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4 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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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世界發展至今，玩家群體的種類也產生了很多變化，這其中不僅僅包括陣營善惡的變化，連從事的工作與行業也開始變得更加細微起來。然而即使在版本更替了兩次的現在，“玩家死亡不掉落裝備”這項設定依然普遍存在除了某些特定區域的自由大陸土地上，這也在扼殺了玩家之間殺人越貨、搶奪其他人裝備之念的同時，將玩家自己充當山賊與強盜的可能性扼殺了大半了。

但即使如此，大陸上的各個國家之間依然存在著無數依靠搶奪與佔道來強行建立地盤的“山大王”玩家們，雖然段青等人此時遇到的這一群，看上去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我們是斧頭幫的，最近正在追查通緝犯。”

還未掀開的車廂門外傳來的聲音裡，之前大喊出聲的那道大嗓門一般的聲音帶著富有規律的馬蹄踐踏微微接近了幾分：“這輛馬車是你們的嗎？”

“……你們有何貴幹？”

“是你們的？我就當你們承認了。”那粗重地如同莽夫大漢一般的聲音發出了幾聲大笑：“這裡是我們的地盤，斯卡隆將軍也將此地的治安巡邏任務交給了我們，為了保證帝都周邊的安全，經過這裡的所有人都需要接受我們的檢查，以防止有通緝犯偷偷從我們眼皮子底下……嗯？”

“哎喲，沒想到還是位美女。”那大嗓門一般的聲音微微地停頓了一下，然後發出了正常的男人都能意會的輕佻聲音：“小妞兒，一個人外出不覺得孤單害怕嗎？”

“所以說美麗的女性到了哪裡都是麻煩。”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的段青作勢想要推開面前的廂門：“隨便路過什麼地方都有可能惹禍上身啊。”

“等等，先不要出去。”伸出手臂的絮語流觴用還未恢復過來的艱難動作攔住了段青的步伐：“聽聽那個人說什麼吧，我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他們的真實來意。”

低聲說出了這句話，眼神逐漸變得銳利的藍髮女劍士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劍柄：“讓你的那位女同胞再發揮發揮吧。”

“聽聽他們究竟是衝誰來的。”

低沉的話音隨著兩個人再次閉口不言的動作而緩緩消失了，與之相伴的還有他們兩個一同沉伏下去的姿態，屬於雪靈幻冰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在他們前方的空氣裡，只不過音調也明顯變得冰冷了幾分：“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們還要趕路。”

“你們？”雜亂的馬蹄聲由道路遠方逐漸接近的感覺裡，那大嗓門聲音明顯注意到了雪靈幻冰回答中的資訊：“這麼說那車廂裡果然有人了？有幾個？是男是女？”

“……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

“你最好回答。”

揚起的皮鞭聲與吆喝聲隨著馬蹄聲的接近而開始成為大嗓門的背景聲音，同時似乎也讓這位莽漢的膽子變得更大了幾分：“不然的話……別說是燒殺搶掠，更過分的事情我們也做過呢，哈哈哈哈哈！”

自由世界的確存在玩家之間可以親密接觸的設定，同時也造就了許多依託於慾望之上的行業的滋生，但為了保證玩家角色的健康與安全，虛擬真實系統還是賦予了遊戲世界裡最基礎的角色身體保護與防猥褻設計。為了維持最大的自由度，這樣的設計也被設定成了可以自由開關的方式，所以這也讓許多深諳此道、經驗豐富的玩家，擁有許多可以欺騙與繞過這些設定的辦法：“這是……麻痺毒藥？”

“沒錯，可以讓角色暫時失去身體控制權的藥。”似乎是在外面展示著什麼東西，那道大嗓門的聲音發出了蕩意十足的低笑：“只要對著人做出某種特定的‘侵犯’動作，系統就會發出警告，但是為了保證玩家的自由，那個警告上可是附著是否同意的選擇框的。”

“雖然我看不到你的系統提示在哪裡，但是……你猜猜我能不能拿著你的手準確地按到那個‘同意’的按鈕？”說到這裡的大漢發出了得意的大笑：“你要不要賭一下？賭注就是你那嬌嫩可愛的身體！”

“……真是徹頭徹尾的人渣呢。”劍刃與劍鞘之間逐漸響起的摩擦聲中，雪靈幻冰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了：“廢話也不用多說，我們用劍來說話就是。”

“喂喂，別聽他說的這些沒用的話。”雜亂的馬蹄聲終於開始放大與接近了，來自遠方的另外一道大漢的聲音隨後也逐漸變得清晰：“給我後退，騾子！這位小姐，我們沒有任何想要威脅你的意思。”

“我們只是希望你們稍微配合一下，幫我們完成任務而已。”那聲音也逐漸接近到了馬車的旁邊：“畢竟如果溜走了通緝犯，對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好處，對不對？”

“……你們正在檢查什麼？”似乎是稍微恢復了幾分冷靜，沉默了片刻的雪靈幻冰再度出聲問道：“你們正在追誰？”

“幾個名字，行會、玩家的名字都有。”那道後來的聲音笑著解釋道：“比如那個叫什麼王朝戰隊的，聽說就是因為在坦桑城的時候惹到了皇子殿下，然後就被皇家護衛軍與嵐山一起列入了通緝名單裡面……唔。”

“具體的事情我們也不方便告訴你，畢竟你們現在也是我們的懷疑物件之一。”他的聲音似乎離車廂更近了幾分：“能不能讓我們稍微檢查一下馬車內的情況，好讓我們斧頭幫把你們列入良民的範圍之中呢？”

“……車廂內只有兩個人，他們都是我的隊友。”雪靈幻冰的聲音隨後低沉地解釋道：“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想要多問一句——你們的追緝名單裡只有玩家嗎？”

“當然。冒險者的事情，應該交給冒險者來解決——這句話現在都成了名句了。”那聲音再次笑了笑，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停頓了片刻：“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們剛才的確是收到了帝國軍方剛剛提到的一個名字。”

“據說是一位正在叛逃的大魔法師，叫做薇爾莉特還是什麼來著……”

轟！

響亮的碎裂聲隨後爆發在了那輛馬車與大漢聲音之間的空氣裡，與之相伴的是整個馬車車廂爆散成無數木頭碎片的爆炸景象，屬於段青的聲音隨後也連同驟然升起的大片魔法光輝，朝著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些馬隊的玩家們轟然掠去。

“給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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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為什麼要這麼衝動呢？”

新曆796年火2月9日的深夜，被黑暗逐漸籠罩的坦桑平原北部的山丘之下，一組剛剛燃燒起來的篝火也隨著兩道來回閃動的人影，緩緩地顯現在了兩頂小小的帳篷之間：“是你自己花錢買下的馬車對吧？是你自己掏的錢對吧？”

“沒關係沒關係，不就是少了個代步工具嘛。”似乎是被對方唸叨了一路了，段青整理著行李的背影也顯得僵硬了不少：“又不是花的你的錢。”

“你的錢就是我的錢！”

沒好氣地喊出了這句話，雪靈幻冰隨後也顧不得自己的微紅的臉色：“我的意思是說，那可是我們冒險團的未來啟動資金！難道就這麼被你一手送掉了麼？”

“那也沒辦法，形勢所迫。”嘆息著回答道，段青的目光也朝著自己身後的那座帳篷所在的方向指了指：“馬車沒了還可以再買，人沒了可就沒地方補了呢。”

“……唉。”似乎是也意識到了之前所經歷過的那場戰鬥意味著什麼，雪靈幻冰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許多：“偏偏是在這樣的時候……該不會是那個克莉絲汀看準了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故意把那個女人塞給我們的吧？”

“或許吧，不過更有可能是因為她怕麻煩。”轉身坐在了篝火的前方，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你不是也聽到了嗎？她在調查的事情與我們曾經遇到過的那位龍族少女有關。”

“黃金龍族啊……他們是敵是友？”雪靈幻冰緊鎖起了自己的眉頭：“我們該不會又提前站到了法師議會的對立面上了？”

“詳情我也不怎麼清楚，反正事情也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將自己背後的法杖反手取了下來，段青靜靜地端詳著這把那一天被贈送到自己手上的戰利品：“克莉絲汀未必也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她大概是從我們兩個人攜帶的武器上看出來的……”

“只要擁有這兩把武器，我們就算是有了可以插手這兩個勢力之間戰鬥的鑰匙了。”他微微地沉思了一陣，然後搖著頭將法杖又收了起來：“至於現在嘛，我們還是趕快把當前的問題解決掉比較好。”

“沒了馬車，我們就只能徒步趕到恩泰爾鎮。”雪靈幻冰也收起了自己的龍牙長劍：“算上搬動薇爾莉特所需要花費的功夫，我們可能浪費的時間要比想象中還要多。”

“雖然已經全滅了斧頭幫的人，但是我們的行蹤終究還是暴露了出來。”段青開啟了自己的冒險者地圖：“為了不讓他們擁有可以立刻追上我們的手段，我們還特意全滅了他們的馬匹，但是……”

“想要在這麼廣袤的地域逃過玩家的耳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雪靈幻冰也望著那頁地圖周圍顯現出來的地形概況：“最好的辦法是找個地方躲起來，想辦法拖過這段時間。”

“四周都是平原與荒野，能夠躲藏的地方不多。”似乎是同意了對方的提案，段青的目光在地圖周圍標識著的那些名稱之間不斷來回巡視：“唔……這個叫做瑞阿里克遺蹟的地方怎麼樣？”

“……遺蹟的等級如何？有什麼危險的地方嗎？”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來過這個地方。”

“你之前不是還提到過要順便進去看一看的嗎？難道就沒有好好調查一下？”

“我當時是抱著觀光的想法來的，根本就沒想過後來發生的這些事情啊，不僅多了一個絮語流觴，現在又多了一個累贅……”

碎碎唸的聲音漸漸地變得越來越低了，一時間只有篝火的噼啪聲不斷響起在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之間的空氣裡，相互之間沉默下來的氣氛隨後也如同那火焰上逐漸飄起的輕煙一般，緩緩地彌散在這兩個人的周圍：“她……她還會來嗎？”

“應該吧，現在只是處理一些現實裡的事情而暫時下線，順便躲過可能帶來的追蹤者而已。”

“……哼，也不知道你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她喊的那些話，你不也聽到了一些嗎？”

撥弄著自己面前的篝火邊緣，段青的目光中充滿了冷寂的意味：“就是那個喜歡以女僕自居的那個人——她好像馬上就要出事了。”

“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去救她。”

面對著雪靈幻冰輕問出聲的話，段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只不過……我能做到的也實在是有限。”

“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的話，你可以，可以……”

“哦？這還是之前差點用眼神把我吞下去的那個小女人麼？”

露出了玩笑的眼神，段青隨後又趕在雪靈幻冰揮拳嬌嗔之前低下了自己的頭：“不必了，我知道你現在的境遇，你可幫不上什麼忙。”

“……”

“啊，我說的可是現實方面的事。”

似乎是注意到了對方眼中閃過的那一瞬間的落寞，段青急忙又改了改口：“你在這裡可是一直陪伴著我的呢，就像剛才一起殺強盜的時候那樣……”

“那群渣滓本就該死。”輕輕地搖了搖自己的頭，雪靈幻冰毫不在意地回答道：“但是我們卻惹下了更多的麻煩。”

“就算是今天沒有斧頭幫的出現，也會有什麼錘頭幫、魚頭幫的人出現的。”段青安慰著映現在篝火當中的那名白髮女子：“佔山為王的玩家每個遊戲世界中都有很多，該發生的事情早晚也會發生，只要我們能夠應付得了善後的事情，稍微亂來一點又算得了什麼？”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啊。”嘴角微微地向上翹起，雪靈幻冰拂了拂自己鬢邊的白髮，想要回應段青的動作下一刻卻是忽然轉向了營地的遠方，伴著自己猛然舉起的長劍伸向了漆黑的深處。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