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 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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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的話，段青絕對不想再次對那個什麼巴特大使留下什麼奇怪的承諾了，因為不久之後，他就與其他的成員一道，確認了來犯者的身份。

那確實是一群看上去不像善類的人。

“都給我打起精神！這可是我們證明自己的大好機會！”

望著前方正在四散奔逃、盡全力撤走的行商，以及摩拳擦掌、虎視眈眈望向關口南方道路的其他玩家，同樣站在臨時防衛隊伍中的黑玉米對著自己的隊友大聲吼道：“區區幾個流寇，居然真的敢闖卡隆關？他們不是腦子抽風了，就是想不開活膩了！”

“可是團……隊長，這些敵人的數量是不是太多了一點？別說是守關士兵，就算加上玩家，我們都不一定能……”

“氣勢，氣勢！我都跟你們強調過多少遍了，就算是數量上不如敵人，氣勢上也不能落了下乘！沒有人多？沒有敵人多，你們可以想像成我們人多嘛！”

“……啊？”

“啊什麼啊，都給我把武器拿好嘍！他們要是能碰到城牆一根毫毛，這次的仗就算是我們輸！剛才都去旅店記錄一下了沒有，記錄了就都給我卯足了上！不要怕死，又不會掉你什麼東西，連經驗都不會掉一根……”

“……你的眼光，似乎很獨到啊。”

後方的關口處，倚靠在旁邊的絮語流觴笑著看了看段青愁眉不展的臉色：“居然真的給了這些傢伙一次機會……”

“我只是隨便一說，誰曾想真的會有人打過來啊？”段青無奈的捏了捏眉毛：“而且這些人……”

“他們是你所說的那些人嗎？”

“……看上去很像。”

望著那些在夜幕裡迅速列隊、進退有據的黑衣軍團，藍髮的女子翹著嘴角回答道：“雖然沒見到過實體，不過既然曾經是與我們在塔尼亞交過手的組織，那麼這樣的造型……實在是正常得很呢。”

“居然真的養出了這麼大的一群武裝……”

段青喃喃自語地念道：“看來所謂的復興帝國……真的不是說說就算了啊。”

“這次的進攻應該只是試探。”絮語流觴則是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不過即便如此……”

“力量與裝備都領先一步的他們，恐怕確實是現在的玩家都很難對付的對手呢。”

戰鬥很快就在潰逃回來的敗兵警告與暫時的對峙之後迅速開始了，而吹響進攻號角的，也是意料之中的玩家一方――憑藉著不怕死的精神與一鼓作氣的勇氣，以常年混跡於此的蛇頭與路經此地的冒險團為主要組成部分的玩家們率先向著十字路口的南方衝了出去，然後在大片的刀劍交擊聲與魔法爆炸的火光中紛紛躍起，將怒喝與血光揮灑到了道路左右的石地板上。似乎是被這片勇猛的進攻狂潮所震懾，身份與來頭都不明的黑衣人眾似乎暫時被這波玩家的氣勢所壓倒了，向著南方臨時退卻的鋒線之間，也傳來了各路豪傑臨時指揮時猛然響起的大喝聲：“戰士向前，法師掩護！治療……有沒有會加血的？會加血的全部都加血！”

“火球術！轟炸左側！”

“都給我上！誰後退誰就是孫子！”

“頂住頂住，給我頂……我靠你行不行啊？抗不住就給我回來！”

此起彼伏的紛亂指揮聲中，來自黑玉米等人的聲音自然也變得不那麼清晰可聞了，只不過對於一直刻意關注著他們的段青來說，這樣的阻礙自然不是什麼問題――同樣的攻潮下，幾個似乎不怎麼擅長叢集作戰的傢伙們瞬間就被踴躍的冒險者們擠到了後方，一邊舉著自己各自的刀劍，一邊不由自主地向著展開的戰線左側靠了過去，幾道稀稀拉拉的攻擊很快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然後被黑玉米突然掏出的長柄大刀猛然架住了，他恨恨地一咬牙，一刀掃過了隊伍的前方，然後將刀柄往地上一頓，震出了一大片錐形的波紋：“勞資也是單挑過狂野蠻牛的高階玩家……”

“怎麼可能怕了你們這群藏頭露尾的傢伙！”

幾個隊友順著他清理出來的進攻路線向前衝去，將各自的本事招呼在了被撼地擊震得東倒西歪的敵人頭上，他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大笑，然後合身穿過了其中兩名隊員之間的空隙，一刀削在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頭頂：“吃我一刀！”

下一刻，他的攻擊詭異地偏了一偏，然後沿著對方的肩頭，向著側面的土地上滑落了下去。

“咦……？”

“我靠居然擋住了？”

“哎哎別砍了別砍了，自己人……我靠你也是幻象？”

“這遊戲難道還有不破防這個設定嗎？我都砍了他三刀了……”

砰――

將所有人各自發出的疑惑一齊打斷的巨大撞擊聲響起在隊伍的一側，與之同時飛起的還有其中一名玩家被大錘砸飛的身影，慘叫聲伴著白光的升起而逐漸消失的景象中，手持大錘的其中一名黑衣人向著黑玉米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將錘柄往地上一磕：“可憐蟲……”

“看來你們還不明白……自己所面對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敵人啊。”

“喝――”

回答他的不是大刀戰士的疑問，而是他手起刀落的斬擊聲，而不信邪的黑玉米下一道攻擊的回報，則是與之前一樣的奇怪遲滯感：“……你們用了什麼妖術？”

“妖術？”

之前用不知名力量卸開了他的攻擊的黑衣人放下了手中的黑色水晶球，咧嘴發出了另一道嘲笑：“這可不是什麼奇怪的力量，這……”

“可是魔法的偉力啊。”

他猛然展開了雙臂，將某種環繞在自己身邊的神秘力量揮散到了周圍的空氣之中，幾個人身上漸漸生出的沉重感裡，另一個手持大劍的黑衣人默不作聲地突破了對面的陣線，一下子躍到了己方的戰陣之間：“劍刃――”

“旋風！”

呼啦呼啦的劍嘯聲猛然響起在黑玉米的耳畔，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幾個玩家被不幸掃中時發出的慘叫聲，而那把大劍毫無遲滯的寬大攻擊範圍與突然而至的神秘減速感，也讓其餘的幾名玩家來不及反應與躲避了。片刻之後，這道似乎沒有停止之勢的旋風攻擊就刮到了更深處，朝著玩家方所在的戰線中心緩緩逼近了過去，而位於那些地方的參戰者們，也逐漸開始注意到了對方的詭異與強大：“他們……他們好像會很多特異技能啊……”

“也有可能是裝備的特效……”

“不行了，那幾個劍手的攻擊實在太高了！”

“快殺了那個盾戰士，就差一劍……就差一劍！哎呀你們怎麼搞的，怎麼就是打不中啊！”

“糟，糟了！”

愈發混亂的戰局裡，一道驟然升起的喊聲突然響了起來：“後面……”

“後面還有他們的魔法師！對方的魔法攻擊就要過來啦！”

“什麼？他們還有魔法師？快！去兩個人干擾法術……”

“不可能啊隊長，根本衝不過去啊！”

“快乾掉他們！幹掉……我靠，死光了？”

“撤退！撤退！”

隨著死亡人數的累積與戰力的傾斜，玩家所組成的大軍也終於出現了潰敗的跡象，但察覺到對方實力的他們並沒有立即潰敗或選擇拼死一搏，而是向著卡隆關所在的方向緩慢地退了回來。幾個在這裡有頭有勢的冒險團團長還在儘量維持著陣線的穩定，同時大吼著要求關內復活的玩家援軍儘快趕回，然而僅僅在幾秒之後，這樣的求援也變成了徒勞，因為屬於神秘勢力的第一輪魔法轟炸，已然向著卡隆關的前方鋪天蓋地的落了下去。

轟――

升騰而起的黑色火焰將黑色的夜幕浸染得更黑了，同時將玩家的存活數量壓到了一個極低的數字，被爆炸轟得四分五裂的戰線後方，幾個卡隆關的守衛已然在隊長的指揮下開始了緊急的閉關動作：“快！關閉大門……你們幾個，還要不要進來？”

“看來確實是他們，這熟悉的顏色……”

“不過這些魔法應該需要準備時間，不然他們早就砸過來了。”

“所以……這應該是一次機會。”

“……怎麼，你要出手嗎？”

“當然，畢竟……”

後方守衛依然沒有停止的催促聲裡，望著紛亂場面的段青緩緩地矮下了自己的身子：“我們可是向人家許諾過，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啊。”

夜幕中向著城門處奔跑而來的散亂黑影中突然竄出了一道反向的流光，向著濃煙滾滾的火光中衝了過去，然後在幾道突施的冷箭即將射穿幾個人的後背之前，抬手升起了一道土牆：“你們守著這裡就行了，那些傢伙……”

“我一個人應該足夠了！”

流光伴隨著這句話的尾音陡然加速，繞過了其中幾個玩家的身遭，然後帶著奔雷一樣的衝勢，來到了依然散亂的戰線最左方。幾個還在那裡負隅頑抗的零散玩家聞聲回過了頭，卻只是看到了一道難以分辨的虛影，那道虛影停在了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身側，一錘子將他打飛了出去，然後在旁邊的那名戰士愣神的剎那，拔出了自己腰間的短劍：“忘了告訴你一聲了……”

“我也是雙持流的。”

丟下了黑玉米不知所措的眼神，段青將黑色的短劍反手扎進了另一個黑衣人的胸口，然後趕在對方的劍尖同時刺中自己之前，消失在了兩個人之間的空氣之中。目瞪口呆的戰士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彷彿艱難對峙了許久的大刀已經無法舉起，搖晃了半晌的眼神卻是逐漸向上，跟著那個沿著戰線橫著殺出的身影延伸向了遠方――第三個黑衣人中了一腳，踉蹌著向著後方跌落而去，第五個黑衣人被緊跟著升起的土牆隔了開來，魔法的嗡鳴聲與劍吟的嗡鳴聲一齊響起的同時，第四個黑衣人的黑色大錘則是與他手中的石錘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發出了足以蓋過戰場的沉悶撞擊聲：“嘭――”

“似乎是簡單的重力控制……”

屬於段青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在那個地方，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那名黑衣人與他的大錘向著兩道方向轟然飛出的黑影：“不過……”

“只要力量足夠，這樣的限制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呢。”

他衝著逐漸崩塌的土牆後方，手持黑色水晶球的那名黑衣人說道，然後伸手向後一抬，用一道拔地而起的石刺刺穿了第三名倒地黑衣人的胸口。手上的石錘陡然亮起的光芒與面前那個人眼中散出的驚光同時映現在了空中，然後隨著段青驟然抬手的動作而匯聚在了一起，鮮血四濺的場面中，他伸手向著頭顱像西瓜一樣被敲碎的屍體一推，然後抬起了短劍，擋住了來自側前方的新一輪攻擊：“太弱了……”

“下一隊。”

黑色的劍影如毒蛇一般吞噬生命的動作中，宛如殺神一般的男子就這樣沿著對方的戰線穩步推進，然後在他們似乎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左向右地趁亂清理了起來。屬於神秘勢力的陣線終於在死掉十幾個人之後發現了這邊的異常，停下了繼續向前推進的計劃，只不過來自對方的第一道反擊，卻是由後方的黑幕裡轟然飛至的黑焰火球。如閒庭信步一般左砍右砸的男子也隨之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轉而將一張背後的小圓盾掏了出來，然後在一道響亮的敲擊聲裡，豎起了一道足以覆蓋七八人的弧形屏障：“黑色的魔法應該也有吞噬的作用，不過……”

“這把索拉爾的守護，應該不是魔法效果……吧？”

足以掀飛一所房屋的爆炸在弧形的面前化作一片黑色的流光，沿著屏障的邊緣向著空中噴飛而去，焦糊的氣味逐漸散發開來的場面中，一道須臾間飛出的劍氣卻是劃破了還未散去的黑色煙火，將兩個即將衝上來的黑衣人劈倒在了地上。

“你還好嗎？”

“還好，而且……錘子的效果真的不錯。”

屬於絮語流觴的聲音響起在煙幕的後方，然後隨著弧光的逐漸消散，將藍髮女子的身影展現在了段青的面前，他回頭望了望對方的臉，又望了望更遠處正在匯聚的玩家人群，最後轉過了頭，看向了似乎不打算再次撲上的黑衣眾：“看來是打算謹慎從事了。”

“出現了你這麼一個變數，再有膽量的指揮者都會這麼選擇的。”女子聲音緩慢地回應道：“倒是你的那張盾……看上去似乎也很好用嘛。”

“現在想起人家的好來了？”

無奈地望了對方一眼，段青收起了所有的武器，然後一邊招著手，一邊向著卡隆關的方向走去：“這裡就交給你們了，加上凝蘭……你們兩個應該能應付的吧？”

“怎麼，你要去哪？”

“放心，我不會溜的。”

男子的身影在煙幕裡越行越遠。

“只是想……下線上個廁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