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想當年我當韭菜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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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元不足百年而亡，你把他們的舊制拿來禍害大明，難道想大明也百年而亡嗎？”

李偉也是怒聲斥道。

徐輝大驚失色，李偉這話可太歹毒了，一個不好他說不定就人頭落地了。

他先是迅速的瞥了一眼朱元璋，果然見其目光變得幽冷了起來，頓時心下驚恐，連忙指著李偉，大聲駁斥道：

“你胡說八道！前元也是承襲宋制，我進言依舊制行事，怎麼能算是禍害大明？”

“哼，宋也是百來年就丟了半壁江山，後人若都如你這般因循守舊，不思進取，那大明還怎麼開創盛世，超越前朝？”

“你！大言不慚！”徐輝氣惱道，在他看來李偉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痛，事沒落在你身上你淨說漂亮話，要是落你身上你進取一個給我看看！

嗯？

徐輝心中一動，神色頓時放鬆了許多，冷哼一聲道：

“哼，這麼說李大人有高見了？那本官倒要請教了！”

李偉心下冷笑，我當然有高見，不然我出來呲你幹嘛。

朱元璋也將目光落在李偉身上，不悅的催促道：“有話快說！”

說完又在心裡補上了後半句：有屁快放！

看李偉這模樣他立刻就明白了，這臭小子肯定早就想好了辦法，現在才給他拿出來，真是豈有此理！

李偉躬身揖手道：“陛下，舊鈔之所以折價，就是因為前朝在紙鈔換版時屢屢折價，致使百姓受損，他們才會見到新鈔就立刻急著拿舊鈔來倒換，說到底，這是前朝給百姓留下了舊鈔會折價的慣性認知，所以他們才會喜新厭舊，急著出手舊鈔。”

“哼，咱已經申諭清楚了，不分中書戶部，百姓為何依舊如此？”朱元璋皺眉問道。

前元的鈔法他當然也知道，他也沒打算像前元那樣，印一種新鈔就把舊鈔給折價，這次寶鈔換版也是因為他廢了中書省，朝廷結構調整，才作出的修改，並沒有要發行新版紙鈔的意思。

李偉沉默了一下，這事說白了就是朝廷信譽不夠，老百姓不相信他這個皇帝的話，畢竟大明立國才十幾年，現在生活的人心裡還留有前元統治時的陰影。

不過這話卻不好直說，尤其是現在當著滿朝文武的面。

思考了一下，李偉才委宛的道：“陛下，大明立國不過十餘載，現在的大明百姓大多都是在前元的暴政下活了半輩子的人，前元的鈔法對他們影響根深蒂固，想要改變，必須要花費一番力氣和時間，才能糾正他們的錯誤認知！”

李偉這話雖然說得委婉，但是朱元璋和徐輝以及滿朝文武，大多也都能聽得出來，他這話就是說僅憑皇帝一句話還不夠取信於天下百姓的，見此彈劾他的機會，許多旁聽許久的文臣頓時有些蠢蠢欲動。

“李大人此話的意思，難道是說陛下的聖諭還不足以令百姓們信服嗎？”

趙俊搶先出班開口，將李偉這話的意思挑明。

李偉官復原職，對同為工部侍郎的趙俊才是威脅最大的，他可還等著薛祥退休後接班呢，李偉這剛貶謫了沒多久就又升了回來，而且前一段還因為造火炮給加了二品銜，這讓他深感不安。

其他想要開口的見有人打頭陣，都先止住腳步，觀望著李偉，等他言語有失就立刻跟上去駁斥。

李偉轉頭看了一眼趙俊，嘴角微動，他還是不適應朝堂上的勾心鬥角，像他的話，意思確實是這個意思，而且也沒什麼錯，但是要真承認下來的話，那就不行了。

封建時代，哪怕皇帝的話明明是放屁，你都不能嫌它臭。就連堡宗那樣的大傻X，臣子都不能明言他的罪過，更何況是朱元璋。

在李偉猶豫著不知怎麼開口的時候，護婿心切的朱元璋已經冷冷的瞥了一眼趙俊，開口喝斥道：

“咱的聖諭管不管用咱自己知道，不用你提醒！”

李偉的話他當然明白，而且他也認同，這就是現實，不是這些文臣幾句馬屁能夠改變的。

趙俊心下一驚，連忙低頭道：“是臣多嘴了，陛下恕罪。”

“哼，退下吧！”

朱元璋他還等著聽李偉後面的辦法呢，不想被這些人給帶偏到朝堂爭鬥上去。

“是！”

趙俊躬身退下，同時心裡也一下子涼了半截，看陛下這態度，恐怕這下任工部尚書是沒他什麼事了。

旁邊的薛祥微微瞥了一眼自己的這個老下屬，心裡也是冷笑不已。

李偉在陛下心中什麼地位他很清楚，現在李偉在工部做事都是自己做主，連他這個老尚書都插不上手，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就得騰地了，這個趙俊竟還妄想著跟李偉爭位子，真是痴心妄想。

自從李偉大婚之後，薛祥就幾乎變成鹹魚尚書了，任由李偉自由發揮，偶爾找到他這了他才幫個忙，其他的時候就是坐等退休了。

想到李偉大婚的時候自己還佔了個尊位，受了禮，薛祥就不由的露出一種老懷大慰的笑容。

其他人見到趙俊被一句話喝退，也都紛紛放下了蠢蠢的心思，老實的站著旁聽起來。

“你接著說，具體要怎麼做？”

朱元璋向李偉催促道。

李偉回過頭來，拱手道：“臣以為，要想寶鈔穩定長久，其一，行用庫這種機構必須要常設多設，方便百姓手中出現昏鈔時能儘快倒換成新鈔，以免徹底損壞後自身蒙受損失，朝廷也要及時將昏鈔回收銷燬，再印製新鈔置換，不能像現在這樣寶鈔都發行五六年了才開放行用庫給百姓倒換新鈔。”

李偉的意思其實是想設銀行，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連正規的錢莊都還沒出現，銀行這種東西一兩句肯定是說不清楚的，他只能先以行用庫作為參照來解釋。

“其二，印製新的寶鈔，現在的大明寶鈔，體積太大質量太差，既不方便攜帶，也不利於儲存，而且一旦損毀，甚至有可能會被判定為偽鈔治罪，百姓們拿在手中難免會顧慮重重，如果印製一種耐磨損，易儲存易辨別的新鈔，必然能讓百姓使用起來更加放心。”

李偉這句話的意思有兩個，一是批評現在的寶鈔質量差要換新的，二是律法問題。

旁邊的徐輝聽到他把現行的寶鈔批得啥也不是，臉色頓時就無比難看，現在的寶鈔可是他們戶部印製的。

李偉沒有給他插嘴的機會，繼續說道：

“其三，寶鈔不能濫發，要有錨定物，還得根據天下的物產物價等情況進行調整，或增或減，維持一種平衡。”

李偉將自己的想法大概的說三條，當然具體的僅僅幾句話是肯定說不清楚的，他這也只是為了引起朱元璋的重視，以便有機會仔細的跟朱元璋科普一下金融知識。

想當年他在後世當韭菜的時候，那也是每天盯著K線圖，苦學過一陣金融知識的，雖然最後還是被割得嗷嗷叫，但是也確實學到了一些有用的知識，那些被坑的錢就當是交學費了吧，他也只能這麼自我安慰。

李偉的話說完，朱元璋聽得直皺眉。

這些三條裡，前兩條他能大概明白，但第三條就不知道李偉是什麼意思了。

見朱元璋沉默不語，徐輝藉機插口道：“如今的寶鈔哪有李大人說這麼不堪，鈔紙局的印鈔工匠都是擇優招來的能工巧匠，大明寶鈔的材質已經是天下一等一的了！”

他這可不是亂說的，寶鈔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們當然不敢含糊，其做工在當今天下不說獨一無二，那也是極少有的良品。

李偉微微一笑，淡淡的道：“還能更好。”

“哼，誰能做出更好的？”徐輝滿臉不信。

“不才，我就能。”李偉謙遜的一笑。

徐輝的臉色頓時一滯，想到李偉從入朝以來的種種事蹟，要說他能做出一種更好的紙鈔來，這還真有極大的可能。

突然之間，徐輝似乎明白了李偉多管閒事的原因，他這是想奪權呀！

現在鑄幣銅幣在工部寶源局，紙鈔在戶部的寶鈔提舉司及其下設的鈔紙局，要是真像李偉說的那樣，工部印製的寶鈔更好，那今後印鈔可就沒他們戶部鈔紙局什麼事了。

再聯想到明黃商會的那些動作，徐輝頓時心下一振，立刻明白了前因後果。

“陛下，臣要彈劾李偉，是他故意指使明黃商會的人拿大量的昏鈔去行用庫倒換才導致行用庫沒有充足的新鈔給百姓的！”

徐輝立刻向朱元璋告狀道。

朱元璋聞言，也是抬起頭將目光望向李偉。

李偉絲毫不慌，淡淡的道：“徐尚書何出此言？我讓人拿去倒換的那些可都是符合標準的昏鈔，雖然是多了些，但也沒辦法啊，明黃商會生意好，自然會收到許多昏鈔了。”

他做的這事又不違規，我自己的錢，我想啥時候去換就啥時候去換，你管得著嗎？

再說其中的七成可都是皇帝的錢，難道你敢不讓我換？

徐輝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頓時一陣語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