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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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之後，幾個聯盟官方的工作人員找到了門口的小姑娘與某個朋克髮型的青年，然後將兩個人領到了會場內側的工作人員休息區，一個面積寬廣，人員卻非常稀少的地方。柔和的燈光與簡約的裝飾之間，一排排的公共遊戲艙跨過了擺設在這裡的各種健身與休閒設施，正安靜地躺在這個廳室的某個角落，似乎是用來供這個地方的聯盟人員休息的時候遊玩用的，此時的其中一些艙室，也正顯示著使用中的狀態，而且從周圍來回走動的人員以及著裝上來看，那些使用者似乎也是屬於聯盟內部的一些成員。不時的也有一些身穿工作服的成員在這個地方的周圍進進出出，有一些還是拿著酒杯與飲料爬出了遊戲艙，一邊伸展著自己的身體，一邊絮絮叨叨地與周圍的同伴們相互地討論著比賽與工作之間的事情：“真是累啊……”

“也許我們應該向上面反映一下……就算是那些職業選手撐得住，我們也不一定撐得住啊。”

“是啊，他們還是輪著打的，我們可是天天盯在這裡的啊，要不是有人換班，咱們估計就得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了……”

“呃……”

望著剛剛離去的那兩個聯盟人員，夢竹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羞赧起來：“我們……真的可以佔用這裡的機器嗎？這是你們的休息區域吧？”

“沒關係，現在的工作人員大部分都在前面呢，至少在今天的比賽結束之前，他們是沒有時間過來的。”帶領他們過來的那個工作人員說道：“而且……這可是樓大小姐的意思，我們能通融就通融一下了。”

“哇，原來流觴大姐這麼厲害啊，該不會是聯盟老總的千金吧……哎喲！”

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踩向後方的腳，夢竹再次換上了一副笑臉：“那，那個……那我們就稍稍地佔用一點時間吧，我們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上線確認一下情況……”

“沒關係，大家忙了一天，回家休息都來不及，來這裡休息的人本來就很少的。”

那個人指了指角落裡的某個方向：“你們就用最裡面的那兩臺就行了，一般而言……使用這些遊戲艙的人不會有那麼多。”

“好的，謝謝大哥了。”

小心翼翼地又接受了那個工作人員的一些叮囑，夢竹再次拉著笑紅塵道了謝，然後才在略顯拘謹的情緒中登陸了遊戲，然後在與平時一般無二的畫面中眼前一花，重新回到了塔尼亞城外的小樹林中。自由世界此時的時間似乎即將步入黎明，雖然天色已經開始亮起，但整個大陸的地面區域還是非常的昏暗，幾天沒有上線的兩個人辨認了半天，才從這個頗為陌生的樹林中鑽了出來，然後一邊躲避著夜晚的小型魔化生物，一邊向著塔尼亞城門方向奔了過去：“流觴姐姐說……那個傢伙已經再次上線了，我們趕緊去抓住他。”

“你說的是大哥嗎？我們為什麼要抓他啊！”

“當然是讓他解釋清楚了！跑了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跑去解說啊！而且，而且一看到我來了，他就又跑了……”

“簡直是罪不可恕！”

說到這裡的小姑娘捶胸頓足地大叫了起來，然後將自己敏捷所帶來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沒過多久就將負重極低的笑紅塵拉出了十幾米的距離，來到了塔尼亞城門前的大道上：“流觴姐姐說他們之前回到了城裡，最後下線的地點是在……瓦利亞酒館附近的小巷中？那個酒館在什麼地方來著……糟糕。”

“我們怎麼進去啊？”望著守在城門邊的那些依舊來回巡邏的衛兵，夢竹的臉色終於開始發起愁來：“現在還是通緝的狀態吧，守衛這麼森嚴……”

“團長……團長……”後方的笑紅塵終於氣喘吁吁地跟到了小姑娘的身後：“那邊好像有人在打架啊，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看你個大頭鬼啊！”

夢竹再次回頭，一個暴慄敲在對方的腦殼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上來是幹嘛的啊？還看別人打架，你怎麼不去聯盟總決賽上去看？還跟著我過來幹什麼？”

“呃，難道不是你拉著我進來的嗎……哎喲！”

“還敢頂嘴！”

黑夜中的男子終於躬成了一團蝦米，然後在皮甲女孩的面前痛苦地跳動起來，而正在氣頭上的小姑娘也雙手叉腰，大姐大的氣勢油然而現：“告訴你，一會見到了那個大叔，你必須堅定自己的立場，與我一同譴責他獨立獨行的行為！不準臨陣倒戈，不準左右搖擺，就算是對方再怎麼耍賴，也不能放過他！聽到了沒有？”

“聽，聽到了……”

“還有，如果必要的話，我們也要教訓教訓他！”

“啊？這，只靠我們兩個……不一定打得過吧？”

“豈止是不一定……呃，我們怎麼能輕易言敗呢？拿出你平時的氣勢來！你不是很喜歡打架的嗎？連這個時候都不忘了看打架……”

振振有詞的小姑娘突然停下了自己激憤的動作，目光停留在了矇矇亮的天空遠方，某個爆發出一片白光的地平線上――黑夜的映襯之下，點點滴滴的白色顆粒由那個地方的地面上升起，然後化作了漫天的細雨，噴薄成了一片美麗的冰藍花朵，然後又隨著夜色的掩蓋而逐漸散開，消逝在了夜風的吹拂中。奇異的景象，讓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的夢竹逐漸地睜大了眼睛，那原本高舉起來的右手也緩緩地落下了：“那是……”

“那個就是我說的打架啊。”笑紅塵急忙賠笑著解釋道：“神仙打架啊，咱們不去看一看嗎？”

“……算了，反正現在也進不去城裡……”

小姑娘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沒有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帶著笑紅塵緩緩地走了過去，然後在幾分鐘之後，來到了那片區域的邊緣。凜冽的冰寒氣息隨著兩個人的接近而逐漸變得清晰，彷彿將自由世界裡的冬日提前拉到了現實之中，不過對於此時的兩個人來說，這一切都不是他們所關注的重點了，因為那帶著漫天冰屑打在一起的兩個人的身影，也隨之變得清晰了起來。

“哈！”

嘭！

又是一朵冰花的綻放中，某個手持黑色短劍的男子帶著漫天飛舞的冰屑，從爆炸的中心點飛了出來，然後在兩個人的眼皮底下猛然踏地，瞬間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還有……”

“更厲害的效果嗎？”

響亮的金屬交擊聲隨即迴盪在四周的冰冷空氣之中，將原本就抱著雙臂打顫的兩人再次震得一個趔趄，暴起的冰寒花朵的另一側，卻是有另一名白鎧玩家的身影隨著這一擊悶響的出現而翻滾出來，然後帶著逐漸瀰漫的冰藍顆粒，停在了原野邊緣的某處灌木從旁邊：“……咳咳。”

重重地吐出了一口血水，長髮披散開來的女子咬著牙再次站起，那雙手中的兩柄冰藍的長劍，似乎也變得更加明亮了：“……繼續。”

“那，那不是雪靈幻冰姐姐嗎？”

“是啊，而且那柄長劍……不是咱們冒險團沒人用的那個東西嗎？整天被我們當板凳坐著的那個……哎喲。”

“少廢話。”收回了自己敲打對方的手，小姑娘的眼光再次放到了前方：“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兩個會打起來啊？”

“你的意識還是不夠通徹。”

屬於段青的聲音隨即響起在那邊還未散開的冰霧之中，只不過從兩個人的角度上看去，他們也無法發現段青的位置在什麼地方：“不要想什麼訓練或者比試之類的想法，一心想著打敗我就好了，只有這樣……”

“你才能有所突破。”

冰藍的長劍猛然閃現而出，如流星一般劃到了冰霧的中央，然後才在一聲響亮的撞擊聲裡停下，將憑空出現在那裡的一柄黑色的短劍斬了出來。冰藍的霧氣隨之再次出現在那柄黑色短劍的左右，女子的動作卻是沒有絲毫的停滯――她眼眉低垂，擰身一轉，已經與對方撞在一起的長劍沒有絲毫的移動，另一柄如冰刺一般的長劍卻是如同瞬移一般，帶著殘影出現在她左手側的空間之中，然後以比之前的流星更快的速度，瞬間搭在了那柄黑色短劍的劍鋒之上。

喀拉喀拉的冰爆聲再次演奏在所有人的耳畔，一朵美麗的冰花也再次出現在寒冷的凍氣中央，然後化成了一大片漫天的冰雨，將面前的一切全部吹飛了出去。

“很不錯的威力。”

雙持兩柄冰寒長劍的女子沉重的喘息聲中，遠方的黑暗裡再次響起了段青的聲音：“再練習一下爆發的方式，應該會發揮出更好的殺傷。”

女子的眼神一清，然後左腳後撤，擺出了一個迎戰的姿勢，望向了冰霧的左前方，迅捷的黑影隨即出現在那個方向的邊緣，然後帶著自己的黑色短劍，緩緩地向著無盡的黑夜一點點撤了回去：“訓練有成效了嘛……”

“感應變得更加靈敏了。”

“……打得太久了。”女子的眼神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所以很熟悉。”

“加上翡翠之森的事情，我們一共才較量過三次……”

男子的話音隨著某種奇異的方式傳遍了這個空間的各個角落，彷彿每一個方向都回蕩著他的聲音：“如果僅憑這三次較量就能瞭解我的全部……那你也能稱得上是一代宗師了。”

“……大言不慚。”

“嘿，激將法這樣的招式，就不要用在我身上了。”

四周的話音突然沉寂了下去，然後隨著黑影的猛然出現而再次響起：“因為……”

“更高的待遇，本來就是計劃中的一環。”

鐺！

鬼魅一般的黑影閃過了女子的面前，她將右手的長劍遞了上去，堪堪地擋住了那一次無影的攻擊，左手的冰刺卻是下意識地向後一擺，然後在她的背後帶出了一聲金屬碰撞時所發出的鳴叫。屬於段青的身影緊接著出現在那裡的空氣之中，他露出了邪魅的一笑，然後雙手一舉，旋身挑出了一個大大的挑斬。

冰刺不由自主地被挑向了女子上方的半空之中，她眼神一肅，身體順勢向著後方倒了下去，右手的劍鋒卻像是早就等待在那裡一般，向著段青的面門刺了過去。已經欺到身前那個男子也沒有絲毫的退卻之意，他雙手並立，甩出了一記閃電般的突刺，然後將黑色短劍的劍柄，擋在了女子遞過來的劍鋒之上。

噗――

反擊的傷害似乎被抵消了，但冰寒的氣息也瞬間從男子的周身瀰漫而過，那彷彿被冰凍效果放慢的動作，卻是沒有對他下一步的行動影響半分――逐漸飛起的身影隨著早已準備好的姿勢而猛然墜落，然後隨著那個男子的踏步突進而衝進了雪靈幻冰的臨時防線之中，雙手持劍的他再次甩出了兩個動作緩慢的連續斜挑，接著在女子剛剛架起的防禦動作中轉體俯身，一記順勢的旋風腳踢在了對方的劍柄上。

屬於雪靈幻冰的悶哼聲中，單腳獨立的男子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再次轉過身來，手中的短劍也像早已排練了千百遍一般，順著擰回的身軀而劃過了她的眼前：“破！”

喀拉――

逐漸凝聚起來的冰花中，女子的身影卻是先一步飛出了戰場的中心，然後才在猛然爆發的冰爆中，將那名男子的身軀炸飛了出去。

“咳咳，咳咳……”

手中的長劍跌落到了草坪的遠方，女子抹著嘴邊的鮮血半跪起身，眼角的餘光卻是不由自主地跟著自己的思緒，停留在了自己胸前的那道淺淺的印痕上。下一刻，屬於那個男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身旁，然後將手中的黑色短劍，橫在了她的額頭之上：“……你在發什麼愣？”

“等，等一下！”

一直蹲在旁邊的某個小姑娘終於從灌木從中衝出，然後以迅捷無比的身影攔在了段青的面前：“不要再打了！你，你們兩個……有什麼話不能說清楚啊！”

“……啊？”

“你，你們……”像是要哭出來似的，夢竹的嘴巴也逐漸變得癟了起來：“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好團長，實力又不強，平時又不怎麼努力，冒險團遇到了危難，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解決……可，可是，我也不想看到你們這樣啊！你們都是夢竹最好的朋友，也是平時幫助夢竹最多的人，現在卻……現在卻……”

“停停停！”

看著小姑娘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樣子，段青急忙舉起了雙手：“什麼跟什麼啊，你……唉，算了，你先別哭好不好？我們只是在……”

“我們只是在切磋罷了。”

滿身傷痕的雪靈幻冰緩緩地站起了身，然後將忍淚低頭、雙肩抽搐的小姑娘一點點地擁入了懷中：“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是嗎……”泛著淚花的夢竹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先是來回看了其他人幾眼，然後有些後怕地低下了頭：“嗚嗚嗚嗚……”

“行了。”站在後方的笑紅塵與面露無奈之色的段青互望了一陣，然後嘆息著兩手一拍。

“今天的教訓……怕是也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