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9 無法達成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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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段青坐下的時候所帶起的微風，坐在那張木桌對面的魁梧男子的身影似乎變得飄搖了許多，一動不動的姿勢卻是如同周圍稀疏酒客毫無動作的反應一般，安安靜靜地坐在原地上。比段青高上一個頭的寬大身影此時也被同樣寬大的黑色斗篷所掩蓋，連帶著他的面部也被黑色的兜帽遮擋了大半，配合著對方似乎對段青的問題完全沒有反應的景象，讓人實在無法相信這個一直坐在貧民窟酒吧裡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的人，是如同段青所說的一名高貴的魔法師。

但透過掀起的斗篷縫隙裡所露出的幾條金色的邊絲，段青依舊還是確定了自己的這個彷彿如同憑空捏出來的猜想。

“你是……金先生吧？”

腦海中回憶起屬於那道金邊所拼成的華麗法袍之人應有的形象，段青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壓低了幾分：“七人議會的金先生……你不在自己家的老巢那邊想辦法，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你認錯人了。”

依舊保持著同樣的沉默持續了一陣，那道寬大的黑色身影聲音低沉地回應道：“不管你指的是誰……我不是。”

“好好好，那就當做不是好了。”於是段青推了推自己的雙手：“但就算不是那個傢伙，你至少也是剛才出手吸引那兩個帝國兵離開的人，對嗎？”

“為了表達我的感謝，我似乎……也應該有所回應啊。”他舉起了自己的酒杯，將盛著的灰褐色酒液在對方的面前晃了晃：“敬你一杯。”

“……”

只露著下巴的高大黑影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不發一言的景象似乎對段青隨後仰頭喝下的動作毫無所覺，直到放下酒杯的那名冒險者滿含笑意地看了一陣自己之後，他才將自己面前的那杯早已擺放了良久的酒液緩緩地端了起來：“……謝謝。”

“別那麼說，我們才是應該作出感謝的那一邊呢。”

向著身後不遠處依舊坐在原地的烈焰傳說兩個人示意了一下，段青笑著低了低自己的頭：“雖然這個地方看上去根本沒有外界傳說中的那麼難以進入，不過……您幫了我們的一個大忙的事情，可是不容爭議的事實啊。”

“……那些謠言一向如此。”再次沉默了一段時間的壯碩黑影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如果會放在心上，也不會有這種閒情跑來這裡了。”段青無奈地攤了攤手：“你……想必也是同樣的想法吧。”

“……”

似乎出現了幾分猶豫，高大的黑影再次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沉默：“是的。”

“……能不能說得詳細一些？”

“……”

“與您這樣的人交流，果然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笑起的段青轉手將距離他們不遠的服務員再次招了過來：“這樣吧……再請你喝一杯酒如何？”

“……”

“再來一杯傑克士，以及……”眼神在對方毫無反應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段青的凝視目光隨後放在了那名魁梧黑影面前已然空空如也的酒杯上：“一杯深淵威龍，謝謝。”

“總計七十六枚金幣。”報出了價格的那名酒館服務員毫不在意地望了望在場的兩個人，然後將段青隨後遞出的錢袋收了起來：“請稍等。”

“風花鎮的復辟者們最近變得不安分了許多。”

目送著那名服務員的離開，段青壓低了的聲音再次迴盪在這張小小的方桌周圍：“之前我們來到此地之前……我們在獨立州遇到了許多想要暗中冒犯那裡的人。”

“……”

“呼蘭山山頂的那道屏障，應該已經被他們破解了吧。”

毫不在意地說著自己的話，段青的目光在對方如同磐石一般的身影上來回地巡視著：“在塔尼亞已經被重重保護起來的現在……有了新的目標也是非常正常的。”

“……”

“我是曾經見識過兩座熔爐的人。”

依舊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段青只好將自己的推測自顧自地說了出來：“雖然不知道我的這種感覺是否恰當，但是……位於呼蘭山山頂的那座熔爐，無論功能性還是完整度似乎都要比塔尼亞地下的那座熔爐高上很多，它擁有自己的語言，也有強大的危機判斷能力，而我們冒險者更為關係的武器製作工藝……似乎也在它的身上體現得更為強大一些。”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座熔爐才是塔尼亞熔爐的原型……對吧？”他緊緊地盯著對面的下半張臉龐，似乎想要從對方的反映中得到自己的答案：“復辟者明顯是得到了類似的訊息才會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個地方的，這也是他們選擇在西鳳郡起事的理由……”

“在你們到來之前，我們已經在那裡與他們較量過一段時間了。”

終於再度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坐在段青對面的那抹壯碩的黑影聲音低沉地說道：“他們的搜尋範圍很廣，但是……他們發現的時間，應該比你們要晚一些。”

“……比我們？”

腦海中回憶著之前曾經發生在呼蘭山頂的每一樁事件，段青若有所悟地低聲猜測道：“難道說……是當時啟動的時候……”

“熔爐有自己的保護方式。”

說出的話彷彿與對方的問題完全不對應，黑影的話音依舊簡短而明瞭：“沉寂是最好的辦法，原始森林當中也蘊含了大量的魔法能量，只要不威脅到核心，它就會像之前一樣永遠沉睡下去。”

“你們不啟動，他們不會發現，我們之間……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他的身形依舊沒有任何改變，但兜帽之下的黑暗裡卻是射出了兩道宛如實質的光芒：“這便是因果迴圈。”

“……好吧，看來我們已經自食其果了。”於是段青的聲音也變得消沉了許多：“不過……最初將我們送到呼蘭山頂的人是芙蕾雅啊，雖然是她為了救我們而……”

“維金斯曾經向我們說過你是命運之子。”壯碩的黑影自交談開始以來第一次打斷了段青的話：“你明白這個名字所擁有的含義嗎？”

“……雖然我對這個稱號曾經有些沾沾自喜，不過我可從來沒相信過那些命運編織者們給我定下的命運。”段青搖了搖自己的頭：“不然的話，我也不會跑到這個地方來……”

“曾經的魔法帝國是一個擅長使用魔法的大國。”

無視了段青的回答，壯碩的黑影將服務員遞來的那杯與自己之前飲下的同樣酒液接了過來：“拋開他們曾經擁有過的偉大地位，那個國家最明顯的不同就是魔法使用方式的先進，我在過去的無數探索之中曾經無數次確認過這個事實，所以……我的心中無比清楚，使用那些技術與手段的後果是什麼。”

“現在的自由大陸魔法水平大不如前，就是那個時代過度開採魔法資源的結果。”那黑影用舉起的酒杯遮住了自己的下巴，宛如實質的目光卻是透過了那片玻璃，投射到了段青的身上：“而在已經枯竭了大半的現代，想要重現那些魔法技術……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復辟者根本就無法重建那個時代？”思索了片刻的段青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他們只是打著魔法帝國的旗號？”

“……他們或許真的想復辟，但前提是他們能夠找到一枚巨大的能量源。”

依舊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高大的黑影聲音似乎變得更低沉了幾分：“從塔尼亞到自由之城，再到西鳳郡的呼蘭山……那些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搶奪一枚足夠支撐魔法帝國技術的能量源。在這個過程中，你都是每一次出現類似事件時候的重要參與者之一，這足以讓世界承認你的強大實力，但……也足以讓這個世界上更強大的威脅將你的命運吸引過來。”

“法師議會上一次的失敗已經將大量的資源拱手讓人了，法師議會……無法接受下一次的失敗。”說到這裡的高大身影頓了頓自己的酒杯：“阻止你身上的命運繼續延伸——這，才是法師議會將你列為目標的終極原因。”

“……我明白了。”

與對方宛如實質的眼神對視了一瞬，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不過我身上的吸引力，可不是我自己想要這麼發展下去的，而且那些預言……那些預言不是早就被打破了嗎？”

“那座熔爐曾經浮現過新的內容……不要告訴我你忘記了。”

指了指塔尼亞所在的方向，高大的黑影聲音沉重地說道：“預言從來無法被打破，命運之子。”

“……所以你是被派來監視我的？”段青的語氣也變得沉重了許多：“順便將我隔絕在事件之外？”

“……你我二人在此地相見，本身就足夠證明一個事實了。”

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黑影的話音中多了幾分嘆息：“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摻和接下來的事情。”

“這座城市裡正在發生著什麼，對吧？”

心中似乎已經有了打算，段青將自己的眼神遮在了自己手中的酒杯之後：“先不說這個地方完全不符合正常發展的局勢……我記得在很久之前，克莉斯汀就已經開始調查這座古老的城市了呢。”

“這座城市正在發生的一切，原本就與你我二人無關。”

不置可否地將對方的猜測打了回去，黑影向著段青身後的另外兩名玩家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將他們兩個人救下，也只是看在之前的你曾經協助過我們的份上。”

“看來你們是打定主意不想讓我們知道你們在幹什麼了。”於是段青深深地嘆息了一聲：“不過……如果你知道我是帶著羅娜的提示過來的，不知道你們又會作何感想呢？”

“……”

“別拿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可是一直在想辦法對抗復辟者的人。”

無視了對面隨後逐漸顯露出來的山嶽般壓力，段青擺了擺自己的手：“無論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了解決那該死的翡翠之星，我都會打敗那幫傢伙們，順便將站在他們背後的勢力撕成兩半。你們如果也看著我不順眼，那就儘管來找我麻煩好了，不過就算是為了你們著想……我覺得你們還是將你們知道的一切告訴我，然後彼此達成合作會更好一點。”

“……”

“好吧，看來是沒得談了。”

再次做出了一個敬酒的姿勢，段青將屬於自己的那杯傑克士再次一飲而下，然後微微一推面前的酒杯，欠身從方桌的一側站了起來：“那麼……我們各退一步，將瑪姬的位置告訴我，我幫完了她就走，如何？”

“……我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

低著頭沉默了一陣，黑袍壯漢聲音沉悶地回答道：“不過……”

“如果你們此行前來的目的是為了救那些平民的話，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們……另一個位置。”

“哈洛姆區域，天使大街388號。”

對面的段青頗為期待的眼神中，他低聲報出了一個門牌號：“那是這片貧民窟區域現存的唯一一家商鋪，但現在也已經瀕臨倒閉了，你們想要的答案……或許可以在那裡解開。”

“謝謝您的幫助。”已經站起身來的段青朝著對方行了一禮：“那麼……失禮了。”

“……小心那些帝國人。”

望著已經開始離去的那道冒險者的背影，黑袍壯漢再次低聲補充了一句：“若是到了最後出現了大規模的衝突，我不僅不會救你，還會將你們從這裡趕出去……你記住了。”

“……放心，苟都苟進來了。”

向著烈焰傳說兩個人招了招手，段青在原來屬於自己的那張方桌上再次丟下了幾枚金幣，然後才在身邊的那兩名玩家頗為擔憂的眼神中，率先向著酒館門口的方向走去：“我們可沒有理由……”

“不繼續苟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