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5 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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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給予雪靈幻冰過多的時間思考段青這句話的意義，時間就已經來到了新曆796年火3月6日的上午，屬於青靈冒險團的人隨後也如同他們昨晚所商量好的方案那樣傾巢而出，風風火火地消失在了各自所負責的城區範圍當中——總共41個任務，一天的時間內要全部完成，即使是平均到每一個人的身上，想要順利跑完也是一件做起來完全沒有說起來那麼簡單輕鬆的事情。

好在幾個人都是擁有豐富經驗的資深玩家，他們對於自己手頭上所領到的那一系列任務的完成方式，心中早已有了各自的安排。

“去伊森雜貨鋪將貨物領到手，然後送往安泰爾區的一座大型倉庫，中間會途經羅穆城區一號街和二號街，正好可以順路幫一個叫做艾吉歐的老頭子找他丟失的寵物……”

“幫助斯塔格大叔清理克洛大街上的垃圾，唔……克洛大街距離帕拉大街不遠，一會看一看那邊羅伊商會的協助委託事項是什麼，最好是幫忙發傳單貼廣告之類的活動，那就可以一邊撿一邊發了。”

“幫忙把熊鹿商行的車隊成功移轉到克拉克森城區麼……嘁，說起來是運送任務，實際上卻是個護衛任務啊，也不知道半途會遇到什麼樣的搗亂分子，實在不行就先沿著運送這個商會所給定的線路先清理一遍，順便去羅蘭市集將皮爾大叔所要求的那一罈龍火酒提前買下來……”

“斯勒的目標是清理他家附近的老鼠，而庫爾林給予的任務是將這箱乳酪均勻地灑在費舍蘭大街的每一個角落……哼，你們兩家人的任務怎麼這麼針鋒相對啊？是不是藉著我們冒險團暗中給對方下黑手？老鼠這種東西算什麼，要是投放的話，還不如我剛剛從高文家族地下室裡清理出來的毒蛇來得更有效果一些——等等，你們是什麼人！把武器給我放下！”

“……看來大家好像都忙碌得不可開交呢。”

眺望著各個城區之間偶爾冒出的戰鬥聲響與掀起的喧囂，段青嘆息著收起了自己的目光，他望了望自己手中的一塊髒兮兮的抹布，順勢抹了抹自己頭上的汗水：“這個所謂的‘一條龍’作戰計劃，想要順利完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啊。”

“也是難為你了，這麼熱的天還要替別人家擦玻璃。”依舊保持著披著黑色斗篷的形象，站在一邊的薇爾莉特低笑著指了指段青面前的那塊閃閃發亮的玻璃窗：“雖然這個任務非常符合你現在的實力與形象，不過……好像還是有損於魔法師的尊嚴呢。”

“所以我從來都沒有將自己當做是什麼高傲的魔法師，我們現在都只是普通的冒險者罷了。”重新開始了清洗的工作，轉過身去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反問起了對方：“你呢？你現在還有沒有大魔法師的尊嚴？紫羅蘭的光榮之主？”

“大概……沒有吧。”微微地搖了搖自己的頭，薇爾莉特回答的語氣明顯變得失落了幾分：“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我自然也已經捨棄了過去的一切。”

“聽上去似乎沒有以往的那般情願呢。”

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抹著玻璃的段青頭也不回地說道：“沒辦法，昔日的頂層精英在遇到這等低下的工作之時，心中總是有一些牴觸情緒的。”

“牴觸這個詞彙用得有些過分了。”用手撥弄了一下耳邊的紫色長髮，薇爾莉特似乎也從那副失落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我只是想要對你現在的任務進展表示擔憂——你現在這副優哉遊哉的樣子真的好嗎？你的手頭上還有八個任務沒有完成呢。”

“急什麼，又沒有太過困難的任務。”段青聲音懶散地回答道：“拜等級太低所賜，那些與戰鬥有關的任務統統都與我無緣了，剩下的這些任務裡面，內容與地點相連的任務又沒有幾個……”

“按照我們冒險者的任務邏輯來看，這幾個剩下的任務都無法快速完成。”他望了望頭頂上方不斷炙烤自己的太陽，努力地揮舞著自己擦拭的手臂：“既然沒辦法串聯在一起，那先做與後做也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涼爽的秋風隨後響起在了段青的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絲絲不同於這個炎熱夏天的涼爽冷意，察覺到這絲異常的段青隨後也略顯驚詫地回過了頭，將剛剛收回了施法動作的薇爾莉特納入了自己的眼底：“這是……？”

“寒風屏障。”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薇爾莉特的回答聲音裡帶上了幾分玩味的感覺：“雖然是用來遮擋遠端物理攻擊與偏斜法術攻擊的冷門魔法，但此時用來納涼的感覺也不錯。”

“感謝你的禮物，我就當做是無償的服務來接受了。”暗自瞥了一眼系統中的追隨者選單，段青嘆息著點了點頭：“當然，如果你願意在每一次我出行的時候都給我開魔法空調的話，我也很願意每次都帶著你出來。”

“魔法空調？那是什麼？”歪著腦袋望了望段青的臉，沒有得到段青回應的薇爾莉特終究還是收回了自己的疑惑表情：“只是不想讓你把我留在那個地方罷了，一個人守在那間什麼都沒有的小破屋裡面，可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呢。”

“沒辦法，誰讓我們現在人手不足呢。”段青頭也不回地回答道：“原本我們是想要留下一個人來照看店鋪，順便繼續接收今天前來拜訪的顧客們來著，結果你居然沒有同意，我們就只好讓千指鶴和她的手下前來幫忙了。”

“那個小女娃的本事還算不錯，用來臨時充當我們的協助者應該已經足夠。”薇爾莉特重新將自己的上半張面龐隱藏到了兜帽的遮掩當中：“至於我……如果你不擔心前來拜訪的客人越來越多，以致於到最後將我的身份暴露出來的話，我本人也是不怎麼介意的。”

“德雷尼爾的態度你應該也看到了，他不會將現在的你繼續當成叛敵者來對待。”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擦拭玻璃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改變：“當然，最近帝都的情況可能比較複雜，想要為你的聲名平反可能需要一點點的時間，不過……唔。”

他望著面前逐漸凝結出一層冰霜的玻璃表面以及玻璃後方逐漸露出驚訝之色的那些餐廳內的客人們，略顯無奈地向後退了兩步：“看，高科技也是有它們各自的副作用的，你的冰凍魔法，最後還是帶著一點點的副作用呢。”

嘩啦。

液體潑濺在玻璃表面的聲音隨後越過了段青的肩頭，連帶著薇爾莉特伸出的手而沿著那塊玻璃的表面一劃而過，不知名的液體隨後也在灰袍男子逐漸睜大的眼神中，將一整塊玻璃清洗成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透明模樣：“我的魔法或許不行，但我的鍊金術絕對沒有問題，只要使用我特意調製而成的清潔藥水，這點汙漬根本就不在話下。”

“你，你怎麼不早一點拿出來？”段青甩著抹布回過了頭：“早用的話，我還費那麼多的時間與精力幹什麼？”

“你也沒有請求過我啊。”

嘴角再度扯出了令人牙根生癢的笑意，薇爾莉特用手指捲了卷自己的紫色長髮：“而且你以為這種藥劑是我隨身攜帶的麼，這是我臨時起意調配出來的呢，裡面需要的不僅僅是水系元素與風系元素，還要加上適當的風頸草與螺旋花作為材料……”

“怎麼，你想要學習這個配方？”她望著段青顯露出來的驚異眼神，收起了手臂不自覺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邊：“身為一名維金斯的鍊金學徒，這樣的請教真的沒有問題麼？”

“維金斯可沒教我多少鍊金方面的東西，他只是一直坐在那裡看著我自己瞎琢磨罷了。”

撇著嘴回憶著一些過往的畫面，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不過我確實也沒打算學會什麼清潔藥水，這倒不是我身為鍊金師的自尊心在作祟，只是喜歡那種自己研究出來的感覺……”

“不錯的心氣，很符合當初我見到你那個時候的作風。”擺了擺自己的手，收起了笑容的薇爾莉特轉身朝著餐廳的門口走去：“怎麼樣，既然已經清洗完畢了，是不是準備開始向委託人收取酬勞了？”

“等一等，先不要著急。”段青打斷了對方想要繼續前進的腳步：“要報酬也是一件極具技術含量的一件事情，不是什麼人什麼事都是想要就能要的過來的，既然我們動用了魔法的手段完成了他的任務，我們當然也得好好交涉一番。”

“你要坐地抬價？”薇爾莉特的反問聲中彷彿都帶上了挑眉的意味：“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用不著做到這樣的地步吧？”

“在冒險者這個身份上，你還只是一個新手。”

抬手將對方想要說出的內容打斷了，段青上下端詳著面前這塊閃亮著晶瑩光輝的玻璃的表面：“大家現在都是冒險團的一員，而冒險者就要有冒險者的行為方式，貪婪的冒險者在報酬方面向來都是錙銖必較的，更不用說像你這種大魔法師的身份了。”

“這個身份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朝著一旁餐廳的門口走去：“或許你是一名資深的強者，但既然想要成為一名冒險家……你需要學習的冒險者準則還有很多呢。”

“……呵。”微微地拂了拂自己的髮鬢，周圍一直環繞著朦朧魔法光輝的薇爾莉特揮手將自己的身影變得更模糊了幾分：“那好吧，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從伊麗絲手中榨取到多少錢。”

“怎麼，你認識這家餐廳的老闆？”回頭望了一眼幾近透明的薇爾莉特的臉，走在前方的段青轉而將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那張委託紙頁上：“聽名字像是一名女性，但是這委託書上寫著的卻是一名男性啊，而且……”

“我認識的只是這家餐廳曾經的擁有者，曾經隸屬於帝國貴族一員的某個家族。”眼神中閃過了難以察覺的緬懷之色，薇爾莉特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遠的時間，店主恐怕早就已經換人了吧。”

“那個人的名字你還記得麼？”走到了店門口的段青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該不會……是一個擁有羅埃爾姓氏的傢伙吧？”

“……”

“命運有時候真是喜歡開玩笑。”

似乎由對方的沉默中得出了答案，段青收回了想要推開店門的手：“只是隨便做一個任務，居然都能做到羅埃爾這個名字的頭上……是你記憶當中的那個芙拉麼？還是與她同一家族的人物？”

“……不要總是隨意探究一個女人的隱私。”薇爾莉特的聲音由他背後的不遠處傳來：“雖然早就已經被你看光了，但這終歸總是一件不禮貌的事。”

“抱歉，我只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段青禮貌地低下了自己的頭：“即使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有關羅埃爾家族的過去以及皇室的秘聞之類的事情我還是非常感興趣的，還有你與德雷尼爾在那一夜的皇宮中——”

“這些東西對我們今天的任務有幫助嗎？”

“這可難說，畢竟嗅查線索也是冒險者的天性，對於我們冒險者來說，沒有什麼比隱藏任務更值得吸引人的了……”

砰！

刺耳的碎裂聲伴隨著令人胸口一窒的爆破聲響起在了段青的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那剛剛被他擦得閃亮的玻璃碎裂成漫天碎片的景象，眼瞳放大的他於漫天反射的晶瑩光芒中驟然回過了自己的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抹將自己團團包圍起來的紫色魔法光團：“小心！”

“攔住他！”

氣急敗壞的大喊聲隨後響起在升起的紛亂之間，帶著一道突破了碎玻璃的黑影奔向遠方的景象映入了段青的眼底，抱著雙臂護住了頭臉的他隨後伸手也察覺到了那道無形紫色光罩的防護作用，轉而順著響起在自己身後的那道大喝聲向前望去：“……走吧。”

“要追？”

無形的空氣中隨後迴盪起了薇爾莉特無比清晰的問詢聲音，帶著還未完全落地的漫天玻璃碎片卷向了餐廳外圍的天空，明白那個紫發女子正在盯視著自己的他隨後也搖了搖自己的頭，朝著個那道身影離去的方向邁開了自己的腳步：“當然。”

“畢竟這也有可能成為隱藏任務的線索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