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指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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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玩家，遊戲中的經歷往往都是多姿多彩並且充滿了激情的，所以玩家們在每個遊戲世界中的生涯，幾乎都與戰鬥、衝突等各種充滿了鬥爭的事情相伴。所幸的是，適度的難度與可以重來的遊戲特性，可以讓他們在面對這些事件的時候保持一種相對輕鬆的心態，所以在經過了最初的適應之後，玩家們在虛擬真實類的遊戲世界中遇到衝突與矛盾爆發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往往都是用看熱鬧的心態去面對的――簡單地說，自己該打的架從來不會慫，別人打的架嘛……從來不會錯過。

但此時此刻，這個節骨眼上，段青他們幾個人是沒有這樣的心態的――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剛剛擺脫掉的那些人，竟然找上門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他們竟然找來了！”小姑娘開始原地轉起了圈：“難道我們以後又要過上流亡的日子……”

“我們什麼時候過上過那種日子啊！”段青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先別激動，說不定不是找我們的，咱們出去看看情況再說。”

心中也沒有什麼底氣，段青還是先說出了這番話以穩定軍心，不過大家商量了半天，還是選出了他自己作為偵查的人選，推開門走了出去。大廳中的冒險者早已經在之前的騷動聲中跑到了門外，這裡剩下的玩家已經寥寥無幾了，所以段青可以輕易地透過空曠的大廳，看到那個門口已經聚集起來的黑壓壓的人群。

而那群人的後方，幾個統一穿著短袖布衣的玩家回頭向他們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你來了。”

“呃……你們竟然這麼有禮貌。”看著那幾個之前打過照面的江湖成員，段青有些意外地點了點頭：“當初你們在《江湖》裡的時候……”

“遊戲不同，需要的風格自然不同。”那個人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這是職業玩家應有的態度。”

“嘖，真是專業。”段青撇了撇嘴，接著探頭看向了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是塔斯克。”那個人回答到：“他帶著人堵在了協會門口，也不知要做什麼。”

“……啊哈哈哈，這可真是巧啊。”冷汗順著段青的臉頰上留下，他乾笑了兩聲，同時慢慢向後退去：“人這麼多，我就不過去湊熱鬧……”

“會長來了！”

“會長到了！”

驚呼聲突然從前方的人群中響起，段青朝那個方向望去的時候，那裡的人已經分開了一條線，之前他們剛剛見過的那個冒險者協會的會長費里斯通，緩步穿過了人群，然後走到了前方。

“原來是塔斯克閣下。”一手握拳放在腹前，一手握拳放在背後，費里斯通動作緩慢地行了一禮，然後直起了身：“不知閣下找本人……所為何事？”

“你們冒險者協會的人，現在越來越囂張了。”

回答他的是一個雄渾的聲音，段青悄悄地挪動了幾下，然後在人群的縫隙中看到了對面那堆人影中，位於中央的那個高大的男子：“居然……敢闖入我的領地！”

“你們是不是活膩了？”

那個男子留著濃密的絡腮鬍子，身上穿著一套比費里斯通更加正式的貴族禮服，手裡還拄著一把貴族用的黑手杖，不過那柄小小的黑手杖與這個高大而又壯碩的塔斯克相比，實在是有些不符合他的形象，因為即使是跟隨在他後方，整齊劃一的那些全副武裝的衛兵們，看上去也比那個絡腮鬍子的大叔矮上一些。

而現在，那個真正的大叔正在以更加不符合貴族氣質的、銅鈴般的雙眼，怒目著這邊的方向。

“閣下何出此言？”費里斯通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然後抬起頭來：“我們冒險者協會的工作狀況一向和平而穩定……”

“和平個屁！每天鬧出禍事的就是你們這些冒險者最多！打架鬥毆，坑蒙拐騙，甚至不服管理，衝撞城衛！福爾斯大街的商人們，天天還在卡洛斯那裡抗議，戈登家族的宅邸到現在都沒有修好！議會大門口衝擊議會的事情才過去幾天，難道你就忘了？啊？”

高瘦的費里斯通面色上毫無變化，但站在他身後的那些玩家們卻是汗顏了起來，其中一些人的臉色也變得不自然，因為之前塔斯克點到的那些事情當中，似乎也有他們的份。不過還沒有等這些人悄悄地退走，那個絡腮男口中的話就讓他們心中一驚。

“現在……又偷到了我的家裡！還偷走了重要的情報！”

手中的手杖重重地一頓，塔斯克周圍的地面彷彿都震了起來：“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啊？難道要叛亂嗎？”

“您的指控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界限，閣下。”

方圓幾百米內，彷彿只剩下了絡腮鬍子大叔的吼叫聲，不過依舊從容的費里斯通還是保持著正常的微笑：“我們冒險者協會雖然人員龐雜，但都是善良的市民，從不會做你口中所說的那種事情……”

“少跟我說這些屁話！”

“那麼您想聽到一些什麼呢？”費里斯通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難道您帶著自己的衛兵，氣勢洶洶地趕過來，本人就得無比配合您的意願，然後任憑您在本人的協會里大肆活動嗎？”

隨著話音的收束，費里斯通的笑容慢慢地斂去了：“恕本人直言……這是不可能的。”

“你！難道你要包庇你的成員？”

“本人是冒險者協會的會長，冒險者協會的成員，當然應當由本人負責。”費里斯通淡淡地說道：“如果就這麼讓閣下帶走本協會的成員……本人實在是有些難以認同呢。”

高瘦的男子再次微微行了一禮：“還請閣下……理解。”

“好！聽聞冒險者協會的會長，向來是一個護短之徒，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塔斯克氣急反笑：“我還不信，今天你真敢攔得住我……”

說著這些話，高壯的絡腮鬍子大叔大步流星，幾步就走到了費里斯通的面前，不過與身後那些被剛猛氣勢壓倒的玩家們不同，白色襯衫與黑色坎肩相配的費里斯通，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走近的塔斯克臉上浮現出一個兇狠的笑容，隨著那濃密鬍子的咧起，他揚起了自己的手杖，直接朝著費里斯通的身上揮打了過去。

空中隱隱傳來了呼嘯――那道手杖看似隨意的攻擊，竟然傳出了劃破空氣所帶出的風雷聲。

啪！

眾人的眼前一花，然後才看清了兩人間發生的事情――一柄由費里斯通的手臂所延伸而出的細長的金屬線狀物，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旁，將那根黑色的手杖擋在了右邊的外側。而當眾人看清那副畫面的時候，那根金屬的細線已經在費里斯通的腳邊彎曲成了一個極其誇張的弧線，並且依然沒有折斷，因為那根線的其中一頭，已經完全沒入了他腳下的地面裡。

“那是什麼？”

“好像……是細劍吧？”

“有那麼細的劍嗎？”

“沒見過，也有可能是鐵絲之類……”

玩家們的竊竊私語中，雙腳並立、單手背後的費里斯通平視著眼前的絡腮男，話音依舊保持著從容的態勢：“塔斯克閣下，訴諸武力不應該是一個貴族應有的作風。”

“呸，勞資早就不想當什麼勞什子貴族了。”那個大叔一臉兇狠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該死的議員們……”

他抽回手杖，然後低聲吼道：“但是今天的事情，你們確實已經做過了頭！如若還不給我一個合適的解釋，那麼……”

他大手一揮，後面的那排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們，口中發出了整齊的吶喊聲。

“我這個守衛統領的職務，也不是白掛的！”

“……本人明白了。”

低眉思索了一陣，費里斯通手上一轉，在所有人的眼花繚亂中收回了自己的武器：“既然閣下如此堅持，那麼就仔細地說一下……”

“您的訴求，究竟是什麼？”

“哼，諒你也不敢抵賴。”塔斯克又是將手杖一頓，然後揚聲說道：“今天……午後的時候，有人闖入了我的宅邸，破壞了我的宴會。”

他掃了一眼後面的玩家人群：“後來被我的衛兵發現，然後逃之夭夭了。”

“您的意思是說……犯人是冒險者？”費里斯通平靜地應和道：“還是藏在本人所在的協會里？”

“當然，我的……客卿中的兩個人，認出了他們的身份。”塔斯克側了側身子，同時向後面打了個手勢：“其中一人還在與對方的戰鬥中受了重傷，現在已經躺在梅里奧斯中心裡了……”

整齊計程車兵後方，一個人影慢慢地擠了出來。雖然隔得有些遠，不過在場的人還是能夠看得到，那個人的腦袋上似乎頂著一個ID式樣的名字。

“而另一位。”塔斯克指著這個走出來的人說道：“已經向我說明了……那些傢伙中的一個，是你們這裡的人的事實！”

費里斯通的眼光在塔斯克身後的那名玩家的身上劃過，然後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塵雨殘月。”

後面的那位玩家走上前來，同時向費里斯通行了一禮：“您好，會長。”

“事情的大致情況，本人剛剛已經明白了。”費里斯通看著塵雨殘月說道：“你……現在可以指認那幾個犯人嗎？”

“當然可以。”塵雨殘月隨意地點了點頭：“雖然與塔斯克大人有些交情，不過我的身份依然是一名冒險者，而……”

他看著後面的玩家們笑道：“我們冒險者之間，都是非常瞭解的。”

“唔，確實如此。”費里斯通點頭說道：“不過……你確定沒有認錯嗎？”

“當然。”

高瘦的男子看著塵雨殘風的臉，後者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擺出了一個淡淡地笑容：“本來我有可能認錯的，但為了我的同伴……”

“我不會認錯了。”

費里斯通靜靜地看了他一陣，然後向側後方退了兩步：“既然如此……”

“就請你指認一下吧，入侵塔斯克閣下宅邸的犯人。”

鬨然聲從圍堵在冒險者協會大門處的玩家群中發出――聽聞事件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所有的玩家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即使他們都是喜歡湊熱鬧不嫌事大的玩家，也沒有人想把這種“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背後究竟是什麼模樣”的黑鍋就這麼背下――要知道，那個塵雨殘月可是公正之劍中以冷酷無情著稱的職業選手，他要是在這個時候鐵了心要陷害誰，那個人八成是躲不掉的。至於他是怎麼傍到了塔斯克這樣的大腿，公正之劍在這個事件裡的作用又有幾何，就更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誰，是誰啊……”

“對啊，趕緊站出來。”

“跑到人家家裡做小偷算什麼本事……”

“做了事情就要認啊，不然算什麼好漢？”

看著塵雨殘風越來越不懷好意的眼神，在場的玩家們紛紛慌了起來，他們互相看著，指認著，乃至最後演變成了愈加響亮的爭吵。塔斯克的露出了一副看戲的樣子，費里斯通的笑容也變得更加僵硬了，而就在塵雨殘月即將忍不住說出夢竹名字的時候，人群的後方，段青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別吵了！”

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樣，愈發激烈的爭吵聲齊齊地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射向了段青所在的方向，只見那個男子推開了左右的人群，慢慢地走到了所有人的前方：“是我們乾的。”

啪――啪――啪――

緩慢而又清脆的擊掌聲響起――塔斯克如同盯著了獵物一般的眼神中，費里斯通面無表情地望向了塵雨殘月：“是他嗎？”

“呃……”

“我剛才說了，是我們乾的。”段青搶先回答道，然後環視著在場的所有人：“我們‘愚者冒險團’宣佈對此次事件負責，而我們的團長……也就是他目擊到的那個人，現在就在裡面。”

“很好！”

費里斯通還待說些什麼，卻被停止了擊掌的塔斯克大聲打斷了：“那就不用勞煩其他人了，衛兵們！”

“在！”

“進去！把犯人都帶走！”

“等一下！”

費里斯通平穩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再次清晰地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閣下雖然是守衛統領，但也沒有私自處理犯人的權利吧？”

“誰說我要自己處理了？”回答他的是塔斯克渾厚的悶響聲：“我現在只想……”

“讓他們把塔尼亞的城防分佈圖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