好奇寶寶一樣表情的景象中，隔空交流完畢的段青再度發出了肯定的聲音：“想要借屍還魂，你也要先有足夠的活人才行啊，儘管這群人要不要聽你的還是……啊，沒事沒事，有關這一點……”

唰。

後面的那些話他們已經聽不到了，因為那傳送的光芒已經又一次生效，一波又一波的金色能量也隨著芙拉不斷揮舞的手臂而一次次地顯露在這片臨時營地的周圍，自內向外地擴散到了抵禦那些獸潮進攻的最後防線邊緣地帶。收起了自己一直堅守在盾牌之後的動作，名為格德邁恩的身影也隨著一道光芒的閃過而消失在了朝日東昇的面前，抱著長刀留下來殿後的最後一名戰士則是用齜牙咧嘴的模樣回應著對方微笑的面龐，然後趕在自己同樣消失在傳送光芒之前向著天空中發出了一聲大喊：“你們給我等著，我一定會回來的——”

“下次耍帥的時候，記得不要用這種反派的臺詞。”

擦著鼻樑骨的爪擊在傳送的光芒前方落了個空，轟然經過此地的獸群隨後也毫無阻礙地徹底淹沒了整個營地，一直緊閉著眼睛的段青隨後也發出了這樣的感嘆，耳邊卻是傳來了雪靈幻冰的低聲提醒：“好了，它們接下來應該就會衝著我們來了。”

“還有活人不小心留下來麼？”

沒有立刻作出撤退的命令，段青隨後衝著出現在自己身邊的芙拉輕聲問道：“我可不想留下什麼最後的遺憾。”

“如果那個蘇爾圖沒有在之前的集合行動中遺漏你們的同類，那這裡應該就是所有還活著的人類了。”宛如剛剛做了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雙手交疊並立的芙拉回答的聲音依舊顯得淡然而平靜：“還有其他的事情麼？”

“你不隨我們一起走？”

“我還有我的事情要完成。”

衝著上方抬了抬自己的頭，芙拉那依舊未曾平息的金色眼瞳也在半空中漂浮的那片高塔建築群上駐留了片刻：“若不是因為你們的請求，我也不會在這裡耽擱這麼久的時間。”

“但是你的傷勢還是沒有好轉。”段青則是聲音沉重地回答道：“這片大陸的形勢只會變得越來越嚴峻，拖著那種傷勢到處亂跑，很有可能會出現問題。”

“……那你們就給我準備好一個棲息之所吧。”金色的神光隨著某種情緒的流露而消失了幾分，芙拉再度回答出聲的聲音也逐漸柔和了下來：“如果你們有那個本事留給我的話。”

“如果有什麼有關龍族的訊息，我們也會第一時間轉告給你。”點了點自己的頭，護在一旁的雪靈幻冰隨後也出聲回答道：“希望你可以經常回來，畢竟我們還有很多其他想要請教你的地方呢。”

“娜希婭……薇爾莉特的這個空中花園應該會保持持續的移動，我會讓她把座標一直送達給你的。”眼睜睜地看著遠方的黑潮向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臨近，段青也無奈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你們也要經常保持聯絡啊，至少讓我們知道你還平安。”

“你們當龍族是什麼？”回答他的則是芙拉的一聲不屑的冷哼：“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我們跟‘勤勞’兩個字是沒有任何緣分的，你們只需要做到變得更強一點，少給我添麻煩就已經足夠了。”

“我還以為龍族都是跟鳥類一樣嚮往自由的種族呢。”於是段青也笑著歪了歪自己的腦袋：“好好好，作為青靈冒險團的成員，我們儘量保證不拖你的後腿——唔。”

“看來它們還是不肯善罷甘休呢。”

巨大的石塊夾雜著土屑重重地砸落在了段青的面前，與之相伴的還有那比斯巨獸近在咫尺的震聲吼叫，冷眼望著那些碎石和土屑被金光隔絕在外的芙拉隨後也抬起了自己想要反擊的手臂，那即將送出的磅礴力量卻是被又一次劃破眼前的火鳥攔在了半空中。燒灼的氣息與感覺隨後也又一次吞噬了那名正在進攻的比斯巨獸的身體，同時也提醒了唯一還留在這裡的三個人，再度望向那邊的段青隨後也向著芙拉遞出了自己的眼神，手裡的施法動作卻是沒有停止：“能幫我們去確認一下麼？應該是我們的盟友。”

“……好吧。”

“屬於大陸的這片災難——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好好認識一下吧。”

目送著那道金色的身影再度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段青的目光在眼前逼近的黑色潮水上停駐了最後一瞬間：“娜希婭！送我們上去！”

“既然乘客已經集齊，那我們的‘方舟’也可以啟航了。”

揮手將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的身影如同擦去的畫面一樣抹掉了，屬於娜希婭的聲音也再度迴盪在了這片空域之上，渾身紫光纏繞的她隨後也緩緩地抬升到了幾乎與空中的高塔建築群相同的高度，平視著一直待在金屬鐵臺上空卻沒有任何動作和表示的呼倫族眾人：“你們還有什麼話想說？”

“既然我們各自都有各自的路要走，那我們呼倫族一方自然也沒有什麼異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揹負著雙手面對著這片高塔的呼莫卑也發出了自己最後的回應：“只希望神使大人不要再對我們的生存之道提出什麼異議才好。”

“不會，你們就儘管按照你們自己的力量掙扎下去吧。”擺了擺自己的手臂，娜希婭的身影也轉而消失在了他們的面前：“如果你們可以證明你們的道路可行，那我們自然會在神山之下再度相見。”

“很好，看來我們目標一致。”擺出了一抹莫名的微笑，呼莫卑也帶著自己身邊的無數嚴陣以待的部族戰士消失在了高臺內的深處：“那麼——”

“再見了。”

魔法的嗡鳴聲隨著狂風的捲起而環繞在了那片宛如空中樓閣一樣的高塔群周圍，下方則是依然還在逐漸逼近包圍著這裡的黑色獸潮的身影，同樣沒有任何手段波及這片高塔的它們此時也只能眼睜睜地目送著這些高塔在某種巨大力量的作用下緩慢爬升浮動，緩緩地離去消失在了陰沉的天空深處。此起彼伏的獸嚎聲與尖叫聲裡，一道玩家的身影也在呼倫族聚落所升起的巨大高地正中間緩緩浮現，他伸手扶起了四周依次行跪禮的那些呼倫族的長老們，最後帶著目送那高塔漂浮離去虛影的目光消失在了身後的帳篷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