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0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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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並未讓段青等待太久，屬於皇帝陛下專門設請的這場宴會就開始了，只不過連段青都沒有想到，這位皇帝口中所提到的參加宴會的另一名客人究竟是誰。

“你好，這位……嗯，我是否可以繼續叫你雪靈幻冰閣下呢？”

相比於之前的那座大殿小上許多的廳室此時正以燈火通明的方式展現在段青的面前，已經就坐的那張小方桌上也已經擺滿了林人垂涎三尺的各類食物，而屬於雪靈幻冰的白髮身影，也在一段時間之後的芙蕾宮另一頭出現在了宴席的對面：“歡迎你來到帝國的最中心，漆黑的魔女。”

“……看來陛下早已知曉了我的身份？”眼神在段青所在的位置不經意地轉了一圈，無視了身後兩名押送皇家衛士的雪靈幻冰聲音平淡地回答道：“為什麼還要放我進來？為什麼沒有在大殿上抓捕我？”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畢竟我們兩個不熟。”已經坐在宴席中央的皇帝陛下聞聲發出了兩聲大笑：“從你的名字徹響在自由大陸之後到現在，我們一直沒有什麼好的機會相互聊一聊呢。”

“所以這就是你將我請來的理由，是麼。”依舊保持著那副平淡的樣子，雪靈幻冰微微地吸了一口氣：“好吧，有什麼麻煩請衝我來，把我們的隊長放了——”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

推著雙手打斷了對方的話，名叫德雷尼爾的獅子皇帝再度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笑聲：“難得的清閒時光，我可不想輕易被你們這些充滿了暴力的想法給破壞掉，畢竟我平時生殺予奪的東西已經夠多，現在可不想為此大動干戈。”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擺了擺手，示意旁邊的某位侍者將白髮的女劍士帶到另一側的宴席座位中：“至少現在不會，我保證。”

“……”

沒有隨著那名侍者引導的腳步而動作，面色依然不善的雪靈幻冰依舊用平淡而又冷漠的目光望著面前的獅子皇帝，直到原本依然還環繞在宴席周圍的氣氛都開始變冷下來的時候，她才將不經意的目光再度放在了正在發出乾笑聲的段青身上：“我要坐在這邊。”

“……哈，我還以為是什麼惹惱了我們的這位美麗的女士呢，原來只是抗議我的安排不周？”一直保持著與其對視的皇帝陛下摸著絡腮鬍子大聲笑道：“好說好說，來人。”

他朝著段青身邊的小方桌一指，示意將原本相對著排成兩排的宴會桌改成了一側，而這也讓原本不知如何是好的段青，待在原地的姿態變得更加不安分了許多：“你跑過來做什麼？”

“這場宴會是你主動要求的嗎？想要送人頭的話，至少也要問一問隊友的意見吧。”

“喂喂，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啊，而且這傢伙原來看上去好像也挺好說話的，結果你非要來這麼一出……”

“……是嗎？”

坐在原地的手腳微微變得僵硬了一下，雪靈幻冰隨後微微地低了低自己的頭：“對不起。”

“既然沒有什麼舊怨和過節，我們就要習慣與人向善。”望著這位女子表現出來的可憐模樣，壓低了聲音的段青無奈地扁了扁嘴：“雖然我現在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將你也請過來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請這位冒險者來，只不過是出於我的好奇心罷了。”屬於德雷尼爾的聲音隨後響起在了段青的另一側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那坐在廳室正中央上方的那抹魁梧的身影斜視而下的那雙眼睛：“我對於你，以及你身後的那柄劍很感興趣。”

“即便是變成了現在這幅弱小的模樣，那柄血劍依然不離不棄地跟在你身邊呢。”他無視了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眼中所表現出來的嚴肅眼神，率先撕咬了一口眼前已經烤制到金黃色的大塊獸肉：“是你在天空之城的時候拿到的麼？”

“是。”先是朝著段青所在的方向確認了一眼，清了清嗓子的雪靈幻冰方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在後來的旅途中丟掉了大部分的東西，但只有這柄長劍一直跟隨在我的身邊。”

“芙蕾大帝留下的所有遺物，現在幾乎都在帝國的皇家博物館內收藏著。”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德雷尼爾朝著自己所在的東北方向微微地示意了一下：“即使是皇帝，想要使用曾經那位霸主的武器與裝備都是十分困難的事情，身為一個冒險者的你能夠將這柄劍發揮到如此地步……著實是有些令人刮目相看呢。”

“現在也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了。”輕輕地搖了搖頭，雪靈幻冰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幾分落寞的表情：“甚至已經無法再揮動這柄長劍……”

“既然如此，你有沒有興趣將這柄長劍歸還給我們帝國？”

突如其來地說出了這句話，坐在正上方的德雷尼爾用平和的目光望著左側方的兩個人：“因為是我個人的願望，所以也並未在大殿上說出來，但是身為皇室的人與芙蕾的後代，我自然是希望能夠將流落在外的遺物全部回收的。”

“……”

“當然，作為感謝，我一定會給予你們超乎想象的補償。”

望著雪靈幻冰逐漸沉默下去的不善表情，說到一半的帝國皇帝再度豎起了自己的手指：“我知道你們冒險者將這些武器裝備看得比命還要重要，不過這些裝備自然也是存在著適應性這種說法，以你們現有的實力，想要將那柄長劍發揮到極致也是十分困難的呢。”

“我會開啟皇家的藏寶庫，給你們挑選一把最適合你們的武器。”他用詢問的目光注視著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如何？”

“……你怎麼說？”

“我怎麼說？我又不是落陽的擁有者。”

望著隨後低問出聲的雪靈幻冰遞過來的眼神，段青一臉無奈地攤了攤自己的手：“既然那東西現在歸你，自然也是你說了算，無論你如何處理，我都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如果你現在說送還給皇帝的話，我不會有半分猶豫。”雪靈幻冰悄悄地搖了搖頭：“但是……如果由我自己來決定的話，我是不會放棄這柄長劍的。”

“因為這是名為陌上青山的你留給我的禮物。”

她眨了眨眼睛，然後面色平靜地轉過了自己的頭：“請容我拒絕，陛下。”

“真是一個令人遺憾的決定。”

微微皺起的眉頭隨後在兩聲大笑裡再次舒展開來，開懷不已的德雷尼爾隨後也用無謂的目光望著緊繃起面容的兩位玩家的臉：“羅里亞村二百三十八條性命，安達斯山腳下三百二十四條性命，還有大大小小的各個帝國村莊裡面的慘案……本以為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將這柄代表著不善的兇器徹底回收呢。”

“不過沒關係，反正兩位現在也是帝國人了。”他用毫無波瀾的目光望著眼神陡然一變的那位女子：“既是芙蕾的傳人，區區幾千條帝國平民的血債，我們皇室也可以出面為您抹平。”

“陛下對我曾經屠殺的那些村民，似乎依然記憶猶新呢。”逐漸變得寂靜的氣氛當中，沉默了半晌的雪靈幻冰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如果陛下堅持想要用這條理由來取走我的性命的話，那你們可以儘管動手。”

“我可沒有半分想要要挾的意思。”強大的氣息隨後伴隨著德雷尼爾的幾聲大笑而穿過了整座芙蕾宮，只不過段青卻並未由這位皇帝陛下的眼神中看出任何的笑意：“我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稍微地警告一下——”

“這柄被先祖大帝所遺棄的長劍最後被遺棄在那座天空之城上，不是沒有她自己的理由的。”他指了指雪靈幻冰所在的位置：“血劍落陽——這劍上所附著的不詳氣息，可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承受的呢。”

“我也能從這柄劍上察覺到濃濃的殺戮味道。”站在德雷尼爾身旁的那位宮廷劍師奎寧·斯密特也跟著搖頭說道：“可惜了一柄好劍，如果能夠善加處理的話，它的威力與適應性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提升。”

“……”

“當然，外界還有很多像你手上的這種被遺棄在外的皇家遺物。”望著白髮的女子隨後沉寂下去的模樣，德雷尼爾隨後笑著搖了搖自己的頭：“我明白你們冒險者對於一柄好劍或者一把好刀的喜愛程度究竟有多麼強烈，那甚至可以說是你們的生命都不為過，但是這些東西背後的風險，往往也比你們現在所看到的也要多得多。”

“我不會強人所難，畢竟落陽也不是憑空落在你的手上的。”他朝著雪靈幻冰點了點頭，視線也隨後落在了她身旁的段青身上：“只是希望你們能夠在之後的冒險時間中多多考慮一下，不要再被仇恨和痛苦矇蔽了雙眼，做下更多不被人容許的慘劇。”

“謝謝陛下的提醒。”似乎明白了對方意指的是什麼，段青急忙躬下了自己的身子：“我們會注意的。”

“我的話可不僅僅是說給她聽的呢。”德雷尼爾卻是將話鋒一轉：“這位……唔，名叫臨淵斷水的冒險者，希望你也能夠考慮一下我的這個建議。”

“……什麼？”瞪著眼睛看了半天，段青擺出了一臉疑惑的表情：“如果是為了我的這位隊友的武器的話，您最好還是參照她本人的意見更合適一點……”

“現在談論的是你的事情了。”

舉起了自己的酒杯，德雷尼爾皇帝的半張面龐緩緩地遮擋了起來：“你在大殿上曾經承認過薇爾的事情，對吧？”

“她現在在哪裡？”

“這個嘛……”

終於明白了對方宴請自己的目的，段青摸著鼻子低下了自己的頭：“她現在的確在城內，只不過狀態可能有一點不正常。”

“狀態不正常？”德雷尼爾再度舉叉撕肉的動作又稍微地停頓了片刻：“這是何意？”

“簡單地說，她現在不願意與外人交流。”段青的面色變得詭異了許多：“或者說不願意與人見面可能更合適一些。”

“……那一日克里斯做的那些荒唐的事情，我後來也聽說了。”酒液在杯中來回搖晃著，德雷尼爾的話音變得低沉了幾分：“只能說幸虧薇爾的本領足夠強大，居然逃過了最後的命運。”

“我這個當皇帝的，對不起她的地方實在太多。”他聲音沉重地說道，轉向大殿頂端的目光也變得落寞了幾分：“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親手了斷這些冤孽。”

“您與那位薇爾莉特女士，究竟是什麼關係？”

“都是皇家的那些嚼爛了的事情，就不說出來貽笑大方了。”

面對段青隨後發出的試探性提問，皇帝陛下一臉無奈地擺了擺手：“我只是希望能夠找個機會好好地與她交流一下，在事態還未變得不可收拾之前。”

“抱歉，不過關於她的事情，恐怕都得推遲一陣子。”明白自己在對方心中的聲望依然不夠，段青乾笑著搖了搖自己的頭：“畢竟自從來到了這裡之後，我們天天都在應付有關我們自己的那些麻煩，所以……”

“她身上的麻煩也不小。”德雷尼爾不動聲色地望著段青的臉：“就像我剛才所警告的那樣，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適合你們這些冒險者所能掌握的，萬一要是出現什麼問題……。”

“這一點我們倒也不是沒有想到，不過我們來到這裡的目的之一就是處理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呃，怪異的現象。”段青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當然，我也希望能夠在不威脅到彼此生命安全的情況下和平處理掉這些事情，若是皇帝陛下在這方面能夠起到一些幫助，我也樂於將您想要說的話轉達給對方……唔。”

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隨後傳到了段青的耳邊，將他剛剛想要說下去的話再度打斷了，兩名冒險者隨後也跟著德雷尼爾的目光一同向外，將宮殿側後方疾步走來的一名侍者的身影納入了各自的眼簾：“……”

“已經找上門來了呢。”

將那名侍者附在自己耳邊所說的資訊原地消化了一陣，靜默了片刻的皇帝陛下再度張開了自己的眼睛，然後用微笑中帶有幾分悵然的語氣，衝著段青兩個人低聲說道：“每次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我總是會哀嘆閒暇時光的短暫……你們走吧。”

“記得代我向薇爾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