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7 幻象的紛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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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感覺依舊環繞著全身，偶爾還顯現出一抹難以忍受的沸騰，屬於雪靈幻冰的笑臉也隨著段青的離去與自己身體的再度倒下，消失在了她原本的臉龐之上。用力地咬了咬自己的牙，強忍著這股不適的她隨後繼續用意志硬撐著自己的身體靠在了車廂的角落，一股莫名的眩暈感隨後卻是襲擊了她的全身，將她原本想要望向窗外的念頭驟然打斷了。

視線在天旋地轉之間歪倒在了木質的底端，她微喘著將沉重的眼皮緩緩地合在了一起。

“萬歲！”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環繞在周身的歡迎海洋，熱烈至可以將人烘烤到天上的氣氛隨後圍繞在了雪靈幻冰周身，在晴朗無比的天地之間勾勒出了一副盛大無比的畫面。望著面前被人群夾成了一條直線的歡迎道路，雪靈幻冰原本蒼白無比的面容變得愈發蒼白了，忽冷忽熱的病痛症狀隨後也轉化成為不真實的飄忽感，帶著身後的一道道高呼而起的口號帶著她向前簇擁著：“陛下！請您進城！”

“……”

身體隨後彷彿變得不像是自己，位於雪靈幻冰視野中的右手臂隨後自顧自地舉了起來，與周圍氣氛相比完全不同的的冷靜隨後貫穿了她的意念，帶著那隻緊握而成的拳頭在自己的面前搖晃了一下：“那麼……這就是新的開始了。”

“也好，那就先捨棄過去吧。”

刺目的鮮紅在漫天的歡呼聲中出現在了這枚拳頭的表面，彷彿與鮮血同一顏色的能量流動隨後伴著她揮出的手臂而衝向了晴朗的天空之內，猩紅的氣息隨後也扯動著身後大批士兵齊齊的高聲吶喊，以洪流的方式朝著遠方被人群夾道相迎的盡頭飛了過去。宛如割破了天空的巨大痕跡隨後貫穿了整個湛藍底色的上方，最後遙遙地落在了那條道路末端的一座隱約顯現出來的城市輪廓上，似乎是剛剛建好的那座城市隨後在無數熱烈的歡呼聲中與那道紅色能量交織混合在了一起，土黃色的城牆隨後也被染成了血一樣的鮮紅：“這便是新生的國家，屬於我的國家……呵，走吧。”

“出發，前往新的未來。”

轟隆！

炫目的光輝隨著這道紅色光芒的逐漸消耗殆盡而升起在城市的中心，然後擴張成為幾乎佔據整個天空的明亮光柱，望著那些光芒發出歡呼的民眾熱烈的聲音此時卻在雪靈幻冰的耳邊漸漸變得模糊，最後連同這些奇異的幻象一同消失在了她的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馬車車廂景象隨後也恢復到了她的視野當中，與之同時恢復的還有那再度變得清晰的冷熱交替感，不斷喘息著的白髮女子眼神隨後微微皺了起來，最後帶著那蒼白的面容朝著車隊此時正在遠離的方向眺望了過去：“原來……這就是雷德卡爾紅色的由來啊，可是——”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會看到這些？

為什麼我總是看到這些奇怪的幻象？

這是是角色人物受傷之後模擬出來的後遺症嗎？還是……

不，不，我已經不再服用精神增強劑了，那個混蛋也不在這裡，精神通透現象應該無法引發才對……

“話說起來，過去的我好像也看到過類似的幻象呢。”

盡力地穩定著自己的情緒，雪靈幻冰喃喃自語地說道，收回了目光的她隨後也再度躺回了車廂的角落，呆呆地望著這個車廂的天花板：“當時的那些景象似乎與周圍沒有任何聯絡，但是那些畫面，很明顯就是在這條通往雷德卡爾的道路上發生的——等等。”

“難道……”

她收起了自己的喃喃自語，眼中也顯露出了恍悟的神色，似乎察覺到某種可能性的雙目隨後也回到了車廂的前方，與一直盯著自己看的薇爾莉特靜靜地對視在了一起。車輪不斷向前的滾動聲此時也伴隨著顛簸的感覺迴盪在白髮女子的身邊，與之相伴的還有若有若無的爭論與推搡，那聲音在富有韻律的馬蹄聲中逐漸放大，最後轉變成為她熟悉無比的段青的嗓音：“……所以都說了我們現在很忙了，沒有時間跟著你們去理會這些你們連說都不肯說清楚的東西。”

“難道我們還沒有說明白嗎？只要你們跟著我們走，你就知道我們的委託內容了。”

“抱歉，我們隊伍內的成員目前受傷都很嚴重，無論是跟著你走還是幫你們完成什麼委託什麼的，現在都無法做到。”

“胡說！巖熊軍與蕾娜長公主殿下的皇家護衛已經將那些未知的敵人全部趕跑了！而且是在幾德里之外的荒野之中！你們一直待在隊伍的大後方，怎麼可能與遭遇襲擊？”

似乎是終於忍不住駁斥了段青的話，那正在與他對峙的帝國衛兵隊長大聲斥責道：“你不是聲稱你們的成員受傷了嗎？讓開，讓我們檢查一下。”

“他們現在都在休息，實在是不太適合打擾。”

依舊擋在車廂的門前，似乎已經在之前的交涉中失去了耐性的段青面無表情地回答道：“當然，如果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你們儘管向我諮詢便是，我會一一為你們解答的。”

“你？你又是哪根蔥？”那士兵隊長明顯將自己的音調拔高了幾分：“你是青靈冒險團的什麼人？你能代表青靈冒險團嗎？”

“我是臨淵斷水，目前是青靈冒險團的……門番。”段青理直氣壯的話音明顯停頓了一下：“當然，現在正在承擔的是車伕的職務。”

“……哼，一看你這個模樣就是那種只能當看門的人。”騎在戰馬上的隊長上下打量了一番段青的模樣，似乎已經用這樣的方式評估出了對方的等級：“給我讓開，要是真的闖下了什麼禍事，像你這種弱者可是根本承擔不了的。”

“禍事？你們想要幹什麼？”

“我們現在正在查詢任何與襲擊有關的可疑人物。”

似乎是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那隊長的聲音變得陰冷嚴肅了起來：“長公主殿下已經言明瞭，這一次的襲擊絕對不是無的放矢，要麼他們有著其他的目的，要麼就是有內應潛藏在這支調查團當中。”

“我現在懷疑你們就是內應。”他指著段青的鼻子，同時將唾沫噴在了這位灰袍魔法師的臉上：“自稱受到了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襲擊，又不肯將所謂的傷員公之於眾……如果你們再不配合我們的檢查，我就將確定你們的可疑身份了！”

“被打傷了就是被打傷了，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淡然的聲音隨後響起在了段青的身後，將他想要再度說出的反駁話語暫時壓了下去，屬於格德邁恩的身影隨後出現在了車廂的門口，纏繞著層層繃帶的上身隨後將段青的背影緩緩推開了：“說到底就是不相信我們的實力而已……難道一定要將我們的屍體展示在你們面前，你們才肯相信我們的話？”

“……你是一名盾戰士？”望著對方手中提著的那塊厚重的盾牌，那隊長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看上去確實很有實力，不過……這傷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當然就是剛才。”指了指那些繃帶表面顯露出來的血跡，格德邁恩一臉不耐地解釋道：“看看這些血，還都是新鮮的呢！我總不能臨時砍自己一刀來作假吧？”

“也就是說，你們確實在這裡經歷過一場戰鬥？”士兵隊長的眼神來回閃爍了一陣：“敵人是誰？長得是什麼模樣？能向我們描述一下嗎？”

“是一群黑色的怪獸。”

擋住了格德邁恩接下來想要說出的話，段青衝著這群虎視眈眈的衛兵們輕笑了幾聲：“看上去像是用各種各樣的野獸身體部分拼接而成的怪物，不僅行動能力很強，而且戰鬥力也很高……幾乎不像是這個世界的產物呢。”

“……果然是它們麼。”端著下巴沉吟了一陣，那士兵隊長眼中的猶豫之色變得更加濃重了：“確實與之前的報告相同，但是……唔，你們的意思是說，你們之前也曾經與那些敵人交過手？他們怎麼能襲擊到這個地方來？”

“他們應該是使用了某種我們不知曉的魔法，我們之前的時候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的徵兆。”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而且……我猜你們應該也沒有任何的察覺，對不對？”

“……沒錯，這些怪物的情況很特殊。”斜著眼睛望著段青的臉，那名士兵隊長動作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你們沒有死光也算是一個奇蹟了。”

“不過……既然你們的說辭與實際情況相符，已知的狀況就有了一些改變。”他無視了段青與格德邁恩兩個人臉上生出的黑線，轉身策馬向著車隊的前方奔了出去：“我需要向殿下報告一下。”

“你們給我在這裡等著。”

踢踏踢踏的馬蹄聲隨後伴著這隊帝國士兵的遠離而逐漸消失了，只留下了在場段青與格德邁恩兩個人面面相覷的目光，直到整支調查團的速度隨著幾道高喊聲的出現而有了加速的傾向之後，他們才結束了彼此相互對望的視線：“看來是結束了呢。”

“令人意外的情況……難道他們真的一開始打算將我們當成罪犯來處理不成？”

“也有可能是跑過來想要挑起衝突，然後栽贓陷害我們的人，畢竟帝都才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那些貴族裡也一定混著大量的仇敵……”

“你指的是那個財政大臣家族的人麼？他們的確是有這麼做的理由，但如果是他們的話，那也正好說明了他們可能與襲擊我們的人有所瓜葛……”

若有如無的討論聲隨後漸漸地低去了，與之相伴的還有屬於段青再度掀開門簾走近車廂內部的身影，那充滿了疑惑的眼神隨後在車廂內尋找了一陣，然後迅速地落在了睜大雙眼望著自己的雪靈幻冰身上：“怎麼起來了？你的傷不是很重麼？”

“他們走了？”用力拉著自己身上的毛毯，雪靈幻冰面色蒼白地坐在了座位上：“是不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算計我們？”

“不知道，總之已經將他們打發走了。”扶著對方的腰肢安置在了一旁，段青隨後滿含笑意地回答道：“當你們家的看門大爺真的很累啊，不僅要處理團隊裡的各種瑣事，還得幫你們解決找上門來的麻煩。”

“不要用‘你們’這個詞，說的就像是一個外人一樣。”一臉不滿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雪靈幻冰的眼神中隨後卻是帶上了絲絲笑意：“而且我看你處理得不是很好嘛，那些不明來頭計程車兵都灰溜溜地逃走了。”

“不管誰會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都做好自己的那一份工作就好。”

翻了翻自己的眼皮，段青隨後將搭在對方身上的那張毛毯再度向上拉了兩分：“僱傭我們的是皇帝陛下，又不是這支調查團當中的某個人，要是有人拿什麼不聽命令之類的理由來責備我們的話，那就讓他們自己去找皇帝理論去吧。”

“可是我們的實力的確是很弱啊。”雪靈幻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別說我們這幾個傷病員了，你這個看門大爺現在居然還是零級水平……說好的去找任務升級呢？”

“就現在的這個情況，出去找任務恐怕會死無全屍。”段青苦笑著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等這陣子風頭過去吧，要是實在不行，我就申請去為車隊打獵去，拿野怪的經驗來彌補……唔。”

“那個伊沃斯特應該不會再返回了吧？至少不會這麼快。”他露出了一絲絲的擔憂：“實在不行的話，還有瑪姬和薇爾莉特在。”

“我們兩個可無法一直向剛才那樣保護你們。”

終於發出了自己的聲音，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的薇爾莉特隨後扯起了自己的嘴角：“瑪姬應該是被伊沃斯特的幻象世界困住了一次，所以才只能在他找過來之前掙脫回到車隊身邊，而我已經脫離了雷德卡爾的範圍，位於那座帝都的地脈已經無法再為我所用了。”

“僅憑自己的那份實力，我或許能與那位伊沃斯特先生打個平手。”她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同時望著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的臉：“但他的目標是你們，以我現在的魔力水平……我可無法保證一直護著你們。”

“呃，這個嘛……”

“我同意雪靈幻冰小姐的觀點，你應該先去找機會歷練歷練。”

打斷了段青的話，薇爾莉特隨後揚起了嘴角的微笑：“我們的保護只是一時間的權宜之計，想要真正解決這個威脅，只有你自己的實力得到提高才能——”

她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話音，然後轉頭望向了窗外，而察覺到這份異常的段青二人隨後也將目光移到了車隊外的天邊，將荒野盡頭顯現出來的幾分稀疏的草葉與一條隱約經過的河流納入了自己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