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氣壁如山，劍鋒怒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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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先生？”

“沒什麼，只是……你剛才說，正在進行的是雪靈幻冰的比賽是吧？”

“是的。”

塔尼亞城的東北部，層層交疊的建築之間，兩道黑影正在悄無聲息地向前行動著，越過了無數哈欠連天的衛兵交織起來的視線，來到了城東北方地勢較高的小山丘旁――如果說城西的貴族區是玩家鮮少經過的罕見區域的話，那麼城北的這段地勢較高的地方與梯形建築群就是一片大家都沒有來過的無人區了。這不僅僅是因為這片區域的位置太過偏僻所致，更因為這裡的守衛比其他的地方更為森嚴，守護的東西也很久沒有被玩家所關注。而隨著戰爭的迫近，這裡的防衛似乎也變得越來越緊密了，除了像段青這樣特意趕過來的好事者，很少還有人能夠在這個時間跑到這樣的地方，沿著逐級抬高的階梯，一探這如同教堂一般的地方的究竟了。

更何況這個比圖書館還要偏僻的高處，現在也有了成群的黑衣人群在把守。

越過了逐漸抬高的一片片房屋，走在前方的段青不時地轉頭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然後在那座被高丘與牆壁所遮擋住的教堂前方，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一直跟在身後的暗語凝蘭安靜地停在他的旁邊，然後帶著一貫的微笑，回答了段青莫名提出的疑問:“不過……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看，比賽大概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是嗎？”藏身於陰影之中的段青略顯無神地搖了搖頭，然後將望向城內某個方向的目光收了回來:“罷了，可能是我的錯覺吧……唔。”

“這裡似乎……與情報中的描述不太一樣啊。”

“先生指的是哪方面呢？”

“按照漢克所說的資訊，這裡應該是塔尼亞城自古遺留下來的遺蹟，雖然沒什麼危險，不過由於太多顯眼，也沒什麼值得探索的價值。”望著鐵柵欄後面雜草遍佈的那個小院，段青伸手向著遠處漆黑的教堂一指，然後低聲解釋道:“而今……也是那個總統大人養病的時候曾經居住的地方，為什麼……”

“一個守衛都沒有呢？”

“總統大人不是已經復出了嗎，這裡本來就不需要守衛了吧？”

“可是這裡本來就應該有不少守衛才對。”

段青的聲音隨著他的目光而一起低了下去:“雖說沒什麼可看的，不過這地方怎麼著也算是一座遺蹟，所以曾經也吸引了成堆的玩家過來探查，久而久之，這地方就被公國的城衛隊保護起來了，美其名曰是保護塔尼亞的古代遺產……”

“怎麼到了現在就不保護了？”段青撇嘴一笑:“以前的遺產是遺產，現在的遺產就不是遺產了嗎？”

“也許是因為守城的部隊那邊缺乏人手吧。”暗語凝蘭豎著手指附和道:“所以這裡的守衛都抽調走了？”

“那我們來的時候那一層層守衛是怎麼回事？”

回頭望了望那段逐級向下，漸隱於黑暗之中的那段彎曲的臺階，段青搖了搖自己的頭:“先是城衛兵，然後是黑衣衛……我才不信這裡沒有任何東西藏著呢。”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次向著小院裡看去:“總之我們先進去看看吧，看能不能找到……有關霍斯曼的什麼線索。”

女僕同意的點頭動作中，他抬頭看了看柵欄的情況，然後在四周安靜的氣氛裡一躍而起，從鐵柵欄的上面翻了過去。鎧甲的碰撞與破空的聲響隨即覆蓋在院內某片雜草的上空，他單手一扶，儘量將落地的聲音全部壓了下去，然後才在緊盯著院落四周的目光中緩緩地轉頭，向著自己的身後提醒道:“小心一點，不要……”

他話音一滯――在他的身後的鐵柵欄外，原本應該站在那裡的暗語凝蘭已經憑空消失了，彷彿之前所發生的事都是幻覺一般。

傳送？幻象術？又或者是普通的障眼法？

心中陡然轉過了萬千般念頭，段青猛然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劍柄上，然後在夜風吹過這個小院所帶來的微動中，舉目向周圍觀察了起來。夜色下的安靜小院似乎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產生任何的變化，他深呼吸了兩下，然後靠著院落的邊緣，一點一點地向著教堂的大門靠了過去:“還有什麼扮鬼的招式……”

“就都使出來吧！”

紅光閃爍的圓形大廳內，正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影齊齊地滾落到了光柱的另一邊，然後在某個女子的大喝聲裡，向著彼此的方向分散開來。長髮披散之下的白鎧身影明顯比對方要飛離得更遠一些，不過憑藉著某種堅定的意志，她比對方更早地從地面上爬了起來，然後緊握著手中顫抖著的長劍，向著那個戰士的方向一劍斬出:“喝！”

光柱另一頭的戰士半跪在地上，雙臂交疊著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半晌之後卻是望著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前方，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

“喔哦……聖馬詹士看來被嚇了一跳，他以為雪靈幻冰會使出劍氣攻擊。”場外的某個無良的解說立刻舉著話筒大聲喊道:“結果卻被對方給騙了！”

“雪姐姐……還是沒有學會啊。”舞臺邊的夢竹神情低落地交握著雙手:“本來以為還有翻盤的殺手鐧的……”

“她的劍……在潛意識地顫抖。”

目不轉睛地盯著舞臺的中央，絮語流觴卻是自顧自地評價道:“這樣的危急狀態，如果時間允許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有所突破呢。”

“什，什麼？”

“可惜最大的敵人還是時間。”

沒有理會小姑娘略帶焦急的疑惑聲，淡紫色禮服的女子身體向後一靠，安然地坐在了自己的沙發上:“無論是來自對方的威脅，還是那個倒數計時，她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感悟這一切了，如果沒有在著四分鐘裡看到希望，那麼……”

“她可能要等到明年，下一屆聯盟杯的賽場上，才能繼續證明自己。”

呼――

又是一次沉重的劍嘯聲從雪靈幻冰的耳邊經過，她堪堪地躲過了又一次必殺的斬擊，然後在滿目的紅光中，踉蹌著向著側方的地面上倒了下去。來自那名戰士的重斬卻是沒有絲毫的遲疑，帶著已經蓄好的力勢向著倒地的女子身上斬去，她掙扎著翻過了身，頂著震耳欲聾的震地聲躲開了這一次追擊，然後在對方接下來的第三連震地波即將到來的前一刻，一劍刺在了自己旁邊的地面上。

冰藍的劍體重新彈立的吟動聲中，女子的身體貼著石廳的地面，猛然向著遠方滑了出去，半晌之後才在圓形牆壁的阻礙中停了下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刮痕。

【倒數計時剩餘:3分鐘。】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毀滅即將到來！”

解說頻道里的繁花似錦依然聲嘶力竭地大喊著:“這是末日的審判，這是拖延比賽的懲罰！如果不能在最後的三分鐘內分出勝負，最後的結果誰也無法想象！我們的戰士選手必須拿出真正的本事，解決這個最後的敵人，無論是勝是負……哦，他更換了武器！他果然還有後手！”

舞臺中，全身鎧甲的戰士一言不發地取下了背後的一把大錘，雙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然後勉力一揮，揮出了一片半透明的光幕。他膝蓋一屈，將那柄大錘頂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片幾乎接近於透明的光幕卻是在周圍紅光的閃爍裡逐漸穩定，然後向著四周不斷延伸，最後將圓形大廳中央的光柱與四周的牆壁連線在了一起:“這，這是……”

“這是屏障？”

教堂外的老舊大門邊，剛剛收回了警戒動作的段青望著自己被擋在空氣之中的手，喃喃地念出了聲:“這算什麼，封印嗎？”

伸著頭向著幾乎透明的空氣牆後面觀察了一陣，段青隨即放下了想要隔空看清裡面的想法，轉而對著眼前的屏障研究了起來。夜色的教堂前方，有土黃色的光芒開始不時閃爍，然後隨著段青漸漸坐下來的動作而緩緩消失了:“嗯……”

“你有去過法師議會做過鑑定嗎？”

“沒有呢，先生。”

一道溫柔的女聲隨即出現在席地而坐的段青身後:“不過……凝蘭還是能分辨得出，這個地方隱含著的魔法流動呢。”

“……結論呢？”

“應該是屬於風系元素的幻影牆壁。”女僕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下去:“運用氣體的密度變化，將周圍的光線折射，以達到干擾視線的目的……雖然很高明，不過這樣的折射只能影響很小的一部分距離，所以我們看到的教堂還是真實的，但靠近柵欄的那片區域……”

“那裡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段青接過了對方的話:“也許以前隱藏了什麼，也許以前也沒有，遺蹟這樣的東西，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調查一下最近玩家們自曝出來的冒險記錄，應該能夠得出一些線索。”暗語凝蘭低聲說道:“此外……如果能夠知道這些魔法是誰佈置的……”

“那還不如我們自己查呢。”

嘆息著搖了搖頭，段青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屏障上，然後一邊伸手觸控著，一邊向身後的女僕示意道:“這個呢？以你的……感應，這玩意又是什麼？”

“這……應該是由風元素所凝聚成的牆壁。”

舞臺上的圓形大廳內，面對著逐漸推進過來的那個戰士的手中舉起來的一整道氣牆，捂著胸口的雪靈幻冰低聲念道:“這把縛風聖錘……是沉睡於帝國皇家歷史博物館的武器，你是怎麼弄來的？”

“……你的戰略有一些偏差。”

自比賽開始以來，名叫聖馬詹士的玩家終於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話，不過那話語的內容，卻是與雪靈幻冰的問題無關:“從比賽的一開始，你就一直避而不戰，只是一味地逃跑……”

“僅憑這樣的鬥志，是無法戰勝我的。”

“……我知道。”

望著再次接近的那道如山的屏障，女子喘息著回答道:“但是……你可沒有給我留下別的選擇。”

“時間只剩下兩分鐘了。”抬頭望了望這裡的天花板，聖馬詹士微微地搖了搖頭:“能夠拖延這麼久的人……你是第一個。”

“怎麼，你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使用這把錘子的？”雪靈幻冰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微笑:“用這道脆弱的屏障來擊殺我？”

“你的血量不多，而我的血量依然是100%。”戰士撐著巨大的屏障，開始沿著圓形的大廳奔跑:“武器上附帶的招式，自然也要計算武器的威力加成，所以……”

“我這一錘拍下去，你可能會死。”

臉上露出了一個殘酷的笑，戰士矮身低頭，擺出了舉盾衝鋒的姿勢，然後以牆作盾，向著女子所在的方向衝刺起來。一道冰藍色的亮光隨即出現在女子的前方，然後隨著她擺過的劍鋒與退卻的身影，在空中留下了一片冰藍色的劍影，不過還沒等那道冰藍色的軌跡完全展開，那道無形的屏障就已經從那片空間當中無情地碾過，將那道藍色的軌跡撞成了一片耀眼的冰晶:“雪靈幻冰使用了霜落！但是對方的縛風結界似乎不怕元素屬性的攻擊，馬上就要掃到她的面前了！比賽終於到了最後的一刻，距離結束還有五十八秒！如果再沒有別的辦法的話……”

“看來……”

教堂前，段青嘆息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回過了頭，露出了一個淡然的微笑:“只能用暴力的方法解決這個問題了。”

“可是先生，這樣會弄出很大的動靜的……”

“不就是跑麼。”段青在那道大門的前方站定，接著舉劍過頂，黑色的劍鋒在空氣中輕微地顫抖起來:“咱們是戰士，又不是那些專業的魔法師，所以……”

“需要用魔法來解決的問題，就只能用劍來解決了。”

紅光中，拖著沉重步伐的女子抬頭望了望自己的狀態列，終於還是停下了自己逃亡的腳步，然後猛然摒住了自己沉重的喘息，再次將從未停止過顫抖的劍鋒舉了起來:“……有一件事，我必須要澄清一下。”

“我從來沒有拖延下去的想法。”她的眼皮如重傷般低垂，眼簾中卻是閃出了耀眼的光:“我可是……一直在等待著解決你的機會呢。”

七彩的光柱在舞臺中逐漸擴大，將女子的臉照得一片雪白，她吐出了最後的一口氣，然後一劍斬下。

轟！

“好了。”

段青直起了腰，看著眼前被斬出的一大道裂縫，回頭對著偷笑的女僕擺出了一個V字:“這種程度的空氣牆，簡直是在侮辱我的實力……走了走了。”

“趁著被發現之前，趕緊進去三光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