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3 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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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負已分？呵呵呵呵。”

又是一道重物落水的時候所發出的嘩啦聲裡，來自河畔對岸的那什族原本沉寂的氣氛也隨著戰局的急速反轉而化作了大片的歡呼雀躍，那站在隊伍最前方的什脫臉上的鐵青之色也隨著這陣驟然升起的歡呼聲而完全消退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陣刻意營造出來的的低沉嘲笑：“那只是你們單方面的判斷，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力格爾！力格爾！”

河對岸的那蘇族一方的陣營寂靜下來的景象裡，幾名帶著焦急的神色越過了蘇爾圖身旁的那蘇族戰士隨後也急忙跑上前來：“力格爾！快醒一醒！”

“這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啊。”斜著眼睛望著被人從水中艱難拉扯起來的赤膊壯漢昏迷不醒的模樣，什脫指著自家的那名站在原地的小個子戰士所在的方向發出了誇張的怪叫：“我們的什辛力量好像是我們部族中最小的一個吧？怎麼只是踢了一腳就昏過去了？”

“難道你們這些那蘇族的傢伙們，一個個比綿羊還要脆弱？”

鬨笑的聲音隨後顯現在了段青的正前方，那傳遍那什族陣營之間的鬨笑也讓圍護在力巴爾面前的幾名那蘇族的戰士面色脹成了通紅，數度想要出手的動作隨後卻是被來自眼前的那些鬨笑者們眼中隱約透露出來的惡意所震懾，最後伴著蘇爾圖的再度出聲而強行嚥了回去：“……別得意的太早，戰鬥還遠未結束呢。”

“但是這一場戰鬥已經結束。”低沉的鬨笑聲也漸漸地停止了，被族人們簇擁在中央的什脫一臉不耐地向著前方伸了伸手：“或者說，你認為你們族裡的這位戰士還能站起來？繼續進行這場決鬥？”

“……”

“我們已經向你們展示出了足夠的強大，自然也該向你們展示出足夠的慈悲。”望著對方緊抿著嘴唇不發一言的模樣，什脫的臉上再度擺出了一抹難看的微笑：“不然的話，剛才落到這個大個子脖子上的就不是一腳，而是無比鋒利的利刃了。”

“卑鄙！”

未等沉默下去的蘇爾圖說出自己的話，來自那蘇族戰士們的憤怒咆哮聲就佔據了河畔另一半的天空：“你們剛才是偷襲！是趁著力格爾不注意的時候才能使用的卑劣招數！你們的所作所為和仁慈、公正根本沒有關係！上天是不會承認你們的！”

“哦？那你們是打算替上天懲罰我們麼？你們有這個實力？”

“換做是誰都能看出來剛才是誰比較強！力格爾的力量和格鬥的技術無人能比，你們的那個矮個子只有捱打受苦的份！”

“但是最後卻是我們贏了啊。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說過，只是風格不同而已，只要能獲得最後的勝利，任何形式的強大——”

“都可以稱之為強大呢。”

圍繞在河畔中央的氣氛隨著什脫的這聲宣言的出現而凝固了一瞬間，那展向一旁小個子戰士的手臂揮舞的動作裡彷彿也充滿了莫名的力量，不知如何反駁的一眾那蘇族戰士語噎的模樣隨後也紛紛地顯現在了對峙界限的另一側，最後也被同樣沉默不語的蘇爾圖緩緩地按到了自己的身後：“……準備進行下一場戰鬥吧。”

“什，什麼？蘇爾圖！難道你——”

“先把力格爾安置好，等他醒來，或者直接將他送回去也行。”沒有理會身邊幾名族人們不甘的吶喊，轉身走回到河畔邊緣的蘇爾圖隱藏在轉身動作中的面色也帶上了幾分鐵青的意味：“我們沒有時間到處怪罪了，決鬥的儀式還在進行呢。”

“我可沒打算就此認輸，也不想讓被對方看不起。”

緊攥的拳頭復又緩緩鬆開，這位部落第一勇士不斷巡視著周圍的視線也最終彙集到了自己的正前方：“決鬥還沒有結束呢。”

“不管怎麼說，輸了就是輸了。”遙望著一眾部族戰士們圍在蘇爾圖身旁久久沒有說話的景象，站在河畔角落的段青不由自主地嘆息出聲：“以這樣的方式輸掉第二場比賽的確有些傷士氣，但是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也不失為一種策略和手段。”

“別說那些沒用的東西了，我們現在的形勢岌岌可危啊！”揮舞著手臂的朝日東昇卻是一臉焦急地回過了頭：“對面居然真的敢使出這樣的偷襲！他們還要不要臉！”

“所以我一開始就已經說過，那什族的人絕對不會使用我們正常認知中的決鬥方式。”雪靈幻冰那低沉的視線也隱藏到了轉頭的動作當中：“雖然目前還沒有顯露出任何的跡象，但既然他們答應了這場決鬥，他們就一定有著必勝的方法。”

“或許這些人早就已經完全偵查和了解了那蘇族內所有戰鬥人員的資料。”嘆息著搖了搖頭，格德邁恩的低沉聲音也隨之響起在了段青的耳邊：“但看起來也不像，因為這兩場戰鬥每次都是他們先出人，我們後派的人選上場應戰的……”

“這個答案倒是很簡單——那蘇族已經無人可用了。”

抱著雙臂搖了搖頭，用力扯著繃帶的段青雙眼在前方被圍攏在中心的蘇爾圖所在的方向說道：“根據他們之前的對話，已經式微的那蘇族幾乎沒有可以派來決鬥的高等級強者，就算把蘇爾圖本人也算在內，他們可以出戰的人員應該也是輕易摸清楚的。”

“結合那蘇族的現狀和他們尋求出路的心理狀態，想要摸清楚這些人參與五局三勝制的排兵佈陣簡直不要太過簡單。”說到這裡的他磨了磨自己的牙齒，面色也如同被算計了的受害者一樣變得不爽了許多：“比如說蘇爾圖是一定不會第一個上的，他們會派出一箇中等實力的傢伙來試探，然後在輸掉第一場之後，試圖透過派出部族中的第二強者作為保險——”

“那個叫做什辛的小個子明顯就是個刺客，因為沒有人能保證自己能在正面打贏力格爾那樣的對手。”似乎明白了對方此時正在分析的思路，雪靈幻冰也試探著繼續說道：“用鬼牌一樣的人選來對付對方的第二王牌，如果輸了也在情理之中，但如果有像剛才那樣的機會的話，最後就有機會拼下這場戰鬥了。”

“看，是不是很有規律？”點了點自己的頭，段青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釋然的笑意：“這對這些那蘇族的人來說或許很難想到，但我們可是資深的職業選手，我們打過的比賽可比這些傢伙們多多了。”

“可惡，難道已經被他們算死了麼？”用力地錘了錘面前的空氣，朝日東昇那咬牙切齒的表情也隨之顯現在了隊伍的前方：“先不管對面哪裡來的這麼高的智商，難道我們這邊就沒有破局的方法？”

“你以為我們耗費了那麼多的努力和準備才來到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一旁抱著雙臂的格德邁恩則是斜著眼睛看著對方：“就是為了解決眼前出現的這種問題的啊。”

“但是系統未必給我們這樣的機會上場。”悄然看了段青一眼，雪靈幻冰再度發出了略顯擔憂的聲音：“參與到這種任務當中已經是意外中的意外了，就算我們得到了蘇爾圖的認可，他們也未必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啟用我們。”

“現在的情況是我們不得不上場，畢竟已經零比二，比賽已經推進到了地獄難度。”嘆息著搖了搖頭，吊著受傷手臂的段青隨後也開始向著前方緩緩走去：“想要改變必敗的命運——”

“如何踏出第一步也是非常重要的呢。”

明白段青這句話中所隱含的意味，屬於青靈冒險團的玩家們隨後也在這名灰袍魔法師的帶領下越過了那蘇族的人群，那排開了眾人的腳步隨後也打破瞭如同死寂一般的氣氛，同時也將一直沉默不語的蘇爾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是你們啊，你們過來幹什麼？”

“當然是想要上場了。”無視了周圍齊聚而來的驚異眼神與不遠處的河畔對岸傳來的呼哨聲，段青面帶微笑地自薦道：“你們都已經打了兩場，是不是也該給我們一個上去試一試的機會了呢？”

“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狀況？”不同於一開始的振奮與自信，站在蘇爾圖身旁的一名那蘇族的戰士率先發出了一陣冷笑：“我們已經連輸了兩場！下一場如果再輸掉的話，決鬥儀式就會——”

“這種理所當然的大道理，就不需要再重複一遍了。”擺手打斷了那名戰士怒氣衝衝的發言，端著微笑的段青用無比淡然的語氣繼續說道：“要不是看著你們一次次如此無能地被打敗，我們才不會管你們接下來想要派誰上場呢。”

“你說什麼？你——”

“不要在繼續添亂了。”

用揚起的手阻止了手下的族人們氣火攻心的話語和想要砍人的舉動，抬起頭來的蘇爾圖再度望向段青的目光也變得有些淡然：“你們都退下去吧，我和他們談一談。”

“什麼？蘇爾圖你——”

“都給我退下！”

聲音陡然高了八度，屬於蘇爾圖的氣勢隨後也伴這他揚起的這道震喝而向著河畔周圍迸發：“不要再繼續添亂了！我不想再說一遍！”

“好了，冒險者——不，天選的使者們。”

望著一眾氣憤難平的那蘇族戰士們悻悻離開的背影，這位綁著頭帶的部族勇士轉而回過了自己的頭：“事到如今，我也希望你們這些被族長看中了的人，能真正地為那蘇族帶來一線生機。”

“多餘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先說結論。”衝著對方擺出了一副自信的表情，段青隨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下一場戰鬥肯定不能由你上場，因為對方肯定已經為你準備了許多大禮包。”

“在只差一分就要輸掉整場比賽的案例中，急著派上王牌選手作為挽回顏面與頹勢的一方最後敗走的機率高達80%以上。”他望著蘇爾圖陰晴不定的臉，毫無顧忌地說著對方不知是否能聽懂的話：“當然，這裡面也不排除輸掉的一方本身就實力過弱的情況，但即使是面對這樣的窘境，沒有使用任何自己的戰術、只是順著敵人的算計自投羅網的一方與送死都沒有什麼區別。”

“戰術……是麼？”重複了一遍對方所說的這個詞彙，蘇爾圖聲音低沉地繼續問道：“但即便如此，那蘇族也已經無人可用了，誰來出戰下一場呢？”

“這也是我接下來想要說的重點。”衝著身邊的其餘玩家們示意了一下，段青用力地點了點自己的頭：“如果可能的話，請把決定出戰人選的決定權交給我們，如何？”

“……”

“我知道這話聽起來有些不太可信，不過這也是為了力格爾。”聲音低沉地說出了這句話，段青那面對著蘇爾圖沉默反應的面色也變得真誠了幾分：“若不是之前在甄選試煉的時候被我打傷，現在的他多半也不會如此輕易被打敗，剛才那場決鬥的結果，我也算是有一些責任。”

“就算是為了這份愧疚，我們也會拼盡全力幫你們取得勝利的。”

他收斂起了自己臉上的笑意，鄭重其事的神色裡也充斥著莫名的自信：“請相信我們，在這方面的專業程度，我們這些外來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呢。”

“好吧。”有些遲疑地點頭回應道，屬於蘇爾圖的目光卻是隨之落在了段青身後的其餘幾名玩家的身上：“但是你和你手底下的這幾個人——”

“太廢的傢伙我是不會派上場的，這當然也包括我自己在內。”

將身後表示出不滿的朝日東昇一腳踢開，段青隨後也指著自己的胸口低聲笑道：“只是剩餘的這些人選就已經足夠，畢竟只剩下三場了嘛。”

“那你們這第三場想派出的是誰？”

河畔的微風隨著蘇爾圖的這聲淡然的提問而停滯了一瞬間，然後又伴著段青同樣淡然的微笑而重新開始流動，披著斗篷的灰袍魔法師隨後也轉過了頭，將手指向了自己的身後：“他。”

“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