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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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員已經收容完畢了，閣下。”

夕陽下的法爾斯要塞，此時顯得尤為蒼涼，除了那堅固而又厚重的大門所面對的那一望無際的平原以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斷旗殘劍的戰場痕跡，正遍佈在這片要塞西部的地域上。原本往來頻繁的商隊車流，旅人行者，此刻也已經一個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嚴密把守城門的老兵，以及嚴陣以待的城防將士們，將原本熱鬧的要塞周圍變成了一片肅殺。

他們的最高長官，杜斯克將軍，此刻正一臉疲憊地站在要塞西邊的城頭，掃視著這片戰場留下來的餘燼。

“帝國的俘虜呢？”

“按照您的指示，已經......全部都押送到塔尼亞去了，不過其中有一些傷勢過於嚴重的人，他們還留在這裡。”

又一陣清涼的風從杜斯克的臉上吹過，讓原本眼睛有些紅腫的將軍精神了起來，他看向地平線的遠端，仔細地觀察了一段時間，確定沒有什麼異常的變化之後，才有些放心地收回了視線：“各位今天辛苦了，都好好的休息一下，還有......照顧好受傷的兄弟們。”

“是。”

“命令所有人，夜晚加強戒備。”

“遵命。”

“你，去通知那些還留在這裡的人，告訴他們......仗已經打到法爾斯要塞了，讓他們都回去，死了這條心吧。”

“好的，閣下。”

“還有......”

他突然停下了話語。

夜幕將至，城牆上的光影也隨著夕陽的落下而由紅轉黑，估計再過不久，就需要火把等照明設施才能夠看清這裡的情況了，但這並不妨礙杜斯克此時十二萬分的警覺――就在他不遠的地方，那個之前突然出現在城牆上，僅用一招就將戰局翻轉的藍袍女士，依然一手持杖，靜立在另一邊的牆頭上。

那從要塞外側刮進來的涼風，還在向他提示著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將軍並不是不關心這個女子的來歷和目的，他甚至有許多的問題想要問她，但那名藍袍女子所表現出的態度和此時的狀態，實在不像是希望有人過去問她問題的樣子。事實上，從這場突然爆發的戰役因為她而突然結束之後，這名女子就一直待在那個地方，憑牆而立，眼望遠方，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

而就在不久之前，她所等待的人似乎到了。

將軍看著那個自己警覺之下發現的，緩慢降落在不遠城牆上的另一個黑色斗篷的身影，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頭，然後揮退了其他的手下：“我們......都下去吧。”

那個黑袍的身影緩步走到了克莉絲汀的面前，然後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你來的真是時候。”

一直沒有出聲的藍袍女人回過了頭，用和藹的眼神望著來者：“杜斯克將軍剛走，你就來了。”

“......是我來了，他才走的。”黑色的兜帽之下，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出來：“姐姐大人。”

“扎拉哈城的調查如何？”

“......還沒有明確的證據，姐姐大人。”黑袍的女子行了一個法師的禮節，然後就被藍袍的女子一把拉到懷裡，揉起了自己的腦袋。

“不要這麼禮貌，我親愛的妹妹。”克莉絲汀低笑著說道：“如果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你還是這麼正式，你的姐姐會很傷心的。”

她鬆開了手，然後在對方有些窘迫的臉色中繼續問道：“帝國軍的表現如何？”

“他們......很憤怒。”兜帽之下的芙蕾亞理了理自己的頭髮，然後重新擺正了面容：“如果不是我走得快，也許他們已經發現我了。”

“這不重要。”藍袍女子有些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不過......如果他們一直虎視眈眈，我們的調查會受到影響。”

“這就是您......協助公國的理由嗎？”

“協助公國？不不不。”藍袍女子有些好笑地說道：“我們是法師議會，我們從來不會協助哪個勢力，我們也不需要透過這種方式來贏得他們的幫助。”

她回身望向要塞下的遠方：“我只是來......替某個人還一還債，算一算賬，僅此而已。”

“可是......”芙蕾亞走到了她的身邊，與她一起望著城下的景象：“您這麼做，是否......”

“你是指那些人嗎？”克莉絲汀再次無所謂地笑了笑：“這已經是最簡單暴力的做法了，而且損失最小，若是換你來，我還真怕這個地方......”

她向前一指：“會變成人間煉獄。”

黑袍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法師議會的人不僅要學會審時度勢，更重要的是學會做人，做一個適當的人。”克莉絲汀嚴肅地說道：“我已經無數次提醒過你了，在你學會這些之前......你最好還是不要負責這樣的事情。”

“是的，姐姐大人。”站在她旁邊的女子有些懵懂地點了點頭：“一切都聽從您的教誨。”

“你啊你......”克莉絲汀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決定暫時不想這些無關的東西：“其他的調查結果呢？”

“翡翠之塔的影響還在繼續。”黑色兜帽之下的清麗女子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始了自己的報告：“據其他地區送上來的情報稱，那道巨大的魔法波動已經影響到了更遠的地方，不僅是扎哈拉城，還有墜星山，凡爾貝湖，以及它所位於的虹水河下游，都有不同程度的異變，最遠的地方甚至到了帝國北方的荒蕪之地，以及自由之城的海岸，據說在不久之前，當地的許多地方都發生了震動，一些新的遺蹟的位置被暴露了出來......還有墜星山的山頂，或許是由於風元素的影響，那裡的迷霧變得更加嚴重了......”

夕陽的沉降中，黑色斗篷的女子就這麼站在藍袍女子的身邊，如同報告一般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而藍袍女子也一言不發地靜靜聽著，任由夕陽的餘暉將城牆上的兩個身影染成紅色。這副美麗的景象，惹得許多在城牆上站崗的衛兵紛紛側目，他們之中知道內情的一些人，或許還在感慨於這兩個法師議會最強大力量中的兩個人，竟然就站在他們的身邊，不過更令他們不可置信的是，那個平日裡在眾人面前出現的時候從來不發一言，冷寂如冰的“冰凌火焰”，居然也有這麼能說的活潑一面。

“我明白了。”良久之後，聽完了所有內容的克莉絲汀作出了回應：“這些事情都告訴他們了嗎？”

“是的。另外......”

“怎麼了？”

“據公國的人報告，翡翠之塔那邊，似乎出現了有人二次潛入的痕跡。”

藍袍的女子眯起眼睛看著前方，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最後她定了定神，從萬千的思緒中理出了頭緒：“加快一下步伐，調查的事情還是交給你了，我的妹妹。”

“是。”

“就從最有可能出現變化的地方開始吧，如果人手不夠，儘管向維金斯要就是了。”她撫了撫自己的頭髮：“塔尼亞，自由之城附近，還有......墜星山。”

“就先從這幾個可疑的地方開始。”

“是的，姐姐大人。”芙蕾亞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疑惑地問道：“那扎拉哈城呢？”

“當然是......由我來了。”藍袍的女子嫵媚地一笑：“帝國吃了這麼大的虧，想必他們現在也很‘迷惑’吧，哦呵呵呵......”

“就讓我親自去說明一下好了。”她頓了頓自己的法杖，法杖上巨大的藍寶石發出了熾熱的藍光：“希望......”

“他們能聽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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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接下來往哪邊？”

“不要一直問我啊大哥！每次都讓我作出這麼艱難的選擇......”

“呸！難道你想讓勞資選嗎？你不怕？”

“......好吧好吧，我選......右邊！”

墜星山上的不知名洞穴中，段青三個人還在狼狽地逃跑著――位於他們身後的滾滾紅塵，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話說我們自從上了山開始，就一直在逃跑啊？”

“廢話，沒死回去就不錯了！還想奢望什麼......喝啊！”

快速地穿過了右邊的側道，南鐵山迅速地回身一拳，打斷了旁邊的一根石柱：“吃我移花攔路式！”

“這是個什麼招式啊大哥？”

“就是用石頭攔一攔而已......”

“沒有用的。”跑在最前方的女子，突然回頭插了一句：“土元素都是無形之物，即使是固定了形態，它們也可以隨意改變的。”

“這遊戲裡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怪物啊！”南鐵山恨恨地說道：“這讓人怎麼打？”

“法術的事情，一般會交給法師來解決，這是專業的問題，我們束手無策是很正常的事情。”雪靈幻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而且在處理這種元素生物的時候，還要考慮屬性的因素。”

自由世界中的魔法元素，其基本構成還是普通的地火水風四大類，所以各個魔法元素之間依然存在著基本的屬性剋制。不過以目前玩家的水平，還沒有人能夠達到利用元素屬性原理來完成戰術目標等這樣的事情，其主要的原因還是實力不足，被稱為法師的玩家們在遇敵作戰時，其戰鬥方式依然還是停留在一股腦地將自己會的法術丟到對方腦袋上的水平，而且他們還要兼顧瞄準。至於面對什麼樣的怪物應該用什麼樣的剋制法術，他們的腦海中還是沒有這樣的意識的，而且也沒有這樣的條件――目前的玩家，基本都是單一的元素體質，會的法術屬性也就那麼一種，根本就沒得選擇。

不過即使如此，法術至少還是能夠打中法術的，他們總比此時的段青三個傻眼的近戰職業來得強。

“你們有沒有什麼附魔的武器？或者帶有魔法元素的物品也行......”

“大哥啊，我們都是剛出新手村的新手，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啊？”

“休得誑我！你們......”

奔跑中的南鐵山指著前方的那個女子的身影，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怎麼了？”女子有些疑惑地回頭。

“......那個......我說，你有沒有辦法能夠打中我們身後的那個傢伙？”

“沒有。”

“你之前來的時候是怎麼處理的？”這次問話的是段青。

“......我們隊伍裡有個風系魔法師。”雪靈幻冰看了段青一眼，然後淡淡地回道。

“果然。”段青捂著腦袋說道：“好了，咱們這次真的沒......”

“走右邊！”

前方的那個黑衣斗篷的身影突然高聲說道，同時拔出了她的長劍。

“喂喂，為什麼你突然替我們選起來了......”

“你們還想不想找到諾斯爾族？”

兩個男人立刻閉上了嘴巴。

另一個分岔路立刻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這次的三個人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右邊，但沒過多久，他們就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

“死路！我勒個......你這個女娃，不會想要害死我們吧！”

雪靈幻冰沒有回答，而是一個急停，將自己的長劍向前方一插。

噗的一聲，長劍應聲沒入到牆壁之中，不過眼尖的段青卻是發現，那個黑黑的牆壁之上，原本似乎就有一個小洞存在，而那個小洞現在已經被長劍堵住了。

黑色斗篷的女子雙手握住了劍柄，然後默不作聲地開始發力，直到他們後方的通道里，隆隆的咆哮聲開始貫耳的時候，那個握在白皙雙手之中的劍柄，終於轉動了那麼一點點。

在他們的側方，一片岩壁在悶響聲中降了下去，露出了一條新的道路。

沒有什麼疑問，也沒有過多的話語，幾個人爭先恐後地衝入了那個隱藏的通路之中，在即將被塵土淹沒的一瞬間躲了過去，然後沿著狹窄的單向通路繼續不停地奔跑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逃了出來――準確地說，他們逃出了整個洞穴。

“噗哈！”

突然見到了外面的空氣和刺骨的冰雪，眼前白光一閃的南鐵山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望著即將暗下來的天色，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語道：“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嗎？”

“快躲開！”回答他的是一聲警示。

在他們的身後，他們剛剛逃出來的那個出口的地方，一股猛烈的氣體夾雜著無數塵土和雜質從那個狹窄的縫隙裡噴出，那噴氣之猛烈，將還在呆愣的黑甲大漢一股腦地推了出去，在空中飛了很久才摔到了前方的雪地上。

然後，那道向縫隙一樣的出口，就在隆隆的轟鳴聲中塌陷了。

“好像是承受不了這麼強烈的衝擊啊。”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段青望著山體上的那道被堵上的縫隙：“可惜了，我們還沒有好好探一探裡面的情況......”

“沒有什麼東西的。”雪靈幻冰輕聲說道：“大概吧......”

“你之前來過這個洞穴？”段青疑惑地問：“那你之前怎麼......”

“我看到那幾個岔路之後才認出來的。”雪靈幻冰解釋道：“這個洞窟很大，岔路口也很多......看來我們之前來的時候，應該也沒有把整個地方全部探尋完畢。”

“好吧，那就算了。”段青攤了攤手，然後走上前，拉起了還在暈頭轉向的南鐵山：“大哥，咱們是接著走還是紮營休息？”

“呼......呼......往哪裡走？”

“那邊。”女子帶頭走上了他們面前的一處坡地的上方：“你們可以......”

“先看一看。”

坡道的頂端，幾個人的眼前，無邊無際的白色冰雪連線成片，其中的一些伴隨著凜冽的寒風，在平坦如鏡的雪地上飛舞著，滑行著，逐漸連線成了一條條緞帶，順著高矮不一的山坡向遠方延伸，然後消失在波浪般層疊的山巒中。

他們的面前是無盡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