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週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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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兩點左右,在米花公園的紅綠燈旁,現任警部補奈良沢警官被不明人士槍擊。警視廳已加派警力支援,並在米花警局設立了調查總部。”
雨天,東京。
街上行人匆匆,為了明日奔波。
這座城市的壓力擺在明處,想要在這活下去,只得一刻不停歇。
只是此時,只是此刻。
行人停留駐足,他們打著傘,仰頭看著商場外接的超大顯示屏。
——一名警察死了。不是死於意外,死於被人蓄意謀殺。
顯示屏裡的新聞播報人員,語氣毫無起伏,臉色也沒見變化,平淡地就像在討論今天天氣如何一般。
這些人經過特殊的訓練。
可米花町的其他居民卻沒有。
他們竊竊私語,神情莫名,臉上掛著驚恐,憂愁以及戲謔。
在這個腥臭的、骯髒的、滋養著一切罪惡的城市。犯罪司空見慣。
在這裡,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
區別無非在於——有些被偵探發掘,公之於眾;剩下的則默默無聞,靜靜躺在鮮花下,躺在墓地中,躺在某人的記憶裡。
人們不說麻木,但也基本習以為常。
只是,有一些約定俗成的紅線,誰也不會去觸碰。
比如——在米花町,殺人可以,別殺警察。
倘若有人想觸碰禁忌紅線,那就意味著,這人要被出警效率冠絕整個東京,乃至日本的警方,列入必殺名單裡。
不死不休。
米花町警方見慣了死亡,也習慣了死亡。
但也正因如此,他們拒絕自己的死亡。
信仰、熱血、奉獻精神、武士道精神、昭和精神……
警方成員不能說沒有,可隨著時間的磨損,真正讓他們留在這裡的,只有一個。
——安全,絕對的安全。
縱然慾望的觸手,罪惡的火焰遍佈燃及整個城市。
警方都是安全的。
在米花町,安全的定義不算特別高。
警員受傷,受創皆可,但他們必須是活著的,必須是保有自我意識和獨立人格的活著的。
這就是約定俗成的紅線。任何罪犯都不可觸及的紅線。
一旦觸及……
這座城市,乃至整個東京,最暴力的機構將單獨為他一人服務,直至生命終結。
那時候,任何的僥倖都顯得可笑。
——不要和警方明著作對,更別想著殺死他們。
這條戒律,於今日,被某個不知名的狂徒打破。
於是行人駐足,於是風雨欲來。
……
當沉寂多時的暴力機構全力運轉之時,接下來的事情,就和陸仁這一干偵探沒什麼關係了。
洶湧的浪潮已經掀起。個人的意志顯得那般渺小。
肅殺的氣氛自警視廳起,逐步蔓延整個東京。
驚起了一個又一個潛伏在暗面的罪孽。
逃避,逮捕,審問,衝突,扣留,關押。
往日的潛規則通通失去效益,被警方單方面撕碎。
血花和雨花在這座城市共舞。
警方用槍和血,敲開了一扇扇緊閉的大門。
心照不宣、忌憚、顧慮。往日一切,被警方掃進垃圾堆,掃進他們該去的地方。
群鴉奮力揮舞著潮溼羽翼,用嘶啞嘈雜的叫聲,敲響了罪孽的喪鐘。
這場清洗力度之大,甚至驚起了埋在最深處的黑暗。
【親愛的,那個混蛋究竟是誰?】
【找到那個蠢貨。】
一連兩條。
貝爾摩德先發。
過了片刻,遠在京都的琴酒,也把注意力放在了這邊。而琴酒的意志,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那位大人的意志。
陸仁知道他們為何如此。
只有平靜的死水,才能滋生惡臭。
現在這激流湧動,稍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的東京,不符合酒廠利益。
只有讓警方找到,或者先警方一步找到兇手。
才能平息這場風暴。
明面裹挾著暗面,逼迫著罪孽一起尋找。
要不揪出兇手,要不為奈良沢警官陪葬。
在這非生即死的壓力下,這些卑劣之徒迸發了久違的熱情。
一個又一個的嫌疑人,被打包扔在了警視廳門口。
只是,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兇手。
這些人連作案用的手槍,都說不上來。說什麼的都有,可都對不上號。
——九厘米口徑的自動手槍,帶有消音器。
這種女性常用的手槍,才是作案兇器。
找不到兇手,就生造一個兇手。
陰溝裡的卑劣之徒,並不會破案,但他們會找背鍋之人。
只是這次的祭品,並不足以平息暴力機構的怒火。
警方禮貌地送這些祭品離開,然後平推了祭品背後的組織。
東京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暴力犯罪三至十系。
全員出動,不死不休。
在這樣的大勢之下,媒體都暫時偃旗息鼓。
靜默地等待著進展。
陸仁亦然。
在和報社透過氣,把警方意思傳遞給報社之後,陸仁就開始回憶原劇情。
他靠著牆,嘴裡含著糖塊,深挖自己的記憶。
自家人知曉自家事。
這次的案件不同以往,昔日的經驗均派不上用處。
平時的柯學案子,都是密室或者半密室。
兇手都很乖也很省心的留在案發現場,等著偵探揭穿他的作案手法。
只是……
這種過家家一樣的把戲,並不適用劇場版。
劇場版,至少前幾部的劇場版,兇手皆是殺完人就逃離現場。
讓搜查工作變成大海撈針。
在這樣的情況下,柯南這樣的名偵探,都是被命運裹挾著前進。
陸仁覺得,自己就更不需要費那個精力。
而且就算費了也找不到兇手。
在偵探這一行上,陸仁水平遠不及柯南。
與其指望靠推理揪出兇手,還不如回憶劇情,說不定就想起來,十四目標這部劇場版的兇手究竟是誰。
只可惜,時間流逝,糖塊融化,陸仁仍沒想起那人究竟是誰。
……
晚上八點。
案情有了新的進展。
遺憾的是,這個進展並不能算好。
——刑警芝場一郎死在自家社群的地下停車場內。
同樣的槍傷,同樣的數字人。
這次受害的,是數字一。
隨後趕來的警察保護住案發現場。
這次警方依舊暴怒,依舊冰冷肅殺不留情面。
只是,有些人已經不在乎了。
比如某些媒體的從業人員。
短短一天功夫,米花町死了兩名警察。還皆是槍擊。
這些簡短的資訊背後,蘊藏著讓媒體工作者頭暈目眩的重大爆點。
在利益面前,吸血蝗蟲前仆後繼,絡繹不絕。
陸仁仍保持著沉默。
只可惜,他背後靠著最大的吸血蝗蟲。
東報最大的老闆,親自給他打來了電話。
“阿仁,來我這一趟。”
“嗯。”
沉默至此結束。
陸仁結束通話電話,於黑夜中,再度回看身後建築物。他在警視廳待了將近一天。
這裡燈火通明,怒罵咆哮隔著牆板,仍能傳到陸仁耳朵裡。
“你們自求多福。”陸仁微嘆口氣,旋即動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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