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 裡卡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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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您沒事吧？”

“大人您受驚了！”

“大人有沒有傷到什麼地方？”

“大人快回去吧，夫人正等著您呢……”

如同菜市場一樣七嘴八舌的吶喊，很快就隨著形似騎兵們的相互擁堵而聚集在了一起，將位於車隊前方的幾個傑森的手下紛紛擠開的同時，也將幾個不明所以的路人嚇得驚慌連連，急忙向著更遠的野地裡遁去。早已被淹沒在人堆中的特使團也早早地沒有了自己的動靜，彷彿如同正在被千萬個記者圍堵的出道藝人，只有一些隱約傳來的聲音，依然還在像類似段青這樣的人證明著他們的存在：“不，不要激動，我沒事的……”

“大人您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貌似騎兵隊長的一名全副武裝的戰士聞聲說道，話音裡也帶上了與周圍士兵一樣的激動之情：“我們聽說公國首都出事的時候，還以為大人您回不來了，要是大人您真的出了事情，我們，我們……”

“是啊大人！沒了您我們可怎麼辦啊！”

“大人您不能棄我們而去啊！”

“大人――”

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堆圍在一起嚎啕大哭計程車兵，段青的下巴驚得都要掉了下來：“這位巴特大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城主的小舅子嗎？他有這麼高的聲望？”

“特里斯坦家族似乎不是一個屬於自由之城的原始家族，他們是從別的地方搬來的。”同樣走出車廂的絮語流觴淡淡地解釋道：“至於那些士兵……他們可不是什麼自由之城計程車兵。”

“他們應該是家丁吧。”她低聲說道：“家族的私兵……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私兵？騎兵隊？”段青指著前方驚聲問道：“這也太放肆了吧？自由之城的城主不會滅了他們嗎？”

“就算是塔尼亞的貴族，每個家族裡面也多多少少豢養了幾個打手。”藍髮的女劍士斜著眼睛望著段青：“更何況是沒有武力就無法存活的自由之城了……想要在這裡成為一個家族，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軍隊？”

“但是……”

“自由之城是一個國家。”

低聲打斷了段青還待說出的話，絮語流觴指了指正在努力維持著前方秩序的那個特使：“雖然只有一個城市這麼大，但你應該把它當成是一個國家，不然的話，你是無法理解那裡面的許多存在的，例如這個名叫巴特・特里斯坦的人，還有那個隆道爾，像他們這樣的傢伙……城裡至少有十幾家。”

“他們都是擁有著大隊私兵的家族，就像是公國各地的郡主。”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不然的話，沒有人能夠在那個黑暗的地方擁有話語權的。”

“……就像是放大版的黑市？”

“有點像，但比那個要複雜得多。”

藍髮的女子轉了轉頭，望向了道路盡頭的那座城市：“標榜著完全自由的地方……”

“最後可都是無比黑暗的呢。”

儘管還有一大堆問題想要發問，但此時似乎也不是一個能夠詳細瞭解這一切的恰當時機，所以段青等人還是打算在前方的情勢穩定之後，將掛在自己身上的第一個護送任務解決掉。不過正如絮語流觴之前所說，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各式各樣的超乎尋常，因為還沒有等他們搭上話，前方的動靜就發生了出乎意料的改變――似乎是聽完了巴特大人的講話，騎兵隊領頭的那名戰士帶著其他的人大聲喝彩起來，同時帶著正在現場鼓掌的手下們，開始了新的一輪菜市場的叫賣：“感謝蒼天，感謝神明，讓大人平安歸來！”

“感謝蒼天，感謝神明！”

“大人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那個……”

“大人快回去吧，夫人還在家中等著你呢！”

“是啊大人，夫人盼星星盼月亮……”

“那個……你們……”

“夫人擔心了好幾天，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是啊大人！夫人都好幾天沒吃飯了！”

“那個，恭喜你們……”

“走！”

領頭的那名戰士發出了一聲大喊，然後率先跨上了戰馬，帶著那個自家的“大人”與使節團的其他成員，率先向著自由之城的方向奔去。幾十個騎兵隊的成員也緊接著跳上了各自的戰馬，各自發出了大小不一、毫無整齊感的呼喝，然後帶著雜亂不堪的身姿，放羊一樣的跟著隊長離開了。依然保持著行禮動作的段青雙手呆滯在了半空中，然後在周圍幾個人的低笑聲裡略顯尷尬地轉了轉腦袋，視野中的幾個觀場的路人急忙收回了自己的笑臉，恍若無事地各自離開了，只留下了還在車隊的最前方面面相覷的幾張臉，以及聞聲從後方的車隊裡跳出來的其他玩家們困惑不已的表情：“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就這麼被扔在這兒了？”

望著同乘在某匹戰馬之後的年輕特使回頭留下的譏諷笑臉，段青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就這麼完了？”

“大概……”絮語流觴捂著嘴巴笑道：“是結束了吧。”

“扯淡呢！”

一把將自己的手套摔在了地上，段青扯著嗓子大聲叫道：“就算是個沒有獎勵的任務，也得有個交代才算結束吧？把我們丟在路上算怎麼回事？玩人呢是吧？我們不是男爵嗎？不是貴族嗎？不是前來覲見城主的嗎？我臺詞都準備了好幾天，你們最後就給我看這個？”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有意為之，但我們確實是被扔在這裡了。”

回頭望了一眼同樣走出車廂外面、披著黑色斗篷的另一個纖細的身影，絮語流觴輕聲回答道：“看來……想要見到城主，似乎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呢。”

“……我是否能夠理解為，這是遊戲的一種設計呢？”

走上前來的微笑大叔向著前方望了一陣：“因為你身上帶著的任務過於高階，所以系統不允許你用什麼偷懶耍滑的方式完成，因此他們故意給我們安排了一個這樣的情節，先把我們晾在城外……”

“克里斯托！你這個老賊！”

恨恨地站在原地咬牙切齒了半天，段青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一邊彎腰撿起了自己的手套，一邊向著車隊的後方走去：“要是他真敢設計出這種不人道的限制手段，老子回頭一定……”

“你們幾個！”

一道大喝聲再一次響起在他們所在的前方，同時將幾個人的動作齊齊地打斷了：“你們擋在這條道路上幹什麼！還不快快搬走！”

正在氣頭上的段青緩緩地轉過了身，將一個同樣騎在馬上的某個戴著牛仔帽的男子身影納入了眼簾，然後面無表情地丟下了剛剛倒在車廂外的木桶，攤著雙手回過了身：“你又是哪家的家丁？”

“我是裡卡斯，自由之城的警備官。”騎在馬上的男子扶了扶自己的帽簷，然後將手放到了自己腰間的劍柄上：“你們又是什麼人？”

“警備官？裡卡斯？”

“……外鄉人？”

自稱裡卡斯的男子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這裡的所有人，右手的手指也開始越攥越緊：“看來你們是新來的冒險者……哼，一無所知的傢伙。”

“你們的車隊阻礙了這裡的交通。”他揚了揚自己的下巴，腰間的劍刃也亮出了一道晦澀的亮光：“如果你們再不排除阻礙，本人將以警備官的名義，將你們……”

“等一下！”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段青突然發出的大喝齊齊地吸引了過去，然後隨著他落下的手，再次望向了那個形似警官模樣的人：“你說……你叫裡卡斯？”

“怎麼，你們聽過本官的名字？”

馬背上的男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但眼神卻是變得更加犀利了：“你們是從哪裡聽來的？難道……你們根本不是剛來這裡的新人？”

“不不不，我們確實是剛來這裡的新人。”段青急忙搖了搖雙手：“不過……”

“你的大名，我們確實早有耳聞啊。”

裡卡斯・範海姆，自由之城最優秀的警備官，原來似乎是流落到自由之城中的某個流浪者，卻在血腥黑暗的底層掙扎中幸運地遇到了城主，搖身變成了陽光下的成員之一。憑藉著自己對城內勢力的瞭解與不俗的實力，他很快就解決了幾宗大案，接著以這樣的功績為軸心，取代了剛剛因公殉職的某警長的位置，成為了自由之城的警備官之一，儘管有人對他的功績與某官職的更迭存在著許多的疑問，但沒有人能夠拿出什麼有力的證據與過人的力量去質疑他的身份，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抹去死在他手下的不法之徒的大堆名字，以及冠在他頭上的許多類似“罪惡終結者”、“黑道剋星”、“審判者”等稱號。

當然，這些資料都是段青出發之前從網上翻找出來的，只不過有關這個人的大名，並不是他第一次聽到。

他是從某個胖子的口中聽到的。

“勒克斯・楊？那個死胖子？”

坐在馬背上的警官上下打量了一番段青，然後拉了拉身後的破爛披風：“那個傢伙居然還沒有死？”

“呵呵，呵呵……他曾經向我交代過，如果有什麼問題或者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以找到你的頭上。”段青陪笑著說道：“所以……警官大人，我們是自己人啊！”

“……既然是楊那個混蛋的朋友，那就算了。”

將手上的武器收回到了腰間，男子按了按自己的褐色牛仔帽：“不過……儘管如此，你們也不能堵在這個地方。”

“趕緊啟動車隊吧。”他調轉過了馬頭，率先向著道路的一側走去：“你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呃……警官大人。”段青說道：“我們的車隊上堆放的貨物有點多，不可能立刻整理完畢的，而且應該不用那麼急吧，這條路上也沒多少人透過……”

“誰會擔心你們堵塞交通。”

晃著身子的裡卡斯側了側身子，聲音也伴著嗒嗒作響的馬蹄聲傳了回來：“本官只是想提醒你們……”

“你們要是再待在這裡，馬上就會遭劫了。”他低聲說道。

“不想被這裡的餓狼盯上的話，就跟在本官的後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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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距離的接近，屬於自由之城的輪廓也在車隊剩餘的人的眼中逐漸清晰，只不過他們最終也沒有趕在正午之前進入這個看上去頗為雄偉的城市，轉而跟著某位警官的腳步，來到了郊區的一片低矮的房屋群之中。稀稀疏疏的人影伴隨著微風出入著大片土房的周圍，看上去與普通的村落沒有什麼兩樣，不過按照裡卡斯的話來說，這個名叫棚屋區的平和只是表面上的假象而已。

“本官可是帶著任務出來的。”

這是他安排車隊暫時停在某個安全區域的時候留下的話：“難道你們真的以為……本官是專門前去迎接你們的嗎？”

“那……那你的任務是？”

“你們感興趣？”

跳下馬來的男子瞟了段青一眼：“想要跟來的話隨你們的便，但是……”

“本官可不負責你們的安全。”

幾個人隨著他的腳步潛入到了那個疑似村落的區域之中，貼到了其中那所最大的房屋面前，然後跟著警官的動作，靜靜地傾聽著屋內的動靜。那破爛不堪的房屋隔音效果似乎很好，就連段青也沒有聽出裡面的人正在說什麼，只不過沒過多久，他的努力就變得沒有什麼意義了。

伴隨著一道劇烈的爆炸聲，幾個人身邊的房頂被一片劇烈的火光整個掀飛了起來，大片身穿各色衣飾、此時卻被炸成了碎布片的人影也衝破了四散的黑霧，從村落的四周湧了出來。

“這是……黑幫火併啊。”

與身旁的藍髮女子對視了一眼，段青嘀咕著說道：“果然是傳說中的自由之城，連城外都這麼熱鬧……”

轟――

一道劇烈的氣浪向著他們眼前的人堆裡飛了過去，掀起了一大片剛剛對撞在一起的血拼身影，然後隨著某道響起在身邊的大喝，將段青的聲音連同他的淡定一同震到了九霄雲外：“我是自由之城的警備官裡卡斯！統統給我放下武器！”

“你們已經被本官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