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五級任務，城牆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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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不是我們第一次做這種五級的任務，不過這一次應該會有所不同。”

飯菜上桌，燈火漸亮，逐漸變得熱鬧的客廳中，七彩靈光任務介紹的聲音，開始一點點地在這張桌子上響起。身為隊伍中的老人，晴天卻依舊如段青一樣，用心地聽著自己隊長的說明，只有那個一直表現的很精神的紅髮少女，趴在自己的位置上毫無自覺地吃著面前的食物，彷彿整個世界都不能阻止她一樣。

“以往我們都是配合很久的隊伍，而且那些任務都有高手相伴，所以相對輕鬆一些。”無奈地看了少女一眼，七彩靈光清了清嗓子，然後繼續著自己的介紹:“這次任務恐怕沒有這樣的待遇，而且……我們人員不齊。”

“實在不行的話，就喊一個野人算了。”

“野人能靠得住嗎？”晴天的臉上浮現出了愁容:“萬一黑了怎麼辦？”

“咱們四個帶一個，應該黑不到哪裡去。”七彩靈光看了一眼段青，直到後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是不會坑爹聽指揮的大好青年之後，他才繼續說道:“而且……我們不能再等了。”

“如果任務上說的東西都是真的，這幾天……應該就要完成了。”

“我說……”段青終於出聲問道:“你還是先說一說任務的內容吧，都吊了我半天了。”

“這是一次刺探任務。”七彩靈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用細線精心綁好的卷軸，然後在段青的面前緩緩地展開:“帝國的前線中出現了一座風格迥異的營帳，經過我們初步的判斷，這個營帳中可能存在著帝國方面正在研究的重大秘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以公國的名義，如果有冒險者能夠深入敵營，查清這個地方正在醞釀的陰謀，我們將給予豐厚的獎勵！”

“――法爾斯要塞總指揮官，杜斯克將軍。”七彩靈光念完了上面的話，然後一邊卷著羊皮紙頁，一邊繼續說道:“日期是火2月26日。”

“唔，確實是……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段青思索道:“若是算上公國發現的時間差的話……”

“帝國的這個東西，已經建了很久了。如果我們再不行動，那麼……後果可能不僅僅是任務失敗這麼簡單。”

七彩靈光低沉的聲音中，段青看了看仍然還在大快朵頤的千指鶴，然後再次問道:“這裡的任務失敗了會怎樣？”

“掉聲望是肯定的了。具體的後果，要看你失敗的程度如何。”一旁的晴天解釋道:“如果你接下了任務卻什麼都不做，最後的後果可能就會很嚴重；如果你為了這個任務拼過老命，拋頭顱灑熱血，那麼即使是失敗了，公國這邊依然會感謝你，甚至會給一點補償。”

“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鼓勵方式吧。”他笑了笑，然後總結道。

“任務是唯一的嗎？”段青立刻又問出了下一個專業的問題:“不會有其他的隊伍和我們同行？要是一起完成了，最後的獎勵怎麼算？”

“可能會平分，也可能獨佔，具體的情況，還要看任務的內容，以及……玩家之間協調的本事了。”七彩靈光說道:“為了這些東西，我們這的人可是沒少打過架……不過這個問題，我們這一次應該不用考慮。”

“為什麼？”

“我調查的這段時間，也注意過有沒有人想領這個任務，得到的結果是……沒有。”七彩靈光苦笑著說道:“大概是因為這個任務太難了吧……”

“畢竟是要從F線打進去的。”

“F線？”晴天驚道:“法隆山丘腳下的那條？”

“就是那條。”七彩靈光點了點頭:“從那條線進去，然後走到底，大概就能到達任務中提到的那個地方了。”

“還要走到底？”沒等段青發問，一旁的晴天就再一次驚叫起來:“有人打透過那條線嗎？”

“時日尚短，這種說法算不得數。”七彩靈光擺了擺手:“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晴天看著自己的隊長半晌，然後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好吧，你說了算。”

“那個……有沒有人能解釋一下……”

“沒事的，你只需要知道……這個副本很難就是了。”七彩靈光抬手說道:“有沒有信心，陌上青山？”

“這是怕嚇走我嗎……”暗自嘀咕了一句，段青只好再次點頭說道:“沒有問題。”

“那就好，我們接著說一說明天的……呃……”七彩靈光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剛想繼續交代一下明天的計劃，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千指鶴，你有什麼問題嗎？”

一直沒有停下來的紅髮少女聞聲抬頭，用純真而又迷茫的眼神看著對方:“啊？窩……”

“窩維有問嘿！”

正氣凜然回答的她，嘴裡還叼著一大塊烤肉。

“唉……”

看著因為重新低下頭去繼續風捲殘雲的少女而嘆息的七彩靈光，段青不由自主地低笑了起來。

正午的陽光，在火三月的這個時候依舊威力無窮，無論是外出還是歸來，途經這裡的人群幾乎都是汗流浹背的樣子。駐守在要塞大門旁邊的公國士兵，也被這夏日的最後一分熱量炙烤得抬不起頭來，有的耷拉著自己的頭盔，有的則是儘量退縮到城牆的陰影裡，彷彿頭上的烈日是比帝國更大的敵人。這種現象，即使是在西邊面對著帝國前線的方向也是一樣的，有計程車兵閒來無事，甚至溜到了玩家們自己搭建的涼棚裡，然後用一副看蠢貨的眼神，看著留在城牆上站崗的同胞們。

“那個人不管的嗎？”

“應該不管的吧，反正帝國又沒有打過來。”

走到西邊的大門邊，段青有些納悶地看著坐在城門下的搖椅中，用頭盔蓋著自己臉面的那個貌似長官的NPC，有些疑惑地問道。此時的他們正要出發去做那個任務，而按照七彩靈光的解釋，之所以他們要在這個時候出發，主要還是因為午後的人精神會差一點。

“公國這邊計程車兵的尿性，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另一邊的晴天解釋道:“偷懶還算是比較好的，要是真有戰鬥發生，你可能會見到更加……奇妙的現象。”

“唔，明白了。”段青點了點頭，然後在作為隊長的七彩靈光的帶領下，走到了那個用頭盔遮著臉面，正在睡覺的那人身邊。

“斯蘭柯隊長，我們要出去完成任務了。”

七彩靈光的躬身中，那個躺在藤蘿編織的搖椅上的人動作緩慢地拿下了自己的頭盔:“早不去晚不去，非得這個時候……”

不情願地爬起了身，被稱為斯蘭柯隊長的人晃著身子，帶著他們一隊人來到了要塞大門的旁邊。而直到段青走近了，他才發現在那個碩大門板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還有一個一人高的小門。

“專門為冒險者出入的入口。”似乎是明白段青心中的疑問，七彩靈光在一旁悄悄地說道:“為了保證安全而特別設計的，因為每天來往的冒險者太多，這個大門又不可能天天開著……”

“哼，說白了不還是一群貪生怕死的傢伙。”

隊伍中突然響起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段青轉頭看去，那是一個留著長髮的男子。半長的頭髮幾乎將他的臉面遮蓋了起來，全身也被黑色的布衣所覆蓋，單從外表來看，那忍著一樣的裝束完全看不出他是什麼職業。不過那人腰間別著的武器還是非常好認的――那應該是一對匕首。

這個名叫木葉旋風的玩家，就是他們今天上午剛剛找來的野人了。

“噓，別說這種話。”七彩靈光立刻回頭噤聲:“被斯蘭柯聽到了就完了……”

“嘁……”

那玩家別過頭去，不過卻是沒再說什麼了。

“只有你們五個嗎？”

先是在小門那磨蹭了一陣，然後如黃牛般緩慢地拉開了那扇鐵門，那個隊長站在原地打了個哈欠，然後才努力地睜起那稀鬆的睡眼，掃視著自己面前的幾個人，以及他們的後方:“怎麼就沒有更多人一起啊？也讓我省點勁……”

“啊哈哈哈，今天天氣晴朗，視野也很開闊……”胡亂地敷衍著對方，七彩靈光點頭哈腰地衝著對方笑著，同時向其他人使著眼色，讓他們儘快穿過那個地方。隱約地，其餘的人還能聽到兩個隊長之間的瞎扯聲。

“你們要去哪裡啊？”

“任務指示上說，我們要走F線……”

“哦？嘖嘖嘖，小心點，要是都死了，屍體我們可拉不回來……”

“啊哈哈哈，謝謝隊長提醒，我們會小心的。”

“這個什麼斯蘭柯隊長，一直都是這個德性嗎？”段青悄悄地問。

“他對我們冒險者一直都是這樣，不過我們也都習慣了……”晴天也悄悄地解釋道，不過還沒待他說完，前方突然響起了他人的呼喊。

“等一下……等一下！”

幾個玩家模樣的人從遠方跑近，氣喘吁吁地停在了大門的前方:“先別關門，讓……讓我們進去！”

七彩靈光的身後，剛剛就要關上的門停下了，下一刻，那個歪著頭盔的腦袋從那裡伸了出來:“誰啊？”

“我……我們是長風冒險團的……”

“長風？我想一下……不對啊，你們隊長呢？就是那個叫什麼且聽風吟的……”

“那，那個……剛才為了掩護我們逃走，他自己留下來……”

“什麼！”

小門唰地一下推開了，斯蘭柯隊長的身影隨即出現在那個地方。他瞪著大大的雙眼，嘴裡說出的話卻是讓即將離去的段青眉頭一皺。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啊？一個小小的任務都做不好，還把自己的隊長搭上了？這要讓我跟著你們去，是不是還得賠上我自己啊？你們……連最新的新兵都不如！我看還是不要當冒險者了，趕緊捲鋪蓋回家吧！別給我們公國抹黑……”

那一連串的喝罵聲猶如演練了千百遍的臺詞，如炮珠般接連不斷地在門口響起，然後隨著段青所在的隊伍的離去而逐漸拉遠，最後變得越來越不清晰了。回過頭來的段青掃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然後低聲問道:“剛才……”

“不用擔心，那是經常發生的事情。”七彩靈光又強調了一句:“當然，是對我們來說。”

“咱們就這麼受著了？”

“受什麼？啊……我說的不是斯蘭柯隊長的脾氣。”終於來到了野外，七彩靈光也掏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反射著金屬黯光的短劍，然後嘆息著說道:“玩家們上戰場，哪有不死人的，若是都掛了也就算了，若是僥倖逃回來幾個……解釋起來還確實是一個問題。後來這種情況出現得多了，大家也就慢慢總結出了一些辦法，例如脫隊啊，失蹤啊，當了逃兵啊……當然，這些說辭還是不怎麼好聽的，但我們玩家在那些人的眼中本來就不怎麼樣……”

“呃……這麼說有什麼用麼？”

“當然是為了以後回來啊。”七彩靈光笑道:“死掉的人憑空出現在那些要塞長官的面前，他們不會懷疑嗎？就算不把你當鬼魂，也得把你當奸細抓起來……”

“……忘了還有這事了。”段青一拍腦門，也跟著笑了起來:“平時好像沒怎麼注意這個方面……”

“看來陌兄沒怎麼死過啊。”

“呃，沒有沒有，只是沒在意罷了……那剛才那幾個人說的，也是這個意思了？”

“是啊，你想嘛，那幾個人只是說留下來斷後，又沒有說死掉，只是對方理所當然地那麼想而已。”七彩靈光的寬厚短劍在他的手中轉出一個劍花:“等玩家跑屍回來，就說什麼僥倖活下來了之類的就可以了……唉。”

他忽然嘆息著說道:“可惜了，照那些人的說法，且聽風吟應該是跪了，我記得他這兩天一直在準備擊殺南方陣線指揮官的任務，也算是一筆不小的生意……”

“現在下結論還不一定吧，說不定長風的人把對方拼掉了。”另一旁的晴天搖著頭接道。

“也對，不過我看難，你看那幾個人回來時的表情……”

出了要塞大門的這片區域，按理說就算是踏入了戰場的範圍了，不過眼前的景象卻是與段青認知中的血腥模樣大相徑庭，依然保持著一副綠草如茵的普通原野的樣子。周圍的人煙稀少，偶爾還能見到有野獸從他們附近經過，只有偶然出現在野草深處的一些殘缺不全的屍體，以及插在那些屍體上的各式武器，還在向路過的人提醒著不久之前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都是沒來得及收拾的可憐人。”七彩靈光解釋道:“還都被野獸咬過了。”

“我們離地方還有多遠？”名叫木葉旋風的玩家，卻是不耐煩地問道。

“F線你總該知道的吧？”一旁的晴天低聲指著西北的方向:“喏，就從那個地方開始。”

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段青稍微地眯了眯眼睛，然後才在遠方的一堆草叢的後面，發現了一截不符合自然的顏色。

那是一頂頭盔的帽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