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2 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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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臺詞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接踵而至的危機又一次降臨在了段青與雪靈幻冰的面前，短暫碰撞在一起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了各自無法安定下來的感覺，那舉起在胸前的雙手也因為眼前這道如同機器人一樣的身影的矗立，半晌都沒敢做出任何的舉動：“我記得……是在某座山的山頂吧？”

“還有聯盟杯的比賽裡——那個場景曾經被重現過。”用無奈的語氣提醒著對方，雪靈幻冰速度無比緩慢地將盾牌遮擋在了自己的頭頂：“機械和魔法造物類的存在本來就不多，現在的天空之城上還有一部分，從現有的資料來看，每一個都可以稱得上是難以應對的棘手敵人啊。”

“那麼根據剛才它所發出的那道宣言，我們是不是已經沒救了？”

“不，先不要出手，我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

沉悶的感覺隨後也在兩名玩家面前的那道高大的身影靜止不動的景象中逐漸彌散，寂落下來的氣氛也讓眼前近在咫尺的“機器人”身上發出的滴答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同樣正在變得清晰的身體最後也隨著跨過整個房間大門的腳步的邁出，將滿覆著神秘魔法迴路的漆黑身體顯現在了兩名玩家的眼前：“正在搜尋應對方式——”

“應對方式搜尋完成，轉換應對形態。”依舊帶著骨粉與黑色粉末的上肢在無數金屬寒光的閃爍與魔法的嗡鳴聲中不停抖動，最後化作向前伸出的一道虛握的友好姿勢：“歡迎，訪問者。”

“……訪，訪問者？”

“難道你們不是訪問者嗎？”

毫無感情的電子聲音在下一刻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充滿了人類氣息的輕聲疑問，高大的機械身影隨後也像是被賦予了人類感情的實體一般，向著旁邊歪了歪那完全如同方塊一樣的腦袋：“真奇怪，按照681號協議，這個時候的應對應該完美無瑕才對……”

“我好像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額頭上迅速爬滿了黑線，段青急忙將自己頭疼的表情按了下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此活潑而又天真的機器人嗎？”

“抱歉引起了你的誤解，不過我不是什麼機器人。”伸出瞭如同機械一樣的手臂，眼前的高大魔法造物隨後用合成的電子聲音平淡地回答道：“我——凱斯卡亞II式，是標準的魔導兵器，負責服務索拉地區科瓦羅四號實驗室的工作人員，接待遠道而來的訪客，以及守護區域四周的安全。”

“等，等一下。”急忙舉手表示出了自己此時的驚訝，一旁的雪靈幻冰也急忙從原地跳了起來：“你所提供的資訊量實在是太大，我們一個都沒有聽過啊，什麼科瓦羅實驗室，還有魔導兵器之類的——”

“準確地說，是第六代擬人型戰鬥魔導兵器……原型。”放下了自己的機械手臂，這名正在發出電子應答聲音的魔法造物隨後也上下移動了幾下自己的方塊頭：“請放心，我們對待來訪者的態度是友善的，只要你們不做出任何威脅與破壞該區域的舉動，我就不會對你們進行排除。”

“威脅和破壞……嗎？”

試探著示意了一下這裡的周圍，段青小心翼翼地伸手向著四周的房間與走廊景象指了指：“我不是有意這麼說，不過這個地方的受損程度已經很大了吧？”

“沒關係，只要主要功能沒有受到損壞，我的職責就不會改變。”平靜地作出了這樣的回答，那人型魔法機械向著門外的方向後退了一步：“我會繼續延續這裡的機能，直到本地的職責徹底結束為止。”

“本地的機能？”相互對視了一眼，段青隨後也代替兩個人率先問出了這個關鍵的問題：“本地的機能是什麼？”

“接受地脈的多餘魔法波動並進行妥善處理，轉化成實驗所需要的能量。”人型魔法造物用合成的聲音回答道：“具體的實驗內容——請核對許可權。”

“許可權？”

“——核對失敗。”

短暫的等待之後，屬於這道魔法機械的身影也隨著他再度開啟的聲音而漸行漸遠：“抱歉，我無法回答你們，來訪者。”

“呃，好吧，我們確實不知道什麼許可權。”向著一旁的段青使了個眼色，雪靈幻冰隨後也急忙跟上前去：“不過至少向我們解釋一下我們可以知曉的內容吧？比如所謂地脈能量的來源，以及這個實驗室的歸屬之類的……”

“我先前沒有介紹過嗎？這座實驗室隸屬於索拉爾王國。”向前的步伐再度停頓了少許，已經映入了黑暗光影之間的魔法造物一腳踢開了散落在四地的各類骨頭碎片：“由斯特爾留斯公爵所建立、凱爾家族與莫比斯家族共同經營至今的這個地方，本來就是聞名克魯卡亞大陸舉世矚目的實驗室之一，沒有聽說過的人類才顯得不正常吧。”

“不不不，你所說的名字我一個都沒有聽過。”急忙擺著手露出了一股腦的否認表情，段青哭笑不得地繼續說道：“我知道一個沒有壽命的魔法造物可能無法理解這些，不過我還是要問一下——你們有沒有時間這個概念？”

“我當然具備時間記錄功能，現在應該是羅德號3922年6月15日上午11點36分。”那魔法造物用更加理所應當的方式回答著段青：“有什麼錯誤嗎？”

“這差距好像有點大啊。”又一次按住了自己無可奈何的額頭，仰起了腦袋的段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想要說清楚的話，需要的時間可能有點長。”

“沒關係，既然是很久沒有出現過的來訪者，我理應好好招待。”再度開始了前行的腳步，屬於這個機器人一樣的身影回答的聲音也與此時踏出的一道道沉重的步伐交相迴盪：“跟我來吧，這裡有更適合休息與談話的地方。”

“很高興能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你，這位——呃。”

“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凱爾二世。”

“好吧，凱爾二世。”

跟隨著對方的腳步，段青向著自稱凱爾二世的這個魔法造物的背影示意道：“對待我們如此友善，甚至在剛才那個關鍵的時刻救了我們——”

“就算為了表示出應有的感謝，我們也會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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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走廊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段青等人甩在了身後，同時被甩在身後的還有不斷向下盤旋的樓梯，看上去高大而又笨重的魔法造物此時也表現出了與它所展現的形象完全不符的靈活，迅速前行的速度就連勉強跟上的雪靈幻冰都有了吃力的感覺。不斷觀察著沿途的一切，屬於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名玩家的身影也終於來到了這片遺蹟更為深層的地方，相互之間的對話與交流也隨著這場前行的延續而開始變得越來越少，與之相伴的還有兩名玩家各自臉上愈發不自然的表情：“那，那個……我們為什麼不往上走啊？”

“往上的道路都很危險，一部分已經坍塌，另一部分則被那些往來的四級不死怪物所佔據。”走在前方的魔法造物用合成的平淡聲音回答著：“我可以透過那些道路，但很難保證兩位來訪者的安全。”

“呃，好吧。”

一前二後三道身影之間的沉默持續得更長了，半晌之後才有段青想要打破尷尬的話音再度響起：“我，我們倒是很想安全地離開這個地方來著，現在看上去好像不太容易呢。”

“實驗室的底層有可以直接通往外圍的傳送魔法陣，不過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沒有任何的猶豫和波動，前方的凱爾二世很快就給出了另一個答案：“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可以使用這種方式離開，路途也更為安全。”

“看，我就說這裡的地下肯定有什麼其他的出路才對。”似乎已經無法適應這種沉默而又尷尬的氣氛，段青隨後偏著腦袋湊到了雪靈幻冰的身前：“被我猜中了吧。”

“我們是不是不應該告訴它那些東西啊？”回答灰袍魔法師的則是雪靈幻冰同樣低沉的擔憂聲：“雖然機器人應該都沒有感情，但眼前的這個凱爾二世總給我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呢。”

“你只要把它想象成我們在這個世界裡經常遇到的NPC就對了。”收起了自己心中同樣的波瀾，段青朝著對方撇了撇自己的嘴巴：“就連NPC都可以被光腦模擬得如此人性化，這種比之更加簡單的機器人模擬起來又有什麼難的？再給它三次進化的機會也是一樣。”

“是麼？”依舊保持著擔憂的表情，雪靈幻冰那抱著雙手望向前方的視線依舊沒有任何的偏移：“即便如此，這種資訊的衝擊還是比較容易打擊心情的吧？你看它的反應和態度已經與一開始的時候差別很大了。”

“或許是它也正在理解當前的狀況呢，想這麼多可沒有用。”隨意地說出了這樣的回答，段青隨後也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不過這確實對我們的下一步不太有利，至少應該繼續給這個凱爾二世留下一個好印象，讓它多幫幫我們才對……”

“到了。”

低沉的電子合成聲音隨後打斷了兩個人之間的討論，同時也將前方那名高大魔法造物展開了手臂的動作呈現在了段青的面前，似乎因為年代久遠而呈現出鏽黑色的魔法機械臂表面此時也閃過了幾道微光，將位於它左前方的一道牆壁如同大門一般分開到了兩旁：“科瓦羅實驗區域的接待室，現在依舊儲存完好。”

“謝謝。”

望著呈現在分開的牆壁後方破爛不堪的桌椅胡亂翻倒在昏暗之中的景象，段青乾笑著點了點頭：“即便看上去不太像是人可以待的地方，你的好意我們還是心領了。”

“哦，我幾乎忘記了人類的生存方式。”於是那高大的魔法造物發出了一陣混亂的電子機械音：“你們似乎對休息的地點有著特殊的要求，比如應該有坐下的地方，以及可以提供食物和水的容器之類……請稍等一下。”

那魔法造物的黑影隨後沒入了眼前的黑暗，在無數混亂不堪的桌椅間發出了叮噹作響的撞擊聲音，已經無法使用的其中一部分散落的桌椅碎片隨後也在凱爾二世的清理下飛向了客廳的角落，只留下了三兩張看上去還可以使用的金屬四角桌和石頭做的板凳在機械手臂整理的動作中顯現：“對了，還有光源。”

啪。

表面再度閃過了一絲亮光，那機械臂隨後也在段青兩個人驚訝的視線裡倒插進了後方的牆壁當中，魔法的流光隨後也伴著一道道迴路的亮起而橫貫過整個客廳的四周，最後將瑩白色的光亮第一次降臨在了段青他們所進入的這個古老的遺蹟之間：“請坐。”

“食物和水現在很難獲取，如果你們確實需要，請在這裡稍微等一下。”步履緩慢走到房間範圍內的段青二人尷尬的視線中，同樣被照亮的凱爾二世用低沉的語氣再度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

“不，不用了，我們自己有帶。”急忙攔住了這名渾身包裹著漆黑鐵鏽、魔法迴路與能量均暴露在外的這位凱爾二世的身軀，段青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顆遍佈著閃爍圓形光芒、如同眼睛一樣注視著自己的那顆正方體形狀的腦袋上：“不必為了我們一直忙來忙去，我們只是稍微在這裡待一會兒就好。”

“這違背了對待來訪者的551號協議。”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自稱凱爾二世的魔法造物隨後卻是逐漸收起了想要繼續邁動腳步的動作：“不過我也有很多事情想要向你們確認。”

“你們所描述的風之大陸——那遍佈著草地與狂風的景象，真的是它現在所具有的模樣嗎？”

它緩緩地回過了頭，那同時迴轉過來的身體隨後也像是安裝了底座與滑輪的雕塑一樣平移到了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的面前，一直不停閃爍在那雙機械臂表面的無數利刃寒光此時也伴著變形一般的轉換而收斂到了看不到的手臂之內，連同它那示意一樣的動作而向著段青等人頭頂上方的天花板方向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