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0 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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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段青所說的那樣，屬於青靈冒險團的出發日程很快地就提上了他們的計劃之中，來自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暗中的準備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開始逐漸擺上了檯面，同時也納入到了其餘有心之人的觀察範圍之內——隨著皇子殿下即將離開的風聲的逐漸出現，原本劍拔弩張的皇室與貴族之間的爭鬥與對峙也隨之變得緩和了幾分，而這也讓這兩個原本就處於紛爭核心的灰袍魔法師與白髮女劍士，再次變成了其他勢力視野範圍中的焦點。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造訪段青與雪靈幻冰的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多，這裡面就包括來自坦桑城各個勢力的代表人物，以及對他們感興趣的玩家們。

“請問這裡是青靈冒險團的駐地嗎？什麼，這不是你們的駐地？不不不沒關係，反正我們竹山行會只是來找你們的，不知你們是否還記得我們在肯帕羅峽谷還有過一面之緣的事情……”

“鄙人來自羅斯商會，受會長羅斯閣下所託而來，希望能夠在你們離開之前，與你們達成一些商業上的友好關係……”

“臨淵斷水閣下，羅伯特閣下求見——啊，就是羅伯特城區的那位貴族大人，您應該在之前的貴族宴會上見過才對。”

“你們就是那個叫什麼青靈冒險團的傢伙？我們會長有請……我們會長是誰？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什麼，沒空？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你們——哎哎哎你們要幹什麼？你們還敢在冒險者協會打聽裡面動手不成？來人，來人啊！劍士大人，是他們先動手的！”

“啊啊啊累死了。”

緩緩地關上了眼前的房門，再次將一群還在外面聒噪不已的玩家拒之門外的段青一臉蛋疼地癱坐在了圓桌旁的凳子上，一邊用無神的目光望著低矮的天花板，一邊用有氣無力的聲音感嘆著：“怎麼我們一決定要離開，就像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一樣……”

“多半是有人將這件事暗中宣揚出去了吧。”依然還在房間的角落裡收拾著什麼的雪靈幻冰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比如我們親愛的協會會長，或者是風鷹酒館的那個老闆之類的。”

“漢娜會長不像是那種喜歡四處宣揚的人。”閉著眼睛的段青依舊保持著如同死魚一樣的姿勢：“倒是那個保羅……哼，果然酒館這樣的地方，是最適合傳播小道訊息的地方啊。”

“誰讓你非要告訴他的。”雪靈幻冰的話語中帶上了少許鄙視的意味：“那些常駐在那裡的老闆與酒客們，嘴巴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呢。”

“畢竟是在那個地方叨擾了一個月的酒館，怎麼找也應該與那裡的主人道個別吧。”

“既然你有心與這裡的人道別，那為什麼不允許其他人來向你道別呢？”

“你看看最近來的這幾個人，有哪個是真心過來與我們道別的？他們不是想要從我們的身上撈到什麼好處，就是不懷好意地想要捏住揭穿我們身份的把柄！”

“那也沒有什麼辦法，誰讓你確實幹下了那樣的事情呢。”

手裡的整理動作微微地停頓了一瞬間，白髮的女劍士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頭：“既然皇子殿下不願意繼續糾纏下去，我們自然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機會去反客為主了啊。”

“一切只能等到後續事情發展的時候再做決定了。”

閉著的雙眼緩緩地睜開了，段青的目光中也多出了幾分深思的意味：“德雷尼爾皇帝聽說不是一個善予之輩，而且已經是這個遊戲世界裡的最頂端食物鏈之一，要是一個弄不好，咱們說不定又要繼續刪號重練了呢。”

“刪號就刪號唄，你說了算。”似乎是終於將眼前的包裹整理完畢了，站起身來的雪靈幻隨後開始將放置在一邊的那柄落陽用厚重的布條再次包裹起來：“反正我是一定要跟著你的。”

“那就拜託你下一次換個容貌，不要再用這張臉了。”段青面無表情地歪了歪頭：“你知道因為這一次的事情，有多少上門的人開始打聽你的身份了嗎？”

“我當然知道，從網上流傳開來的那些對這一次事件的評價就能看得出來。”手上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埋首收拾東西的雪靈幻冰微微地嘆了一口氣：“除非你真的覺得麻煩，否則……就讓他們自己猜去好了。”

“反正我是不會再回去的。”

似乎是明白對方這句話中包含的意義，段青一時間也不再繼續將這個話題繼續延伸下去，只因為這幾日裡來拜訪他們這個兩人隊伍的訪客當中，有很多是連段青都無法確定身份與來歷的傢伙。本著不打聽對方過往的原則，段青也沒有主動詢問對方那些人的身份是什麼，不過按照殘存在他腦袋裡的記憶，他大概也能猜測出那麼三兩分的原委。

那大概是過去隸屬於自由之翼——天翔公司的人裡面，曾經與她做過隊友的玩家吧。

沒有他隱居消失的這幾個月當中楚靈冰的生活足跡，段青也無法對這些人的來意妄加判斷，不過從雪靈幻冰一直保持到現在的沉默來看，她本人似乎對這些與其他有心人士同樣找上門來的玩家一樣不感什麼興趣。這中間究竟與段青的存在有著多少關係，作為當事人之一的他自然也是無法評判的，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趁著事情還沒有徹底鬧大之前，帶著這些焦點話題一起遠離這個充滿了是非的地方。

但再快的準備行動，有幾道坎也是即將成為焦點中心的他們不得不跨越的，這其中就包括了來自某軍方貴族的追問，以及來自於某黑暗勢力代表的來信。

“有一些東西雖然不是現在的我適合提問的，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想必你也應該不怎麼在意吧。“

站在冒險者協會門口旁邊的廢墟上，將段青拉出了大廳的戰士洛特依舊使用的是滿縛繃帶、一隻手臂還吊在胸前的重傷形象：“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皇子殿下的秘密的？”

“這問題很重要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當然很重要，不然的話……你如何解釋之前的那一戰，你與薇爾莉特拼搏到最後的意圖？”

“如果不發生某個意外，我說不定就會按著皇子殿下的計劃去行動了。”

與對方並排望著正在這片中央街區開始修繕起廢墟外圍的工人們，段青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只能說時運不濟，命理無常，無意間遇到了某個熟人的我最終走上了另一條道路，最後反而揭穿了皇子殿下的詭計，僅此而已。”

“也就是說，你與薇爾莉特的逃走並無關係了？”

“我怎麼知道，這種事情向來不都是你們這些人來決定的麼。”

“……哼，說得沒錯。”

似乎是因為段青的這句話而陷入了沉思，沉默了一段時間的洛特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冷哼：“就像你說的那樣，帝國裡面的很多事往往都是這群高高在上的皇家與貴族們暗中早已決定好的，在他們的計劃與先入為主的判斷之前，真理與事實根本就沒有太大的意義。”

“在那名皇子到達這座城市之時，我的命運與未來就已經被那個男人決定好了。”聲音變得落寞了幾分，說到這裡的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而這也就是他們當時為什麼要把你們幾個‘冒險者護衛’特意安排到我麾下的原因——那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麼更好地訓練你們，而是在將來出事之後，能順帶將我這名不怎麼聽話的守備官一起處理掉。”

“……你正是看出了‘黑鍋位’這一點，所以才選擇對抗的嗎？”

“在與薇爾莉特戰鬥的時候我還沒有想到這些，但後來的審判……哼。”朝著坦桑城東邊的方向望了一眼，洛特的目光中多出了幾分深沉的意味：“既然他們不再承認我身為帝國戰士的身份，那我就也將這份責任捨棄掉好了。”

“格洛瑞亞家族……是嗎？”明白對方話語中隱含的意義是什麼，段青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不錯的名字，你的家族過去也一定是非常偉大的家族吧？”

“只是曾經在早期的時候輔佐皇帝陛下參與過幾場大戰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目光變得澄明瞭許多，洛特擺了擺自己無傷的手臂：“雖然尊崇武藝的帝國一直將我的家族視為重勳，但與我們相似的家族，帝國裡簡直多如牛毛啊。”

“很榮幸能夠認識帝國最顯赫的家族之一。”沒有在意對方話語中的嘲諷之意，段青依舊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你可是我們進城之後認識的第一名戰士，希望這不是最後一次。”

“當然不是。”淡淡地望了對方一陣，洛特隨後也伸出了自己的那隻完好無損的手：“你們不是要去首都嗎？同為這次坦桑城之亂的當事者，我們遲早是會見面的。”

“……那真是太好了。”

無數呼喝聲與喧囂聲如流水般經過的景象中，兩個站在廢墟之上的人將手握在了一起：“希望那時候我們還能像上一次一樣站在同一陣線。”

“哼，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是不希望跟你站在一起呢，你這個災星。”

同樣的告別依舊上演在這座城市裡的其他角落，其中甚至包括了與段青同為酒客的那位常駐在風鷹酒館裡的彼特鐵匠，一直詢問著他下一步想要去哪裡的他似乎也對自己從未去過的帝國首都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差一點就讓不勝其煩的段青帶著這個酒鬼NPC一起上路了。與這些普通的告別不同，來自於盧克瑟家族的告別使用的則是信件的方式，只不過那封信件在段青的眼中，似乎與他曾經在塔尼亞見過的某封信有著極大的相似之處。

代表著陰影會的黑色信封裡，來自漢克的警告與提醒也用十分簡短的語句給段青傳達了幾分晦澀無比的資訊，已經與陰影會打過無數次交道的他自然能夠從那些資訊當中提煉出自己最需要的部分，但對那位扮演著盧克瑟勳爵的漢克本人卻是嗤之以鼻的：“嘁，三料間諜啊。”

“瑪姬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們不出手，現在跑過來表達你們的關心與感謝了……不就是識破了你的身份，有必要一直警戒到現在麼？”

與那封信件當中提到的某些徵兆相同，來自坦桑城內的貴族圈中很快就傳出了盧克瑟家族即將搬離這座城市的訊息，盤踞在這裡的其餘貴族們普遍認為這是因為輔佐羅姆利亞家族的中年紳士失去了城主信任的關係，但卻很少有人真正注意到這個新興貴族即將去的下一個目的地是哪裡。在他們的眼中，眼前剛剛到達這裡的羅姆利亞嫡親——特里斯坦先生才是他們即將擁簇的救星，因為這位歸來的帝國貴族不僅在歸來的當日就表現出令人驚歎的手腕與勇氣，而且還在之後的時間裡表現出了老道的貴族智商。

即使在這位中年貴族出身於以混亂和狡詐著稱的自由之城，最近的行動也有些異常的情況下，城主大人依舊對他給予了極大的信任，甚至將與皇子殿下對抗的主動權全部交到了這個人的手上。

“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特里斯坦閣……特里斯坦賢侄？”

“皇子殿下的離開意味著他的退讓，所以有關他那邊的壓力我們也可以無視了，現在需要應付的帝國皇家隨後給予的壓力，以及可能會來調查坦桑城之亂的調查團。”

“是，是這樣嗎？那還的確是麻煩事呢……不知賢侄有什麼好的辦法能助我這位老城主繼續屹立不倒？你放心，只要我們的家族能夠長久繁盛，我也會將這座城市的未來託付給你的。”

“託付什麼的倒是不必，現在的我已經看不上這些了。”

緩緩地走出了城主府的大門，衝著巴莫特·羅姆利亞擺了擺手的特里斯坦隨後也朝著距離中央廢墟不遠處的冒險者協會走了過去：“我現在關心的……”

“反倒是一些更加開闊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