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 崛起之變，夜宿紮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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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回來了，大人，他帶來了新的協議內容。”

塔隆郡西部的安塔小鎮，隸屬於帕米爾麾下的一名黑衣衛隊成員推開了某道飽經戰火摧殘的房門，向著屋內的中年男子輕聲說道：“請您過目一下。”

“……是嗎？先放下吧。”

“面色疲憊的帕米爾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向著對方揮了揮手，然後才在昏黃的燈光中，繼續著自己之前的審閱任務。時間就在這樣的安靜中緩緩地流逝，就連一向不怎麼尊敬他的安薇娜也推開了大門，將這份安靜留在房間之中，而直到他放下了手中的筆，將最新的一份命令寫完之後，他才揉著腦門抬了抬頭：“你們……還一直保持著這樣的裝束嗎？”

“……是的，大人。”一直不敢有什麼動作的黑衣人略顯意外地點了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我記得……那些人，好像也是一身黑衣的裝束。”

莫名念出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帕米爾皺著眉毛冷哼了一聲：“莫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混入你們的隊伍之中吧。”

“……大人？”

“通知下去，你們不必再穿這身統一的裝束了。”

坐在破爛木椅上的議長沉聲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上班可以穿便裝了，隨便穿什麼都可以，即使是打扮成冒險者的那副模樣……我也不會怪罪什麼的。”

“可，可是……”黑衣人猶豫著回答道：“這可是我們區別於普通隊伍的裝束啊，如果出了什麼紕漏……”

“用徽章，證件，袖標……方法有的是嘛。”帕米爾抬了抬自己的眉毛：“名單也在楊的手裡，只要你們自己不出問題，相信他也能夠處理好的……對了，楊現在在什麼地方？”

“楊老大正在巡視周圍的防務。”黑衣男子立刻直起了身子：“雖然現在是停戰階段，但安塔小鎮的防禦實在是太差了，就算是你在這裡的訊息是一個秘密，我們也無法保證您的安全，您現在可是公國的支柱，之前還發生過要塞遇襲的例子……”

“就是有你們這樣的人在……我才更有可能暴露自己啊。”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捏著自己眉毛的帕米爾淡淡地笑了起來：“不過……罷了，我知道你們是一片好意，不過世界上本就沒有絕對的事情，想要將每一件事都操作到完美無瑕……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

“那次的遇襲，大概也是一次巧合吧。”他回憶著說道：“就像這次的局面，居然能夠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一樣。”

“大人您……還是不相信那些冒險者嗎？”

“如果我不相信，我就不會給他們那麼重要的任務了。”

靜靜地望著東邊的方向，帕米爾聲音淡然地回答道：“雖然他們自己可能還沒有意識到這些，不過以他們的能力……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冒險者的身份與足以匹敵強者的實力，本就是他們用來完成奇蹟的底牌，不過想要達到完美的效果……他們還需要一些運氣，或者說是命運的指引。”

“說起來，那個任務更像是一場豪賭。”帕米爾輕輕地拍了拍桌上的檔案：“包括這一次的冒險者法案，都是一場豪賭。”

“議會透過法案了？”黑衣人大喜過望地問道。

“還沒有，不過福特斯與康奈利已經點頭答應了。”

指了指自己剛剛寫完的那些東西，議長聲音輕鬆地回答道：“現在只是沒有時間正式開會透過而已，別的都不是什麼問題……眼下還是先把兩國之間的停戰協議簽訂好，如果處理得當，我們也許有可能得到一段很好的喘息空間。”

“算一算的話，自由之城的車隊應該也快要到了。”他望著窗外的晴空：“希望……最後能有一個好的結果吧。”

“從最近的情況來看，帝國人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了想要繼續戰鬥的念頭。”

一段時間的安靜之後，黑衣人再次取出了一份繚亂不堪的偵查報告：“倒是冒險者那邊……他們依然打得不可開交。”

“讓他們去解決他們的問題，我們不用管它。”帕米爾低聲說道：“雖然在塔尼亞一戰中遭受了很大的損失，但論實力……帝國的冒險者，應該是不如我們的吧。”

“帝國人似乎也覺察到了這一點，所以一直閉門不出。”黑衣人繼續低聲說道：“法爾斯通往塔隆平原的大門也一直緊閉，那些效忠於帝國的冒險者現在已經將那裡當成了他們的集結點，而我們這邊的冒險者……也往往是打到那個地方就收手了。”

“零散的攻擊無法對那座相對完整的要塞產生任何威脅……看來大家都很明白這一點。”帕米爾笑著回答道：“不過對我們來說，丟失了包括要塞在內的將近半壁江山，確實不是一件值得提起的事情呢。”

“……”

“我理解你的心情，還有那些冒險者的心情。”

帕米爾緩聲說道：“你們想要儘快一雪前恥，儘快拿回那座要塞，這樣你們才有底氣站起來，奪回更多的國土。不過既然大勢已經成為了這個樣子，我們自然也要好好利用好手頭的資源，既然帝國的傢伙們不想打仗，那麼……他們一定也有不想打仗的真正理由。”

“無法在戰場上解決的問題，就讓我們以戰場之外的手段來解決吧。”

他露出了一個深沉的笑容，同時拿起了那份黑衣人放在桌上的紙頁，然後藉著不怎麼明亮的光線，開始一字一句地閱讀了起來：“扎拉哈城的控制權……嘖嘖，這個不行，你們吃下的太多了，如果只要寇斯馬郡的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開放新的貿易種類……你們想要我們的藍鐵礦？可以，用底比利斯城堡的礦石來交換就行，如果能用製成的武器作為添頭就更好了，唔……亞拉里爾州的獸皮也可以考慮……”

“列車的貨物通行權？你們想要賣給誰？賣給自由之城嗎？這可是打破慣例的條件呢，我得好好地想一想……用北方沙漠的開發權作交換怎麼樣？我知道這是獅子大開口，但天知道那個鬼沙漠裡究竟有什麼東西，說不定分給我們的那塊，到最後什麼都沒有呢……”

“新的魔法技術與法術資源？這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你們得去找維金斯……哦，我明白了，你們自己開發出來的戰車與魔法炸彈，大概就是所謂的籌碼吧……很好，我們歡迎非戰爭的魔法交流，那些鍊金術與鑲嵌術告訴你們也沒什麼，但是地點不能設在塔尼亞，最好是找個兩國都可以接受的城市，說不定還能弄成慣例，建立一個大陸魔法交流會什麼的……”

不大的房間中一時間只傳來了帕米爾頗為愉快的喃喃自語聲，以及他在那張紙頁上寫寫畫畫的隨意落筆聲，然後隨著某一個時刻另一名黑衣人的闖入，停在了接近末尾的地方：“報――不好了！”

“復辟者出現了！他們佔領了西鳳郡！”

新來的黑衣人急聲說道。

“他們聲稱……他們重建了魔法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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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西鳳郡北方的邊境線上，幾輛馬車正在所有人警惕的狀態中小心翼翼地前進著，與道路北側的山巒一同延伸向東邊的遠方。幾個來自不同地區的玩家們也完成了各自的介紹，回到了各自的崗位上，只不過除了雪靈幻冰之外，其中幾個人的言談還是能夠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的。

比如來自微笑大叔隊伍裡的幾名倖存者。

加上之前的那場戰鬥，留在車隊上的玩家數量已然不多了，其中屬於跨越墜星山之後所留下來的勇士更是少之又少，目前只剩下了包括微笑大叔在內的三個人。儘管微笑大叔曾經承諾過讓其他的幾個掛回去的儘快追上來，但這樣的可能性用腳趾都能想得到，所以在段青的眼中，這幾個能夠倖存到現在的傢伙，必然也有其能夠活到現在的原因――一直位於大叔身邊的戰士玩家是一個看上去頗為瘦小的傢伙，與段青見過的南鐵山、半盒菸捲之流相比，他的身板完全無法稱得上是一位勇武之人，同樣破爛不堪的裝備交錯堆疊地搭在他的周身，看上去同樣有著一股令人唏噓不已的落魄之意。不過這個男子的精神似乎要比他看上去的樣子要好得多，平時也是一副健談的樣子，面對段青的詢問與眼神時，也是一臉的淡然與輕鬆之色：“我是紅燒螃蟹，一名普通的戰士，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我，只要不是送死的差事，咱都可以接受……”

“送死的差事……你現在大概也做不了吧？”當時的段青如是回答道：“還是老老實實保命，然後跟著微笑大叔吧。”

另一名戰士模樣的玩家則是完全相反，看上去是一個寡言鮮語之人，原本應該非常帥氣的鐵錘因為長時間的磨損而失去了自己的光鮮模樣，背在身後的鬥盾乾脆缺了一角，看上去已經失去了修復的價值了。已經缺失的面甲將他略顯疲憊的堅毅之色完全露在了外面，一身破損不堪的盔甲之上則是頂著一個圓亮的光頭，當輪到他介紹自己的時候，那個人乾脆將自己的面甲丟了出去，然後用毫無變化的表情，面對著周圍的人發出的竊笑：“失落夢想，騎士。”

“……騎士？”段青望了望周圍玩家的神色：“這遊戲裡有騎士這個分類嗎？”

“呃……不要管他，是他自己堅持要這麼叫的。”一旁的微笑大叔撓了撓頭：“自由世界嘛，既然他想這麼做……那就由著他這麼做好了。”

既然能夠用這樣的屬性與裝備撐到現在，兩個人自然也是實力非凡的成員，不過本著微笑大叔的立場來考慮，段青自然也是不會將他們派到哪個崗位上去巡邏，以防這支隊伍裡僅存的幾個碩果死在他的指揮之下。段青甚至想將他們安排到特使後方的幾輛馬車之中，希望能夠讓這幾個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的人得到充分的休息，不過無論是大叔自己，還是來自團隊裡的其他成員，都對這個提議作出了各自的拒絕。

“我們還是在最後那個車廂裡吧。”微笑的屠夫這樣說道：“我還想與那個凝蘭妹子好好聊聊天呢。”

“我可不想與他們睡在一起。”這則是雪靈幻冰的原話。

由於女人之間不可名狀的原因，段青在接下來的路程中都沒有得到某位藍髮女劍士的任何好臉色，所幸他們似乎再也沒有遇到什麼類似的伏擊，也沒有什麼野獸與流寇前來騷擾他們。不過似乎是因為之前的戰鬥，他們的行程比之前拖延了一段時間，這可能導致他們無法按照預定計劃趕回自由之城，只能在野外再休息一晚了。得知這個結果之後的年輕特使再次發了一頓脾氣，抱怨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備用的計劃來安排此事，只不過已經見識過他的實力的騎兵隊成員們，也收回了之前一直望向那個傢伙的鄙視眼光。

“難道我們要向你們這些冒險者一樣，露宿在荒郊野嶺嗎？”

“這可是我們冒險者最擅長的事情，當然……如果你們信不過我們的話，你們留在馬車上休息也是可以的。”

帶著一身口水的段青最終得到了一個滿意的交涉結果，然後保持著波瀾不驚的表情回到了屬於玩家們的馬車之中，接著將他們商量出來的紮營計劃，傳達給了隊伍裡的其他人。來自各個隊伍的呼喝聲隨即響起在了車隊的前後，然後帶著他們的任務向著附近的野林與荒地裡奔行而去，西斜的太陽裡，車隊終於在一座低矮的峽谷前方停了下來，然後開始了紮營之前的最後準備工作。

“這裡看上去很眼熟啊。”

望著兩座矮山之間的那條道路，段青聲音低沉地說道：“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

“這裡曾經被聯盟杯決賽選定成比賽場景，所以你會有這種感覺。”

一路上一直沒有搭理過對方的絮語流觴終究還是開了口，同時用惡狠狠的眼神使勁瞪著段青：“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憤怒狂魔對韓三石的那場。”

“是嗎？”於是段青裝傻似的說道：“你們的記性真好。”

“不是我們的記性好，而是這個地方……我們很熟悉。”

指著山道的對面隱隱約約顯現出來的某座城市的輪廓，藍髮的女子聲音淡然地說道：“你看……”

“穿過這條山道，就是自由之城的地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