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6 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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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倒伏在黑暗的視野深處，陷入了短暫昏迷的雪靈幻冰忽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渾身上下沾滿了灰塵、已經無比髒亂的身軀隨後也在漫長的掙扎中試圖從地上爬起，最終也因為重傷和詛咒的雙重作用下化成了徒勞：“可……惡，剛……才……”

“好了，不要亂動，這個時候站起來可沒有任何好處。”

一層治療魔法的光芒隨後籠罩在了這位女子的頭頂，將她依舊還在不停流失的血量暫時止住了：“老老實實趴在地上，至少還可以躲過剩下的爆炸呢。”

“段……青。”昏暗的視野讓雪靈幻冰無法辨認出對方的模樣，但那熟悉的聲音還是讓她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你，你在哪裡？你……沒事……吧？”

“我在這裡。”黑暗中隨後豎起了一隻隱約的手臂，那模糊的輪廓下一刻也被前方驟然升起的爆炸聲與氣浪覆沒了下去：“至於有沒有事——以我現在的這副模樣，很難說自己沒有事啊。”

“……那你還給我使用什麼治療魔法？”

藉著剛才一瞬間閃過的光亮看清了斜躺在角落裡的那個男人滿是鮮血的臉，雪靈幻冰的氣力和精神彷彿一瞬間就恢復過來了：“先把你自己管好了再說吧，你看上去好像比我還悽慘一些呢。”

“損失的血量可以靠恢復魔法來支撐，受傷的狀態可沒辦法靠這個來恢復。”黑暗中的灰袍魔法師搖了搖自己的頭，再度釋放出來的聲音裡也充滿了無比虛弱的感覺：“更何況我的治療魔法水平只是初級水準，我可處理不了‘重傷’這個狀態，而掛著這個狀態的玩家，戰鬥力和新手村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我可不管你怎麼想，我可一直是以新手村裡的人自居的。”同樣退到了牆角的邊緣，掙扎著爬起的雪靈幻冰一臉虛弱地笑道：“不信你看看我的這身打扮——唔，你的這身行頭好像也一直沒有什麼變化啊。”

“那是因為我的這身行頭到現在都非常實用。”段青一臉淡然地回答道：“哪像你，不要學白髮魔女的那一套裝扮了，又不會真的讓你變強。”

“你管我，我就喜歡白色的衣服。”

“……怕不是想要和‘漆黑魔女’那個形象告別，所以才特意一直穿成這個樣子的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混蛋。”

“……”

“我記得我們兩個之前被炸飛了，對不對？”

又是一陣強烈的爆炸與明亮的光火照耀在這片房間角落的景象中，屬於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也終於隨著沉默氣氛的打破而恢復了正軌：“現在的狀況是？”

“我也沒醒過來多久。”艱難地掙扎著自己之前被擊穿的肩膀，段青咬牙發出的話音中也帶上了幾分喘息的意味：“不過情況我還是看到了一部分的——似乎有一個同類出來阻止了那個守衛的行動，它們兩個現在正在對峙。”

“所以我們兩個才能活下來。”點了點自己的頭，同樣正在不停調整著自己身體的雪靈幻冰一臉平靜地繼續問道：“還有解決問題的辦法麼？”

“我手上的最強武器元件已經在剛才的爆炸中被一起炸飛，重新蒐集起來或許有點困難。”用牙咬開了自己手中的一瓶藥水，段青一臉艱難地回答道：“至於我們兩個本身的戰鬥力……你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本事沒有使出來麼？”

“當然有，就在我的背後。”指了指自己身後那柄一直被厚布包裹住的長條劍狀物，雪靈幻冰平靜地回答道：“不過對付這種機械型別的敵人，這份力量似乎不太奏效，對吧？”

“你似乎已經成長到自己可以分析長短優劣的程度了呢。”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飲下了手中魔法藥水的段青回答的聲音裡帶上了幾分笑意：“至於你的血之力是否真的能與那個BOSS抗衡……我也不敢妄下結論。”

“最重要的一點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輪到我們來出戰了。”他歪了歪自己的腦袋，原本顯得蒼白的面容上也擺出了一絲笑容：“這場戰鬥的流向已經發生了變化。”

“你想說的是那兩個同類之間的對峙吧？”順著對方示意的方向瞧了瞧正在大廳的中央掀起無數混亂氣息的那兩道高大的身影，雪靈幻冰不由自主地皺了皺自己的眉頭：“它們為什麼會打起來？”

“我怎麼知道，反正我也沒有看到另一個是什麼時候闖進來的。”昏黃色的光影與倒灌入房內的狂風讓段青的視野變得更加模糊了許多，最終讓這位灰袍魔法師放棄了自己繼續向前投遞視線的念頭：“但它們兩個之間的戰鬥只會對我們有利。”

“接下來就看我們這邊怎麼選擇。”他的話音停頓了片刻，那同樣停頓下來的動作也再度開始了運轉：“是順著這個勢頭幫助敵人的敵人呢，還是藉著這個機會逃跑呢？”

“當然是幹掉它了，留著早晚是一個隱患。”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雪靈幻冰毫不猶豫地回答出聲：“那個機器人都已經標記了我們，我們自然也不可能放過處理掉對方的機會，不是麼？”

“能處理掉當然是處理掉比較好——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的話。”似乎是有些意外於女子的回答，段青的視線再度向著雪靈幻冰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在我們兩個都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的現在，想要幹掉那個火力強勁的大傢伙——”

“需要的方法可能就有些特別了呢。”

眼眉隨著低頭的動作而隱藏到了晦暗的光輝當中，段青向著前方依舊還在狂風亂卷的大廳中央示意道，已經又進行了兩輪掃射的兩道高大的身影隨後也帶著吞吐的火舌重新分開到了兩邊，那代表性的電子合成聲音也再度響起：“再次確認資訊源——資訊源匹配不正確，無法認定身份。”

“二級協議存在異常，建議使用第三虛擬認證方式進行認證……請求增加協議內容。”

“警告，新的請求已違反26號內部管理規則，繼續採取該行動會導致敵對行為。”

“將內部管理規則的優先順序與協議優先順序進行比較，然後……難道你現在的行為就不算是敵對嗎！量產19號！”

就像是映象一樣的對照，兩道高大的身影同時舉起了各自的機械手臂，噴射的火光隨後也帶著與之前相同的炮擊聲所掀起的火團一起，將它們兩個各自的身影同時籠罩了進去：“……哇哦，打得真是激烈啊，這兩個雙胞胎。”

“既然有19號的存在，那至少也應該是19胞胎才對。”笑著搖了搖自己的頭，已經向前挪動了幾個身位的段青放下了自己用來遮擋氣流與煙塵的手臂：“再加上凱爾二世的話，那就是20胞胎了。”

“玩笑到此為止——那個傢伙應該就是凱爾二世了吧？”在灰袍魔法師的耳邊低聲念出了這句話，雪靈幻冰摸著牙齒繼續說道：“它有打敗那個傢伙的實力麼？”

“我怎麼知道？原型機與量產型之間的實力比較可沒有固定的標準。”段青一臉黑線地回答著：“而且我覺得這兩個傢伙之間的戰鬥應該沒有我們看上去的那麼簡單，現在的他們應該一直進行著另一種方式的較量。”

“也就是所謂的‘資訊’之間的較量。”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殼，那示意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那兩道再度顯露在爆炸火光與黑煙之下的兩道高大身影之間，若有若無的電子合成聲與魔法嗡鳴聲此時也在那兩道魔導機械的周身上下不停纏繞，如同透過的電流一樣發出刺耳而又明顯的噼啪聲音：“看，既然這兩個機器人都內建了某種複雜的程式，那它們之間的爭奪也肯定先從控制權這方面開始入手的。”

“之前它們所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內容，也是它們之間正在鬥爭的一部分？”雪靈幻冰有些恍然地點了點頭：“我們能插手嗎？”

“我可沒有這樣的本事。”毫不猶豫地否認出聲，段青的目光隨後也落在了靠近大門那一邊的那架魔法兵器的身後：“不過我已經說過，我們有的是插手的辦法。”

“比如眼前的這一種。”

刺耳的敲擊聲音隨後也響起在了段青所示意的那個方向的盡頭處，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道道反射著漆黑光芒的骷髏骨架，不知從何處湧來的大批不死生物此時也突破了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之間的視野邊界，搖搖晃晃地向著房間內衝了進來：“是那些不死生物！它們是什麼時候——”

“應該是跟著凱爾二世一起過來的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段青一臉無奈地低聲回答道：“也不知道這傢伙是透過什麼方式繞到我們這裡來的，不過它一定拖了一大部分自己未能處理掉的‘火車’過來才對。”

“這才算是這場BOSS戰的真正部分嗎？”眼中閃過了數道明亮的光芒，想要掙扎著起身的雪靈幻冰聲音極快地說出了自己的理解：“靠我們自己來清理小怪，保證凱爾二世可以集中精力戰勝它的那個同類？”

“按照正常的BOSS戰設計，你剛才所說的一般就是我們所需要做到的內容了。”微微地出了一口氣，眼睛逐漸眯起的段青緩緩地向前舉起了自己的左手：“但是——”

“我們想要達到的‘旁敲側擊’效果，自然不是這種正常的作戰方式能夠達到的。”

湧動在前方的狂亂風聲裡隨後閃過了一絲翠綠，帶著風元素能量的隱晦風系魔法隨後也將一股改變流向的能量風暴吹打在了靠近最前方的那個骷髏的身上，牙齒與下頜骨之間敲得響亮的這位骷髏衝鋒手的腳步也隨著這股能量之風的吹過而歪倒了少許，原本向著段青等人奔來的身軀也隨之轉向了其中一道高大魔法機械身影所在的位置：“——發現威脅。”

“開始清理。”

砰然的轟響聲隨後佔據了房間的角落，那是魔法機械守衛的一聲炮響將那名骷髏的身軀籠罩進火團當中的時候所發出的聲音，落在這些不速之客身上的強大火力也讓展示出這份力量的高大身軀側過了少許，下一刻也被前方的另一道火光所吞噬了：“——好！就趁著這個時候攻擊！凱爾二世！”

“我明白了你的作戰思路，不過這好像沒有什麼作用啊。”揮舞著手臂的某灰袍魔法師的耳邊隨後也響起了雪靈幻冰的無奈之聲：“這些可以一擊把我們打成半死的火力，在它們自己的身上幾乎起不到任何殺傷力呢。”

“我所謂的攻擊可不是物理層面上的攻擊，而是‘另一面’的攻擊。”點了點自己的腦殼，段青重新向前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只要能夠讓對方分心，增加對方計算和處理的負擔，這場戰鬥的天平就一定會出現改變。”

“衝啊，胡來的左手。”他的手心再度閃過了一道綠光，將另外一個骷髏的身軀打飛到了那名量產型守衛所在的方向：“衝啊！骷髏們！”

“風之錘！”

一道又一道骷髏的身影隨著段青揮舞出的無數翠色能量的湧動而消失在了大門的入口處，然後又在接連不斷的火力爆炸下化作漫天的黑色飛灰，接連不斷使用著風系魔法的段青隨後也將更多的風色巨錘揮舞到了那些黑色的不死生物面前，用這樣的方式操縱和改變著戰場的走向：“這樣如何？總能起到一點點作用了吧？”

“我覺得是杯水車薪。”回答他的則是一旁的雪靈幻冰略顯擔憂的聲音：“先不說你的魔法消耗和體力問題，那個傢伙真的會因此受到影響嗎？我感覺不到任何的變化呢。”

“變化是一定會有的，除非它們的武器使用的是荷槍實彈。”不停揮舞著手臂的段青咬著牙低聲說道：“只要能量經過了操作和分流，它就一定會佔用對方的運算空間。”

“如果這些運算量還無法給它造成什麼麻煩的話——”

施放魔法的手沒有停止動作，他的視線卻是忽然飄移到了不知何時衝到骷髏群中的某中年流浪漢的身上。

“那我們就給它再找更多的麻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