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滅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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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一間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屋子裡。

有兩個個子矮小，留著陰陽頭，容貌猥瑣醜陋的男子大口喘著氣，時不時還用倭語破口大罵著。

諸如“八格牙路”的聲音不時傳出。

他們渾身上下都是血，而衣襟也被染紅。

“兩位，你們太莽撞了，萬一被官府的人發現這裡，以後誰給你們提供線索當內應。”站在倭寇前方的是一年長的色目人，正是和朱標有過接觸的以賽亞。

那兩倭人裡的其中一個，也懂一些漢話回道：“我當時是為了逃命，哪能想那麼多。我動作要是慢點，腦袋早搬家了。”

以賽亞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戶旁，“裝模作樣”地往外邊看了看，說道：“如今應該安全了。那些大明人肯定想不到你們會往我們這裡跑，”

通常而言，那些作案經驗豐富的倭人會往人口密集，尤其是富人眾多的市區跑去。

只要進了這些地方，捕快們就會投鼠忌器，搜查的效率和力度便會降低，難度也會加大。

那倭人又道：“我在這裡養幾天傷，到時候你可以要想辦法把我送出去。”

“我會盡力的，這裡還有一些東西需要你代為轉交給東條大人，拿去倭國銷售。”以賽亞點頭回道。

“叫日本，不許叫倭國！”那倭人面色一直，很嚴肅地說道。

不過當他看到以賽亞拿出的一些絲綢、茶葉時，眼睛頓時變得通紅。

“大明官府不允許我們經商，這些貨可都是我們從地下黑市裡高價購得的。畢竟我們的祖上還是有點積蓄的。”以賽亞說話時，是一副咬牙切齒的不甘樣子。

看在那兩個倭人眼裡，顯然認為對方在懷念在蒙元時期那種人上人的生活。

“那些明人自視甚高，把我們這些人當蠻夷甚至不當人看。”那個倭人狠聲道，“哼，可當年還不是被蒙古人所奴役，咱們國家至少還打退了蒙古人兩次。”

“哎，我們這一族當年為蒙古人收稅，如今那些明人是恨透了我們，在這裡是不得不低著頭做人。”以賽亞嘆息道，眼神裡露出不甘之色。

對於祖上當年的榮光，他神往不已，真情自然流露。

那倭人殘忍地笑了一聲：“嘿嘿，你也不用難過，將來給我們多透露一些訊息，我們大日本的武士多殺幾個明人，給你出這口惡氣。”

以賽亞聞言，臉色舒緩不少，感激地說道：“那小的就謝過各位大人了。”

他送那兩個倭人去休息後，獨自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吟。

這時候，以賽亞的夫人悄悄地走了過來，坐在他的身側。

即使聲音很輕，但兩人依然用希伯來語進行交流。

“老爺，如今我們藏匿倭人，甚至給倭人出賣資訊是朝廷預設允許的，可在這之前做的是否會洩露。”猶太婦人擔憂地說道。

果然，之前數年倭人都能夠輕易登入寧波府，有這些色目人給的情報

如果朱標在此，必然會感嘆方進不愧前世是國安人員，這直覺簡直太準了。

畢竟在洪武皇帝的威壓之下，大明國內的戶民即使想給倭寇通風報信，也必須得慎之又慎，以免露出馬腳。

然而這些色目人，首選不容易被人留意，加上他們在大明都是賤民備受歧視，心裡藏著強烈的怨恨，便想借倭寇之手出口惡氣。

最為重要的是，他們天性熱愛經商，既然洪武皇帝不允許他們在大明境內經商，只好偷偷和倭人做起了生意。

朱標在找上這些猶太色目人時，他們原本還擔心是否走露了風聲。

哪想到那些卑鄙的明人竟然讓他們一族去給倭寇當誘餌。

我們可是上帝的選民，豈能受此侮辱？

可當他們看到白花花的銀子，以及令人垂涎欲滴的絲綢、茶葉、瓷器時，身體卻很誠實有了反應。

為了財富，他們願意與魔鬼合作，為了財富，他們也願意拋棄倭人。

以賽亞望著夫人，搖搖手指，不以為然地說道：“以前我還擔心勾結倭人的訊息會洩露，可這回官府找到我們正好是一次洗白的機會。你想想，屆時那些倭人想拉我們墊背，說我們給他們通風報信，明人的朝廷也不會相信了。”

他的夫人聞言後，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幾日之後，這兩個倭人的傷勢恢復了大半，以賽亞便開始安排人手護送他們離開。

倭人個子矮小，而他們這些色目人的身材相對高大一些。

以賽亞便讓那兩個倭人穿上了猶太服飾，又稍作打扮，竟然一個活脫脫的猶太孩童模樣。

路上遇到了一些官府衙役的盤問，但基本也沒什麼阻攔，一路順風地將這兩個倭人護送了出去。

……

四月下旬的某一日，雖然不見雨水，但天色依舊有些陰沉。

風不大，海面上卻有著微微的波濤。

遠處有三艘拉下風帆的貨船，在海面上隨著波濤緩緩起伏。

細細看來這些船似乎和大明的船還有些差別，大明的商船尤其是那些豪門鉅商的海船非常氣派奢華，而這些船則顯得有些簡陋。

不過這樣的船也有有點，維護容易不怕損耗，而且速度較快。

起伏的船頭一個打扮得好似普通商人一般的中年男子，輕搖摺扇眺望海面，目光深邃而又複雜。

“寧波府啊，這在大明這樣的天朝上國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城！”看了許久，這男子才恍然開口，而且一開口說的並不是漢語，而是倭語。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讚歎之意，眼神中更滿是嚮往：“已經許久不曾登上寧波的土地了！真是懷念啊！大明天朝，物華天寶豐饒之極，名不虛傳！”

“西村閣下，現在可不是懷念的時候。如今的大明，可不會輕易允許外國人進入。”該男子的身後，一名武士模樣的倭人開口道，“等一會兒，我們會在指定的海域和那些色目人交易。”

“好，如此最好！”那叫西村的倭人激動地點點頭。

在這之前，這西村已經派人和那些色目人有過數次小額度的交易，過程一切順利。

這一次，據那些色目人所說是一筆大生意，西村這位倭國九州島薩摩藩的豪商就親自過來了，而他的背後便是頗為知名的大名島津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