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 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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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對自身實力的自信，再加上心中對暗語凝蘭的瞭解，段青自認為即使是對上自由世界中的神級對手，自己這邊都是可以選擇一戰的。不過事實證明，這個聞訊趕來教堂門口，然後強勢將他們兩個堵在這裡的人，確實不是他們暫時能夠匹敵的敵人，他們甚至連對方的邊都沒有摸到，就已經被漫天飛舞的無形攻擊之中，敗退到了教堂的門外了。

只因為這個堵在門口的傢伙，確實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風系大魔法師。

風刃，風牆，能量漩渦，電光閃耀……凡是在自由世界法系玩家手中經常見到的風系魔法，段青都在這個不知名魔法師的手上體驗了無數遍，更不用說那鋪天蓋地的一大堆他們沒見過的風系攻擊，以及時刻保持在他身邊的防禦護罩了。每當這個兜帽罩身的傢伙揮舞一下自己手裡的法杖，總會有一大堆狂亂的氣流夾雜著各式各樣的瞬發法術兜頭籠罩在他們的面前，然後在周圍雜物的四散飛舞中，將企圖逼近的段青與暗語凝蘭逼退到更遠的地方。不過在段青的眼中，這種程度的攻擊依然處於他們能夠接受的程度之內，反而是看到某些散發著翠綠色的有形光帶出現在對方手中的時候，他就得放下自己手頭的所有預謀，然後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以期待在接下來的攻擊中，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那些翠綠色的光帶，甚至連教堂的牆壁都可以刺穿，段青已經在過去的短暫戰鬥時間內，無數次地見證了這一點。

“果然是我們的夢魘啊……”

又一次躲過了一道由無形的風刃所組成的球形氣旋，段青趴在了教堂前方院落的草地上，一臉苦澀地嘆息道:“連人都不放我們走……”

他望著鐵柵欄周圍的上方，重新被圈起來的綠色光帶，然後轉頭望著將某女僕逼退到另一邊的那個魔法師，突然抬高聲音問道:“喂，你……”

“你是不是封印了這裡的那個人？”

回答他的不是對方的話，而是一道如針刺一般的風刃，它無聲無息地刺穿了段青肩膀，然後才將剛剛有所反應、全力扭轉著身體的段青擊飛到了身後的地面上。金屬抽打著空氣的噼啪聲音隨即出現在院落遠方的另一側，將剛剛收手的魔法師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傲然立於小院中央的身形，也向著教堂的方向倒退了一點，雙手倒握著匕首的暗語凝蘭，片刻之後也出現在了段青的身邊，然後一邊盯著遠方的黑影，一邊頭也不回地詢問道:“先生，您沒事吧？”

“是時候高喊一聲風緊扯呼了。”捂著肩膀的段青苦笑著回答道:“不然一會估計連跑都跑不掉……”

聽著院落的後方所傳來的更多腳步聲，暗語凝蘭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重新將目光放在眼前的對手身上，頭也不回地說道:“先生先走吧，凝蘭……”

呼――

一道無形的劍氣忽然由她的身後迸發而出，將她想要繼續說出的話打了回去:“你家少爺已經不是以前的少爺了，所以不要套用過去的做法。”

“我們現在是隊友。”望著再次被對方的護盾所偏離出去的那道劍氣，段青徹底放棄了與那個魔法師糾纏的念頭:“所以……咱們一起走，先擺脫了這些人再說。”

似乎是被剛才接二連三的虛張聲勢所激怒了，擋在教堂門前的黑影將法杖重重地往地上頓了兩頓，然後猛然一舉，向著依舊漆黑無比的天空指了過去。一道綠色的閃電隨即出現在原本寂靜無比的夜空中，然後蜿蜒著自己的軌跡，徑直落到了那柄法杖的杖頭上，他轉動著手臂，緩緩地將這柄閃爍著刺耳電光的法杖立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後帶著噼啪作響的聲音與兩道帶著殺氣的眼神，指向了面前兩個冒險者的身影。

“我X……”目瞪口呆地看了這盛景一陣，段青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我算是明白了。”

“自由世界裡最不科學的事……就是跟魔法師這樣的傢伙講道理啊。”

轟！

啪。

渾身的刺痛一瞬間消失了，保持著逃跑姿勢的段青抬頭一看，發現自己正躺在亞爾大街“風絨麵包”旅店角落裡的地板上，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周身，然後有所覺悟地檢查了一番自己的人物面板，最後才帶著重重的嘆息聲，接受了自己交出了二血的事實。

“這遊戲真難玩。”他仰頭望著走廊裡的天花板:“要不是隻為了蒐集情報，這趟車就白開了……不對！”

想起了那道透著微光的暗門，以及縫隙之後匆匆一瞥所留在眼底的風景，段青猛地跳了起來，然後又頹然地垂下了雙手:“算了，現在回去多半也是送死……”

“先生。”

熟悉的女聲隨即出現在他的耳旁，他轉頭看了看暗語凝蘭一貫的笑臉，然後再次嘆了一口氣:“你也被送回來了嗎？”

“凝蘭也沒有快過閃電的本事呢。”暗語凝蘭捂著嘴偷笑道，完全沒有被一擊送回來的頹喪:“看來先生也沒有。”

“怎麼，沒見過翻車嗎？”小心翼翼地望了望這裡的四周，段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後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自由世界裡這麼多妖孽，出現一兩個打不過的還不是正常……”

“是嗎？”暗語凝蘭還是一臉的巧笑嫣然:“凝蘭跟著先生在地下大戰歹徒的時候，可是覺得您自信滿滿的呢，連那樣的巢窟都敢闖……”

“……那是意外，意外啊。”段青糗著臉回答道:“而且打了半天，最後還是一個人都沒有查出來不是麼？最後還賠上了一把武器……”

“嘻嘻……”

“好吧好吧，我們不是以成敗論英雄的昏君，今天的收穫也是有的。”段青扶著膝蓋爬了起來:“那個地方……的確可能藏過一些人，而且是那個胖子曾經提到過的那些……”

“那……我們還要不要再回去？”

“不用了。”望著空無一人的旅店內部，段青擺了擺自己的雙手:“有個那樣的傢伙守在那裡，再去一趟也是徒然……不過他們既然下了那麼大的力氣，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問題了。”

“今天先收工，回頭我會找一些可靠的傢伙，向他們反映一下那裡的情況。”他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和裝備，然後伸手入懷，緩緩地摸出了之前拿走的那個藥瓶:“希望……”

“這些線索，能夠向我們揭露出更多的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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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世界裡的夜晚，遠沒有自由世界中的夜晚來得美麗，充斥著各類燈光的城市，也將原本屬於夜晚才有的黑暗驅散得乾乾淨淨，彷彿這裡的每一刻都處於白晝之中一樣。從小窗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段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甩著自己有些痠痛的身體，緩緩地走回到了簡單的居室之中。四周除了租房的時候所自帶的桌椅，這裡其實沒有多少段青自己的財產了，唯有那個還在客廳裡閃閃發亮的那個遊戲艙，還在這個關著燈的空間中心閃動著自己的螢幕，似乎在不斷地提示著自己的存在，以及網路另一頭所傳來的深情呼喚。

不過，此時的段青卻是沒有多少膽量回應這些呼喚的，因為那些不斷彈動著的視窗中所浮現出的文字，他不用看都知道是什麼。

“大叔！你在哪裡！”

“死大叔！你跑到哪裡去了？”

“你要是再不出來，這個月的零花錢就沒有了！”

“大叔！快出來快出來快出來……”

“大叔，我們已經杯流觴姐姐拉走啦！她說你知道聯盟總部的會場在哪裡，我們就在那裡集合吧。”

“一定要來啊！不然……你就死定了！”

除了最後的兩條資訊，其餘的幾條資訊都是在段青剛剛消失的時間段傳送過來的，似乎是小姑娘在找不到段青的時候，在東塘站用隨身終端裡自帶的好友通訊所發出的留言。不過知曉全部過程的段青，對於那幾個隊伍成員的去向還是非常放心的，只不過現在正在比賽進行的檔口上，他可沒有什麼底氣能夠在回覆之後，能夠全盤接下來自愚者冒險團團長大人的怒火。

要是小姑娘壓錯了賭注，再次把賬算在自己的頭上，那可真的就是天大的冤情了。

“不過她有那麼大的魄力嗎？”端著水杯的段青又想了一陣，然後略顯得意地搖了搖頭:“那麼會過日子的一個團長，就算是賠，估計也不會賠多少吧？”

再次喝了一口水壓了壓驚，他轉身躺進了遊戲艙內，然後在想要開始自己休息時間的論壇灌水之旅前，注意到了角落裡的另一個視窗的跳動:“……在嗎？”

他的動作停了停，臉上有些怪異地糾結了一陣，最後還是將那個視窗放大了，然後划著手指回答道:“在，你不是正在打決賽嗎？”

“打完了。”雪靈幻冰回答道。

“挺快的嘛。”

“……”

“怎麼了？不會已經被淘汰了吧？”

“好累……”

“啊？”

“我突然覺得……或許這就是盡頭了。”

段青的呼吸一滯，然後沉默了一陣，繼續在螢幕上安慰道:“沒關係吧，你這麼年輕，還有大把的資源在支援，以後機會還有的是呢……”

“我沒有被淘汰。”

幾個字躍然於他還沒有輸入完的話語前方，將他還想繼續寫下去的手指徹底定格了下來:“我贏下了第一場。”

“……那你這麼傷感幹嘛，耍猴嗎？”段青沒好氣地回覆道:“還突然這麼神秘地密語我，浪費我的感情……”

“我只是在思考……”

螢幕上的字沒有理會他的抱怨，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聯盟杯，職業賽，還有遊戲的人生……是不是真的適合現在的我而已。”

陌上青山:“怎麼了，你遇到了哪位老妖孽了？”

雪靈幻冰:“大行會們拼人數，拼裝備，拼情報，到了比賽場上還是這一些，裝備拼不過了就拼實力，實力拼不過了就拼毅力，毅力拼不過了……就拼運氣。”

雪靈幻冰:“今晚的比賽，我似乎連最後的一點運氣都拼完了，往後……”

雪靈幻冰:“我還有什麼好拼的呢？”

呼……

段青嘆了一口氣，然後刪掉了自己想要發出的文字，決定還是先讓對方說完想說的話再說。

“我現在正在休息室裡，周圍一個人也沒有。”螢幕上的字依然不斷地躍動著:“這讓我終於有一次機會，好好地放鬆一下，思考思考自己的人生。”

雪靈幻冰:“我想了半天……或許我真的不適合做一個職業選手呢。”

陌上青山:“現在的職業選手又不是個個都是大神，你不用混的這麼累的。”

雪靈幻冰:“是啊，可是我到現在都沒有跨進你們的世界，你所說的那道光……我還是沒有領悟出來。”

陌上青山:“這個嘛……這個不著急，就像是好牌與爛牌，沒了大小王，我們一樣能夠打得很好的。”

雪靈幻冰:“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我這樣做了。”

螢幕上的文字終於停頓了一陣，然後繼續跳動道:“我的聯盟杯比賽，大概就到此為止了――這就是我現在的感覺。”

“老給自己插旗子可是犯規的啊。”

玩笑似地打出了這樣的一句評價，段青抬頭望了艙頂一陣，似乎是正在醞釀一些自己的感情:“就拿我來說吧，我就給自己立下了無數的誓言，最後卻成了一筆爛賬，想翻盤也是不可能了……我知道拿自己來舉例子有些不太恰當，不過我也只是想說明你的可能性而已。”

“即使是我，我依然在續寫著自己的遊戲人生，所以……沒有‘用盡’這個說法的。”段青的手在螢幕上快速地划動:“除非你自己都放棄了自己。”

“……以一個劍氣都用不出來的實力？”

“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運氣不足，就拿實力來補，實力不濟……就拿裝備來補了。”打到這裡的段青猛地坐起了身:“你現在能登入遊戲嗎？”

“……這裡除了比賽席，應該沒有其他能夠上號的地方。”

“有機會上號的時候告訴我一聲……你的人物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法爾斯要塞。”聊天的另一頭停頓了一下:“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送你東西了。”

段青無比干脆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