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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

對於帝國主城的市民來說,如今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大喊一聲……錯了,就是去關注下今天的海神石市場,看看價格如何。

畢竟在這方面還比較原始,所以大家檢視價格的方式也只有一種,那就是去各個交易站看掛牌,原本還有各路小報打算新增這個版塊,後面發現人們的速度比報紙還快,也只好悻悻然放棄。

然而。

當市民們潮水般來到夜罪之城開設的貿易站後,卻集體傻了眼。

“下等海神石……四十銀幣每一百公克?!”

看到掛牌上的價格,人們紛紛大眼瞪小眼。

昨天還是五十銀幣一公克的!怎麼可能一天時間跳水這麼多?!

這一下縮水了一百倍都不止了!甚至還比不上海神石交易最開始的時候!

也就是說,哪怕交易開設第一天買入海神石,之後什麼都不做,如今也足足虧損了百分之二十!

有一說一,虧損百分之二十本來就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這還只限於“第一天交易”這種特殊的情況。

海神石的價格每天都在飛漲,晚一天入場所要付出的資金就會高很大一截,所以虧損的數額只會更大。

這個落差無異於跳崖,對於昨天還在做著發財美夢的市民們來說,誰能接受得了?

包括中等和上等的海神石,價格的跌幅也是一樣。

是集體跳水!

“你這牌子有問題啊?是不是寫錯了?”

有人醒過了神,忙不迭確認道。

如果是四十銀幣每公克,或者四千銀幣每一百公克,看起來可能還稍微正常一點,雖然比昨天也便宜了不少,但好歹還可以接受不是嗎?

你少寫或者多寫了幾個零對吧?你少寫或者多寫了幾個零對吧?你少寫或者多寫了幾個零對吧?

“嗯……沒有。”

還是那位面無表情的負責人,仔細檢視了一下價格牌後,很認真的搖了搖頭,“就是這個價格,絕對沒有錯。”

沒有錯牛魔酬賓!

人群一下炸開了鍋,這特麼是瘋了吧!

很多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卑鄙的外鄉人發了癔症,是不是想用這種方式大量收貨,然後明天再把價格拉回去好狠賺一筆?

做你的夢!

出現了這樣的情況,無論是誰當然也不會在這裡繼續交易了,三三兩兩罵罵咧咧的離開了這裡。

又不是隻有你一家交易站,除此之外還有王室和教廷呢!再不濟還有很多小額的站點,不是非要在你這裡買賣!

只是。

哪怕是到了新的站點,情況也沒有出現任何改變。

無論任何一家交易站,給出的價格都和夜罪之城沒有任何區別。

可能有三兩個銅幣的細微差價?但在如此幅度的暴跌下,這個數目和沒有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其實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事情——因為雖說每天的開盤時間是固定的,但價格其實都會更早一點就定好,這樣更方便各家站點保持統一。

否則的話,假設真的出了今天這種事情,你大跌我還不跟著變,到時候還不讓人賺差價賺到死?

而在海神石交易這個事情上,其他人基本都是朝著夜罪之城看齊的,向領頭羊看齊嘛,總不會錯對不對?

所以。

在確認了海神石的價格真的在一夜間大幅跳水後,人們徹底絕望了。

說實話,來看價格的肯定都是入場者,手上或多或少都有存貨。

存貨少的可能還稍微舒服點,但如果是囤積了大量海神石的人,此時此刻真的是要心痛到滴血。

畢竟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是傾家蕩產參與這場交易的,賣房賣地賣牲口都是常態,如今手上的海神石縮水成這個樣子,那都不是能不能收回本錢的事情了,而是會真的一無所有!

光是這樣還則罷了,最關鍵的就是,如今的海神石交易,早就不是現貨買賣的時代了,而是合約!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有人可能昨天剛簽了一張訂單,以五十銀幣每公克的價格買了一百公克海神石,到期後要交付的就是五千銀幣。

如果海神石的價格一路上漲,這當然不是問題,哪怕交付訂單後轉手就賣,總體肯定還是賺的。

但現在就不同了,到期後要交付的金錢沒有變化,但拿到的海神石卻只價值四十個銀幣了!

五千換四十,這還怎麼玩?!

沒法玩!

最重要的是很多人手上可不止一張訂單,哪怕是那些來回交易的投機販子,也不能保證自己手上只有賣貨單而沒有買貨單。

換言之,在這樣的暴跌下,沒有人能逃離這股浪潮,就算有,也只是鳳毛麟角。

“完了……”

“這可怎麼辦啊,我房子都賣了!”

“別急別急,說不定還有轉機的,對吧?”

有人還不死心,保持著最後一點點的希望,“等到中午,等到中午,沒準價格就漲回去了呢?”

是了。

以華蘭帝國的技術水平,海神石的價格很難做到實時變動,所以這一個月下來,各貿易站比較普遍的做法就是,以四個小時為分界,每天開市,中午時分和下午時分三個時段各更新一次。

四個小時,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但對於現在的帝國市民來說,這四個小時彷彿有一個世紀那般煎熬。

終於。

午時已到。

人們紛紛抬起木訥的頭顱,看向了貿易站走出的工作人員,擦去了原本的價格,填寫上了新的數字。

有變化。

很大的變化。

二十銀幣,每一百公克。

再次腰斬。

……

……

……

“屮!”

有人第一個回過神來,幾乎是瘋了一樣跳了起來,“快去賣貨吧!還等什麼啊!”

現在已經不是回暖與否的問題了,就算明天海神石的價格真的漲到與之前無異,現在也肯定不能再留著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之後的走勢會是如何,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能拿回一個銀幣都是好的!

否則的話,光看這個趨勢,很有可能到了明天,海神石就會徹底變成垃圾一樣的存在!

手上有賣貨單的人稍微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好歹還能拿回一部分資金。

只有現貨的人則是一臉無奈,這筆投資徹徹底底失敗了,怎麼沒早點收手呢?

更有甚者,則是些簽了不知道多少買貨單的傢伙,除非奇蹟真的發生,否則可想而知,除了傾家蕩產之外,他們還要背上多大一筆債務。

“別攔著我,讓我死!”

“來人啊,救救我們當家的……”

……

“古劍公,現在……要怎麼辦?”

“古劍公,現在……要怎麼辦?”

皇宮御書房內,東方曉審視著面前的程古劍,前所未有的露出了質問的神情。

“臣……”

一向意氣風發的程古劍此刻也難得卡了殼,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

要知道,參與海神石交易的可不光普羅大眾,他們王室當然也是參與其中的,如今價格暴跌,他們當然也沒法獨善其身。

甚至他們的虧損還要更重。

原因很簡單,他們手上原本就有大量的海神石。

如果王室的儲備沒有發生流動還好說,畢竟一開始大家本來就沒把這玩意看的太值錢,當作一場鬧劇笑一笑就好。

可問題就是,在這一個月內,這些海神石早就流通到了市場中去,賣出也好買入也罷,而作為三大交易站之一,他們手上的各類訂單還要更多!

大多還不是市民散戶小打小鬧的訂單,而是很多的大額訂單!

比如說交易販子集中打包的買貨單,或者是王公貴族針對中等以及上等海神石的交易單……這些單子一張恐怕一張就要牽扯到幾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金幣,裡面的虧損無法想象。

這還不算完,作為華蘭帝國的王室,正兒八經的統治階級,他們是需要為很多人的虧損買單的,當初的訂單都是你們批准簽發的,出了事不找你找誰?

這絕不是可以靠賴賬或者強行鎮壓可以解決的——倒不是說他們不能這麼做,而是這麼做後果會更嚴重。

且不說各家貴族之間本來就有不少盤根錯節的糾紛,如果真的引發了底層人民的反彈,讓帝國陷入動亂怎麼辦?按照眼下這個勢頭來看,一旦處理不好,勢必會出現大亂子。

這才是許時真正的用意吧……程古劍閉上了眼睛,長長嘆了口氣,事實是無論他們如何處理,只怕從此過後,王室在民眾心裡的公信力也會下降不少,誰讓他們也參與進來了呢?

要說唯一還值得慶幸的,可能就只有……

“想來教廷那邊如今也很頭疼,估計他們的麻煩不會比我們要少。”

他悄無聲息的轉移了話題,試圖先穩住面前的小女皇。

“誰管教廷怎樣呢?”

東方曉卻不買賬,眉頭依然緊緊鎖著,“當務之急是要拿出辦法來,否則屆時大量市民破產,人心不穩,我們一樣討不到好。”

可不咋的,你不能比爛不是?尤其王室相較教廷就多了這一份責任,你是統治者人家不是嘛。

“……是。”

程古劍其實又何嘗不知?聽到小女皇這麼說,也只能點點頭附和了一句,“關於如何解決,臣會想辦法的,哪怕真的由王室出面填補虧空,也需要時間統計。”

“嗯,古劍公辦事朕一向放心。”

東方曉聞言,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重新露出了笑容,“不過依朕來看,是不是還應該和許時談談?事情是他搞出來的,想來他自然有其目的在。”

“……陛下所言極是。”

程古劍一想是這麼個理,對於許時來說,他大費周章掀起這麼一場風波,如果只是為了搞錢那未免太說不過去。

“所以呢?他有說什麼時候來覲見麼?”

“沒記錯的話……就是明天。”

……

許時確實已經在路上了。

這是他第二次坐本地人的船出海,一回生二回熟,感覺比上次要好多了,至少沒上次顛的那麼難受——銀松島的船隻,也早就被江澄澄改良過了嘛。

不過更有趣的是謝清焰,相比之下她才是真的如履平地,不但不像上次那樣一臉要死,反而輕輕鬆鬆,開心的很。

“這也是你新能力的福利之一麼?”

許時不禁問了一句。

“應該是吧。”

狗女人沒有否認,無論如何海神都是正兒八經的海生物,如今自己獲得了它的能力,哪怕是個閹割版,這點便利也會一併傳承下來。

說話間,她還外放出了能量觸手,擺出了很得意的模樣,“哼哼。”

“噫~好可怕哦。”

夏可安當然也有隨行,看見謝清焰切換成章魚娘,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說什麼呢?”

狗女人不高興了,揚了揚身後的觸手,“小屁孩差不多得了,等下拿鞭子抽你,看你還會不會這麼說。”

“嗚嗚,謝阿姨欺負人,爸爸救我……”

老阿姨秒慫,藏到許時身後求保護。

“不許躲,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不行!”

謝清焰才不管,“許時你讓開啊,不然連你一起收拾!”

“好啦好啦,搞什麼哦。”

許時啞然失笑,夾在兩人中間,玩笑般的和稀泥,“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滾蛋,她是什麼孩子?”

狗女人卻不吃這一套,“就算她真是小孩子,她這麼做就對了?都是你一天到晚縱容,她才這樣的!”

她越說情緒越激動,“我知道你們都對我有成見,但有沒有必要這麼針對?”

“……你說什麼呢?誰針對你了?”

察覺到她的狀態不對,許時也皺起了眉頭,“太上綱上線啦。”

這是真的,畢竟妹子們之間其實都挺融洽的,你來我往開玩笑也是常有的事情,夏可安更是仗著自己現在的身份樂此不疲。

但沒人真的當回事,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之間不會有什麼實質上的惡意。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謝清焰的狀態有問題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沈沁醒來時她就有點不對勁,如今看來更是不太正常。

“你沒事吧?”

意識到這一點,許時想了想,朝她伸出了手,“要不先回船艙休息一下?”

誰曾想,謝清焰卻彷彿炸毛一樣,猛地用觸手將他彈開。

“別碰我!”

再抬眼看去,她的眼眸已是一片漆黑。

不會有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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