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9 會合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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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帝都雷德卡爾的黑雲並未因為段青的出現而產生任何的改變，反而隨著自由世界新曆796年火2月28日夜晚的降臨而變得更加陰鬱了幾分，朝著認定方向奔跑了半晌的他原本想要與雪靈幻冰會合的念頭最終也被不斷經過夜市周圍的攢動人頭所取代，彷彿連同他有心無力的動作一起被淹沒在了從未在街頭停止過流動的茫茫人海當中。不斷地確認著自己的組隊資訊與冒險者手冊上標識的地圖位置，站在街頭望了半晌的灰袍男子最後還是停下了自己來回徘徊的腳步，已然變得疲憊無比的精神也帶著之前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而侵襲著自己的注意力，最終將他那略顯茫然和散亂的目光引導到了街邊緩緩經過的另一隊巡邏帝國衛兵的身上。

難道是真的惹上什麼麻煩了？

腦海中閃過了這樣的念頭，他緩緩地垂下了自己握著冒險者地圖的手，悵然而又疲憊的眼神隨後也收回到了自己的腳邊，連同他那沉重的面容一同哀嘆著：“漆黑的魔女……你究竟是犯下了多少樁命案，才會被帝國人通緝到連刪號都解決不了的程度啊。”

“這位先生。”

強行壓下了依然存在於腦海中的疼痛感，段青拉扯住了其中一名看上去正在此地閒逛的玩家：“請問您有注意到這個地方剛剛出現過的一個人嗎？應該是一名披著黑色斗篷的白髮女子……”

“白髮的女子？這裡的白髮女子一抓一大把。”有些疑惑地望了望眼前的這位灰袍魔法師的臉，這位被段青拉住的玩家隨後無奈地指了指打扮各異的男女不停來回走動的大街周圍：“別說是白頭髮的，金頭髮的，五彩頭髮的，就連沒頭髮的女性，你也能從這群玩家裡面找得出來啊。”

“你要找人？是你的隊友？”他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段青：“她叫什麼名字？還有沒有別的什麼特徵？”

“名字的話是雪靈幻冰，特徵……大概只有她是一名劍士這一條了。”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段青略顯遲疑地回答道：“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的身邊應該還跟著一個你們可能看不到的大魔法師……”

“什麼？”於是那玩家瞪了瞪自己的眼睛：“我沒聽錯吧？大魔法師豈能是芙蕾帝國這樣的地方能夠輕易見到的人物？至於那個玩家的名字……唔，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呢。”

“算了算了，找不到也沒什麼。”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段青急忙打斷了對方繼續回憶的念頭：“總之我在這裡等一等就是。”

“兄弟你是來這裡旅遊的吧？”望著這位等級與裝備明顯都不高的灰袍男子，這玩家的眼神變得和善了幾分：“沒有熟人帶路的話，這座城市確實對新人不太友好，別說是各大分割槽了，就連那些有用的地標與建築都不太好找到——”

“不不不，我不需要嚮導。”似乎明白對方接下來想要說的是什麼，段青急忙揮了揮自己的手：“都已經跟別人商量好了，還是不麻煩其他人了。”

“嘁，整的和網友見面一樣。”用鄙視的目光回望了對方一眼，那路人玩家隨後興致缺缺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都在想些什麼，剛才還剛剛見識到了兩個見面之後現場打架的網友……”

“兩個網友？”抬了抬略顯疲憊的眼皮，段青試探性地湊近了自己的腦袋：“發生了什麼熱鬧？說出來聽一聽啊？”

“這個倒也沒什麼，就是兩個相互認識的傢伙之前在這裡碰面……”

彷彿並未對這位陌生人生出什麼懷疑的情緒，這位玩家隨後就這麼把發生在這條大街上的某項之前所發生的逸聞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而捏著眉頭的段青僅僅只是聽了一半，就由那些“浪蕩劍士”、“人模狗樣的會長”之類的描述中聽出了幾分自己想要知道的端倪：“良辰美玉……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怎麼了？”

“啊不，謝謝。”

擺了擺自己的雙手，段青隨後與這位路人玩家道了別，然後一邊保持著乾笑的模樣朝著大街的一角走去，一邊悄悄觀察起了四周：“可惡，偏偏在這個時候與那傢伙碰了面……”

“要是之前她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件事可就不好辦了。”他的眉頭隨之皺得越來越緊：“萬一他利用那個後遺症把人帶走的話——不，我要冷靜。”

“既然有薇爾莉特跟著他，那這件事的結果應該就不會太差。”走到了小巷的邊緣，按住了眉頭的他喃喃自語地說道：“大魔法師的實力不是蓋的，只要她自己不犯傻……唉。”

“我究竟在想什麼，她本來就是一個傻子。”靠在了陰暗的牆角，他的視線在不斷劃過這條小巷邊緣的光影間來回遊蕩：“只是離開了這麼短的一段時間，你們這兩個傻子就被人抓了個正著，那個NPC與我也沒有半分系統上的關係，想要追蹤到她的存在也是一個大大的麻煩……”

“這位先生，你剛才似乎提到了一個名字。”

淡然的聲音忽然響起在了他的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一名忽然由大街的光影中走出來的一道人影：“好像是薇爾莉特四個字，對吧？”

“你是……瑪希爾閣下？”分辨出了那件造型古樸簡單的魔法袍與那個人的模樣，段青的臉上逐漸顯露出了一絲愕然：“你怎麼來了？”

“只是偶然路過此地。”嘴角隨著淡淡笑容的出現而微微向上扯動，單手握在腹前的瑪希艾德朝著段青輕輕行了一禮以示友好：“當然，閣下的名字與相貌我還是記得的。”

“你正在尋找那位紫羅蘭之主？”他的眼中閃過了微微的光芒：“她不是正在帝國圖書館的靜室裡修養麼？”

“啊，對，對對對。”轉了轉自己的眼珠，段青急忙由對方可能不知曉的那些資訊隱藏到了自己的乾笑當中：“真是太好了，我正好在找——我正好想要見一見她呢，不知她現在是否安好？”

“……她的境況應該不需要其他人來擔心。”

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詭異了，自稱瑪希爾的魔法師微微地低下了自己的頭：“有帝國圖書館的魔法陣保護，沒有人能夠輕易闖入靜室那樣的地方，當然……如果她想要出來的話，我們也會第一時間察覺。”

“既然閣下不放心，現在去看一看也沒什麼。”他重新抬起了自己的頭，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若無其事了許多：“跟我來吧。”

“……不知您與駐紮在此地的其他魔法師，彼此之間是否相互熟悉？”

跟著對方的腳步走在帝都的大街小巷之間，段青默不作聲地朝著自己之前印象當中的那座帝國圖書館所在的方向不斷前進著，一些旁敲側擊的問題也在兩名一前一後的身影之間漸次響起，在人煙逐漸稀少的街巷陰影中隱約顯現：“萬一要是走散了，如此廣袤的帝都範圍，你們之間又是怎麼聯絡的？”

“魔法師之間的聯絡，自然使用的是魔法師特有的手段。”瑪希爾側著腦袋望了一眼段青的臉：“即使是帝都這樣魔法較為落後的地方，魔法石之類的東西我們還是有的。”

“魔法石？”

“沒錯，魔法石。”

望著段青隨後露出的疑惑表情，瑪希爾皺著眉頭低聲反問道：“怎麼，你沒有聽說過麼？那可是魔法師身份的標誌，是每一個魔法師所應當具備的東西。”

“只要按照特定的波長引入元素的震盪，它就可以實現遠端的呼叫與通訊。”他的步伐微微放緩了幾分：“這種知識本不應該是冒險者所應當知曉的內容，不過既然你也是一名魔法師，這些東西你本也應該知道才對。”

“啊，那個那個……可能是我的魔法師等級還比較低吧，啊哈哈哈。”段青抓著後腦勺乾笑著敷衍道：“而且我們平時專注於接觸冒險內容，這種高科技的東西反而碰到的比較少……唔，機會難得，能否讓我見識一下呢？”

“魔法石相當於魔法師的身份證，一般人可不會輕易外洩。”瑪希爾不動聲色地拒絕了段青的提議：“即使是你用同樣的問題去詢問紫羅蘭之主，她大概也只會給你一個相同的答案，除非……”

“你們是真正的師徒關係。”他眯著眼睛望著段青：“記得之前的時候，你曾經說過自己是她的徒弟，怎麼，她沒有告訴你這些忌諱麼？”

“……可能她也有自己的考慮吧。”段青一臉自然地攤了攤自己的手：“自從那一次的事情之後，我們與她的溝通也變得困難了許多。”

“為了不打擾她的靜養，我與我的同僚們也沒有選擇輕易打擾她。”定定地望了段青一陣，瑪希爾最終還是轉頭繼續走在了前方：“當然，我們也曾經嘗試與那間靜室內的紫羅蘭之主溝通，但最後終究沒有得到什麼回應……”

要是有回應就見了鬼了，因為她根本就不在那兒。

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段青的臉上卻是露出了陪笑的表情：“可，可能是受了什麼內傷，此時不方便被人打擾吧。”

“那倒是正好，你可以幫我們稍微問一問。”走在前方的瑪希爾頭也不回地問道：“畢竟在我們這裡做客了這麼長的時間……”

“不好好招待一下，實在是太失禮數了。”

安靜的氣氛隨著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而出現在彼此的左右，帶著逐漸加速的步伐而朝著一條又一條路過的大街盡頭處向前延伸著，屬於帝國圖書館的輪廓隨著兩個人之間加速流逝的時間而顯現在了黑色的夜幕之下，如同巨口一般的大門也很快將他們各自的身影吞噬了進去：“……到了。”

熟悉的景象隨著那些龐大書架的依次經過而再一次出現在了段青的面前，與之相伴的還有兩個人先後在密室門口逐漸拉長的影子：“按照慣例，我也只能送到你這裡，她會不會回應你的呼喚而開啟靜室的大門，也只能看你自己的表現了呢。”

“之前的時候你們都沒有進去過？”段青略顯驚訝地問道：“難道這個密室只能從裡面開啟嗎？”

“靜室的大門當然也可以從外面開啟，但這不符合我們的規矩。”微微拂了拂自己的簡樸法袍，瑪希爾聲音平淡地回答道：“除非出現特殊的情況，不然就算是皇帝來了也不能輕易打擾在此靜修的魔法師。”

“希望獅子皇帝不會在某一天親自駕臨這裡，驗證你們的這個規矩。”嘴裡嘀咕著這樣的話，撇了撇嘴巴的段青隨後衝著對方擺了擺手：“好吧我知道了，等我的好訊息吧。”

出乎段青的預料之外，點了點頭的瑪希爾就這麼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只留下了這位灰袍魔法師孤立的身影面對著那座巨大的書架，以及保留在其上的大部分記載著各類內容的書籍。安靜地站在原地沉默了一陣，沒有如同對方所期待的那樣試圖推門進入密室的段青隨後就這麼安安靜靜地望著這座書架的表面，直到來源於館內大廳上方的魔法燈火都開始變得暗下來的時候，他才緩緩地露出了幾分思索的表情：“進去是肯定沒有用的，原本想要打聽到薇爾莉特聯絡方式的念頭也落空了……”

“但是這個人說的話似乎也沒有作假。”他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陣這裡的左右：“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究竟知不知道薇爾莉特根本就不在裡面？特意將我拉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努力地回憶著自己剛剛與那位魔法師之間的所有對話的細節，他試圖從剛才那位瑪希爾的表現中找出自己想要找出的東西：“假設他們早就發現了端倪，或者想要意圖不軌的話，那剛才的那番對話……唔……肯定哪個地方會出現紕漏，但是……”

“嗚，頭好痛啊。”

來源於現實的疲憊感與精神遭受重創的撕裂感又一次襲上了他的心頭，將他剛剛想要建立起來的邏輯再次打斷了，屬於書架移動的沉悶摩擦聲卻是緊接著響起在了這位搖搖晃晃的灰袍魔法師面前，將他剛剛想要坐倒在地的動作阻止在了半空中。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