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5 線分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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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再準備準備就可以出發了。”

“不要著急，看看東西都備好了沒有，上好的黑鐵大劍，大份的魔法寶石粉末，一瓶綠石佳釀，還有成箱的金幣……”

“我說，這些東西真的有必要嗎？人家城主真的稀罕這些玩意兒？”

“就算人家看不上，必要的姿態還是要擺出來的！不然你還能打算空手去面見城主不成？”

自由世界新曆796年風1月12日的清晨，位於自由之城碼頭附近角落裡的酒館門口，一群剛剛重新聚集在一起的玩家們將各自蒐羅來的物品擺在了彼此的面前，就像是要出發臨行前的最後準備一樣不停地確認著：“雖然錢數不多，不過這一箱金幣看上去已經有幾分土財主的味道了……嗯，我現在倒是怕你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被人打劫了怎麼辦？”

“敢來打劫？誰打劫誰還不一定呢！”抹了抹自己的鼻子，朝日東昇一臉自信地豎起了自己的斧頭：“放心吧，咱們青靈冒險團今天一定能在自由之城聲名遠揚的！”

“又不是讓你去屠城，你興奮個什麼勁兒啊。”抱著雙臂望著對方的臉，段青最終還是搖著頭嘆了一口氣：“算了，反正我們人手不足，剩下的事情也只能交給你們自由發揮……格德邁恩。”

“看住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他轉過了頭，視線落在了同樣站在這堆貨物之間的那位大盾戰士身上：“東城會的人應該已經為我們打點好了一切，不過他們多半不會為我們出面解決問題，能不能搞定我們之前交代給你們的那些詢問，還有別讓這個傢伙亂來的事情——”

“總感覺後面這個問題比前面這個問題更令人頭大呢。”嘆息著發出了一聲苦笑，被段青望著的大盾戰士隨後比出了自己的拇指：“交給我，我不會讓他亂來的。”

“希望如此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段青隨後開始看向一旁同樣正在整理自己裝備和物品的雪靈幻冰：“然後是你——你一個人沒有問題是吧？”

“別忘了在遇到你之前，我曾經都幹過什麼。”將白色的長髮捋到了自己的身後，抬起頭來的雪靈幻冰隨後露出了自己的微笑：“搞破壞之類的事情可是我的專長呢。”

“可不是單純的搞破壞，事先的調查和確認也是很重要的。”伸手扯了扯為對方準備的斗篷和兜帽，段青聲音低沉地強調道：“就算我們時間上來得及，那幾個位置究竟有沒有我們想要找的人還是一件需要確認的事情呢，如果沒有抓住對方的尾巴就擅自出手，可能會得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我知道，我知道。”

用宛如白玉一樣的手指堵住了段青的嘴巴，整理完備的雪靈幻冰嘴角微微地向上翹起，如冰如蘭一般的氣息也隨著穿越自由之城大街小巷的秋風，由段青的面前緩緩吹過：“至少我與曾經的夢竹妹妹還算有些情誼，我的身份也容易獲得對方的認可，不像某些人，自己刪了號還不願意與別人見面……”

“畢竟已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段青無奈地苦笑著：“聽到了就放不下，但見了面也不知道說什麼，總之看在任務的份上，救回小姑娘的這一步還是交給你來做更好。”

“如果發現了她的存在，我會盡量用和平一點的方式解決。”收起了自己臉上的微笑，雪靈幻冰隨後也用拉起的兜帽將自己的面龐擋了起來：“當然，如果東城會提供的那幾個地方都找不到人，我就會先回來。”

“自由之城可是海港，將人弄走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多了。”低下頭來的段青也跟著嘆息了一聲：“盡人事安天命，若是這樣都找不到一點點的線索——”

“我們也只能傻傻地祈禱她平安無事了。”

聚集在一起的隊伍隨著這句絕唱一般的話語而開始逐漸散開，朝著各自的方向緩緩地散去了，目送著雪靈幻冰背影的段青隨後也目送著另外兩個人各自背滿的揹包，朝著城主府與自由之城另一邊的方向逐漸消失而去。代表著氣候變冷、秋日漸長的冷風也不斷地由酒館另一頭不遠處的海港上吹出，伴隨著不時經過此地的自由之城城民和玩家從這個路口經過，不知在想著什麼的段青隨後也由長久的佇立中逐漸清醒，搖著頭朝一旁停駐在此地的馬車輕輕地招了招手：“我們也出發吧。”

“不需要向東城會的人確認一下位置嗎，先生？”端坐在馬車的駕駛座上，緊抓著韁繩的暗語凝蘭將藍白色裙襬包裹住的長皮靴併攏了起來：“他們只給了一個名字……”

“有這些就足夠了。”朝著自己身後的車廂確認了一眼，段青隨後翻身坐到了車廂邊緣：“位置我知道。”

“就在中心城區不遠處的那個小巷子裡面。”

沿著段青曾經的記憶，老舊的馬車隨後也緩緩地駛出了酒館前方的路口，車轍與石板路相互碰撞的悶響聲隨後也不停地出現在兩個人的耳邊，連帶著搖晃的感覺一起朝著段青所指向的城市深處不停深入著。沉默的氣氛也隨著馬車緩慢的前進而出現在車廂的前方，就連不停掠過段青視野周圍的那些圍繞沿河路街邊的景色都變得無味了起來，雙手並放在前方的灰袍魔法師最終也打破了自己不停指示著前進與左右轉動的手勢，用探尋的目光望著暗語凝蘭的側臉：“這兩天感覺怎麼樣？”

“感覺很好呢，先生。”轉頭露出了一抹微笑，暗語凝蘭回答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嬌俏的感覺：“樓家的隨隊醫師已經幫凝蘭診斷過了，他們認為凝蘭沒有問題呢。”

“我指的可不是這個。”段青卻是搖著頭打斷了對方的話：“我指的是你的想法——有沒有下定決心？”

“……”

拉扯馬車韁繩的手微微停頓了片刻，暗語凝蘭臉上的微笑一點點地消失了，不知所措的感覺隨後在她的面龐上一閃而過，最後顯露出來的則是一副消沉的面容：“凝蘭，凝蘭只要能夠跟在先生身邊就好，其他的……其他的凝蘭還沒有想過。”

“這兩天的你，依舊是在聽從我的命令列事。”微微地聳了聳自己的肩膀，段青用無比認真的表情回望著對方：“你執行得很好，讓我又想起了曾經的那位無所不能、瀟灑從容的段家女僕，就算實力並未因為傷勢的恢復而完全恢復過來，這也僅僅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

“不過我想看到的可不是這些。”

搖了搖自己的頭，灰袍的魔法師隨後將自己想要說出的話鋒扭轉了幾分：“至少在自由世界的旅程剛剛開始的時候，你的表現也要比現在強得多，那個時候的你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行事風格，就算是不在我的身邊，你也能將自己遇到的每一個問題都處理得很好。”

“你甚至都有了吃醋的表現了呢。”說到這裡的他不知為何發出了幾聲低笑，就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令人稱奇的事情一般：“語殤也就算了，在面對靈冰的時候，你的表現都不自覺地變強了很多，你自己不這麼覺得嗎？”

“凝蘭，凝蘭只是想要好好侍奉先生。”臉上露出了含有的慌張面容，暗語凝蘭急忙轉過了自己的頭：“凝蘭沒有其他的意思，凝蘭，凝蘭可不敢——”

“‘凝蘭’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伸手擋住了暗語凝蘭想要說下去的話，段青搖著頭低聲說道：“想要擺脫過去的桎梏，成為一名獨立的人，你首先需要忘記的就是這些規矩，重新拾起自己的想法。”

“段家強加在你身上的那些枷鎖，就是為了防止你產生這些思想而出現的。”他收起了自己認真的面色，將目光逐漸落在了自己的前方：“迫使你屈服的可不是對我的什麼愛和尊敬，而是你與‘段氏’之間刻意營造出來的等級位階差距，想要清除掉這種位階的差距所產生的壓制，你首先就得真正地站起來。”

“凝蘭，凝蘭我……”

“至少先從提出意見開始吧，你看剛才的那幾個人，他們提出來的意見和建議就不少。”面對暗語凝蘭投射過來的後怕目光，段青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如果這一點都很難做到的話，你也可以從改變稱呼開始，先試著不要叫我‘先生’或者是別的什麼，而是直接稱呼我為……呃。”

“我們好像快要到了。”

馬車隨著這段時間談話的經過而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大街小巷，最後來到了自由之城中心區域附近的一條昏暗的小巷門口，看上去明顯陰森許多的歪斜巷道用外界之人無法觀察到的昏暗光線阻攔著過路玩家的探視，彷彿正在用這樣的方式代替本應插在門口的“閒人免進”的招牌。臉上的猶疑之色很快就被警惕的神色所取代，握緊了韁繩的暗語凝蘭隨後也本能地放輕了自己的呼吸，原本按在她頭上的手掌隨後卻是帶著揉動的動作緩緩收回，與之相伴的還有段青的低沉笑意：“不要緊張，那傢伙絕對不是壞人。”

“當然，前提是她沒有搬家。”

縱身跳下了馬車，這位灰袍的魔法師就這麼隨意地步入了這條歪歪扭扭的小巷之內，然後在身後馬車隱隱響起的前進聲音裡，來到了記憶當中十分熟悉的那座標識著“黑魔法小屋”的破舊建築面前：“有人在嗎？”

“我是臨淵斷水，一名來自帝國的魔法師。”

望著毫無反應的小屋門口，這位灰袍的魔法師依舊沒有停止自己的招呼：“受法師議會之命，特意前來拜訪您一下。”

“影法師沙奈朵大人。”

向後打了個無須擔心的手勢，段青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頭，標準的魔法師行禮動作隨後也在這座黑魔法小屋前方持續了一陣，最後伴著隱約迴盪而起的恐怖風聲而逐漸收回：“原來是維金斯的學徒，請進吧。”

“打擾了。”

來自小門內的黑暗與宛如地獄的哭號似乎沒有產生半點恐嚇的感覺，段青就這麼舉步走入了黑魔法小屋的門內，然後在周圍不斷環繞與試探的黑色能量緩緩消失的縫隙間，找到了名為沙奈朵的那名黑魔法師的身影：“很榮幸見到你，大人。”

“說起來，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相見吧。”他理了理自己的頭髮，臉上也隨之綻放出了一抹笑意：“我是應該稱您為沙奈朵大人比較好呢，還是直接稱您為莎娜大人比較好呢？”

“……你看上去對我非常熟悉。”

依舊是被黑色的面紗包覆的那副形象，端坐在小屋一角的沙奈朵緩緩地舉起了自己枯瘦如柴的一隻手：“可是你身上的這件魔法袍，只是一件普通的魔法袍呢。”

“呃，萬能法袍在我之前的冒險經歷中損毀了。”於是段青臉上的笑容變成了苦笑：“維金斯導師為此還狠狠地教訓了我一頓呢，若不是法袍的萬能空間功能還在，我說不定就走不出法師議會的大門了。”

“好吧，幸好他沒有親自處理掉你。”

若有若無的視線在段青的身上一掃而過，影法師沙奈朵如同老婦人一樣蜷縮起了自己的身體：“那麼這一次前來拜訪，又是有什麼麻煩想要找到我的頭上？”

“我們有一位朋友受了重傷，想要找您幫忙看一看。”朝著自己身後待在門外的馬車隱約勾勒出來的輪廓示意了一下，段青依舊彬彬有禮地說道：“我們在自由之城裡稍微打聽了一下，聽聞黑魔法小屋的主人可以治療這樣的傷勢，所以就找過來了。”

“如果你所謂的朋友就是躺在門外的那名龍族的話，那還真是令人意外。”

依舊是那副蜷縮起來的慵懶倦意，沙奈朵回答的聲音卻依舊充滿了洞悉一切的感覺：“能與人類結伴同行的龍族本就已經是一樁奇事了，這個大陸上居然還有可以令龍族重傷的東西？”

“屠龍箭，對龍特攻的鍊金魔法產物。”

段青聲音低沉地說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身為虛空圖書館的管理人之一，您肯定也聽說過這種大殺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