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8 虛空的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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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之前送來的火酒。”

一段時間之後的斷橋外側，名為鐵林的船長身邊隨後多出了屬於段青的那道特有的灰袍身影，摸著鼻子半晌沒有說話的他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耳邊隨後卻是率先響起了這位黑裘黑袍的船長含糊不清的話：“能夠在遠離大陸的地方品嚐到這種美味，也算是一種小小的幸運了。”

“那可是我們團員的私人物品，是他們個人的禮物。”指了指依然在前方與海盜們打作一團的朝日東昇的背影，段青不自覺地扯出了一絲微笑：“只要船長大人不介意他現在還在如此胡作非為的態度就好。”

“胡作非為？這可是正常的交流方式。”

捧著酒壺的手停頓了片刻，鐵林隨後發出了哈哈大笑的聲音：“雖然實力非常弱小，但這個戰士是真正的男人，即便是在被我打成重傷的現在，他依然會用男人的方式與我們相處。”

“放心，我手底下的那些小崽子們還算有些分寸。”他收斂了幾分自己的笑聲，然後將目光重新落在了已經與手底下的海盜們抱在一起重重摔到地上的那名巨斧戰士身上：“這只是一次正常的操練，在我們遠洋航行的路途上經常會發生，身經百戰的海盜們在百無聊賴的時候，也總會想出這種海上摔跤和比劃拳腳的方式來打發時間……唔。”

“怎麼，你也有興趣參加？”他的話音停頓了片刻，然後將鄙夷的目光落在了旁邊段青的身上：“你還是算了吧，一個羸弱的魔法師，恐怕連一拳都無法接下來。”

“我並無此意。”沒有例會對方話語中的嘲諷之意，段青聲音淡然地回答道：“我只是對海盜們平時的生活感到一些好奇，僅此而已。”

“以命抵財，刀頭舔血，沒什麼好了解的。”翹起的嘴角一點點落回，鐵林那低沉的聲音也再度回到了舉起酒壺的動作之間：“我的鋼鐵號也從來不收魔法師，那些身體羸弱、心氣卻又無比高傲的蠢貨們，根本無法承受大海的風浪。”

“畢竟是元素風暴的聚集地，沒有魔法師敢在這種地方長期生活的。”苦笑著望了望近在咫尺、卻又對他們毫無影響的那些昏黑的暴風與掀起的海浪，段青一臉無奈地回答道：“不過若是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比海盜們還要堅強的魔法師也總是存在的吧。”

“例如我們眼前的這位。”

悄然朝著自己身後的高塔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段青從鐵林的目光中也找出幾分凜冽的感覺：“有關這位莫爾納先生，不知鐵林船長又知道多少呢？”

“又想從我們這裡打聽情報，小傢伙。”

深深地望了段青一眼，鐵林的話音裡卻並未出現什麼敵對的感覺：“從我重操舊業以來，我們從這個天涯海角穿過奇蹟之橋的次數也不多，與這位莫爾納先生的交流更是少之又少，一般只是打個招呼，得到對方的允許之後便從這裡透過。”

“所以我能告訴你的情報也非常有限。”這位鐵鉤船長的眼中出現了一閃而逝的精光：“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是也想知道他能變出這麼多資源的辦法是什麼。”

“怎麼，身為海盜的本性又在作祟了？”段青不動聲色地提醒著對方：“莫爾納的名聲你們王座擁有者應該也都知道，就算他真的在這片天涯海角里擁有一座巨大的財寶庫，你們恐怕也沒有任何搶奪的機會。”

“不用你們來提醒，這一點我當然知道。”再度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酒壺，鐵林一臉不屑地回答道：“更何況我的船員們還在接受他的救濟，我是不會做出有違道義的事情來的。”

“鐵林先生的風節令人欽佩。”

再度彎了彎自己的腰，躬身行禮的段青遮掩起來的雙目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光亮：“您的存在改變了我對海盜以往的偏見，在我的印象中，海盜們都是一群忘恩負義、連自己受傷的隊友都會狠心拋棄的混蛋呢。”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並非已經在海上漂泊已久的亡命之徒，而是跟隨當初的我一起迴歸深海的家將。”

圍攏在前方的海盜群中忽然顯現出一陣聲浪，似乎是那裡面其中一名海盜與朝日東昇的較量終於分出了勝負，皺了皺眉頭的鐵林隨後也望著那名振臂高呼的玩家的背影，向著另一名躍躍欲試想要下場的海盜手下襬了擺自己的手指：“無論是實力還是信任程度，我們都比那些海上的流寇們要強得多。”

“閣下與閣下的鋼鐵號，已經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海盜船了。”同意似的點了點頭，段青擺在對方側面的臉上卻是又露出了一抹疑惑的面容：“但是即使是這樣的鋼鐵號，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也還是傷痕累累的呢。”

“……”

“是無盡之海的危險果真名不虛傳呢？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呢？”

察覺到了對方忽然沉默下來的反應，同樣望著眼前新一輪較量再度開始的段青裝模作樣地端起了自己的下巴：“從朝日東昇與你手底下這些人的比武情況來看，船長大人的家將們都具備著不亞於我們冒險團每一名成員的實力，但擁有這麼多的高手，最後卻還是出現了這麼多的傷員——”

“……”

“而且我看他們身上的傷勢不像是什麼遭遇海難的人所具有的傷勢，反倒更像是刀劍傷——”

“不用猜了。”

沉重的冷哼伴隨著這道淡然話音的出現而出現在了段青的耳邊，將他每一道刻意拉長的尾音打斷在了半空：“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我們在來到這裡之前，也的確經歷過幾場海戰。”

“但這不是你應該打聽的事情。”將舉起的酒壺緩緩收入囊中，鐵林望向段青的眼神裡也充滿了不善的感覺：“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他們的同夥？”

“看來我們之間還需要更多的理解和信任。”無奈地攤了攤手，段青的聲音也隨之顯現出了幾分苦笑的意味：“不過這一次是我們不對，在打聽諸位的過去之前，我們也還沒有完全交待清楚我們的過去呢。”

“……請說，我鐵林洗耳恭聽。”

“這個嘛，就還得從我們剛剛抵達自由之城的時候說起了——”

“啊啊啊啊啊！”

劃破天空的驚叫猛然出現在了這片斷橋的上空，將正在前方較量的海盜群和段青眼前這場持續試探的努力統統按了回去，刺耳的空間撕裂聲與野獸的嚎叫聲隨後也出現在了這聲慘叫所位於的大橋另一頭，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比外面的暴風雨天空還要黑暗的一道道空間黑洞。位於附近的海盜們後退著拉開距離的景象中，宛如從空間黑洞中滴下的黑色液體隨後在嗤嗤作響的橋面上逐漸彙集凝聚，它們在空中逐漸形成了由各種野獸的頭顱和四肢胡亂拼湊而成的詭異模樣，同時發出了令人心悸的鬼哭狼嚎聲：“這，這是……”

“虛空獸！”

代替著喊出了這個名字，屬於段青的高聲預警隨後迴盪在了整片斷橋的空間上方；“虛空入侵了！快準備戰鬥！”

“真是令人難以忘懷的名字啊。”四周的海盜們還在愣神的景象中，屬於朝日東昇抄起巨斧的身影已經率先衝出了人群的包圍：“上一次沒能跟你們好好比劃比劃，這一次正好補上！吃我一斧！”

“別傻愣著了！它們可不會像你們一樣猶豫！”

揚起的嬌喝隨後顯現在了斷橋的另一端，那是剛剛從高塔裡衝出的雪靈幻冰將一道瑩白的槍刺從另一名海盜面前劃過的同時所發出的聲音：“這些怪物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它們會攻擊所有的生者！”

“離那些地方遠點！它們還在湧現！”她的聲音隨後在不斷充斥在高塔附近的黑色空間裂口周圍遊蕩：“段青！你有辦法堵住那些裂口嗎？”

“虛空的空洞一般都是由魔法結構的紊亂和崩塌所導致的，這個特徵在這座避風港的空間中理應不會出現才對。”

魔法的光芒開始在段青的身邊凝聚，由元素的能量所展開的呼嘯也開始在那些虛空獸之間不斷髮出的刺耳嘶吼裡變得愈發明顯：“想要填充起這些空間的崩塌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一直往裡面塞各類元素攻擊應該就可以了，但是——”

“但是它們的出現可能代表著更多的意義。”淡淡的解釋聲隨後出現在了段青的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的暗語凝蘭舉起武器的時候所發出的警告：“如果與上一次的情況相同，那就代表著——”

“他們找到這裡來了。”深深地皺起了自己的眉頭，磨了磨牙齒的段青隨後將手中的魔法能量擠壓了起來：“真是陰魂不散啊，我們才找到了薇爾莉特沒有多少天，他們就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行蹤？”

“雖然跨越了這麼遠的距離在虛空面前沒有任何意義，但我們的行蹤也不一定是因為她而暴露的。”說起這句話的則是舉盾守候在高塔入口處的格德邁恩：“別忘了我們這邊還有兩個大型目標呢，如果這些也都是他們的追蹤錨點的話——巨力猛擊！”

“喝啊！”

利齒的撕裂聲與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隨後響起在了這道話音的背後，帶著盾戰士手中舉起的巨盾將撲至的某道黑獸的影子從自己的面前拍飛了出去，高塔四周的地面彷彿也隨著這道拍擊的出現而掀起了幾分震顫，然後又被橫貫過天空的一道燦爛的魔法所掩蓋。似乎是混雜了多種魔法能量，這道橫貫天空的魔法光束隨後也在撞擊到一道虛空空洞的同時爆散成了漫天的碎片，燒灼的空氣隨後也帶著燦爛的煙火映現在了丟出這道混亂魔法能量的段青眼底，原本氣喘吁吁的聲音之間卻是插入了來自鐵林的沉吟：“……我明白了。”

“也就是說，只要把它們都殺了就可以了，是吧？”

指了指依然還在不斷往下滴落著未知物質的那些懸在空中的黑色孔洞，上前一步的鐵林鬍鬚之間緩緩扯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真沒辦法，誰讓這些東西看上去都這麼噁心呢。”

“小的們！”

四周轟然允諾的景象中，這位鐵鉤船長隨後高高舉起了裝著金屬鐵鉤的手臂：“替我們羸弱的魔法師擋一擋，順便讓這些異世界的客人們一些顏色看看。”

“讓它們知道我們東海海盜也不是好惹的！”

鐵鉤隨著最後的這聲高呼一落而下，將撲至眼前的一道虛空獸的黑影直直砸入了地面，大呼小叫的海盜們隨後也伴著這隻黑獸飛濺的黑色血液而擁出了段青的視線，舉著各自的刀劍與前方源源不斷的黑色浪潮正面撞在了一起。原本看上去搖搖欲墜的戰場局勢也隨著海盜們的加入而逐漸穩定了許多，昏黑的天空籠罩內一時間只餘下了海盜們各自揮舞刀劍的呼喝與虛空獸意味不明的怪嚎，拼湊起來的肢體與遍佈周身的牙齒此時彷彿也失去了一開始的驚嚇與威懾的作用，在這些海上狂徒的眼中變得不那麼恐怖了起來：“哈哈哈哈！看起來也沒什麼厲害的嘛！跟那些海怪們比可差遠了！”

“東邊！再派兩個人去東邊！安傑那個XX居然頂不住啦！哈哈哈哈！回頭我要讓他請我喝兩大杯朗姆酒！”

“注意毒物！其中一些狗XX的居然還長了兩顆蛇頭！誰帶了火把了？老子要燒死它們！”

“真他X的噁心人，早知道應該把我們船上的那些火炮也一起端下來……小心！”

“喂喂，那邊的那個魔法師，你還沒準備好嗎？”

耳邊不斷迴盪著粗言鄙語的問候聲中陡然出現了一聲疑問，將靠近戰場一側的幾名奮戰海盜的目光一同凝聚到了段青的身上，正在盡力恢復著體力的他隨後也擺出了下一次施法的姿勢，原本想要聚精會神的凝重神情卻是轉到了自己的身邊：“開戰已經多長時間了？”

“已經一分多鐘了，先生。”匕首斬殺肢體的牙酸聲由側面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暗語凝蘭的精準報告：“請先生放心，凝蘭沒有問題的。”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皺起的眉頭從來未曾鬆開，屬於段青的沉吟聲隨後迴盪在漫天的戰鬥嘶吼之間：“情況還是有些不對勁，都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那個人卻一直沒有現身……”

“因為他根本就不在這裡。”

昏黑的天空另一側，一道紫色的閃電忽然呈現在了連線高塔與橋面的半空之上，位於其中一頭的羅娜隨後靜靜地看著被這條閃電的連線所摧毀的一道虛空空洞緩緩消散的景象，將自己的聲音揚起在了段青等人的耳邊：“你們指的是這座魔法塔的主人，是吧？”

“很遺憾，我並未在這裡感知到任何其他魔法波動的存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