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2 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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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同樣的時間，自由之城維克西斯酒館的附近，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幾步跳到了建到一半的鐵匠鋪的頂端，然後撇了撇自己的嘴：“他還是選擇了離開。”

“……您對他還有什麼期望嗎？”站在她身旁的劍北東聲音低沉地問道：“恕在下直言，這個傢伙的脾氣也是非常倔強的那一種……”

“蘿拉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栗色頭髮的少女發出了一聲嬌哼，雙手也插在了自己的腰上：“忙沒有幫到多少，禍事倒是惹下了那麼多，不僅整日裡到處亂竄，而且還差點因為打架拆了蘿拉的房子……”

“你們冒險者的卑劣，在他的身上都體現得淋漓盡致啊！”

她大聲地叫嚷著，最後卻又慢慢地放下了自己揮舞的雙臂：“可惜……這麼好的機會，他卻還是放棄了。“

“您說的是王座嗎？”

望著城市角落的某個方向迸現而出的滔天雪浪，劍北東微笑著搖了搖頭：“我的這位朋友，現在的生性變得比較淡薄，就算是唾手可得的財富，在他的眼中多半也只是過眼雲煙而已……”

“你這個笨蛋。”

沉悶的敲擊聲隨後響起在廢墟般房屋的頂端，同時也將一直在耍帥的黑衣劍士敲出了一個趔趄，捂著腦袋的他隨後苦笑著回過了頭，用無辜的眼神望著與他的身材相差許多的嬌小少女：“這可不是一次普通的機會，這可是一次站在世界頂端的機會啊！只要能夠藉著這個平臺走上自由之城的寶座，他或許就能與芙蕾帝國、埃爾尼菲亞公國等勢力平起平坐，然後在整合這個混亂勢力的同時，攫取自由大路東部區域的話語權……”

“在其餘的王座擁有者都承受了如此巨大的恩惠的情況下，沒有人會反對他在這個地方發展自己的勢力，之前發生在自由廣場上的事情，其實就是其他王座成員默許下的一種表現了。”

漫不經心的眼神隨著蘿拉的話語而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與以往的少女完全不相配的認真神色：“如果利用好這種大好的機會，統治自由之城也不是什麼天方夜譚呢，再加上他本身所具備的力量……假以時日，他說不定會做到當初的冒險者協會初代會長都無法做到的事啊。”

“沒想到您也懂得這麼多上位者的權謀之術。”揉了揉替段青挨下的這一記敲擊，回過神來的劍北東挑著眉毛驚歎道：“那些整日裡為了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打來打去的傢伙們，想必都沒有您的眼光這麼明亮吧？”

“不要拐彎抹角地稱讚蘿拉，蘿拉才沒有你那麼笨呢。”少女也恢復了往日裡的嬌憨表情，然後不屑地抹了抹鼻子：“況且……這種程度的分析與眼光，每一個帝國的貴族都能做得到吧！”

“那按照您的說法，每一個帝國的貴族都能夠成為這裡的一方霸主？”劍北東嘆息著問道：“您出手的話……自由之城豈不是唾手可得？”

“如果他們真的有那麼聰明，他們就不會被複闢者耍得團團轉了。”

蘿拉緩緩地搖了搖頭：“更何況……已有的許多跡象，已經說明了另一個更為黑暗的存在，就連位居復辟者高位的康維納，最後都沒有看出他們潛伏在其中的力量。羅蘭家族已經是帝國最為顯赫的家族之一，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悠久歷史與地位，但之前也依然處於被矇蔽的狀態之內，更何況那些在帝國內部惟命是從，整日裡只知道帝國至上的貴族了……”

“只有親身經歷過這些事情，他們才會接受這些事實，但是現在……明白這些威脅的人實在太少。”說到這裡的蘿拉抿了抿嘴，指了指被大雪逐漸埋起的自由之城：“陌上青山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他也已經與那些潛伏在黑暗裡的人交過幾次手，然而到了現在……他卻親手把自己所建立起來的優勢全部送掉了！”

“他身上承擔的東西實在太多，我們也一直想要幫到什麼。”望著跳起腳來的少女，劍北東的眼神也跟著沉寂了下去：“可惜的是……直到現在，我們也只能跟著他恣意的身影之後，替他收拾這些爛攤子……”

“這可不是什麼爛攤子，是最好的商機！”少女狠狠地敲了對方一個暴慄：“好好替他守著那個什麼冒險團的分部，多招募幾個有用的冒險者！就算是沒有什麼作為……”

“你們也要把他欠下的鐵匠鋪，先給蘿拉修起來！”

少女的大叫聲隨著冬日的寒風而向遠方飄飛，逐漸地消失在了這個城市的街頭，與兩個人相同的普通路人身影也隨著城市四處的異動的消失，緩緩地回到了各自的工作之中，位於大陸東方的自由之城就這麼隨著段青的離去，再一次恢復了往日裡的平靜，只有僅有的幾個人還在跟隨者他逃往城外的腳步，將屬於他帶來的影響送至這個世界的其他角落：“就是他！”

“攔住……啊啊啊啊啊！”

“怕什麼怕，他只有一個人……你抖什麼抖，給我上！”

“老大說了，不用顧忌他的死活！反正這個傢伙的復活點一定在城內……”

嘭！

隨著某道沉悶聲音的響起，漫天的雪花中再一次掀起了一道銀灰色的巨浪，然後伴隨著被炸起的土石，紛紛落在了城郊野外的廢墟之中，一直在這個區域內與無數敵人周旋的段青隨後躍出了原本的藏身之處，兩步閃到了還未倒塌的另一片斷牆後方，然後趕在其他人發現之前，沿著向前延伸的道路奔跑了起來：“嘁……”

“這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先生。”

同樣激烈無比的戰場的另一個方向，屬於暗語凝蘭的柔聲也隨著嗤嗤作響的匕首揮舞聲而不斷響起：“那邊大概還有二十多個人……保險起見，凝蘭還是建議換個方向逃跑比較好。”

“這裡是整個大陸的最東方，方向就那麼幾個。”轉身揮出了一道細微的劍氣，重新藏回到牆後的段青恨恨地咬了咬牙：“總不能為了去趕火車，往虹水河的方向跑吧？”

“我們不能回到那個峽谷，那裡的敵人一定比現在的還要多。”

握著兩把匕首的女僕身影隨後出現在了斷壁的另一側，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向著遠處雪地裡揚起的鮮紅：“這裡的敵人還只是為錢而來的僱傭兵，等到了那個地方……埋伏的人恐怕就不會這麼弱小了。”

“我知道，我知道。”

氣喘吁吁地靠在了牆壁的表面，舉著短劍的段青回望著四周的景象：“不過……”

“若是往南方走……我們要闖的可是星風平原啊。”

他的目光不斷地在白色與灰色夾雜的世界中巡視著，最後定在了他們所在的位置的南邊：“雖然不知道之前的那場災難是否會對那裡的兇險程度有所影響，但即使我們安全地走了過去，我們也會一頭撞進復辟者的地盤……”

“不管這些人的目的如何，他們一定與復辟者不是一路的。”

再次隨著段青的腳步奔跑起來，守在側後方的暗語凝蘭聲音冷靜地回答道：“以凝蘭的淺薄微見，既然是敢於與兩大國家抗衡的新生勢力，他們對那片區域的控制……至少要比自由之城高吧？”

“唔……”

伸手抬起了兩道土牆，段青再一次進入了沉吟之中，然後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後，轉身朝著凝蘭所指的南方跑了過去：“你說的有那麼一點道理，但復辟者的內部也出過奧克森這樣的範例，如果他們內部還有其他類似情況的話……我們的行蹤說不定會暴露得更快啊。”

“自那一日的戰鬥之後，復辟者一直沒有什麼進一步的行動，想必是失去了奧克森與康維納兩員大將的他們，也意識到了自身存在的問題。”暗語凝蘭繼續低聲應對道：“我們可以先去他們控制範圍的交界處看一看，然後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如果可行的話，我們也可以選擇悄無聲息地穿過那個區域……”

“然後進入西鳳郡……是嗎？”

腦海中閃過了幾個畫面，突然駐足的段青側身躲過了遠方飛至而來的一枚火球，然後在爆炸所掀起的雪花中，閃開了幾道來源於側翼的遠端攻擊：“老喬爾離開了自由之城，目的是為了返回自己的家鄉，我們鬧了半天……”

“原來也是要返回自己的家鄉嗎？”

“從遊戲世界的角度來看，確實是這樣沒錯呢。”

身後發出了幾聲竊笑，暗語凝蘭的身影隨後消失在了雪地的上空：“復辟者佔領了那裡這麼久……”

“昔日無比美麗的風花鎮，現在也不知變得如何了呢。”

鐺！

響亮的金鐵交擊聲隨後出現在廢墟的角落，伴隨著幾名玩家被劈飛的景象飛到了遠方，一直包圍在附近的其他行會成員也聞聲趕了過來，再度開始了圍剿段青的新一輪追殺行動。紛飛的雪花逐漸地由不斷奔過的玩家頭頂上飄落著，將他們原本踩出的印痕一一抹消掉了，而因為戰鬥而不斷拋灑的血紅色，也隨著大雪的不斷落下而被系統重新整理著：“果然是傳說中的人物……”

穿著與那些普通玩家完全不相同的黑色制服，幾個隱藏在廢墟深處的玩家們也隨著戰場的移動而站到了高處：“區區幾個用錢收買而來的打手，看來是無法對他們產生什麼影響了。”

“我們需要更多的援軍。”另一個站在他身旁的人聲音低沉地說道：“最好是像之前離開了組織的那幾個人一樣的隊伍……”

“話說他們為什麼要離開這裡？”一個輕佻的聲音隨後輕笑著問道：“難道老大就不怕他們把組織裡的情報賣掉嗎？”

“這種事情不是你我需要關心的，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查清陌上青山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一開始說話的那個人擺了擺自己的手：“雖然只負責遊戲裡的部分，但讓他脫離了我們的掌控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以他的反應來看，那個人多半也察覺了我們的目的了……咦？”

“他們是誰？”

疑惑的聲音隨著黑衣人所指向的方向而向遠方傳開，逐漸地落在了戰場的一角，在那裡，一道道兇狠的劍光隨著三兩個玩家人影的出現，向著追殺陣勢的中央切了過去：“啊呀呀呀呀呀——”

“巡城大隊在此，閒雜人等都給我退散！”

將手中的鐵鍬用力地拍在了地上，名為平底鍋的玩家高聲喝道：“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怎麼是你們幾個拾荒者？”舉著刀劍的追殺成員中，領頭的隊長嗤笑著跳了出來：“不在你們的破房子裡守著，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沒聽到我們老大剛才喊的話嗎？我們現在是巡城大隊的人了！”

眼中沒有絲毫的膽怯之意，站在另一邊的天行健也舉起了自己的武器：“奉裡卡斯之命前來巡查城郊狀況！同時維護附近的安全！我們現在可不是什麼拾荒者和流浪之人，而是正統的官軍啊！”

“你們這幾個傢伙……就是裡卡斯大人口中的搗亂分子？”

從兩個人之間的縫隙中走出，名叫周學老師的玩家氣宇軒昂地挺入了人群的前方，然後衝著一群似乎被鎮住了的玩家們，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破盾：“破壞遺蹟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

“……X的你們幾個，腦袋不會被凍傻了吧？”周圍的隊友張大嘴巴的表情中，領頭的那個隊長終究還是耐不住性子站了出來：“別說那個聽都沒聽過的巡城大隊……就憑你們三個人，還想在這個地盤上說話？”

“果然是一群冥頑不靈的歹徒啊。”

淡淡地點了點頭，神情自若的周學老師朝著左右兩邊的兩名活寶使了個眼色，然後將手中的盾牌向下一頓，朝著人多勢眾的戰陣前線大手一揮：“看起來……”

“這代表正義的累活，只能讓我們來幹一次了。”

“殺！”

段青同樣瞠目結舌的表情中，三個曾經與他們組成一隊的玩家回頭丟給了他們一個包裹，然後就以這樣的姿態，迎著漫天的敵人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