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2 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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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之前的治療起到了作用，帕米爾在新曆796年火3月30日的清晨逐漸甦醒了過來，而來自埃爾尼菲亞公國的邀請也在他甦醒之後不久姍姍來遲，以議長的口頭傳話抵達了塔蘭村的村落之中。沒有如同之前的塔蘭村前方所表現的那般強硬，點頭同意了這份邀請的蕾娜長公主殿下轉身的背影也消失在了自己的皇家馬車之內，熙熙攘攘的聲音也隨著一個個帝國士兵們的拔營而開始彌散在這個村落的每一處角落，與逐漸匯聚起來的數百人隊伍朝著遠方的塔尼亞城市輪廓延伸而去。

受之前的地脈噴發的影響，連綿於這片區域的大雨此時也已經變成了久違的晴天，而望著這份晴朗天空的一眾帝國官兵們臉上的表情卻顯得不那麼輕鬆，反而變得更加嚴肅了起來。

“偏偏在這種時候發出了邀請。”

同樣回到了自己所屬的那輛馬車之上，段青的聲音也隨之變得低沉了許多，他收起了自己靠著車窗看著沉默行軍的動作，同時望著緩慢行駛的車廂內所存在的其他隊友們：“這個敏感的時間點，還是災難還未完全消失的時候，請我們這些明面上最大的敵人入城，簡直就是難以置信的選擇啊。”

“蕾娜會選擇接受，也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結果。”已經從休息中醒了過來，捂著額頭的雪靈幻冰隨後也低聲分析道；“以帝國人的立場，他們是最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插手的人，然而——呵，一個敢要，一個敢接，若不是我們對兩邊都有足夠的瞭解，我都以為這位議長大人與帝國的長公主殿下暗地裡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了。”

“這可不是問題的關鍵，因為那個帕米爾還沒有從危機中走出來。”說著這樣的話，段青同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當然，我指的不是他的重傷之軀，而是他現在的處境。”

“就算有一些議員的支援，他現在的地位恐怕也會出現一些問題啊。”

朝著自己的頭頂上方豎起了一根手指，他壓低了聲音緩緩地回答道，而坐在車廂裡的其餘幾個人似乎也明白了段青所暗指的意思，用片刻的沉默取代了彼此之間本欲表達出來的肅然：“那個文森特……從我們後來得到的那些外面的訊息來看，這個傢伙明顯有些問題。”

“應該是與某些勢力達成了暗中的協議。”段青揮了揮自己的手：“畢竟塔尼亞的權力架構與帝國不同，內部不是鐵板一塊的機率要比帝國高得多，我們姑且先將他劃歸到復辟者的那一類人裡，將他當成是敵人來看待好了。”

“這樣的情況可能還有很多。”坐在車廂角落裡地格德邁恩卻是搖了搖自己的頭：“如果他們已經形成了一方派系，帕米爾的地位很有可能受到衝擊。”

“我們本來就已經卷入了公國的勢力爭奪當中了呢。”雪靈幻冰捏著眉頭嘆息道：“左想右想都要與他們作對，正好趁著快要入城的這段時間——”

“我們交換一下彼此所掌握的情報好了。”

她說著這樣的話，同時用“你知道該怎麼辦”的目光轉頭望著段青的臉：“就由你先開始。”

“好吧。”

發出了一聲苦笑，灰袍的魔法師隨後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物，他閉著眼睛微微地沉默了一陣，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混亂記憶重新整理了一陣：“那就總結一下近期發生的所有事情吧，畢竟我們當中的一些人並未全部經歷前一夜所發生的一切，你們所遇到的事情，我本人也不是那麼瞭解……”

“那個叫暗語凝蘭的——她不在這裡沒問題嗎？”抱著巨斧靠在一邊的朝日東昇笑著歪了歪自己的頭：“有關她的問題，是不是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之內？”

“不用管她，沒關係的。”眼中的光芒一閃即逝，段青隨後擺了擺自己的手：“而且那個傢伙現在的狀態，我多多少少也算有一些瞭解……唔。”

“也罷，我們就從她的情況開始說。”似乎是作出了什麼決定，他隨後對著其他人攤了攤自己的雙手：“根據我所知曉的情況，她應該是暫時切換了一下自己的人格，所以情緒上有一些不穩定，大家不要過於在意，不要在意哈。”

“……”

似乎是不知道對段青的這番解釋作何答覆，或站或坐在車廂內的玩家彼此之間面面相覷了一陣，屬於雪靈幻冰的嘆息聲也率先響起在了最前端的陰影之間，與之相伴的還有她撫額的無奈動作：“這就是她突然攻擊我的原因嗎？總覺得這個解釋很勉強呢。”

“若是你還有什麼疑問，那你就等她回來之後自己。”段青沒好氣地回答道：“你可是冒險團的團長，要對自家的隊員多一份寬容心啊。”

“那個女人襲擊我的理由看上去可沒那麼積極。”

回憶著自己曾經在通道里所經歷的那一幕幕的畫面，雪靈幻冰隨後也將自己自言自語的聲音緩緩地收了起來：“也罷，我們談一談那片地下區域的秘密吧——有關那塊地圖的事情，可以確定嗎？”

“幾乎可以確定。”屬於其餘兩個人略顯迷茫的視線中，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了這個問題：“結合我後來在熔爐裡看到的那些片段，我認為應該是倒置的帝國首都，雷德卡爾的一部分。”

“而且是皇宮的一部分。”

他說著這樣的話，同時用坦然的目光望著其餘玩家的臉，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的視線也得到了應有的反饋，將朝日東昇率先跳起來的身影納入了自己的眼簾當中：“地圖是重複的？公國的首都地下是帝國的首都？這是鬧哪樣啊？”

“塔尼亞仿效了帝國的建造方式？這中間有著什麼必然的聯絡嗎？”

“情況可能沒有你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稍微描述了一下自己與雪靈幻冰兩個人曾經看到過的那座大廳，段青隨後一臉嚴肅地解釋道：“既然是倒置的大廳，我們可以認為這裡曾經是仿效雷德卡爾首都的一處遺骸，這座遺骸經過了非常徹底的改造，除去無用的部分與無法改造的部分，其他部分的風格都已經與自由世界的這個時代大相徑庭了。”

“結合塔尼亞這座城市本身的構造與我們先前對它的瞭解，我與靈冰初步判斷這座城市或許來自另一個時代。”他衝著車隊正在逐漸駛入的前方城門處指了指：“包括防禦設計，防禦法陣，災難顯現之後的那些過載魔法迴路，還有那些預言——這些都能夠證明這座城市與魔幻世界完全不同的風格。”

“我們說不定開啟了自由世界的新資料片之類的東西。”發出了一聲同樣的苦笑，格德邁恩也隨之抹了抹自己的額頭：“這可真是……令人震驚呢。”

“如果這座城市來自另一個世界，或者來自未來，我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一旁的朝日東昇卻是皺著眉頭問道：“這又與帝國的首都有什麼關係？”

“將這些事實擺出來，原本就是為了讓大家集思廣益來著。”段青望著他們笑了笑：“我可以先將我自己的猜想說一說：塔尼亞或許是來自未來的雷德卡爾，轉移過來的時候因為某種原因而倒扣在了現在這個位置，所有人也都被埋在了地底。”

“他們發展了很長的時間，才將存活下來的所有人從這片地底當中挖了出來。”他的手指在平面的空間中比劃了一陣：“地面被改造，城市重新構成——這也能解釋了塔尼亞為什麼會在一千年前憑空出現，塔達亞人為什麼會在最後的魔法帝國大戰中變得莫名強大了。”

“……”

認真地考慮著段青所說的這些話的可能性，車廂裡一時間沒有了自己的聲音，直到顛簸的感覺從腳下傳來，幾個人隨著馬車的行進而步入了塔尼亞的範圍之中時，其中一些聲音才對段青的這個推測討論了起來：“的確，這是一個很有可能性的結果，按照自由大陸歷史中的記載，這些塔尼亞的創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突然出現在了自由大陸當中。”

“但是另一個問題就出現了：他們為什麼要與芙蕾帝國作對？按照這個理論的話，他們的出身應該與芙蕾帝國同宗，芙蕾大帝應該就是他們的祖先啊。”

“有可能是未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他們否定了自己的祖先所做的一切行為，埃爾尼菲亞的出現也改變了歷史原本的軌跡，按照他們所期望的命運方向走了下去……”

“現在的公國人裡面，還有能夠出來證明這些東西存在的人嗎？什麼？都已經死絕了？那這群后代是怎麼活下來的？”

逐漸展開的討論隨著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聲音而回蕩在這個車廂的左右，同時也讓段青的苦笑表情變得更明顯了，他朝著同樣正在望著自己的雪靈幻冰看了看，然後聲音低沉地總結道：“總之那片神秘區域的背景我們大致上已經有了一個概念，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概念的基礎上搞清楚現在的形勢。”

“你指的是公國與帝國之間的關係麼？”雪靈幻冰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他們兩個現在是對立的關係，但理論上卻應該有著必然的聯絡……”

“從我們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公國的高層裡未必也有人知道這些秘密。”段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麼是我們猜測有誤，要麼就是他們真的不知道這些埋藏在地下的設施來源所代表的意義。”

“按照你與凝蘭先前所接觸到的情況來看，帕米爾本人也是希望能夠用更為和平的方式來解決此次的衝突，對吧？”雪靈幻冰望著段青的眼睛：“他有沒有可能早就知曉了這些秘密呢？”

“與其相信這個可能性，倒不如認為‘他察覺到了什麼不妙的地方’來得更可靠一點。”

低著頭說出了這樣的話，段青的面部也逐漸糾結在了一起：“除了接見過我們的福特森和帕米爾，其他的人對待我們帝國一方的態度都是充滿敵意的，他們內部究竟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帕米爾又為什麼會在與我們會晤的時候被刺殺——這一切都是謎題呢。”

“也許等我們再次見到本人的時候，這些問題都會得到答案。”雪靈幻冰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陰影之中：“包括地下區域的問題，以及有人想要冒充他身份的問題……就算他不知道這些秘密存在，這位站在公國最頂點的傢伙也應該給出一個更加符合邏輯的解釋。”

“我倒是覺得他不一定知道另一個帕米爾的存在。”段青搖著頭望向了窗外：“他被刺殺之時的迷惘之色不像是裝出來的，這有可能是套在陰謀當中的另一個陰謀，如何將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全部搞清楚——”

“一切就看我們怎麼問了。”

他嘆了一口氣，同時將淡然的目光由一旁還在討論與吵嚷的另外兩位玩家身上移動到了窗外的景象中，馬車的顛簸聲隨後也在周圍帝國騎兵們的列陣保護中緩緩地駛入了塔尼亞南城門所面對的亞爾大街中心，朝著議會大廳所在的方向不斷前行著。已經損壞不堪的道路讓車隊的前行變得難了很多，同時也讓護衛在四周的帝國士兵們變得無言了起來，他們與正在進行搶救與修整的無數公國平民們沉默地對視著，然後在某一刻爆發而起的斥責聲中皺起了各自的眉頭：“出去！”

“把他們趕出去！”

“這裡不歡迎你們！”

“一切都是帝國人做的！都是他們做的！”

“看來輿論還是倒向另外那一邊啊。”

注意著那些臉色鐵青的帝國士兵們的臉，段青聲音低沉地說道：“雖然也不能指望公國方能夠這麼快澄清我們的無辜，但想讓他們主動轉移口風，恐怕也是不現實的吧。”

“就算帕米爾主動出面調解，大部分的公國人對我們的敵意也不會衰退。”朝日東昇則是冷笑著抱起了自己的雙臂：“畢竟是培育了近千年的仇恨，就連陣營玩家之間的賬都已經算不清了呢。”

“硬要賴的話，這一次的災難的確也有幾分我們的過錯在裡面。”格德邁恩則是搖了搖自己的頭：“但是現在這個局面，我們這邊也不太好承認了呢。”

“只能看帕米爾本人怎麼說了。”段青搖著頭嘆息道：“希望那個傢伙能夠用自己的手腕，把現在的局勢稍微挽回那麼一點點——”

大聲的警告隨後出現在車隊的前方，將他剛剛想要說出的話頃刻間打斷了，幾個人急忙探出了自己的頭，映入眼簾的則是一名衝上前來的公國平民被帝國的護衛隊一腳踢飛的情景。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