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 漲潮之終，亂戰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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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現實世界中的華藍市D區，段青所在的家中，一位男子的身影逐漸出現在他所屬的遊戲艙之內，然後抓著艙門爬了出來。望著高階遊戲艙內的他檢查了一番好友的上線狀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放棄了再次進入遊戲的想法，轉而向著廚房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隨著室內響起的切剁聲與落油翻炒的聲音，陣陣的菜香也開始出現在這個不大的家室四周，兩道在22世紀中被許多人追捧的家常炒菜，也在幾分鐘之後被擺在了客廳中央的小桌上，作為始作俑者的段青卻是對這種成果沒有絲毫的自得感，他甚至連半分高興的意思都沒有，直到某個女子開門的聲音從側方傳來，坐在沙發一側的他才有些無奈地站起了身：“比我想象中用的時間長啊。”

“做完了？”女子望了小方桌一眼：“辛苦你了。”

“那些將這些東西奉為絕世美味的家族子弟真應該去街頭逛一逛，越低階的地方越好，在那裡，每個市井百姓都會做這種菜品。”指了指桌上的飯菜，從等待中回過神來的段青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有機會的話，你也可以去嘗試一下，我的這些手藝……其實在他們面前不算什麼。”

“作為一個保姆來說，你的手藝已經過關了。”雪靈幻冰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後在沙發的對面緩緩坐下：“好了，吃吧。”

“……不介紹一下游戲裡的情況嗎？”

“還能怎麼樣，大家都死回去了唄。”

“就這麼簡單？”

“……當然沒有聽上去這麼簡單。”

捧起自己面前的一碗米飯，女子聲音淡然地回答道：“你死了之後，我與那幾個剩下的人周旋了一陣，也算是利用這個機會，把剩下的地方探索完全了。”

“那麼多人追殺你，想必沒有什麼時間搜尋東西吧？”段青玩笑似的說道：“要是真的有什麼寶藏存在的話……我們豈不是血虧？”

“……你這個傢伙，被秒了都沒有什麼感覺的嗎？”雪靈幻冰斜著眼睛看著對方：“自稱青山劍神的高手大人？”

“玩遊戲嘛，誰不死個一次兩次的。”段青低下頭摸著鼻子：“能夠把我們發現的那些蛛絲馬跡帶回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好吧，那個惡魔樂園的二號人物，最後確實被你的反擊給刺死了。”

凝神望了段青的臉色一陣，雪靈幻冰終究還是捧著飯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總之那個傢伙用完了裁決之光就站在那裡不動了，衝下去的我本來想要補個刀，不過還沒等我碰到他，他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那是飛星劍，江湖那款遊戲裡某種不出名的絕學。”同樣捧著碗的段青嘀咕著說道：“用自由世界的世界觀來解釋，就是一種用刺擊的方式發出的劍氣而已。”

“飛星劍？”雪靈幻冰低聲問道：“有這種施展方式的劍法嗎？我下來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你的動作……”

“這就是屬於技巧的範疇之內了，只要你的動作與力勢足夠標準，即使是非常小幅度的揮斬動作，依然能夠觸發遊戲規則之內的攻擊判定。”段青隨意地夾起了一口飯菜：“所以……唔嗯……以你擅長感悟的資質，想要領會這一點應該不是很困難，一旦力量的發散方式被系統認可，別說是飛星劍，就算是星雲劍法……理論上也能揮出大片的劍氣呢。”

“既然是劍氣，墨菲斯托應該有所發覺吧？”雪靈幻冰抱著飯碗沉思了一陣：“我怎麼覺得他沒有什麼反應呢？而且是一個滿血的魔法師……”

“飛星劍原本就是以隱蔽著稱的，它的威力與實用性都不是很高，不過我的那把黑蛇之噬……還帶上了一些自有的效果。”段青翻了翻自己的眼皮：“自由世界裡的致命攻擊，只要打中了目標的要害部位都有極高的觸發率，而我的短劍上還附帶著使致命攻擊成功率大幅提升的效果，劍氣又是以刺擊的形式發出去的，所以還有可能讓對方中毒……呵，這麼多判定算下來，要是連一個魔法師還刺不死，我也枉費了被對方幹掉的命運了。”

“你的同歸於盡，也算是為我提供了很多的機會，畢竟我可沒有什麼自信，能夠隻身一人扛過對方的噁心流派與裁決攻擊。”雪靈幻冰微微地拂了拂自己的長髮：“雖然面對那個死亡的擁抱，我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裁決之光的冷卻時間是一個小時，沒有機會再秒你一次的。”段青搖著頭回答道：“我們可是見證人加出賣者，怎麼可能不清楚那個效果呢？”

“……有沒有後悔賣給他們？”

“後悔那個幹什麼？反正對方也是出了血的，那個女武神護脛看起來也很不錯，現在也套在絮語流觴的腳上呢，等將來還能發現別的女武神套裝，我們或許……呃。”

“……”

“呃……所以說……你是怎麼掛掉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對方臉上浮現出的不豫之色，段青略顯尷尬地轉移了話題：“就算是加上另外兩個玩家，你也應該能夠跑得掉吧？”

“有水之石的幫助，我還是輕易地利用潛水躲過了他們的阻擊，不過我能做到的事情……最多也只能到這裡了。”雪靈幻冰緩緩地搖了搖頭：“只要死亡的擁抱威脅還在，我就不可能冒著被殺掉的危險與對方相拼，一旦他們剩下一個活人，那整個卡辛姆斯港都會落入他們的手中，所以我也只能藏在黑暗中與他們周旋，同時儘量用通道中的積水拖延時間，而他們確實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來處理我這個麻煩，於是後來……他們就不怎麼管我了。”

“那三個人就這麼頂著我的騷擾開始了搜尋的工作。”說到這裡的女子露出了一抹微笑：“現在想來……他們也有夠傻的。”

“沒了指揮者的存在，就算是職業隊伍也經常會犯一些低階的失誤。”段青笑著說道：“那麼……後來呢？”

“後來……就漲潮了。”

“……啊？”

“潮水又漲回來了。”

段青瞪大了眼睛的表情中，捧著飯碗的雪靈幻冰眨了眨眼睛：“所以大家就都淹死了。”

“有水之石的你為什麼會淹死我先不問……”段青按了按自己的額頭：“那個洞穴應該是個空氣密閉的洞穴吧？為什麼潮水會上漲？”

“大概是有什麼通往地表的石縫，在那個洞窟裡的什麼地方偷偷地漏著氣吧，我們進來的時候，潮水不也是向下落過嗎？”女子開始小口小口地吃著自己面前的飯菜：“至於水之石……你以為那個東西是無限使用的嗎？”

“……”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畢竟我們找到的那個平臺應該是不會被淹的。”

望著段青無語的表情，雪靈幻冰再次扯出了一個微笑：“不過水之石的能量也快要耗盡了，遺蹟裡的其他方向我也探索得差不多了，所以藉著這個機會回城……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吧？”

“不愧是冰雪女神，連自殺都不會皺眉頭。”段青豎了豎大拇指：“不過居然為了死去的我而殉情，實在是有些令人意外……哎哎哎別動手別動手，好不容易才做好的飯菜……”

“……既然你不願意領情，那我們就討論一下別的事情好了。”

恢復了冰冷神色的雪靈幻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身體也靠到了沙發的後端：“不知扎拉哈城的事情……你有聽說過嗎？”

“扎拉哈城？”段青面帶疑惑地問道：“那裡怎麼了？”

“……你才是鐵石心腸的那個人，連自家的冒險團成員都不關心。”雪靈幻冰斜著眼睛說道：“自從隆德爾山上的‘火焰之災’發生之後，帝國方的玩家也徹底地失去了戰意，他們放棄了包括費隆平原在內的所有防線，全部撤回到了扎拉哈城當中，現在兩國之間的暗鬥，已經到達了扎拉哈城之內了，來自帝國方與公國方的玩家們，現在也都在為了那座城的爭奪而絞盡腦汁，傾盡全力呢。”

“什麼？這麼快就開始攻城戰了？”段青驚奇地問道：“兩國的盟約之中，不是沒有提及扎拉哈城的歸屬嗎？”

“不只是扎拉哈城，連費隆郡整個郡都沒有提到過，所以現在的那座古城，名義上還是在帝國的手中。”雪靈幻冰低聲回答道：“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帝國人沒有撤去那裡的駐兵，這也是留守在那個地方的玩家們最大的倚仗，不然面對以江湖為首的進攻……他們才沒那個本事在這種情況下守住費隆郡的主城啊。”

“那麼也就是說……”段青嘆息著問道：“現在的戰鬥，變成了公國玩家與帝國正規軍之間的戰鬥了？”

“不，不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雪靈幻冰露出了一抹微笑：“正式的戰鬥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打起來，目前的情況只有暗鬥……以及網路上的罵仗而已。”

網路上的罵仗，自從芙蕾亞爆發之後的那段時間就已經逐漸開始了，位於兩大陣營之中的玩家們，也開始利用著遊戲世界裡所發生的一切，用相互的指責削弱彼此的氣焰。公國方的玩家們恥笑對方飛蛾撲火一樣的不自量力，帝國方的玩家們就開始指責公國方沒有氣概，居然拿法師議會的NPC來陷害他們，而等到公國聯軍打到城下之後，帝國方的玩家們又開始恥笑公國的膽小，連進攻扎拉哈城的膽子都沒有，而公國方的玩家們則開始指責帝國玩家陰險狡詐，想要利用帝國軍來消耗他們的兵力。直到雙方暗戰逐漸展開，各方在扎拉哈城的所有角落開始了小型的破壞與反偵察行動之後，這樣的罵戰才開始形成了特色，成為了反映遊戲中種種事件發生的傳聲筒。

“可笑的公國豬！軍械庫豈是你們想來就來的地方？”

“可恥的帝國狗！居然在商店街佈下了埋伏！”

“小心任何帝國小隊駐守的地方！帝國人一定守在附近等著通風報信呢！”

“帝國的玩家們注意了，已經發現了公國人正在平民區煽風點火……”

“就像這樣。”

指著螢幕上顯示出來的一條條標題，雪靈幻冰低笑著說道：“每當兩國玩家在扎拉哈城的暗中交鋒分出了勝負，這樣的東西就會出現，然後在一大堆玩家的聲討與筆伐中，醞釀著下一步的陰謀與行動……是不是很有趣？”

“確實很有趣，什麼陰謀都成了陽謀了。”段青無奈地回答道：“想必斷風雷那個傢伙，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結果吧？”

“你的團長和那幾個可愛的小團員們，也都參與在這些行動當中呢。”雪靈幻冰單手扶著自己的腰側：“這樣的暗中混戰……都快成為全世界參與的亂戰了。”

“公國與帝國的官方都沒有說話，說明這樣的結果是他們都可以接受的。”段青低聲回答道：“既然那些NPC也都想得通，那就讓他們忙他們的吧，我們……”

“也去忙我們的。”

一段時間之後的自由之城內，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維克西斯酒館的房間中，他們簡短地商量了一陣，然後就朝著各自的目的地開始了各自的行動了。相比於以往的計劃，段青這次的行動看上去似乎要簡單許多，他稍微地打聽了一下位置，然後就在靠近城市碼頭北方的豪宅區內，來到了某個豪華氣派的住宅面前。

“你好。”他捏了捏自己口袋中的某張羊皮紙頁，然後對著守在門口、滿臉橫肉的保鏢說道：“能不能拜託通報一下你們家的大人，我想要見他一面……”

“什麼人？”黑衣保鏢吊起了眼睛，用不屑的目光望著段青的臉：“我們家老大豈是你們隨意能夠見面的？”

“我的名字是陌上青山。”段青毫不在意地笑道：“你這麼說就可以了，相信你們家大人會同意的。”

身體強壯的保鏢上下掃視了他一陣，最後還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在一陣低聲的交待中，轉身朝著住宅內走去。無視了幾個路人目光的段青沒有在這裡等待太長的時間，就在豪宅外的院落之中等到了那個保鏢的歸來，只不過這一次他望向段青的眼神，已經起了一些變化：“鐵林大人有令……”

“你進去吧。”他低聲說道：“大人就在客廳裡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