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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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老大，離歌老大……好像掉隊了……”

“哈哈哈哈！不管他，咱們走咱們的！”

“老大老大，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你這演員，當得太沒有誠意了……我們，我們這不是要回家嗎？”

“可是老大，再走就走到塔爾大街去了……”

“啊？哈哈哈哈……沒關係沒關係！”

深夜裡的塔尼亞大街上，另一夥醉酒的玩家們勾肩搭背，相互推搡著向著街道的另一頭走了過去，跌跌撞撞地穿過了一個十字路口:“有一句話……是羽晨早就說過的……”

“塔尼亞可是圓的！”揹著大劍的男子拍打著自己胸前的鎧甲，朝天大笑了起來:“無論你怎麼走，都會走到原點！哈哈哈哈！”

“羽晨可算是出了頭了……嗝兒。”扶著牆搖晃著腳步的宇文白夜拂了拂自己土黃色的法袍，也跟著笑了起來:“今晚這趟酒……沒算白喝……”

“不管怎麼說，我們赤魂……也算是有一個高手了。”走在最前方的代號阿強豎起了大拇指，回頭向所有人比了一圈:“只要……團隊賽再打得……好一點，咱們……咱們就再也不用看……那些大行會的臉色了……”

“嘿嘿，嘿嘿……”一直被提到的那個盜賊略顯老實地跟在隊伍的最後方，看上去似乎是滴酒未進的樣子:“只是運氣好而已，沒碰上什麼職業選手……”

“哎――話不能這麼說。”大劍男子立刻拖長了聲音，將他的話堵了回去:“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能打到這個階段的人，就沒有一個差的……能戰勝他們的你，絕對也要比他們強得多！”

“你放心，勞資的獎金……一分錢都不會少你！要是線下總決賽……你也能發揮得好的話，老子……”

嘭――

一聲悶響突如其來，迴盪在他們剛剛經過的十字路口後方的夜空之中，壓住了所有的醉話的同時，也將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回去，被這一聲悶響打斷了話音的男子先是瞪著紅眼梗了一陣，然後忽然眼神一清:“怎，怎麼回事……”

“好，好像是那裡……”

“那個建築……”

“有人在呼救，好像是打起來了。”

“誰啊，這大半夜的……不怕被衛兵抓起來嗎？”

“情況有些不對。”一眾小弟的亂語聲裡，黃袍的法師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然後湊到了大劍男子的跟前:“這裡的衛兵太少了……”

“我……知道。”大劍玩家眯著眼睛，向著那個白光遍佈的高樓的方向看了一陣，然後在十字路口對面的建築突然陷入了黑暗的時候，向著對面擺了擺手:“羽晨……”

“你去看看。”

“……是。”

隊伍最前方的盜賊低聲應道，然後消失在了原地，一溜煙跑回到了路口的前方。穿越那個十字路口並沒有浪費他太多的時間，已經掏出了匕首的羽晨望了望那個高樓附近倒在地上的三兩個玩家，一個飛身從旁邊繞了過去。

“……快，快攔住他！”

“保護大人！”

這是……開派對嗎？

聽著樓中傳來的一聲聲呼喝，羽晨暗地裡搖了搖頭，然後貼到了那個建築的牆邊，一邊傾聽著裡面的動靜，一邊觀察著可以潛進去的合適入口。裡面的呼喊聲與打鬥聲似乎就像唱戲一樣，半晌都沒有停止的兆頭，他等待了一陣，終於在幾道雜亂的腳步聲與喊殺聲從自己所在的地方遠去之後，轉身推開了那個建築一樓的窗戶，悄悄地鑽了進去。

“我的天……”

動作迅速地往櫃檯後面一蹲，他屏著呼吸藏在了這個大廳的一樓，某個接待來賓的地方，然後悄悄地探著頭，看著大廳裡一個又一個手持武器、散佈在這片區域左右的黑衣人，以及已經倒在地上的幾個同胞的身影:“這是在幹嘛？”

“這裡是三隊，這裡是三隊。”其中的一個站在場地中央的黑衣人低聲說道:“我們重新控制了一樓，暫時沒有發現他們的動靜……”

“……”

“明白。”

黑暗中，那人將某樣東西往懷裡一揣，然後猛然抬頭，向著光亮透進來的門口喝道:“什麼人？”

“啊，對不起……”一個手持大盾的人影小心翼翼地出現在了那個門口的方向，然後高聲喊道:“我，我們的皇城冒險團的，剛剛從這裡路過……”

“……！”

喝問的黑衣人沒有回話，而是突然眼神一凝，然後並身側立，堪堪地躲開了一記暗夜裡的偷襲:“小心！”

“他混進來了！”

“快抓住……啊！”

混亂中，一個同樣一身黑衣的男子拔出了自己的短劍，一腳將自己面前的屍體踢飛了出去，然後在大片守衛即將圍上來的時候，跑上了側面的樓梯。守在樓梯口的兩名黑衣人一擁而上，將自己的刀劍向著那個殺手的身上招呼了過去，卻在即將劈到他身上的前一刻戛然而止――黑夜中閃過了一絲白光，與之相對應的還有屬於其中一名守衛的慘叫，卻是那個男子矮身一滾，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個黑衣人的手腕，架在了另一個黑衣人的武器上。

“約翰！”

“攔住他！”

砰！

黑暗裡發出了一陣刺耳的桀笑――那人用力推開了擋在面前的軀體，又向旁邊劃出了兩道白光，然後一頭撞在了樓梯側面的窗戶上，低笑著翻到了建築之外的黑夜中了。

“這裡是三隊，這裡是三隊！敵人翻窗逃跑了，注意！敵人翻窗……”

沒有來得及理會又一個倒下去的同伴，最中間的隊長模樣的傢伙三兩步就衝到了那扇破窗的旁邊，然後收回了探頭的目光，再次對著懷裡的某樣東西喊了起來，然而下一刻，他的喊話聲就突然停止了，因為那個懷裡的魔法石此時反饋回來的，是一聲聲更加激烈的打鬥聲。

“可惡……”

那人低低地咒罵了一句，眼神在門口那兩個有些不知所措的冒險者身上停留了一瞬，接著往那邊一指，兩步衝到了樓梯的上方:“收縮防禦！都跟我走，一個人都不要放過來！”

“是！”

一眾黑衣人的大喝聲裡，依然架著大盾來回觀察著四周的八寶君緩緩地站直了身子，然後目送著那些不知什麼身份的黑衣人，一股腦地消失在了樓梯的上方:“……X的，要是被當成一夥的就完了。”

“你看到了嗎？”藏身在他後方的法師玩家高舉著自己的法杖，眼睛卻是停留在那個剛剛被撞壞的破窗上:“剛才那個逃出去的人……”

“是的，我看到了。”大盾男子沉聲說道:“也是個玩家。”

“……上不上去？”

“去，為什麼不去？”八寶君嘿嘿一笑:“大不了真的搬到埃塔郡去，天高皇帝遠，還怕他們幹什麼……”

“……好，那咱們就上去。”法師玩家的眼中也露出了堅定的神色:“先壞一次好事再說，說不定……還能撈到點好處呢。”

“就是……走！”

無視了可能存在的危險，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上了樓梯，然後在依舊黑暗的二樓通道內，發現了更多的黑衣人的屍體。遠處似乎依舊有戰鬥聲傳來，他們先是略微地查探了一下地形，然後在某個房間突然迸發而出的亮光中，急速衝到了那個方向的通道前方。

“呔！何人在此撒野？”

用力推開了眼前的那扇木門，仗著有盾牌防禦的玩家將門板一樣的大盾往面前一豎，衝著裡面的人大聲喊道:“還不速速……呃。”

“他，他是……”

在他們的面前，房間內的窗戶邊，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身影緊緊地抓著一個守衛的腦袋，將他的整個身子都提到了半空之中。聽到門口傳來了聲音，他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手，然後用力一甩，將自己同樣瘦長的馬臉轉了過來:“皇城的人……”

“狩魔天！”大盾男子抖了抖身子，然後高聲叫道:“你怎麼在這裡？不老老實實在自由之城……”

砰！

男子突然舉起了自己的大盾，然後在對方毫無徵兆的攻擊裡，連人帶盾由房間的大門裡飛了出去，撞翻了對面的那扇門之後才停了下來:“我想待在什麼地方……還需要你來指手畫腳嗎？”

“你，你不是……”

“閒來無事，玩一玩遊戲。”

看著站在旁邊有些手足無措的老法師，名叫狩魔天的高瘦男子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有益於身心健康。”

老法師吶吶地點了點頭，然後在同樣的一聲悶響裡，被打飛到了通道的遠方。

“現在……”

高瘦的男子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屍體，略顯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朝著兩排病房並列的通道盡頭，某個藏身在樓梯口的盜賊身影望了一眼，不以為意地轉過了身:“該解決最後的問題了。”

砰！

另一道猛烈的爆炸聲隨著他轉身的動作，陡然響起在他背後的房間之中，將高瘦男子四周的衣物全部吹飛的同時，也將那裡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邊逐漸放大:“咳咳，咳咳……裡面的地板炸開了！”

“別慌！堵住那裡……什麼聲音？”

“樓上……樓上的天花板也被炸開啦！有人從樓上掉下來了……”

“什麼，威力居然有這麼大？”

“不要慌亂！守住你們的位置！拉文，漢斯，你們兩個上去……”

“你，你們惡魔樂園……”

紛亂的場面中，倒在對面房間裡的男子艱難地掀開了自己身上的大盾，然後拖著身體爬了起來:“難道要來公國搶地盤嗎？”

“惡魔樂園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高瘦的男子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語氣也如同悶雷一般:“即使是江湖……也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呵，看你這樣子，怎麼著也不像是在做好事吧？”撐著身體的八寶君忽然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這大半夜的，還炸人家醫院……”

“看在你沒有過於出格的面子上，今天就暫時放你們一馬。”高瘦的男子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再次轉過了身，留給了這邊一個漆黑的背影:“這場戲……”

“與你無關。”

留下了這最後一句話，他由那個破開的洞口處一躍而上，雙手上的鐵爪在空中旋轉出幾道完整的弧線，帶出了一蓬蓬的鮮血之雨:“他上來了……他上來了！”

“攻擊！把他趕下去！”

“他去了右邊……不對，他回來了!”

“啊啊啊啊――”

“小心腳下！”

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戮聲中，雙爪連揮的高瘦男子來去如電，瞬間就在守衛團團圍住的包圍圈裡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空間，然後身體化作一道黑風，由幾個守衛中間的夾縫裡穿了過去。此起彼伏的呼喝與毫無章法的刀光劍影，似乎無法讓那個黑蝠一樣的身影停住半分，而在撞開了那間房間的木門之後，變得更加寬闊的空間與距離非但沒有讓門內的守衛們得到過任何門外的支援，反而讓他們的死亡速度變得更快了――騰空而起的身體向下一墜，他雙手剖開了面前那個倒黴鬼的身體，然後腳下用力，撞塌了旁邊的一個黑衣人的胸口，躲開了幾道緊隨其後的攻擊的同時，也把他與門內的距離迅速地拉短，頃刻間從另一個守衛的身旁一穿而過，撕碎了對方的喉嚨。破空聲中，速度再次增加的他陡然折返，彈簧一樣地在房門的內外穿梭了幾個來回，將整個狹長的空間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血肉與斷肢揮灑在附近幾個黑衣人面前的時候，那個已經停手的高瘦男子回頭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在被震懾一時的鴉雀無聲之中，緩緩地關上了房門，重新走進了上下都是破洞的房間之中。

“這就是目標嗎？”望著房間一側躺在床上的那個男子，以及圍在周圍的幾個戰慄不已的守衛，高瘦男子低聲地問道。

“是的是的，就是他。”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天花板的破洞旁，透過屋內的視線，兩隻腳猶如黑夜中的烏雲，擋在了天花板所露出的點點繁星之前:“我保證……今晚的你將轟動全世界。”

“為什麼提前了？”

“哦，那是一個意外。”上方的男子捏著嗓子回答道:“有兩個冒險者闖了進來，再不走就穿幫了……”

“這只是一個交易。”高瘦男子搖了搖頭，然後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話題:“後果概不負責。”

“桀桀桀桀……不要如此絕情，惡魔樂園的首領。”

隨著這道刻意透露家底的話音，樓頂的那人猛然一掠，從天花板的破洞上跳了下來:“或者……你需要一些別的東西來提提興致，嗯？”

“……”

看到那個高瘦的男子沒有什麼反應，黑影晃著身子走到了那些守衛的跟前，然後在所有人緊張的情緒裡突然繞了一圈，走到了某個躲在角落裡，一個白色衣衫打扮的女子面前:“比如說……她怎麼樣？”

“你，你們要幹什麼？”名叫安薇娜的女護士驚慌失措地問道。

“喔哦……我們不是壞人。”沙啞著嗓子的玩家笑嘻嘻地說道:“只是……看你這副模樣，平日裡服務這些大老爺們早就膩了吧？不如換一換口味，服務一下我們……”

唰――

凜冽的刀鋒突然劃破了空氣，從兩人愈發接近的身體中間穿了過去，那人向後一仰，堪堪躲過了這道攻擊，一個碩大的拳頭卻是在下一刻狠狠地砸在了他的下巴上，將那個人的沙啞喊叫一股腦砸了回去。血肉與傢俱的撞擊聲中，高瘦的男子沒有理會同伴的下場，而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那個由窗邊躍進來的另一個玩家的身影上:“你是……”

“皇城行會的小弟。”緩緩地在所有人面前站直了身體，段青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後大聲說道。

“替我們老大報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