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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山莊靠近南門位置。

那片名為“海上宮”的超大型人工湖泊之上。

一襲白衣飄然若仙,美得叫人挪不開視線。

真正垂涎三尺,仰之彌高!

其身份,乃是莊園之主凌璞的第八個女兒,神元藩王府邸內的八郡主——凌瀟瀟。

這位藩王愛女,此時懸停在海面上頭,看著下方,她正在全神貫注,饒有趣味的逗弄著一條赤色巨龍。

那條通體血紅的巨大長龍,在凌瀟瀟的指揮命令下,在海水之中不停的翻滾身軀,時不時的發出吟嘯,口中噴吐出熊熊烈焰。

火燒海水,泛出大量漣漪水泡,咕嘟咕嘟的甚是有趣!

僅對於凌瀟瀟而言。

經歷了雷火玄雲歸墟里的神異經歷之後,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出於何種原因,無論頭腦還是身體,都變得頗為成熟。

再也沒了少女時代獨有的那種孩童秉性,和先前十分呆笨痴蠢的那份可笑狀態。

但偶爾,也只是偶爾。

她還是會釋放出那麼一部分的真心性,來釋放壓力,排解胸中堆積起來的煩悶和無趣。

白骨海灘一戰過後,錦繡王朝再無魔教,準確來是連能被稱為“大型”二字的武林宗門,都已不剩下半個。

昔年劍聖嬴春甚為滿意的那一方江湖盛況,從此一去不復返,成為了百姓心目中的回憶,再也不存在於人間!

也正是因為如此,凌瀟瀟覺得彷彿沒什麼真正有趣的事情值得去做了。

或許現在能讓她稍微提起一點點興致的,就唯有找尋一條獨屬於自己的“大道”,嘗試著努力躋身八階止境。

以及在海上宮裡,逗弄那條火龍魔蛻來玩這兩件事兒了。

無癖之人最是悽慘可怕。

而令人悲哀的是,凌瀟瀟意發現,自己在歷經大次翻鉅變之後,慢慢喪失掉了極多本來有的生活樂趣。

往日最愛玩的自己,到了現在,好像對絕大部分娛樂專案,都已提不起什麼勁兒了……

難不成,自己身為人族修士,要一點點的遠離“人”之一物種了嗎?

人沒了人性,那可不就再也不能被喚作是人了麼?

嗚呼哀哉。

“紅,你注意跳水的同時,往下方噴火,這次噴得儘量多一些,要求泡泡的覆蓋範圍,至少達到十丈!”

凌瀟瀟身處半空,對著下方海面的那頭火龍進行著命令,要求出口之聲冰冰涼涼,似無半分人情意味。

大道無情,人有情。

凌家的八姐凌瀟瀟,原本是凌門八女一兒裡最重感情的一個人。

現如今,她大大的變了樣子。

外貌心靈,都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凌瀟瀟了!

那頭被起名為“紅”的魔蛻火龍,真正的結契主人,並非是凌瀟瀟,但奈何這個身穿雪色白衣的長髮女子,拳頭實在是有些太硬了。

一旦抗旨不遵,立時便有一頓抱拳招呼上來。

“紅”起初還並不聽她的話,但後面捱了幾拳狠的,終於意識到,要是不聽話,怕是要給活活打死,且那個與己結定契約的主人壓根不會偏袒自己。

遂開始乖乖的聽從凌瀟瀟的言語,讓它往東絕不敢往西,叫它朝北,它是萬萬沒膽子向南!

聽之任之,將白衣女子凌瀟瀟視作了自己的第二個主人。

這也就是那頭巨型赤龍,會如此溫馴的在此海之中表演,來為凌家第八女賣藝解悶的原因了。

實非它想要這樣,僅僅是因為若不這樣乖巧懂事,自己是真要被那個穿白衣裳的姑娘,給活生生打斷幾根龍骨不可的啊!

白衣女子衣袂飄搖,若仙下凡。

海面上,則是那頭被迫再此演出的巨龍魔蛻。

此時,一名腳踩雪白長劍的青袍公子哥,抵達了宮的海上。

凌瀟瀟一眼就看出,來者便是和自己關係最好的九弟凌真,她立時露出笑容,掠近過去,在御劍懸停的年輕人身邊站定。

“咋淋弟,怎麼有閒工夫來找你老姐?有什麼事嗎?”

凌瀟瀟問道。

凌真擺了擺手,“沒事,一點兒都沒有,我能有什麼事兒?沒事難道就不能來找我的好姐姐玩了?”

凌瀟瀟有點不太相信,眯起那雙櫻紅色的絕美眸子,湊近過去,緊緊盯著凌真的眼睛,帶著一丟丟質問的嚴肅口氣道:“真的嗎?你實話,是不是真的沒事?”

後者被白衣女子盯得著實有些發毛,渾身起雞皮疙瘩,凌真心下感慨,“還得是以前的那個凌瀟瀟更好一些啊,至少那會兒的她,可不會這樣盯著我瞧,跟看敵人似的。”

心口不一,青袍年輕人嬉皮笑臉的岔開話題:“你瞧瞧你,這什麼樣子啊?審犯人吶?你弟弟我都信不過的話,那全底下就沒人可信了!”

凌瀟瀟撇了撇嘴,嬌哼一聲,那張俏生生的精緻臉蛋上,有著不屑一鼓表情,“就是因為你是凌真,底下第一的老油條,我才不信你。”

凌真有點不太好意思,尷尬一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對了瀟瀟姐,我七姐呢,這些我都在悶頭練功,怎麼沒見到她人啊?不在這宮裡嗎?”

凌瀟瀟搖搖頭,“不在,她近段時日心情都挺鬱悶的,也不怎麼話,現在應該在通月桂上面待著,有星垂和挽髻兩個陪她,興許能有好轉吧。”

年輕人凌真嘆了口氣,“經歷了那種事情,還沒走出陰影呢,然後突如其來,又得知了孃親離世的訊息,這麼大的打擊,換成是誰,都不容易緩過來的,是該讓人給她開導開導,否則這情緒一直低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四姐五姐兩個,原來還沒走啊,我以為她們早和大姐二姐一樣,離開山莊了呢!三姐和六姐呢,應該走了吧。”

“走了走了,都走了。三姐跟著端木鼎走了,六姐回了明鏡城,呵呵,都是些白眼狼,多待幾都不肯,好像家裡能克著她們一樣!”

凌瀟瀟頗沒好氣的罵道,“大姐的理由倒是得過去一點兒,殤學院有課程安排,不宜曠日過久,得快些跟嬴前輩回去,這樣麼,也勉強能理解一下。至於咱們的那位二姐凌桀驁,哼,那可太桀驁了,就給孃親發了一喪,居然就走了?連豆腐飯都沒吃,真給她狂的,當初娘真是白養她那麼大了!”

凌真苦笑一下,“或許是,二姐她有點緊迫的事情要去處理?”

凌瀟瀟猛一翻白眼,甚為不悅的道:“她能有什麼破事?無非就是咱家這廟太,香火太少,供不起她凌桀驁那尊大佛,非得跑到外頭去才能舒坦、自由!”

凌真嘗試著安慰,“彆氣了哈瀟瀟姐,二姐人如其名,就那樣的脾氣,獨來獨往慣了,那性子,虎著呢!連看咱爹就不服氣,能專程回來祭拜一下娘,就算她有孝心了。”

凌瀟瀟冷言冷語,鄙夷道:“她要能算孝順,那我跟你,都能評入‘二十四孝’裡面去了!”

凌真乾笑了幾下,以做奉承之意,道:“瀟瀟姐,我剛看你在和紅玩呢,怎麼樣?它聽不聽話?”

凌瀟瀟看了下方海面處那頭巨龍,笑道:“一開始是不怎麼聽的,後面被我打了幾……十幾拳,就乖乖聽我話了。”

凌真微感心疼與自己結契聊魔蛻火龍,但又不好多什麼,便假意豎了個拇指,稱讚道:“還得是瀟瀟姐啊,靠拳頭跟魔蛻講道理,這道理真夠硬,哈哈!”

凌瀟瀟現如今已然冰雪聰明,心竅玲瓏,很快便已察覺出了九弟的反常,定是有什麼想法,便開門見山的道:“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奉承,吧,找你老姐我到底想幹嘛?不的話就快些離開海上宮,別影響我逗龍玩兒。”

凌真肚裡罵了一句“這分明是我的龍”,嘴上則是嘻嘻哈哈的道:“真不愧是我的瀟瀟姐,什麼都瞞不過你。這不是你弟弟我,近幾都在閉關煉氣,有些生疏實戰了,許白綾忙著在教蕭裙練功,不想麻煩她……”

“所以你就來麻煩我了?”

凌瀟瀟挑著那對秀眉道,“陪你對練可以啊,但你這身板忒弱,能扛得住我的拳頭嗎?別給打散架了,那我可是會心疼的。”

凌真滿臉苦澀,“那瀟瀟姐你就輕一點嘛,收著點力打我就校”

凌瀟瀟蹙眉想了一想,道:“這樣吧,我最近在練仙豪道長傳我的一門‘瞬移訣’,可算一種極為上襯輕身功夫,移形換影,千變萬化,很是厲害的。要不,你陪我練練?”

凌真覺得有點意思,“可以啊,怎麼個練法呢?”

凌瀟瀟咧開嘴巴,“一炷香時間,我不出手,你只管遞招,遞劍也行,只要被你打中哪怕一下,就算我輸,如何?”

腳踩長劍停於半空的凌真,聽後笑出了聲,頗為自信的拍著胸脯,朗聲應道:“自當全力以赴!”

接下去的一炷香,宮上方幕,青袍年輕人使勁渾身解數,甚至不惜手握神劍極樂,施展一式式上品劍術,不留半分餘力而戰。

可不管凌真如何出招,那些攻勢,再怎樣的凌厲迅猛,總能被自家八姐輕易躲開,堪堪擦身而過!

那一襲白衣靈動無極。

閃躲騰退,若靈山妙姑,飄然思不群。

不知到底是人族道術至強者仙豪的功法太過強悍,還是因為凌瀟瀟本身的修為底蘊過分驚人雄厚。

總之,結果就是,整整一炷香過去,凌真縱使發瘋般出手送招,傾力而攻,招招威速皆不俗。

但從始至終,他都在做無用的徒勞之功,未能山,或是“碰到”凌瀟瀟半點兒身子。

甚至極為誇張,連白色衣裳裙襬的邊沿,都完全沒有切實觸及!

兩人終於都停了下來。

耗費半牛勁兒,死活就是沒能功成的年輕人凌真,此刻呼呼喘氣,勉力站穩,立在極樂劍刃上頭。

只覺氣勁損之不少,大有筋疲力竭之感,再也沒法打動。

若再打,恐怕就真沒氣力站直身子了。

白衣勝雪的凌瀟瀟,雙手背後,儀態悠閒愜意,就那樣飄浮在位於凌真身體更高處的空中,低垂絕色眉眼,俯視著自家弟弟,笑道:“這就沒力氣了啊?不是你專門來找我陪你實戰的麼?怎的我都還沒過癮呢,你就不行了?”

世間男子,最受不得的,就是被女人這麼一句“不斜。

此辱嚴重損及顏面,可萬萬不能忍氣吞聲的嚥到肚子裡去,否則,非得活活憋屈死不可!

一襲青袍公子哥仰著頭,怒瞪著上方的那名白衣女子,凌真重重“哼”了一聲,衝凌瀟瀟喝道:“誰我不行聊?再來啊!”

著,年輕人便御氣縱身朝上而行,想要再去竭力與八姐激戰。

如果那一種你追我逃的特殊模式,也能被稱之為“戰”的話。

可就在此時,宮海面之上,有龍吟聲驟然響起。

其音極度慘絕人寰,淒厲至巔,似乎遭遇了巨大的痛苦!

凌真和凌瀟瀟一齊朝下方望去。

那股震撼之聲,響起得相當快速,消失得亦是極快。

只見那一頭血鱗覆蓋全身的魔蛻赤龍,竟已直接消失在海上,不見了其蹤影。

再看之時,那條身軀極為龐大的赤鱗巨龍,居然被去手拽住尾巴,一點點的從海水裡邊,給硬生生拖拉至了岸上!

火龍“被迫”出海,抵達海岸處。

上岸之人,穿青衫,背長劍,白髮滿頭。

那青衫老者鬆開了拉住龍尾的手,猛地渾身真氣一震,徹底驅散了通體潮氣。

衣衫上頭清清爽爽,十分乾淨,不再餘半分水漬。

就老人連頭頂那些白髮上沾的水,都被氣浪震得無影無蹤,再也看不見哪怕一滴了。

背劍在身,單看衣著風格,倒是有點兒像讀書饒那位年老青衫客,抬起頭,看向了高處。

白髮老人渾沒半點好的態度,嗓音震,伸出一根手指,戳著位於上方的那名青袍年輕人凌真。

負劍青衫客一手指,大聲罵出了犀利言辭:“連個娘們都比不上,還能指望著有何用場?真你丫的是個廢物!我都替你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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