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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

無窮無盡的混沌。

黑暗與模糊佔據了他所有的視野，耳邊也全都是朦朦朧朧的聲音，強烈的不真實感讓自己感覺一直處於夢境之中，彷彿這個世界的所有事物已經在自己的面前不復存在了一般。交織的光影在腦海中編成了一張又一張被塗抹至難以分辨的五彩畫面，連同那一起傳入的嘈雜感不停地縈繞自己的心頭，無力的掙扎感也在他試圖脫離這種混沌感的過程中不停顯現，但無一不在時間的推移下一次次失敗了。

直到某個時刻，屬於系統的召喚聲音又一次到來。

【資料載入中——】

【資料載入失敗，正在初始化資料。】

【初始化……成功，玩家生成確認。】

【歡迎來到自由世界。】

轟！

充斥在耳邊的朦朧感下一刻化作巨大的轟鳴，與之相伴的還有顯現在他眼前的空間撕扯而成的一條圓筒形直線，沿著這條直線一直向前的他隨後眼前一亮，用昏暗視線之下的巨大穹頂替代了那一直纏繞在自己周身的那份難以辨認的感覺：“……”

“……醒了？你——到了嗎？喂……”

“……嗚。”

耳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呼喚聲同樣開始變得清晰，段青緩緩地睜開了自己同樣正在變得清晰的雙眼，由虛擬世界所模擬而成的真實光影與聲像隨後也如同每一位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玩家一樣，一點點地回到了他的感官之中：“喂！喂！你還好嗎？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不要吵了。”

手掌用力地推在了那上下摸索著自己的那道身軀上，段青一臉無奈地打斷了這道不停響起的話音，柔軟的觸控感下一刻也由他那恢復了知覺的手指上傳來，讓這位灰袍的魔法師眼眉不由自主地挑了一挑：“唔，你的胸脯最近好像又成長了一些呢……哎呀！”

“你，你幹什麼！”

沉重的敲擊聲伴隨著羞憤的呼喊而出現在了段青的腦門上，將這名剛剛甦醒過來的男子再度送回到了地面，頭部再度受到了重擊的他半晌都沒有從這種暈眩感中擺脫出來，直到那下意識出手的女子焦急的呼喚聲再度環繞在自己周圍以後才發出了幾聲無奈的苦笑：“真是的，我還以為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應該已經不錯了才對……”

“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呢。”

臉上的羞色變得更紅了幾分，雪靈幻冰雙手交叉著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宛如蚊吶一樣的聲音半晌之後才在周圍安靜下來的氣氛下，悄悄地從自己緊咬的嘴唇中擠了出來：“而且，而且……誰會想到你會突然……突然下手……”

“抱歉，剛才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躺倒在地的段青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暖的笑容：“沒想到醒過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呢。”

“……”

焦急、彷徨、羞赧、氣憤——一切之前曾經在雪靈幻冰臉上實現而出的感覺此時已經在她的臉上完全消失了，收起了所有姿勢的她隨後默默地恢復了自己跪坐在段青身邊的姿勢，臉上也重新擺出了同樣溫暖的笑容：“歡迎回來。”

“……嗯。”

“感覺如何？”

“感覺很好，重新變成一個人的感覺非常美妙。”

“這麼說——你恢復了？”

“雖然不確定我是否完全恢復了，但之前在天上與你打鬥的那幾場，我或多或少都保留了一些記憶——這應該是恢復了的一種證明，對吧？”

“……太好了。”

“喂喂，不許哭啊，能夠活著重新相見可是好事，此時怎麼能有眼淚出現呢？”

“……你懂什麼？我這是為我之前丟失的貞潔而傷心。”

“拜託，難道你之前沒有被人非禮過嗎美女？長得這麼漂亮還總是這麼強勢，可是一種對資源的無限浪費啊。”

“你，你這說的都是什麼鬼話，難道……難道你希望我變得更開放一點？”

“無所謂，反正你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都會很開心。”

漸漸坐起來的灰袍身軀與白髮的身軀緩緩地靠近在了一起，在剛剛醒來的這段時間裡不停地說著這些類似的悄悄話，直到那依偎在段青懷中的女子臉上的淚痕逐漸消失之後，單手抱著對方的他才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頭：“這裡是哪裡？”

“皇宮啊，你最後消失的地方，我本來篤定了你一定會在這裡出現，但是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你回來……”

“這麼有自信？萬一系統將我劃成了當場死亡並重生在了酒館裡怎麼辦？”

“因為我也是在穿越到那個世界的地方重新出現的，所以我猜你也會這樣，如果不成的話……要是十天還等不到你，那我就去別的地方找你去好了。”

“那麼你在這裡等了幾天了？”

“三天……話說你自己不會看系統時間嗎！”

“自由世界新曆796年火3月1日……原來如此，怪不得我一醒來就覺得這麼熱，原來是步入了夏天的時節了啊。”

“哼！我覺得只是因為你太飢渴了，現在體溫有點高而已。”

“……”

“……這麼說，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了呢。”

“是啊，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大夢。”

收在雪靈幻冰肩側的手微微地緊了緊，段青皺起的眉頭又緩緩地鬆開了：“從試圖救下薇爾莉特開始，然後闖入那個國度，被系統打成了非玩家身份，到最後遇到前來救援的你……一切都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一樣。”

“這大概就是命運的安排。”雪靈幻冰卻是微微地搖了搖自己的頭：“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會看到一個更真實的你，對不對？”

“呃。”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在裡世界中對雪靈幻冰說出一些話，段青剛剛想要抬起的話音略顯尷尬地停了下來，而察覺到對方這份尷尬的白髮女子隨後也發出了咯咯的笑聲，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精彩了許多：“原來你一直覺得我沒有達到你預期的目標？原來你覺得我一直不是一個好徒弟？原來三年前我拒絕成為你的未婚妻，將你正式甩掉的時候……你這個少爺的心裡還是很失落的？”

“這個，這個……別說了，黑歷史太多，現在反而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反省比較好啊。”

“……還有你對我的那些不滿與憤怒，自然也都是真的了？”

“喂喂，不要把話說的這麼明白，畢竟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當然，如果當時我的能力更強一點的話，說不定還是有救下諾曼的機會。”

“又在責怪你自己了。”

輕輕地將手指放在了對方的嘴唇上，雪靈幻冰悄然將段青的話語擋了下來：“這可不僅僅是你是否信任我的問題——我們之間至少要相互瞭解彼此，只要你不再隱瞞這麼多的心裡話，不再總是一個人選擇承擔下來，我們之間也一定不會產生這麼多的隔閡，對不對？”

“……那說定了，下一次出現這種事情的時候你先跳進去，然後讓我走進你的內心，順便也上演一次英雄救美的狗血劇……”

“想得美！沒有下一次了！以後我不會使用意劍，你也必須給我禁止！”

“好好好是是是，既然你都下定決心了，那當然得聽你的……”

“看來你要等的人終於出現了。”

低沉而又雄渾的嗓音隨後出現在了段青兩個人的耳邊，將他們兩個人的悄悄話齊齊地打斷了，名為德雷尼爾的帝國皇帝隨後就像是剛剛遠征歸來的將軍一樣，由外至內步入了他們的視野當中：“恭喜你，冒險者雪靈幻冰，你的等待沒有白費。”

“謝謝皇帝陛下的信任。”由段青的懷中緩緩地扶了起來，整理了一番表情的雪靈幻冰淡笑著點了點頭：“是陛下相信了我證明的請求，所以我才能向您呈現這一點。”

“連餘都能死而復生，一名冒險者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發出了幾聲響亮的大笑，走到王座前方的帝國皇帝將自己那鮮紅色的披風重重地揮舞到了自己的身後：“更何況是為了吾等帝國的命運而傾其所有的人，餘自然應當給予他們足夠的信任。”

“不敢當，我的心中也是有些忐忑的。”雪靈幻冰不卑不亢地露出了一抹善意的笑容：“現在的結果證明了我的猜想，我很開心。”

“那麼……臨淵斷水先生。”

點了點頭算作是自己的回應，德雷尼爾轉而將目光落在了段青的身上：“曾經的帝國通緝犯，試圖陷害皇子以及顛覆底比利斯城堡的嫌疑人，現在的帝國英雄，拯救了帝都雷德卡爾的命運之子——”

“餘應該怎麼感謝你呢？”

他大笑著拍了拍手，臉色看上去也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開懷與喜悅，而這也讓一直盯著那魁梧身材上一道道光輝裂痕的段青，臉上露出了幾分為難的神色：“同樣不敢當，帝國尊敬的皇帝陛下，將您和您的帝國弄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也實非我本人所願……”

“不用如此謙虛，餘現在非常明白你的心情。”

擺了擺自己的手，德雷尼爾大笑著打斷了段青的話：“作為一名解救了帝都上下、並且解決了困擾帝國千年之久問題的功臣，你沒有必要掩飾自己的這份功勞，至於餘自己……餘對現在的這副身軀十分滿意，你也根本不需要愧疚什麼。”

“你需要的只是接受帝國對你的謝意就是了！”他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同時用炯炯有神嗎的目光望著段青的臉：“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我現在只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段青苦笑著搖了搖頭：“而且帝國剛剛遭遇了這樣的劫難，想必也正處於百廢待興的時候，這個時候還要如此招待我們，怎麼想都有些不太合適吧？”

“哪裡不合適？餘說過了你們現在是帝國最尊貴的客人！”德雷尼爾擺了擺自己的手：“你與你的同伴們為帝國所做的一切，遠遠超過了言語的感謝所能到達的程度，至於芙蕾帝國本身……唔。”

“餘已經以皇帝的名義重新出現在帝國子民們的面前，相信那些宵小之徒不敢再胡作非為下去了。”他聲音嚴肅地說出了這句話，同時將噼啪作響的能量氣息聚集在了自己面前緊握起來的拳頭當中：“再加上餘現在的這副軀體……誰還膽敢再輕易冒犯皇室的威嚴？”

“這，這樣啊。”於是段青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不自然了一些：“那還真的是要恭喜陛下，賀喜陛下了，我，我們……”

“不要表現出一副如此害怕的樣子，對於餘現在所遭遇的一切與帝國的現狀，餘還是能夠分得清一些是非的。”

聲音終於恢復了普通的平靜，收起了笑容的德雷尼爾用淡然的目光望著段青的臉：“能夠將萬劫不復的帝國重新恢復到現在這副模樣，除了神明或者是命運之力以外已經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解釋了，而你——曾經在最後的時刻出現在我面前的命運之子，很明顯就有著這樣的力量。”

“如果你現在沒想好要如何接受這個帝國的感謝的話，那你就在這裡多待幾天好了。”他收回了自己向前探出的視線，然後用不符合那副魁梧身軀的和藹笑容對這兩名冒險者說道：“等帝國的局勢進一步穩定，我有更多的時間之後，我會親自帶著你們兩個前往帝國的皇家秘藏，挑選符合你們獻身於帝國的獎勵。”

“……皇家秘藏？”

“沒錯！就是你們冒險者最喜歡的東西！”

發出了幾聲瞭然的大笑，德雷尼爾衝著瞪起眼睛的段青兩個人擺了擺手：“我知道身為冒險者，你們一定不喜歡帝國的貴族身份或者是帝國的權力之類的東西吧？強大的武器，裝備，充滿了神秘感的魔法物品——那些才是你們冒險者的最愛。”

“以芙蕾帝國皇帝的名義，我會將屬於皇室最好的寶藏提供給你們。”他拍了拍手，然後衝著兩個人示意了一下：“在此之前，你們就在帝都裡好好休息，享受美好的閒暇時光！因為——”

“你們現在是帝國最為尊貴的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