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8 逐星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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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語凝蘭所謂的勝利，其實並非是指完全意義上的勝利，因為屬於這個地下拳擊場的混亂，已經在段青昏迷的這段時間當中緩慢地度過了。並不知道自己窮盡所有的力量爆發出來的一擊究竟達到了什麼樣的效果，躺在地板上的這位灰袍的魔法師就這麼一直眼睜睜地望著這場充滿了血腥與暴力的拳擊較量繼續在自己的面前延續，直到一個又一個的拳手和戰士在那個鐵籠中倒下和進入，一場又一場的高呼聲與吶喊聲響起在自己耳邊的時候，這位緩息了半天的男子才再次問出了自己的問題：“情況……怎麼樣了？”

“啊，先生不必著急。”

緊握著的手由段青的額頭處移開，一直環視著附近的暗語凝蘭再度微笑著低下了自己的頭：“地下拳擊賽還在繼續，短時間內應該沒有我們這支隊伍的事情了呢。”

“所，所以說我們的任務算完成了嗎？”依舊忍受著傳到自己感知內的劇痛，段青聲音艱難地再次開口：“那個老鐵駝給我們的任務——”

“當然沒有了。”一旁看不到的視野裡隨後響起了風吹麥浪的聲音：“我們的任務可是奪取地下拳擊賽的冠軍，是要把所有我們目及的對手全部打趴下，然後站在這群傢伙的頂點的，現在這才下去幾個人？還有好多看上去危險難纏的傢伙還沒有出場呢。”

“所以說……能不能……先告訴我一些好訊息？”於是段青只得艱難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剛才的我不是勝利了麼？那個號稱拳王的傢伙……”

“先生的關注點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奇特呢。”暗語凝蘭笑著掩了掩自己的嘴巴：“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更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嗎？”

“之前踏入那個鐵籠當中的時候，我就沒想到能活著出來。”段青面露痛苦地喘息著：“能夠躺在這個地方正常呼吸，本來就已經出呼我的預料之外了。”

“放心，先生。”短髮在模糊的視野中上下襬動了片刻，名為暗語凝蘭的女僕隨後也再度露出了自己那溫暖無比的笑容：“先生憑藉著那一手最後的力量打敗了那個傢伙，他最後也被其他人抬下去了，所以——”

“那場戰鬥最後被判定為兩敗俱傷呢。”

雙雙重傷到爬不起來——即使是職業比賽中偶爾也是會出現這種特殊的狀況的，只不過那些健全的比賽制度和完整勝負規則的判定，已經足夠判別這種特殊情況之下的勝敗關係了。然而即使是一定要以一方的死亡作為一場戰鬥分出勝負的臨界點，位於這個地下拳擊場當中的戰鬥也往往會出現雙方昏迷不醒、無人再起的情況，所以為了保證那些緊抓著籌碼的觀眾們不會出現勝負上的糾纏，地下拳擊場給出的判定也是非常簡單而又公平的。

“那就是雙雙出局。”

搖了搖手中的一張皺巴巴的紙頁，風吹麥浪隨後也湊到了此時的段青身邊：“你看看你，要是能再堅持一下就好了，我的這壓在你身上的八百金幣，就會變成整整八千金幣啊。”

“結果你就壓了八百金幣啊。”氣息微弱的段青也只好嘲諷一下對方：“身為一名有錢的商人，難道你的出手就不能更加闊綽一點嗎？”

“拜託，你要知道我冒著多大的風險和壓力將錢壓在你身上的麼？”風吹麥浪笑著搖了搖自己的手指：“那可是一比十的投注，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你的勝利，雖然這場比賽的最後結果依然出乎我們的預料，但即使是雙雙出局這樣的猜測都不會有人去考慮的啊。”

“按照正常的眼光來看，我這樣的選手本來就不可能獲得任何形式的勝利才對。”艱難地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的目光也朝著那個鐵籠所在的方向移動了過去：“能夠拼下其中一個強力的對手就已經超出我的預計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應該也超乎其他人的預計才對。”

順著他的眼光，幾個人的視線也逐漸落在了那隻依然還在不斷爆發著戰鬥與巨大搖晃聲的鐵籠內，一名手持巨斧的戰士此時也正在與另一名手持長刀的戰士在地下拳擊場的比賽區域當中如火如荼地戰鬥著，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發自兩個人口中的暴喝與刀劍撞擊在一起的時候所發出的巨大震響聲。視線在這兩個人之間的戰鬥畫面上停留了一陣，段青最後也哀嘆著搖了搖頭，彷彿已經失去了什麼希望的他隨後也安然地躺回到了暗語凝蘭端坐在原地的大腿上，用無神的目光呆呆地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像科穆薩那樣的傢伙還有這麼多嗎？感覺已經沒有希望了啊。”

“地下拳擊賽一般是採用擂臺性質的比賽模式，勝利者會一直待在臺上。”暗語凝蘭笑著回答道：“幸運的話，我們的對手說不定會先一步消耗殆盡呢。”

“看來第一場的兩敗俱傷對我來說還是一件好事？”段青撇著嘴巴搖了搖頭：“我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再打任何一個第二場的對手了……你們怎麼樣？”

“你問她一個人就好，不要把我也給帶上。”風吹麥浪立刻搖著頭回答道：“而且——”

“身為曾經的玄青徽章得主，她一個人應該就能幹掉其他人吧？”

就像是在應驗著這個傢伙的話，鐵籠中的戰鬥下一刻就猛然分出了勝負，名為魯爾的那名狂戰士此時也一腳踏在了已經變成了屍體的無頭刀客背後，高舉著手中的巨斧怒吼了起來：“恭喜我們的斧王魯爾！又一個人在他的巨斧下被劈成了兩半！在沒有了憤世鐵拳作為對手之後，這位嗜血的狂戰士已經變得無人可當了！”

“讓我們靜待現場的整理，然後迎接下一位出場的對手吧！下一位即將上場的選手是——是——唔，又是那個老鐵駝請來的冒險者？”

“我說，他們用得著這麼驚訝的麼？”感受著場間氣氛的逐漸安靜，段青歪著腦袋問道：“不就是再上去一個送死的嗎？”

“不要說得這麼不堪好不好？至少你之前的猜想非常正確。”擺了擺自己的手，風吹麥浪的表情隨後也變得輕鬆了起來：“雖然眼前沒剩下幾個人了，但是因為你在第一場裡面出乎預料的‘爆炸’表現——”

“這群人和他們的支持者裡面，應該是沒有幾個願意與我們交手的呢。”

他說著這句話，同時指了指眼前這道大鐵籠的正上方，一道道粗黑的痕跡此時也隨著場間魔法燈光的住家放大，以鐵籠之間不規則的網格狀模樣對映在黑漆漆的天花板上。定神分辨了那些粗黑的痕跡一陣，有所恍然的段青終究還是將自己之前所製造的那最後一擊所遺留在現場的這一道道痕跡認了出來，他搖著頭望著周圍那些等待在走廊上的參賽者望向這邊的詭異眼神，臉上也跟著發出了幾聲苦笑：“怕什麼怕，我們又不是專門與人同歸於盡的炸彈狂魔。”

“本來我們是所有人都希望能夠遇到的對戰選手，因為我們是今晚這一場裡面最軟的柿子。”風吹麥浪淡笑著回答道：“現在則是恰恰相反，因為誰都猜不到我們還會爆發出什麼新的未知招數出來。”

“弱者想要獲得勝利，不用非常手段怎麼能行？”忍受著全身傳來的巨大痛苦，段青咧著嘴顯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我剛才的那一手應該不算什麼爆破鬼才的代表吧？”

“爆破隊嗎？好像也很貼切。”望著四周逐漸沸騰起來的景象與暗語凝蘭逐漸脫離了此處的動作，風吹麥浪喃喃自語地回答道：“希望他們能夠看在這個名號的份上——”

“稍微對我們手下留情一點啊。”

來自上空的羅吉克撕扯出來的叫囂嗓音中，臉上掛著笑容的暗語凝蘭隨後悄然步入了所有人眼前的這座鐵籠之內，身上依舊保持著整潔的女僕隨後也靜靜地等待著身後的鐵門緩緩關上，然後才衝著眼前的那位扛著巨斧的魁梧對手行了一禮：“您好，凝蘭的名字是暗語凝蘭。”

“請魯爾閣下多多指教。”

就像是依然維持在這片淤泥當中的白色蓮花，這位身著藍白色女僕服裝的女子隨後雙手交疊著低下了自己的頭，那恬美靜謐的模樣也讓場外嘶吼吶喊的氣氛稍微地收斂起了幾分，連帶著那位狂戰士一般的巨斧魯爾定定地望著眼前這位女子的臉：“你——”

“你是——”

“怎麼了，這位閣下？”

抬頭望了對方一陣，暗語凝蘭動作頗為可愛地偏了偏自己的腦袋：“魯爾閣下有什麼問題嗎？”

“你的名字很讓人熟悉。”

連續斬了幾人的瘋狂之色從臉上緩緩地消失了，提著巨斧的戰士面露疑惑地向後退了一步：“雖然聲音和容貌有所變化，打扮好像也和印象中的不一樣了，但是——”

“我們是不是見過？”

他望著暗語凝蘭的臉，似乎想要從對方那短短的頭髮之間看出什麼不一樣的端倪，而一直保持著微笑的暗語凝蘭隨後也不再理會這位猶豫不決的對手的模樣，轉而取出了自己的兩把匕首：“那麼我們開始吧？”

“……你是那個老鐵駝請來的僱傭兵之一，是吧？”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魯爾的目光隨後也再度變得清醒了起來：“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那種自爆一樣的攻擊對我來說是沒有用的。”

“凝蘭沒有先生那麼聰明，凝蘭可使不出先生的那種特殊的戰術呢。”笑著偏了偏自己的頭，凝蘭的目光隨後消失在了她矮身擺出的應戰姿勢當中：“當然，凝蘭自己的戰鬥手段——”

“也不見得有多麼光彩就是了。”

湛然的藍色由下一刻消失在原地的女僕所在的方向顯現，那是屬於暗語凝蘭的身影高速移動的時候所劃出的殘影之光，眼瞳陡然收縮的魯爾隨後也再度拱起了自己全身的肌肉，想要揮起巨斧的動作下一刻卻是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一道星光所吸引了：“這是——”

“武器投擲。”

近在咫尺的聲音隨後出現在了他的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屬於暗語凝蘭的身影驟然出現在巨斧戰士身側的飄然身影，如同皎潔月光一般的弧形斬擊隨後也連同這位女僕動作優雅的旋動而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與魯爾緊急轉身舉起的巨斧清脆地碰撞在了一起。似乎是有些無法承受猙獰巨斧的表面反震回來的力量，身體輕盈無比的女僕玩家隨後朝著身後的鐵籠遠方輕飄飄地落了回去，她用了連續幾次的蜻蜓點水將傳遍全身的力道一點點卸去了，然後微笑著看向了佇立在前方的那名狂戰士的身影：“是由皇帝陛下贈與的匕首效果中，增加了威力的武器投擲呢。”

“名字叫做星。”

她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另一把匕首安安靜靜地收了起來，然後面對著緩慢栽倒在地的那位魯爾的身影，宛如施禮一樣地向前彎下了自己的腰肢。圍坐在鐵籠周圍的觀眾之間逐漸彌散開來的寂靜中，那柄如同星點一般的匕首此時才出現在了栽倒在地的魯爾後心上，不斷流出的鮮血此時也伴隨著那名身材魁梧的壯漢不停的顫抖，緩緩地沿著鐵籠內的骯髒地板彌散開來：“什，什麼？發生了什麼——”

“那是後發先至的半月斬。”

就連羅吉克都開始瞠目結舌地發出驚呼聲的現場中，只有段青的低沉自語聲音還在風吹麥浪的耳邊搖晃：“那個斧王的反應已經足夠迅速，但他的大斧可無法應付一前一後同時到來的兩個方向的攻擊。”

“那把匕首是她在出發之前就丟出來的？”用力地嚥了一口口水，彷彿變得有些呼吸困難的風吹麥浪聲音吞吐地問道：“可是這怎麼可能？就算能夠提前算好時間差，單憑一個人類的速度……”

“當然可以。”望著緩步走上前去拔出匕首的暗語凝蘭，段青的聲音也變得唏噓了起來：“人類的速度或許真的有極限，但目前的她還不需要做到極致的範疇。”

“她只需要做到自己的速度比投擲武器的速度更快，就足以達到這個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