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7 拯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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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的追尋終於有了自己的答案，護在皇帝面前的段青就這麼呆呆地望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位紫發女子的臉，最初發現對方失蹤時的焦急與找到對方的驚喜此刻卻一樣都沒有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取而代之的卻是前所未有的擔憂之色：“薇爾莉特！你沒事吧？你去哪裡了？”

“……”

依舊保持著那副沒有任何反應的木偶模樣，被喚作薇爾莉特的女子轉頭望了望段青的臉，看上去沒有恢復神智的姿態似乎讓段青心中一涼的同時，也點燃了對面穹頂的那團黑色火焰的怒火：“你這卑鄙的女人！毫無尊敬之心的螻蟻！你居然敢偷襲我！你居然能夠發現我！”

“難道你是透過我傳授給你的那些力量找到我的？”

望著一言不發的女子再度舉起的雙手之間凝聚而起的光芒，那團火焰的波動也變得更加劇烈了：“難道你知道我要襲擊，所以一直在這裡守著我？不，這不可能！”

“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啊啊啊啊啊！”

彷彿可以讓靈魂顫慄起來的慘叫聲隨後迴盪在這片側殿大廳的上空，伴著那團火焰劇烈扭曲的景象而貫穿了段青的聽覺，因為難以忍受而下意識抱起耳朵的他視線卻是依舊一瞬不瞬地停留在那團掙扎的火焰上，直到由薇爾莉特手中發出的某種晦澀的能量將那團火焰完全熄滅之後才移動到了一邊：“你，你做了什麼？”

“她……做了她應該做的事。”

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雙手，恢復了呆滯的薇爾莉特隨後緩緩地走到了段青的面前，而說出這句話的也不是那不停望著自己的沉默女子，而是胸口被貫穿、此時已經顯得奄奄一息的德雷尼爾：“虛空的能量，還有這熟悉的施法身姿……噢，親愛的薇爾，能夠在最後的時刻見到你，已經是命運對我最好的眷顧了。”

“別擔心，我現在就能治好你——呃。”

脫口而出的話停在了半空中，段青伸手想要摸出治療藥劑的動作也略顯無奈地停在了自己的腰畔處，強頂著疲累感與眩暈感的他隨後急忙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依然留存的其他鍊金裝置，調動著自己的手腳開始忙碌了起來：“你等一下，我馬上就能調配出最好的治療藥劑。”

“不用麻煩了。”

嘴角咳出了更多的鮮血，德雷尼爾虛弱地朝著段青擺了擺自己沾滿了自己鮮血的手：“從今晚的能量洪流開始崩潰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雖然沒有想到宰相他們居然也會被利用，但刺在我胸口上的這一劍……恐怕也早就被覬覦帝國已久的復辟者們記刻在我的命運上了。”

“無論是為了恢復魔法帝國的統治，還是為了報復我們的祖先芙蕾大帝推翻昔日魔法之榮光的仇恨，他們終究都會將矛頭指在我們皇室家族的頭上。”說到這裡的他扯著嘴角搖了搖頭：“可憐我的那些臣子們沒有看出這些，每日還在為了那些所謂的政壇對手打來打去……若不是如此，他們也不會被趁虛而入的復辟者所利用吧。”

“少說兩句話好不好？你現在需要休息。”沒有抬起自己的頭，段青的手依然在自己的身邊不停忙碌著：“只要你能多撐一會兒，你的存活希望就會大大提高。”

“……我當然不會休息，因為這可是我最後可以用來交待的時間了。”癱坐在座椅上的德雷尼爾歪了歪自己的腦袋：“我的兒子被我支到了前線，正好可以躲得過預言裡所提到的這次災難，我的女兒和我的小兒子還沒有得到實際的權力，他們應該也不會落入到那些人的剷除名單之內……”

“等我走後，克里斯應該能夠藉助雷德的力量重新掌握好這個帝都的吧。”德雷尼爾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只要……我特意請來的法師議會……能夠將魔法陣重新修復好的話……”

“法師議會可不是鐵板一塊，至少潛伏在帝都雷德卡爾境內的魔法師裡面就有一群為非作歹之人。”

終於還是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段青沒好氣地站了起來：“而且就算能夠修理好這座傳承了千年的魔法陣，難道外面的宰相他們能夠答應嗎？他們會支援那個已經在坦桑城顯露過獠牙、做事看上去不擇手段的克里斯，繼續代表皇室騎在他們的頭上嗎？”

“帝國的貴族永遠不可能保持和平，這是傳承了千年之久的強者法則所造就的真理與規律。”德雷尼爾面露痛苦之色地回答道：“我已經允諾恢復格洛瑞亞家族的身份與地位，雷德元帥應該會看在我的情份上成為克里斯的堅強後盾的，其餘的事情……我這個根本沒有什麼雄韜大略的庸才，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你說是不是，薇爾？”他的目光轉到了一旁默不作聲的薇爾莉特身上：“自從你離開之後，我就一直沒有放棄任何將你請回到帝都的機會，本以為之前讓你擔當克里斯的導師一職能夠讓你的心情有所轉變，但沒想到最後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喂喂，所以說你更不能放下我們走了。”段青用力地揉著自己發痛的額頭：“要是克里斯真的當上了皇帝，那我和她豈不是更混不下去了？”

“請原諒克里斯好嗎？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孩子。”

似乎是沒有任何繼續理會段青的意思，德雷尼爾就這麼用失神的雙眼與那名紫發的女子對視著：“雖然他是一名與我相同的庸人之輩，但他至少是芙蕾家族的血脈與希望，芙蕾大帝昔日的榮耀與成就，也決不能斷送在我們這一代人之手……”

“如果……可能的話……我更希望你能繼承……這份責任，繼續……代替我，守護這片土地……”

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原本魁梧雄壯的身軀也隨著鮮血與能量的流失而開始緩緩倒下：“……但是，但是……你……也是身負芙蕾血脈之人，你……也會受到……魔法陣的反噬，而且……”

“這是我最後的請求，冒險者。”

伸向薇爾莉特的手緩緩地落下，德雷尼爾再度睜開的雙眼開始失去最後的生命之採：“帶她離開……這個地方，快走……等魔法陣修復以後——”

轟隆！

若有若無的震響聲開始在段青的腳下升起，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道道連普通人都能感受到的某種能量正在向這裡聚集的轟鳴之聲，屬於德雷尼爾的身軀隨後在段青的面前陡然爆發出一道道燦爛無比的光芒，以毫無規律的軌跡朝著大殿的四周迸散開來。由那名皇帝的胸口處不斷射出的道道輝光隨後佔據了段青的視野，將他舉起手臂遮擋住雙眼的身軀猛然推開了，摔倒在地上的他隨後也不顧自己的身體傳來的恐怖壓力與腦海中的痛苦，掙扎著想要從原地爬起：“等，等一下！你死了我們不就得再背上一口黑鍋了嗎！就算是我能救得了薇爾莉特，我——”

周身的壓力陡然變小了，他用盡全力喊出的話也停在了半空中，屬於薇爾莉特那紫發飄揚的身影此時也擋在了段青的面前，用揚起的雙手與雙手之間的魔法能量編織出了一道道足以將那些噴湧能量籠罩在一起的巨大光網：“我……”

“我會……保護你。”

艱難而又從容地說出了這句話，紫發的女子回眸微笑的表情隨後消失在了那些散亂的能量逐漸爆發的光輝之中，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紫色魔法陣隨後也在那道纖細而又成熟的身軀被光輝吞噬之後的夜空中顯現，用段青難以理解的方式將來自面前的爆炸能量與地底的更多狂亂能量流隔斷在了無形的空間範圍之內。周圍的戰鬥隨後也在這場魔法爆發的照耀下逐漸停止，一時間只剩下了與段青相同的一道道呆呆注視著那道光流的眼神，沐浴在光流之間的那道女子的纖細身影隨後也在段青的視野盡頭明滅了片刻，將若有若無的聲音透過洶湧的能量呼嘯聲傳到了段青的耳底：“這是……”

“這是那首歌，是吧。”

分辨出了這道曾經在天空庭園的墓碑前響起過的曲子，段青喃喃地念出了這句話，原本不知所措的顫抖雙唇下一刻卻是用力地咬在了一起，連同那沉悶的嘶吼聲一起滲出了自己的鮮血：“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會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他振開了自己的雙臂，然後在身後停下手來的眾多皇家衛兵與帝國貴族們的注視裡投身到了那股能量洪流當中：“老子可是發過誓要救你的！老子不需要你的報恩！曾經失敗過一次的罪——”

“老子再也不會背上第二次了！”

無聲無息的白色雲層與一條條通天的鎖鏈隨後將入眼的能量轟鳴聲所取代，將段青曾經數次見過一面的那片裡世界的景象再度呈現在了他的面前，已經對這些變化習以為常的灰袍魔法師隨後卻是發出了一聲慘叫，努力地忍受著腦海之中的劇烈痛苦：“啊啊啊啊啊——”

【偵測到病毒出現，型號：TF-001。】

【訊號特徵與資料庫樣本相同，開始實施一號鎮壓方案——】

“給我滾開！”

洶湧的火焰由自己的身邊猛然爆發，將突然嵌入自己手腳之中的一條條鎖鏈頃刻間燃燒成為了灰燼，由雲層中灑落的那些火焰的餘燼卻是將穿過了段青手腳之後殘留的空洞顯露了出來，緊接著也被莫名生出的火焰燒成了一道道恐怖的血洞：“你們有辦法困住我，難道我就沒辦法掙脫嗎？”

“薇爾莉特！”

他的身體猛然上移，趕在更多的鐵鏈憑空出現在自己身體內部之前飄飛到了那名紫發女子所在的方向；“現在就給我放手！不要再讓我多費口舌！不然的話——呃。”

想要爆發出口的語言再度停下了，渾身鮮血直流的段青用驚愕的眼神望著那名漂浮在空中的紫發女子，原本應當存在於後者身體之上的那條代表著命運的巨大鎖鏈此時卻已經在她的背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對方手裡牽著一條條能量光帶的曼妙身體：“怎麼，沒想到我現在居然是這個樣子，是麼？”

“你，你……”

“我其實一直很好。”

彷彿知道對方想要問什麼，光著身子沐浴在能量當中的薇爾莉特巧笑如嫣地回答道：“我能聽得到你們的話，也能看得到陪伴在你們身邊的每一件事，但我的靈魂與我的軀體之間似乎……呃，有那麼一點距離，所以我很難給予你們什麼正確的回應。”

“我也一直在尋找打破這個僵局的辦法，從而報答你一直想要拯救我的心。”她微笑著衝段青點了點自己的頭：“沒想到當我終於找到這麼一個機會的時候，你卻又一次闖進來了。”

“你一直都沒事？”段青略顯無措地問道：“我還以為你的，你的……”

“我的‘精神’損壞了？”

笑著搖了搖自己的頭，薇爾莉特的笑容中多出了幾分悲傷：“可能真的是這樣的吧，這段時間以來我也一直在感受著你們所給予我的一切，如果我能像冒險者一樣感受整個世界，用鍥而不捨的精神去追尋目標的話，或許我的結局會比現在要更好一點。”

“你，你要幹什麼？”

望著對方失落的表情與低頭看著自己手中光帶的臉，段青的心裡冒出了一絲不詳的感覺，而察覺到這一點的薇爾莉特也急忙再度擺出了微笑，同時將手中的一條條魔法光帶匯聚在了自己的周圍：“沒什麼，只是替德雷尼爾最後的失誤擦屁股罷了。“

“難道你要修復魔法陣？”望著那一條條光帶下方延伸而出的翻湧之雲，彷彿有所明悟的段青震驚地問道：“用這個世界裡的手段？”

“德雷尼爾空有那一身的力量，他對帝都魔法結構的理解實在是太差了。”

搖著頭轉過了身，薇爾莉特的身軀開始在那些光帶的纏繞中緩緩地與那些能量融合在了一起：“而我是專業人士，我對魔法的相性與操控力也比他要強上數百倍，只要我能夠將精神體融入帝都雷德卡爾的地下，我就能隨意操控已經紊亂無比的魔法能量流，阻止這些蓄積了千年之久的能量將雷德卡爾全部炸上天——”

暴喝聲隨後打斷了薇爾莉特的解釋，帶著一道沉重的撞擊聲響起在了即將消失在光帶之中的那道薇爾莉特軀體的邊緣處，來自段青的一記勢大力沉的掌擊隨後與保護在那裡的能量層流重重地碰在了一起，將對方的身體輪廓與那些白色的光帶強行分了開來。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