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 匯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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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回來了？”

“在下無能，沒有能夠將那些擅闖者帶回來。”

“……呵，帶回來？”

同一時刻，自由之城的城主府內，已然變得空蕩蕩的高塔大廳中，緩緩地走進來了一個高大的黑影，叮噹作響的金屬摩擦聲隨著他前進的步伐而不斷地發出，帶著沉重的鎧甲最後半跪在了大廳中央，俯首的樣子一動不動，彷彿正在用心聆聽來自城主的訓誡：“能把那幾個傢伙帶回來……你想讓我真的相信這句話？”

“城主大人，在下……”

“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的性格。”

位於最高處的那道黑影揮了揮手，話音中似乎也沒有半分煙火的氣息：“只是看到了幾個冒險者中的高手，一時手癢想要與他們較量一番罷了……這樣的你，怎麼可能捨得下手？”

“……大人明鑑。”

“哈斯卡還在為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焦頭爛額嗎？”

“……我們並未特意去尋找阿多吉的統領，大人。”

一直保持著低頭的姿態，重鎧黑影中的男子甕聲甕氣地回答道：“不過……我們與他相遇的時候，他似乎也正在追擊那些冒險者。”

“……這麼說，他們是兩頭開戰了？”

“伊萬大街今晚似乎爆發了大規模的衝突，很多登記在冊的冒險團頭牽涉其中。”鎧甲黑影回答道：“具體的事由……恐怕需要哈斯卡與埃杜安兩個人的彙報才能得知真相。”

“哼哼哼哼……我知道了。”

位於上方的黑影發出了一陣瞭然的低笑，視線卻是跨過了下方的那道黑影的輪廓，移向了城堡外圍的昏沉夜空：“不過……剛才的那道聖靈之氣，似乎還有一些過去的影子呢。”

“……”

半跪在地的男子這一次沒有答話，而是靜靜地沉默了下去，而沒有得到回答的城主似乎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而是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屬於你的那股力量的秘密，他們或許看不出來，但你的手下留情，他們應該感受到了……嘁，讓你這樣的傢伙去試探那些冒險者，果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或許我應該讓埃杜安去辦這件事，順便讓他與哈斯卡好好地談一談……”

“大人……”

“放心，我只是在開玩笑。”

最上方的黑影低笑著打斷了鎧甲戰士的話，身影卻是如風一般的消失，然後出現在了半跪在地的身影面前：“塔尼亞的事情，想必你也應該有所瞭解了，說實話，對於那些已經傳來的資訊，我是不怎麼相信的，所以……”

“我很樂意看到他們的出現。”他揹著雙手，俯視著面前的屬下：“看看他們……究竟有著多大的本事。”

“恕在下直言，大人……”重甲黑影毫不遲疑地回應道：“這樣的試探沒有任何意義，我們自由之城根本不懼怕冒險者的威脅，也不需要冒險者的協助……”

“雖然沒有塔尼亞那麼嚴重，但自由之城的確存在著一些黑暗。”

出聲打斷了對方的話，自稱城主的黑影緩緩地轉過了身：“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那些人似乎已經在這裡潛藏了很久了，他們或許認為我們沒有發現，或許還沒有將這個地方當做他們的目標，但無論是因為何種理由……那些老鼠似乎想要利用自由這兩個字，將他們的黑暗混同進來。”

“自由之城從來不懼怕黑暗，原本我一直堅信這一點。”居高臨下的黑影漸漸地低笑出聲：“但是他們如果利用的是黑暗，甚至蔓延到你們的頭上……那就是一件無法容忍的事情了。”

“我們？”約翰・萊納猛然抬起了頭：“是誰？”

“你想知道？我也想知道。”

屬於城主的身影緩緩地走向了城主的王座所在的方向，但輪廓卻在黑夜中漸漸變得模糊：“法師議會與他們鬥了這麼多年，最後卻差點被他們爬在了頭上，難道你認為常年爬滿了罪惡與仇恨的這個城市……能夠自己發現自己的問題所在嗎？”

“……至少我們可以審判自己人。”

萊納再次沉默了一陣，然後堅定不移地說道：“在下馬上著手去查，定會……找出背叛我們的王座人選。”

“很好。”

城主的黑影已經彌散於大廳深處的黑影之中，但他的聲音依然在這裡迴盪著：“雖然我對你的決心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下好了……”

“注意那些冒險者，他們或許是線條的一端。”那聲音低沉地笑著：“就像今晚夜闖到此的人一樣……‘毫無軌跡’這個詞，從來不會出現在這個大陸的命運當中。”

“去吧，望自由之魂……永駐汝心。”

半跪在地的戰士緩緩抬頭，毫無動作地等待了一陣，最後才在確認城主已經消失的情況下，動作緩慢地站了起來。鎧甲之下的身體發出了微微的震顫，彷彿這個男子正在低聲地呢喃著什麼，不久之後，他就轉過了身，全副面甲之下的雙眼注視著外面的天空，之前被他一拳轟飛的那道金色光柱的方向：“結果還是要先從你們開始……”

“冒險者。”

金色的光柱斜指向天的陰雲所轟出的空洞，早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癒合，只不過那發生在之前的那一幕，終究會被歷史與親眼所見的玩家們所銘記，然後在引起遊戲世界內的轟動之後，分別出現在歷史記錄者的筆下以及遊戲之外的論壇上。不過隨著玩家實力的增長與眼界的開闊，這一次的轟動自然不會有翡翠之森的那道光柱出現時來得響亮，但這條夜晚中充當天梯一樣的明亮射線，依舊能夠被自由之城勢力範圍內的城內外玩家們看得清清楚楚――在剛剛奔出城外後不久，帶隊跑出城門的藍髮女子就在那道金光的照耀中猛然抬起了頭，然後在心中的一瞬間估算之後，向著跑出來的方向回頭望去：“居然會因為距離過遠而自動取消組隊……凝蘭，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查探的工作還是交給凝蘭比較好，流觴小姐。”

淡淡的女子聲音出現在絮語流觴的耳邊，但環顧四周的她卻是沒有發現暗語凝蘭的身影：“相反地……凝蘭對城外的地形不熟，帶領其他人前方弗裡德姆石林的計劃，最好還是您親自實行比較有效呢。”

“……大致的方向，我之前應該已經說清楚了，就算是你不行，也總有這麼多號人一起。”藍髮女子毫不客氣地說道：“這項工作對於全能的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凝蘭不同意您的想法，從合理性的角度來安排的話，返回與接應的工作，也應該是凝蘭更適合才對……”

“不要浪費時間了，你應該知道那邊有多危險！”

隊伍最後方的絮語流觴放緩了腳步，同時發出了急促的低喝聲：“段……青山那邊遭遇了不測的可能性很大，說不定現在都已經陣亡了！我一定要回去看一看，你只需要清點好人數，保證他們一個不漏地都……咦？”

一直保持著奔跑的女子忽然停住了話音，眼神在隊伍當中再次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在幾番確認之後，發現了某個黑色斗篷的身影不在的事實：“雪靈幻冰呢？”

“……”

“那個女人……不會已經偷跑回去了吧？”

“……”

“可惡，居然趁著我們都沒有發現的時候……”

咬牙切齒的表情在絮語流觴的臉上凝固了一瞬，然後驟然消失在隊伍後方的空氣之中，而發現這一點的某個女僕玩家的身影也漸漸地出現在了那裡的原地，然後在一段時間之後等到了絮語流觴再次上線的身影。已經跑出一大段距離的其他人逐漸發現兩人異常的同時，辨別了一下方向的藍髮女子面無表情地迎著隊伍其他人的視線跑了上去，接著與一直盯著她的暗語凝蘭交換了一個眼神，語氣低沉地回答道：“剛才有人線上下提醒了我……雪靈幻冰下線了。”

“……”

“我已經給夢竹留了訊息，讓她注意一下青山的線上狀態。”

知道對方眼中流露出來的含義，絮語流觴接著說道：“可能……情況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說不定為了暫時逃脫追捕，青山選擇了下線躲避這一個絕招呢，我們還是先把隊伍送到安全地帶吧，保下那幾個NPC，然後看一看情況，再決定是否返回……”

“之前與先生一起做過隊友的人，似乎都有他的遊戲好友呢。”同速奔跑中的暗語凝蘭沉默了一陣，然後突然出聲說道：“笑紅塵先生也是一樣，之前的微笑大叔……應該也是一樣。”

“……對啊！”

藍髮女子的眼神陡然一亮，快速地奔到了隊伍當中，然後將某個不明所以的大叔，拉到了遠離隊伍的野外：“大叔你有陌上青山的好友嗎？我們希望確認一下他的線上狀態……”

“我知道了。”

中年大叔望了一眼兩個人的表情，身體緩緩地消失在了空中，然後一段短暫而又漫長的時間之後，再次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唔……”

“他確實已經下線了。”

現實世界中的華藍市，段青所居住的房屋之內，一臉蛋疼的他正面對著那個強佔雀巢、剛剛又敲了半天房門的女人，艱難地爬出了艙外：“又幹什麼？你不會又餓了吧？”

“……你在哪裡？”

“我在哪裡？我不是正在‘您’的家中嗎……哦，你問的是遊戲裡？”段青無奈地搔了搔頭髮：“只是跟那些傢伙打了一架而已，沒事的沒事的……”

“我回到了中央大橋所在的區域，那裡現在一個人都沒有。”

女子打斷了他的話，抱著雙臂之上的眼神裡卻是沒有絲毫揭穿謊言時的得意感：“你……現在在哪裡？”

“呃……用得著這麼著急地追回來嗎？”

段青低聲地嘀咕了一句，然後又在女子逐漸變冷的目光下急忙抬起了雙手：“都說了我沒事了啊，不要這麼看著我……我在自由之城邊緣地帶的一條垃圾街處，跟幾個同樣躲在那裡過夜的玩家在一起，這總可以了吧？”

“……”

女子又淡淡地望了他一陣，似乎是在確認自己聽到的不是什麼謊話，最後帶著撲鼻而至的女性氣息猛然轉身，消失在了段青的面前：“好不容易才追到了你的身邊，你可不能再跑到別的地方去了，就算是掛回到了公國的首都……我也不允許你這樣做。”

“喂喂，還有沒有公理了，難道有人希望自己掛回去的嗎……”

“不想被我騷擾的話，就給我記住這幾句話。”清冷的聲音從房間另一側的屋中傳來：“還有你我之間的諾言。”

“唉……”

望著再次被關上的大門，段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拖著自己的身體，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遊戲艙邊：“看上去高冷的女人，實際上都是記仇的小女子……都怪你，要不是為了你，勞資怎麼可能會跟她扯上關係……”

恨恨地踢了遊戲艙的側面一腳，段青又有些心疼地擦了擦那個鞋印，最後還是在某個女子因為再次找不到自己而可能出現的後果的催促之下，急忙回到了遊戲之中。破敗的房屋與散亂的傢俱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三個玩家圍坐在一起的身影，其中一個玩家看到他上了線，急忙將自己手中的烤肉拽了出來：“喔哦，青山兄弟你回來了！怎麼走得這麼急，發生了什麼事？”

“呃……去了個廁所，哈哈哈哈……”

撓著腦袋重新坐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小板凳上，段青乾笑著舉起了自己的酒杯，然後在作勢自罰自飲的動作之下，再次加入到了屬於這幾個休閒玩家的飯局之中：“雖然很不想提及這件事，但我們還是得為接下來的安排計劃一下，不然到了明晚，我們說不定又要捱餓了……小天，你剛才說你要去哪裡來著？”

“海邊啊，我要去釣魚……”

“那些魚的價值實在是太低了，讓你自己做你又不會……平哥，你呢？”

“呃，我大概去六福山那邊去看一看吧，說不定能撿個漏之類的……”

“啊？就你這點實力，不怕被人撿了啊……”

“勞資要錢沒有，爛命一條，哪裡怕什麼被人撿……青山兄弟，你有什麼打算嗎？”

幾個人不經意間將話題轉到了段青的身上，眼神卻是刻意地從他的臉上避開了，因為坐在那裡免費吃喝著他們晚餐的重傷員，此時的臉上也是一副不怎麼愉快的神色。

“……我要等人。”

如對待仇人一般大快朵頤了幾秒鐘之後，他聲音沉悶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