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8 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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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似乎變得穩定下來了。”

又一次逐漸爆發於遺蹟西北方的巨大震顫聲中，段青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腦袋，一邊將自己一直捏好的幾瓶鍊金藥水收了回來，一邊發出了只有周圍的人才能聽到的深沉嘆息：“接下來應該沒有咱們的事了吧？”

“本來就沒有咱們的事。”同樣放下了警戒的雪靈幻冰悄悄地做了一個鬼臉：“怎麼，你本來還想下場去試試手不成？”

“你還別說，我剛才還真想試試手來著。”段青半開玩笑地拋了拋自己手中的瓶子：“試一試這經過改良之後的麻痺藥水究竟效果怎麼樣。”

“這句話要是被那個絮語流觴聽到了，她肯定要砍了你。”雪靈幻冰面無表情地轉過了頭：“你不幫人家解之前的輔毒也就算了，居然還拿人家當做實驗品。”

“根據對手的情況以及現場條件，鍊金師的戰鬥方式自然也有所不同。”

傾聽著自己身後響徹天空的最後喊殺聲與戰鬥聲，段青擺出了一個無奈的笑意：“再說了，攻擊敵方的弱點可是人的本性，尤其是在這群街頭混戰一樣的戰鬥爆發的時候，最有效率放倒對方的方法，往往都是能夠保住自己性命的最好方法……”

“都是致勝的手段，憑什麼我就不能下毒嘛。”他衝著一旁的朝日東昇點了點頭：“你說對不對？”

“同意。”朝日東昇閉著眼睛抱起了雙臂：“當然，用現在這種坐山觀虎鬥的方式兵不血刃，也是非常上乘的方法呢。”

“你還與樓底下的這兩家人有仇嗎？”段青斜著眼睛望著對方：“你與那個叫什麼聖晶聯合的也有什麼過節？”

“聖晶聯合啊……反正也不是一群什麼好鳥。”

探著腦袋再次向下望了一眼，目光變得平淡的朝日東昇聲音低沉地回答道：“盤踞在帝國境內的無數小團隊之一，原本只叫做聖晶來著，後來靠著各種手段吸收了幾個其他的小行會，然後就成了現在的聖晶聯合了。”

“具體的過程我不便細說，總之不是什麼好的手段。”說到這裡的他微微地嘆了一口氣：“所以看到他們現在吃癟，暗爽的人恐怕也不只有我這一個啊。”

“也就是說……那個突然殺出來的傢伙也是路見不平的？”視線放在了正與那名盟主相互激戰在一起的某位重鎧戰士身上，段青的表情變得詭異了起來：“你認識那個重鎧戰士嗎？”

“格德邁恩？”朝日東昇挑了挑自己的眉毛：“當然知道，自稱自己曾經是一個大行會會長、實際上有些來歷不明的傢伙，雖然幾乎沒有人相信他的這個說法，不過……”

“實力不俗，指揮也足夠強大——除了一些小瑕疵以外，他的確符合自己所誇耀的那般強大呢。”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隨著朝日東昇這句話的出現而升起在了山麓下方的遺蹟東側，那是屬於重鎧戰士的大劍與盟主聖歌的盾牌相互撞擊在一起的時候所發出的聲響，來自格德邁恩撤步橫腰的姿勢隨後出現在了幾道斷牆被風壓擊碎的景象之間，帶著兩道筆直的橫斬將自己的對手再次掀飛了出去。勢大力沉的劍斬彷彿能夠帶的動周圍的空氣，將格德邁恩隨後發出的大笑聲一次又一次地傳到了遺蹟的周圍，不斷被逼退的那位聖晶聯合的老大似乎也沒有受到重傷的模樣，只是想要施展開來的動作卻是被對方一次又一次攀升起來的氣勢壓回去了：“這種強度的攻擊居然也能連續使用……不愧是他們一直口口相傳的那名野人團長啊。”

“過獎。”將重劍甩到了兩個人之間的平行空間當中，格德邁恩的披風隨著再次爆散開來的罡風而拂起了一瞬：“能夠擋得住這麼多次重斬的連續技，你的防禦本事也不錯。”

“像你這樣的高手，我們聖晶聯合一向是虛位以待的。”暗中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遺蹟中央的局勢，盟主聖歌的目光中多出了幾分無法掩飾的焦慮：“為什麼還要與我們作對，我們哪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嗎？”

“遠的我就不說了，上一次的肯帕羅峽谷一戰，你手底下的那幾名隊員可是害人不淺。”用重劍的劍尖指著對方的格德邁恩朗聲回答道：“若不是他們幾個臨陣脫逃，我們的通緝BOSS戰也不會落得差一點全軍覆滅的下場呢。”

“臨陣脫逃？”倒豎起眉毛的聖歌一臉不屑地說道：“怎麼可能？我們聖歌聯合的人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沒錯，沒錯，而且脾氣都很暴躁。”劍刃與盾牌相撞所引起的火花又一次迸發在了兩個人驟然拉近的空氣之間，與之相伴的還有屬於格德邁恩毫不掩飾的嘲笑聲：“他們似乎對我這個臨時野人團長很不服氣，從團隊指揮到戰利品分配也一直很有意見。”

“哈，這分明是你自己的問題吧？明明是你的力量不夠……”

“或許吧。”

劍刃與盾牌分離所產生的火焰又一次帶著劍氣四散的景象倒退到了兩邊，帶著格德邁恩陡然變得嚴肅的雙眼落到了遺蹟的外圍：“所以……”

“你們現在成為了倒黴的一方，也怪不到其他人的頭上，對麼？”

他笑了笑，然後用劍示意了一下對方的身後，由對方的這個動作中明白了什麼的聖歌隨後也露出了鐵青一般的臉色，回身望著逐漸走上前來的一眾紅蓮幫幫眾的身影：“打完收工了。”

“你，你們——”

“希望這一次的事情就這麼算了。”

抹了抹自己臉上的血漬，再次走上前來的紅蓮幫幫主將周圍僅存活了幾名成員的隊友們蠢蠢欲動的身影按了回去：“雖然我也知道這種事情很難做到，但此間恩怨能夠一次事了，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有好處，不是麼？”

“……哼。”收起了自己的盾牌，逐漸站直了身體的聖歌盟主隨後黑著臉放棄了反抗的姿勢：“這次的賬老子記下了，下次若是還有這樣的機會，老子一定要把場子找回來。”

“歡迎之至。”舉起了自己的長劍，走到對方身前的紅蓮幫幫主咧嘴露出了笑容：“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我們能夠在一個更加公平的環境下一決勝負，別再帶著什麼伏兵之類的東西了。”

“嘿，好啊，那就這麼說定了。”

“那就……先這樣？”

“動手吧。”

飛濺的鮮血隨後出現在了所有存活者的視線之內，與之相伴的還有那位紅蓮幫的幫主一劍將聖歌聯合的盟主頭顱斬下的動作，望著那道身軀逐漸化作白光的大劍戰士隨後緩緩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同時用收劍的動作將自己氣喘吁吁的呼吸平復了下來。他望了望這裡的左右，最後還在其他隊員們期盼的眼神中搖了搖頭，一邊吩咐著他們開始準備撤退，一邊衝著同樣收起劍刃的格德邁恩打了個招呼：“——”

“居然用這樣的方式結束了。”

沒有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趴在上方岩石邊的朝日東昇也發出了一聲嘆息：“果然如同傳說中的那樣，這位紅蓮幫幫主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呢。”

“是嗎？”同樣收回了眼神的段青聞聲卻是發出了一聲無奈的低笑：“有關這個傢伙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這個嘛，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朝日東昇慢條斯理地抹了抹自己的下巴：“我只知道紅蓮幫為數不多的這幾個成員裡面，有半數是跟著他過來的，包括後來他在桑特流斯行省這邊撿到的那幾個野人玩家，原本的實力也沒有其他人所看到的這般強勁……”

“能夠在帝國境內的黑道里站穩腳跟，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沒有兩把刷子怎麼能行？”說到這裡的他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也是我臥底的時……啊不，是我與別人一起喝酒的時候，從中得出的心得體驗呢。”

“那麼他所帶來的成員裡面，是不是有一個叫做千指鶴的人？”

“……你怎麼知道？”

一旁的雪靈幻冰頗為意外的眼神中，聽到這句話的朝日東昇驚訝地將自己剛剛擺出的老成姿態拋棄到了一邊：“你認識那個叫做七彩靈光的傢伙？”

“算是認識吧，以前的時候曾經也當過他的隊員。”段青一臉含笑地回答道：“當然，那是上一個號的事情了，現在的他大概也已經不認識我了吧。”

“既然認識，那還問這麼多問題做什麼？”於是朝日東昇露出了一抹沒好氣的表情：“拿我開涮呢？”

“話不能這麼說，畢竟我印象中的那位老大哥，跟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位領袖級別的傢伙相差很遠。”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而且他的那位妹妹……不對，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那個千指鶴啊。”朝日東昇緩緩地搖了搖自己的頭：“她就是那位幫主提到的王牌，算是紅蓮幫實力最強的人了，但平時我們極少能夠見到她，就連紅蓮幫的名單裡面都查不到她的名字。”

“根據我們後來的觀察與猜測，那位實力高強的火魔法師多半是類似於他們的靠山之類的人物。”說到這裡的他再次擺出了回憶的模樣：“一旦紅蓮幫有什麼大的動作，或者是遇到了什麼危機之類的，她才會出現在那群人的身邊，用她的那套招牌式的流星火雨大鬧一番……”

“靠山？”望了望陷入沉思的段青，雪靈幻冰隨後低聲問道：“那又是什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朝日東昇無奈地聳了聳肩：“在這混的人雖然不是每一個都會如此，但有不少人的背後都有人在暗中支援，因為都是油水不多的小打小鬧，大部分也都是這邊的幫主靠著自己的人脈與上面搭線的。”

“……那她現在在哪個行會？”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維扎德或者江湖之類的吧。”眼中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朝日東昇擺了擺自己的手：“畢竟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事情，混山頭的一般都不怎麼透露自己的靠山是什麼，過早的暴露不僅會浪費自己的底牌，同時也會引起更高層級上的戰爭。”

“行會大佬與職業圈的人雖然看不上咱們這裡的這點資源，但咱們看得起是不是。”他發出了一聲苦笑：“真的變成了高階行會甚至是俱樂部之間的戰爭，那也就真的沒有我們這些蝦兵蟹將什麼事了。”

“也就是所謂的掀桌啊。”

抹了抹自己的鼻子，注意力恢復過來的段青聲音低沉地笑了笑：“混這行最怕的就是愣頭青，他若是不想玩可以讓大家都沒得玩……”

“說的沒錯，不過現在還沒有遇到這樣的人就是了。”朝日東昇伸頭望了望山坡之下：“這位剛剛入道的紅蓮幫，看上去不像是這類人的樣子……唔。”

“看上去都已經走了呢。”他的目光在岩石的後方巡視了好幾遍，最後帶著自己的斧頭緩緩地站了起來：“跑得還挺快。”

“可能是怕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煩吧。”聞聲站起的段青同樣眺望向了遺蹟的四處：“剛才的那一戰聲勢可不小，萬一要是引來了其他怪物甚至是玩家……呃。”

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停下了話語的他忽然回過了頭，屬於薇爾莉特的紫發身影也正帶著那平淡而又安靜的目光，如同石像一般站立在他們身後的岩石邊。正午的陽光正順著他們所在的上方筆直地灑落而下，在她那一動不動的身軀周圍反射著令人難以忘懷的金色光輝，用盡了所有力氣將自己的眼神從中拔出的他隨後也急忙轉過了自己的視線，將目光放在了這位女子之前曾經注視過一次的方向上：“那裡有什麼？”

“……”

依舊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宛如人偶一般的薇爾莉特就這麼靜靜地望著這片遺蹟的道路盡頭，一枚代表著某個人影的小小黑點隨後也由那條盡頭的地平線遠端逐漸顯露出了自己的位置，然後轉身默默地離開了這個地方。似乎是同樣注意到了那抹氣息的消失，眺望著那個方向的段青緩緩地收起了自己凝重的視線，沉重的盔甲相互碰撞的聲音隨後卻是由遠至近，突然出現在了幾個人耳邊的山坡之下：“呼，呼，呼……你們果然在這裡啊。”

衝著負責警戒的雪靈幻冰指過來的劍鋒示意了一番自己的無辜，那重鎧戰士隨後放下了自己舉起的雙手：“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的談話，不過……”

“既然目睹了這麼一出好戲，難道就不想出來與我打個招呼嗎？”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