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6 三生三世，轉命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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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我的故事有什麼好講的？”

微微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臨淵斷水回答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驚訝：“我一個剛建號的……我一個剛剛出生在卡洛村、從來沒有走出這裡的人，哪裡有什麼冒險經歷？”

“……至少你在過去的這一天裡面經歷過很多事情。”拄著柺杖的老人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你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一切，這一次委託給你的採買任務……一定十分精彩吧。”

“怪不得你的這個小店總是無人問津。“於是魔法師淡淡地嘆了一口氣：“總是這樣窺探別人的隱私是會招人恨的，老頭子。”

“人老了，見過的世面多了。”被對方指責的老人毫不在意地晃著自己的腦袋：“像你這種什麼事情都會寫在臉上的人，想讓我注意不到都難啊。”

“……”

“城府極深的人不僅不會將喜怒形於色面，甚至還會根據需要將想要表現的情緒展現在臉上。”望著對方不再說話的表現，老頭子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幾分：“而你……你剛才回來的時候臉上所洋溢著的笑，可不是那些腐朽之人能夠笑得出來的。”

“只是遇到了幾個有意思的人，跟著他們去南邊的樹林子裡走了一遭而已。”微微地低頭沉下了自己的眉毛，臨淵斷水終究還是搖頭說出了自己剛才的經歷：“這段時間的心情有些放鬆，所以表現的有些……過於明顯。”

“是之前叫你出去的那個人嗎？”

“跟他有一點點的關係。”

迎著清晨清新的空氣，名叫臨淵斷水的男人將目光放在了距離村口不遠處的那條蜿蜒的村路上：“他與他的一個同伴在底比利斯城堡裡遇到了一些麻煩，差點被其他的冒險者團隊給幹掉，所以我就暗中幫了一些小忙，也算是將他們從底比利斯城堡裡救了出來……”

“我不認識他，但我認識他的那個盜賊同伴。”似乎是察覺到了對方投遞過來的詢問眼神，他隨後補充了一句：“就算是……對我們之前為數不多交情的一絲回報吧。”

“哼。”回答他的是一聲重重的冷哼：“你的交情重要，我的貨物就不重要了麼？”

“不小心遭到了對方的反擊，見諒見諒。”臨淵斷水指了指自己當時被傷及到的肩膀：“那個弓箭手的實力一般，眼力倒是很不錯，不過以當時的那個情況，想必沒有多少人能注意到這些細節……”

“結果就被你混在人群中逃了出來？”老者嘴邊的白色鬍鬚再次翹到了天上：“真是令人笑掉大牙的故事呢。”

“我也以為這個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沒想到那個陌生的盜賊還是追了上來。”沒有理會對方冷嘲熱諷的魔法師繼續述說道：“就是你昨天早上見到的那個來找我的傢伙，他一定要我加入什麼火焰龍獸冒險團……”

“火焰龍獸？”老者翹起的鬍鬚變成了歪曲的笑意：“這麼有趣的名字……倒是從來沒有聽過。”

“從來沒有聽過的不只有你一個人。”臨淵斷水搖著頭回答道：“不過從之前聚集在村頭招募的那群冒險者的表現來看，這個火焰龍獸倒是挺受歡迎的，最後參加那個所謂試煉的人也足足組成了一個完整的五人小隊，目標是探尋格梅南叢林深處隱藏的秘密。”

“……結果呢？”

“結果……你應該也猜得到。”

指了指依舊還在不斷變得明亮的外界天空，魔法師的嘴角也跟著扯到了臉頰的兩邊：“那片叢林已經被一群不明人士佔領，想要靠著一群實力弱小的人突破那片區域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們是怎麼回來的。”老者的聲音向著那個同樣的方向揚了起來：“那些傢伙可不是現在的你們能夠應付得了的敵人。”

“沒錯，沒錯，所以我們都死……都逃回來了。”青年魔法師無謂地聳了聳肩：“隊伍裡有兩個混子的情況下，無論是什麼樣的作戰計劃都是無法執行下去的啊。”

“……混子？那是什麼東西？”

“唔……大概就是隻想著將時間混過去，從來沒想過怎麼出力真正透過難關的人的統稱吧。”

“……也就是說，你們的隊伍裡有兩名實力弱小的冒險者？”

“是不是混子與實力的強弱可沒有什麼關係。”

微微地搖了搖自己的頭，名叫臨淵斷水的魔法師板起了自己的臉：“實力弱小的人也可以發揮出超越自己水平的力量，實力強大的人反而有更多划水的空間，就像我們這一次的冒險行動……那懶貓和水晶包子兩個人，根本就沒有想過這支隊伍能夠成功透過難關的可能性。”

“他們大概是那個火焰雷獸上面派下來的考驗人員，原本引導的任務卻被他們當成了流放。”說到這裡的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本來雙方就有著完全不對等的實力，若是還沒有抱著絞盡腦汁闖關的覺悟……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我倒是聽過你說的那兩個傢伙，的確是在這個地方待了很長時間了。”老者微微地點了點頭：“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給人這樣的感覺呢。”

“這便是心中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老手。”臨淵斷水低著頭評價道：“永遠意識不到自己才是最大的失敗原因和拖累。”

“你說的沒錯，不過……”轉頭望向對方的老者卻是再次扯出了一絲微笑：“按照你剛才給出的概念……”

“你才是最大的混子吧？”

“……”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的故事沒有講，就像你們冒險者口中經常冒出的許多莫名其妙的詞彙一樣。”

望著那名青年魔法師再次沉默下去的面龐，老人將拄著柺杖的身形再次移動到了對方所在的方向：“好似在你們的心中有著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有著一個只有你們冒險者才有的另一個不一樣的人生一般。”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觀察，思考，得出結論。”

笑著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老人的視線與魔法師的視線逐漸匯聚在了一起：“命運的絲線總是在你們的身上分分合合，命運的軌跡也總是在你們的創造中發生改變……若是說你們與命運之輪沒有任何的關係，身為命運編織者的我是絕對不相信的。”

“……你認識古斯坦？”

“他是我的一名老朋友了。”

沉下了自己的眉毛，老人露出了長嗟短嘆一般的表情：“他曾經向我說過許多類似的推論，而他本身的許多經歷，現在也成為了最好的證明。”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承認你是一名命運聯盟的人嗎？”

“我可沒有那麼說，而且我也沒有什麼必須回答你的理由。”

面對對方突如其來的質問，老人毫不遲疑地搖頭回答道：“除非你能提供一些足以等價交換的東西，或者……”

“向我證明現在的你就是從前的你。”

無聲的寂靜伴隨著老人的這句話而在空氣中持續了片刻，然後又隨著老人的再次開口而驟然消失：“如何？”

“……那我就再講一個故事好了。”

拍打著自己面前裝滿了各種小型魔法藥水的櫃檯，沉吟了半晌的魔法師終究還是再次開了口：“你可以當做是，呃……另一個人的故事。”

“……說吧。”

“那個人出生在離這裡很遠的村莊。”

眼中露出了悵然的表情，臨淵斷水的聲音也變得如同陰雲般低沉：“他經歷過許許多多的大小冒險，解決了許多看似無法解決的問題，擊敗了旅途中碰到的許多敵人，也結交了許多不錯的朋友。出現在他旅途中的艱難險阻最後也有驚無險地得到了完美的解決，甚至連本已死去的人都讓他救活了過來，公國的議長與自由之城的王座勢力給了他前所未有的聲望與地位作為獎勵，讓他成為了冒險者人群當中的巔峰。”

“在所有人眼中，他無所不能。”魔法師靜靜地說道：“就連最瞭解他的朋友，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那他最後……”

“他最後死了。”

擲地有聲的幾個字隨後迴盪在這個不大不小的房間中央，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臨淵斷水回望著老者的雙眼：“你知道的。”

“為什麼？”

“他在無形中樹立的越來越多的強敵，同時也在命運的絲線中揹負了越來越沉重的枷鎖，交織的命運繁複而紊亂，最後終於在某個時間點突破了他的掌控。”

周圍的人聲逐漸變得熱鬧起來的小村景象中，魔法師望向這邊的眼光也逐漸變得深邃：“不幸漸漸地開始影響到他周圍的同伴，他關心與關愛的人，來自整個世界的壓力也開始讓他有了窒息的感覺，漸漸地將他拉入到了無法掙脫的泥沼當中。”

“他不是無所不能的嗎？”聽到這裡的老者突然出聲說道：“為什麼他沒有辦法解決這些？”

“……誰知道呢。”本應作出回答的魔法師卻是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或許他累了。”

“法師議會最後已經原諒了他，他為什麼不向法師議會尋求幫助？”

“法師議會或許能夠替他解決這個世界中的問題，但終究無法替他解決所有的問題。”

“……是誰殺了他？是安泰納羅斯？還是那個背叛了所有人的漆黑魔女？”

“是他自己。”

越來越迅速的對白過程隨著最後的這幾個字的出現而出現了停頓，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那名魔法師緊盯著對方的直視眼神：“他自願用自己的這條性命結束這一切，就像臨近深淵之前的瀑布一般，只有作出一個了斷，才能阻止更多悲慘命運的發生。”

“……我還是無法理解。”回望著對方的老者緩緩地再次開口：“除非……你能向我解釋他究竟遇到了什麼無法抗拒的苦難。”

“這就說來話長了。”臨淵斷水抬起了自己的腦袋：“這幾乎牽涉到他的前世，那是一段更為久遠的故事……”

“是更為偉大的一段人生。”

喧囂的叫賣聲與人群的吵嚷聲隨後劃過了兩個人相對的空氣之間，伴隨著幾名玩家大呼小叫著從前方的鄉村小路上狂奔而過的景象而飛向了遠方，變得越來越熱鬧的卡洛村隨後正式迎來了新曆796年火1月2日的黎明，用無數加入到這個遊戲當中的新手玩家所散發出來的火熱朝氣迎接著這新的一天。清脆的敲門聲隨後出現在了這座魔法小屋的門口旁，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名站在櫃檯前方的新手冒險者左顧右盼的表情，他的視線在那個裝飾成櫃檯的木架子上來回看了半晌，最後才用頗為小心的眼神望向了前方的那名剛剛回過頭來的魔法師：“那個……請問，這瓶治療藥水是多少錢啊？”

“一個金幣。”

“一，一個金幣？我們現在哪裡能拿得出這麼多的錢啊……請問能不能便宜一點？”

“這玩意兒在新手村可是高階貨啊兄弟，瞬間治療百分之三十血量的藥劑你現在能去哪裡找到？一個金幣已經是最照顧你們這些人的價格了，畢竟製作這瓶藥劑的許多原材料都是我們自己去採的，成本還沒有算入在內……”

來自於這座魔法小屋開張的聲音隨後與逐漸響起的討價還價迴盪在這座村長入口處的某個角落，然後在不斷出入於這個小屋內外的冒險者身影中變得愈發繁忙了起來，這也讓那名老者與青年魔法師之間的那場無頭無腦的對話，緩緩地消逝在了彼此之間不再提起的默契之中。以玩家的身份獨自撐著這個門面的臨淵斷水原本清閒的身影也隨著生意的逐漸火爆而變得手忙腳亂了許多，臉上顯露出的笑容卻是沒有隨著汗水的流出而出現任何的改變，然而沒過多久，這副笑容就隨著某道身影的出現而陡然凝固了：“十瓶治療藥水。”

“……”

“……怎麼，沒有貨了？”

望著眼前的那名突然愣在原地的魔法師望著自己的身影，雪靈幻冰下意識地扯了扯掩蓋著自己白色長髮的斗篷：“沒有的話就改換成五瓶治療藥水與五瓶小型治療藥劑，還有包紮傷口用的繃帶。”

嘩啦。

金燦燦的金幣隨著她丟到對方面前的小袋而散落在櫃檯的左右，將周圍幾名路過的玩家與顧客的眼光統統吸引了過來，臉上的不耐之色變得更加明顯的女子隨後微微地皺了皺眉，用催促的語氣朝著面前的魔法師低聲提醒道。

“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