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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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順手關上了廁所的門，段青將桌子上的速食成品抄了起來，沒等完全熟透就一股腦的吞了下去。

22世紀的速食品已經發展的相當成熟，但無論如何，已經經過不知道多少道工序的食物，其口味終究是不如現做的食物的。但速食品的市場依然保持著很高的份額，一方面是它們適合廣大繁忙人員的需求，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它們的價格也很便宜。

目前，這兩大特性都十分適合段青此時的生活狀態，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些東西作為自己一日三餐的口糧。

一邊嚼著食物，一邊翻閱著網上的一些要聞，這就是如同段青這般的玩家們除了休息以外，線上下經常做的事情。而自從虛擬遊戲產業發展起來之後，許多人都將遊戲世界當做了自己的第二世界，除了日常的工作與生活之外，他們幾乎把剩餘的時間都砸進了這個虛擬的世界中，而這一現象，自從遊戲世界裡面的產業鏈發展成熟之後，就變得更加平常了。

當遊戲世界與現實世界中的資源開始出現互易的時候，一個虛擬的社會將會真正成熟起來。

不過，自虛擬遊戲世界發展成熟至今，並不是所有的遊戲都能夠自我成為一個完整成熟的世界的，許多遊戲缺乏成熟的條件，甚至從本源上缺乏官方的支援。而自從第四代虛擬技術普及之後，依據它們所開發出來的遊戲世界雖然變得更加真實，同時也變得更加獨立，遊戲中的世界發展自成體系，難以受到玩家們的左右，所以當玩家手頭的金錢、人力等各種力量介入不到一個虛擬世界發展的時候，這個虛擬世界的發展規律也就很難與現實世界聯絡起來，更不用說產業鏈這種適合廣大平民玩家“白手起家，自主創業”的機遇了。自由世界就是這一類遊戲中的典型範例，遊戲中的世界線發展極其獨立，無論是NPC還是系統認定，都難以讓玩家們下嘴，所以這一因為真實而火熱的遊戲玩到現在，段青還沒有聽說過有誰能在遊戲中發一筆橫財，繼而富甲天下的。

不過這也無妨――那些產業鏈成熟的遊戲，最終無一不是因為資本壟斷，一家獨大而垮臺了，那一具具“屍體”告訴他們，能被金錢所投資的遊戲，最終也只能做到撈一筆的程度而已。

作為一個熱愛遊戲的玩家，段青自然不想見到好遊戲最終走向覆滅，所以對於自由世界的“生存難題”，他是喜聞樂見的。即使是那些大的行會，維持幾百人甚至成千上萬的會員們的生活，其難度自然是大到無法想象，他們能夠撐到今天，除了團隊成員各自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之外，與他們大行會的底蘊不無關係。所以大行會表面的風光，頂多能夠唬一唬新晉的玩家人群，對於像段青這樣的老玩家來說，在自由世界這樣的遊戲裡生存，大家在困難程度上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不過，如果拖得時間太久，情況可能就有些不同了。

每日線下的時間很少，段青也就趁著給這副真實身體補充營養的機會，翻找一下自己感興趣的情報，同時也算是給一直在遊戲中掙扎求存的自己放一個假，享受一番閒暇餘光。不過此次的瀏覽還是有些目的的――自從他從夢竹那裡聽說了風花鎮的後續發展之後，他就對這個發展背後的原因產生了很大的興趣。在他那短暫的思考中，拉瑪的死固然罪有應得，但他死亡的原因，以及對他們這個小小冒險團所產生的影響，可能是非常遠大的。

當然，他可不像夢竹那樣擔心自己的前途問題，那個懷疑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十幾分鍾過去，段青翻閱了好幾個大型的論壇，除了有人提及了劍北冬在風花鎮的那場決鬥的景象，以及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亂戰之外，網上很少有這件事情的後續報道了，只有在今天的新聞版塊中，有人提到了風花鎮鎮長已經死掉的訊息。那些好事者也只是猜測了一下這個死亡背後的陰謀，以及玩家從中能夠獲得的好處，至於更多的原因，或者是除了金以外的兇手的可能，沒有人能夠說出個一二來了。不過段青的心中卻是知道，肯定有人瞭解這個結果背後的真相的，這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身處其中，知道一些事情原委的緣故，也是因為他今天所遇到的，其他的當事人。

那個代號阿強，自己剛開始還不知道，現在回想起來，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才想要跑去首都發展的。

無奈地搖了搖頭，段青隨手劃掉了網頁，站起身將手中的包裝盒丟到了垃圾通道之中，然後走到了窗前，望著外面被現代化燈光照的猶如白晝的夜空，慢慢地將心情平復下來。由於現實世界中的種種發展，人們已經很難看到由虛擬系統所模擬出來的美麗星空了，不過只有當自己仰望真正的星空的時候，段青才能夠感受到那一絲屬於人類的渺小。

無論如何，自己現在只是一個人罷了。

時間不允許他站在那裡放鬆太久，他晃了晃腦袋回過身，走到自己的遊戲裝置之中。臨進入遊戲之前，他將自己賬號上的密語聊天記錄統統劃掉――最近這段時間，向自己傳送資訊的人變得越來越多了，其中不乏一些自己曾經的對手和朋友，不過他如同往常一般，一個都沒有理會。

現在想想，自由世界中真正用這一種方式與自己聊過天的人，似乎只有現在與他們小隊暫時走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呢。

他笑了笑，然後進入了遊戲。

***************

如同往常一樣的一段過場之後，段青睜開了眼睛。

同樣是黑漆漆的夜晚，躺在帳篷之中的段青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黑暗，頭上有明亮的星空，旁邊有燃燒的篝火，這樣的環境下想要看不到什麼東西都難。不過這樣的篝火也是必要的，按照雪靈幻冰的話來說，進入塔隆郡的範圍，就如同進入了高等級的地圖之中，夜晚若是不用一些手段來驅除黑暗，保護自己，那些變異的魔獸可不好對付。

當然，她本人也表示，這裡的野怪再怎麼強，比起翡翠之森那樣的地方好像還是差一點的。

揉著眼睛走出帳篷之外，段青抬頭看了看四周，然後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自由世界中的玩家也是需要一些必要的休息的，否則即使你的神經系統能夠承受得住高強度的遊戲人生，系統也會給你的人物一些狀態上的懲罰，雖然那些許的屬性降低與體力減少，並不會對玩家產生很大的影響，但對於高手來說，他們對這一點點的差距還是非常敏感的，更不用說這些差距並沒有明擺著寫在你的人物面板上――這些細微的差別規律，也是自由世界過往的玩家經過不懈的努力所總結出來的，而且還都是那些對細微資料感知度很高的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是遊戲中的佼佼者，可他們也無一例外的因為這個隱藏的設定而吃夠了苦頭。

因為愛研究遊戲者，必然不是喜歡將時間浪費在睡覺上的人。

伸了伸自己的腰，左右地活動了一下，段青看著跳動的篝火，然後有些無聊地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試圖仔細觀察一下在自己眼前不斷搖擺的火光。

“自由世界裡的火焰，與火系的魔法是相同的東西嗎？”

隊伍中的其他成員都在睡夢之中，段青也只好蹲在了篝火前，無聊地研究起了這個歷代魔幻設定遊戲裡都有人研究的問題。雖然是閒來無事的想法，但這也不是什麼愚蠢的問題，如果這個問題你能夠參悟，不僅對於玩家學習魔法有很大的助益，也對玩家領悟這個遊戲中的某些規則具有重大意義。不過虛擬的世界畢竟是虛擬的，無論多少個玩家寫出多少文章，想要摸清其中的本質，它最終也只是設計者最初的一個設計罷了，正因為如此，眾多遊戲中關於這個方面的設計，都是不盡相同的，有的淺顯的就是一個普通的設定，有的則需要玩家們深入這個遊戲世界之中，探尋和發現魔法構造與世界觀的本源才能弄明白。段青對這方面的問題自然有過許多體悟，但那都是早期虛擬遊戲的簡單設計，而且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用過時的經驗來研究第四代技術模擬下的體系，顯然是不夠用的。

最重要的是，研究這類東西的玩家，最後多半都陷入了“遊戲――現實”的無盡漩渦之中無法自拔，而他只是閒著無聊罷了。

看了明黃的火光一陣，段青想要伸手觸碰一下那跳動的火苗，最後又忍住了。在他的想法中，為了做這種實驗而自虐的人都是腦子想不開的人，他可不想步他們的後塵，把自己整的和瘋子一樣。不過抬頭望望天，低頭望望地，除了眼前的火堆，他沒有別的東西用來打發這段時光，所以他只好取出自己的短劍，向火堆中伸去。

“不會給我燒壞了吧......”他小聲地自語。

火苗隨著短劍的伸入而向兩旁分開，然後又在上方合在了一起，似乎沒有發生什麼異常，段青盯著自己的短劍看了一陣，確定不會像樹枝一樣被燒掉，於是又向前伸了一點。

火苗順著金屬的劍身，朝段青的方向跳躍了一下。

似乎是被那一下突然的跳動嚇到了，段青的手向後一縮，接著搖頭失笑，嘆息於自己的大驚小怪，他重新將劍揮到火苗上，看著似乎被一劍斬斷，然後重新恢復正常的火堆，臉上露出了自嘲的表情。

“人啊，從來都是自己嚇到自己......”

他自言自語著，再次將劍向前伸了一點――順著劍身延伸的火苗又是一跳。

心中一驚，手上卻沒有什麼變化，段青看著那由劍身上延伸過來，似乎就要燒到自己的火苗，慢慢地將手收了回來。

眼前的火又恢復了正常。

彷彿發現了什麼驚奇的事情，深夜中坐在火堆旁的那個人，盯著眼前的火堆，手中拿著一把短劍，一伸一縮地擺弄起來。黑夜中不時發出屬於男人的低笑聲，也不知他究竟在笑什麼，但眼前的這一幕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多半會將這個男人當做精神上有疾病的玩家來看待吧。

不幸的是，附近確實有一個人看到了。

“噗。”

段青如兔子一般跳了起來，向聲音的來源看去，結果在不遠的一塊巨石上，看到了那個黑色斗篷的女子身影。明亮的夜空位於她較高位置的背後，卻也不能阻擋她那黑色的兜帽中，正在發出的兩道熠熠的光輝。

“你......”冷風中，段青手足無措地胡亂揮舞了一陣，然後略顯尷尬地笑了起來：“呵呵，哈哈，你，你......”

“你怎麼沒睡啊？”

“因為無聊。”巨石上傳來了女人依舊清冷的聲音：“和你一樣。”

“啊哈哈哈......嘶――”

段青想要靠傻笑來緩解這個尷尬的場面，結果卻忘了自己手中的劍剛剛經過火焰的炙烤，一隻手不小心抓了上去。

在男人如同猴子一樣的跳躍中，女人從石頭上跳了下來，緩步走到了火堆旁，黑夜的風雖然涼爽，但力度並不大，所以那火堆也搖動的不是很劇烈，女人按著自己的兜帽，想了想之後還是放了下來，那清冷而又美麗的臉龐上，正掛著挪揄的笑意。

“我欣賞你。”然後她說道：“日火之人。”

本就被燙得跳腳的段青，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看著對方捂著手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雪靈幻冰也不再調戲對方：“既然大家都很無聊，那就聊一聊吧。”

“我知道你剛才在想什麼。”

“哦？”

“那個問題，是吧？”

“你居然知道那個問題？”

“......我也是職業玩家啊。”女子走到火堆旁，抱著劍屈膝坐了下來：“所以該知道的事情......還是知道的。”

“呵呵，呵呵......”面對那話中的一分哀怨，段青只好繼續用傻笑來應付了。

“那麼......”看到對方沒有什麼表示，女子眼光閃動，繼續問了下去：“你有什麼答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