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 百鬼締契：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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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滾滾妖力自‘黑麵’周身朝四面激盪開來，陰暗的迴廊空間也跟著緩緩震盪起來。

整個過程就像是水潑油畫一般，周遭景象在此間震盪中逐漸褪色，並最終呈現出了一座古舊宅邸內部的模樣。

【夢虛空境，散。】被‘白麵’擄到這裡的人員也都在這古舊而昏暗的宅邸內顯露出了身形。

“緣結神大人！”在一覽無餘的情況下，霞還有三尾狐等人在第一時間看見了在迷宮中失散的神明大人。

當然也在意到了同樣矗立於不遠處的荒。拎著招桃花後頸的緣結神旋即朝著聲源地看去，視野中霞、小狐狸、天津下三人一個不少，甚至前兩個人還各自擒拿下了一張白底面具。

“不愧是本神明大人的信徒，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沒事的。”其滿是驕傲的說道，不過雖是這樣說，於之眼底卻悄然浮現出心安、寬慰的情緒。

老實說，在迷宮內失散的時候其怎麼可能不著急呢？但是，像她這樣的笨蛋根本無法在那樣的情況下抉擇出先去拯救誰，又或者將誰捨棄在危險的境地。

因此在無法做出選擇的她選擇朝著迷宮深處前進，意欲將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給解決掉，這樣一來失散的三人都能夠在同一時間得到拯救。

後來的情況也就很明瞭了，荒提前一步將那個壞丫頭給敲暈了。

“荒，你也來啦。”走近的天井下故作自然地打著招呼，一點都沒有提及此前約定的樣子。

迴廊內的虛幻終究還是給予之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並且其也清楚地知道陰陽師大人是很忙的，自己這樣無用的小妖怪什麼也都幫不上，強行賴著只可能是讓對方徒增煩惱。

“嗯，我來了。”

“我來接你了，抱歉，我來的有些晚了。”

“你，還願意跟著去我的世界嗎？”然而，落入小傢伙耳畔的回應卻令之內裡猝然晃盪，止水般平靜的眼眸裡也豁然盪漾出激動的情緒，就像那日對方拉著自己的手掌走出百年沒有離開過的殘破涼亭一般！

果然，她的陰陽師大人不會忘記與自己的約定！！

“是，我願意！”天井下用力點頭回應道。另一邊，緣結神也在意到了準備悄然退場的鬼童丸，沒有絲毫遲疑，她拎著招桃花的後頸就朝著後者所在方向小跑了三兩步。

“啊，好朋友你也在。”

“不好意思，這次讓你擔心了。”她有些歉意的說道。但不等對方有所‘感動’的回應，這笨蛋神明又繼續吐槽道：“不過，多少也對本神明大人有點信心吧？我好歹也是來自高天原的結緣之神，還沒淪落到需要被信徒拯救的地步。”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就不用特意過來啦，本神明會自己解決好一切的！”緣結神擼著袖口似是想要就此展露自己的力量。

但是，荒卻從此間看出了對方的真意。這明顯是在為鬼童丸進行開脫，畢竟這裡是京都。

來自鬼域的修羅惡鬼踏足人類陰陽師集聚之地，會有怎樣的後果，幾乎不用腦子想都能夠知道。

“我不會讓其它任何人指染我的獵物。”

“再努力些吧，笨蛋神明，如果你想要守護自己的信徒，守護京都的話。”然而，鬼童丸卻絲毫不領情地諷刺道。

雖然其是放下了殺戮的狠話，但是很顯然，這心口不一的傢伙是不想要對方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被京都的人類給用有色眼鏡去看待。

畢竟，與喜歡殺戮的惡鬼存在羈絆的神明，值得人類去信仰嗎？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而且在場的陰陽師幾乎就代表了京都幾大陰陽師家族的聲音，若是讓這幾個人感覺到緣結神的不可信，那麼可以想象，接下來整個京都的人類也都不會再前去那座堪堪有所起色的小神社了。

就像是此刻一樣：“鬼童丸不會再有下一次，如果你妄想迫害京都的話，我一定親手將之退治！”賀茂忠行徑直橫插到了二者的對話之中。

哪怕京都三大陰陽師家族互相有所爭鋒，但毫無疑問的是，無論源家還是賀茂一脈都將保護京都視為己任。

否則，今日也就不會是兩大家族的執掌者齊齊出現在這裡了。

“哦？”

“那就來鬼域試試啊，糟老頭子。”

“屆時，可要一併帶上收屍的傢伙哦，呵呵呵。”已經將火力集聚到自己身上的鬼童丸又順勢再添了一把火。

不，或許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添一把火了，而是二者之間的種種因果必有對碰的一日！

挑釁過後，這天生惡鬼便帶著肆意的嗤笑旁若無人地朝著這座舊宅的門口走去。

可，他的這份獨行意志，終究還是愈到了義無反顧地撲火飛蛾。

“笨蛋鬼童丸，”

“本神明說過的，絕對不會拋棄任何一個信徒。”

“你給本神明給記好了！”緣結神捏緊著拳頭放聲說道，且在說完之後便憤憤扭頭朝著三尾狐她們身邊走回。

竟然敢三番兩次想要和自己撇清關係，當她是什麼了？是那些只為了信仰而存在的神明嗎？

真的是！聞言，鬼童丸嘴角的獰笑消失，向外的步子也於此間一滯，卻也並未再說些什麼。

但就在他半隻腳都踏出古宅的時候，於之身後又傳來了一道極為複雜的聲音。

“之前的事情我聽晴明說了，是那些族人對你的態度過於惡劣。”

“過去我沒有完全探究清楚事情的始末，抱歉。”這裹挾歉意的聲音給予鬼童丸的衝擊完全不亞於緣結神對於自己的維護。

那一句抱歉更像是一盆冷水，將之心中積攢了不知多久的心火給撲滅了大半。

對方終究是收留過自己，給予他的庇佑，學識的老師。無論二者之間的血仇難以化解，可是這些記憶卻怎麼也無法磨滅，哪怕其已經將體內屬於人類的血脈全部更迭一空！

【但即便是這樣，】

“不過，”【我也不會更改我的心意。】

“我們之間終將會有一場廝殺！”【我在鬼域等你！】

“我會去修羅鬼域找你！”入耳的聲音與於之心中的意志貼合一處！【可不要讓我等待太久啊，】【賀茂老師。

】帶著嘴角的釋懷笑意，鬼童丸消失在了這座舊宅之中。在此間，作為源家家主的源賴光並沒有摻和到鬼童丸與賀茂忠行之間的愛恨情仇當中。

許是因為他對於這樣的相愛相殺也有發言權，又或者是比起尚且沒有給京都帶來危害的修羅惡鬼，其更加在意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擅自將無辜人類轉移到自己的領域中，並使用蠱惑人心的妖術擊潰心志不堅者的防線，使之從內崩潰，這樣妖怪絕對不可以繼續留在京都！

抵近雙子的他徑直拔刃，有不掩的退治殺意就此傾瀉。其在給予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最後的反抗機會，若是直接斬殺多少也就太過無趣了一些。

不過，將白麵抱在懷中的黑麵卻並沒有任何的求饒，自然也無力去反抗，只是表現出了共同赴死的意念。

“哼，”對此，冷哼一聲的源賴光沒有絲毫憐憫與猶豫，隨即就朝著視野中的雙子揮刃下斬。

可是，他的兵器卻在鏗鏘一聲中停止在了虛空。

“為什麼阻擋我？”

“你是忘記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了嗎？肆意危害京都的妖怪，你不會留情。”

“怎麼？還是說你要親自動手。”連看都不用看，源賴光瞬間就洞悉了阻擋自己的那個傢伙。

也只有他，宇智波荒，才能夠在術式為上的京都內以純粹的武力上與自己抗衡！

“我當然沒有忘記。”

“但是，你的眼睛真的已經看透了事情的始末嗎？”荒從容以對，更是順勢反問出聲。

這樣的反問也在無形間讓有些失神的賀茂忠行身軀一顫，許是因為這一共鳴性的反問，使得其在投來視線後並沒有直接摻和其中。

“嗯？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不是她們引起了此次事件，反而是我導致了這一系列事件的嗎？”源賴光的態度仍舊有些不好。

尤其是於事後看見那些因心志崩碎，進而陷入植物人狀態的受害者時，他對於妖怪的憎惡便更上了一層樓。

加之在近幾十年中，源家陰陽師們也一直將自己的看作是京都的執掌者。

京都出事，作為源家的家主更加責無旁貸。聞言，荒的眼中頓時掀起了一抹怪異神色。

“沒想到，你還有真的自知之明。”這一言直接給源賴光給整宕機了。

他怎麼可能會趨勢妖怪對京都的人類動手，玩笑也不是這麼用來開的！

趁此間，荒手腕輕輕發力就將源賴光的武士刀給盪開到了一邊，並在收刃的同時蹲下了身子。

“別擔心，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你們。”

“但是你也得向我保證，如果她在甦醒之後還是不願意接受過往的事實，那麼接下來你也要繼續壓制她的意念。”他看著黑麵不知所措的慌亂眸子率先說道。

“你能夠答應我嗎？”是人類之間出現分歧了嗎？此間狀態讓黑麵有些搞不清狀況，但她還是點頭回應道：“嗯，我答應你。”

“宇智波荒！”如此旁若無人的私自約定自然也是引起了源賴光的不滿，他沉聲低吼著，是在宣洩自己心中憤憤，亦是在催促眼前這個心向妖怪的異位面陰陽師給出一個交代。

對此，得到肯定回應荒也不再故弄玄虛，徑直拉過了白麵的右手，並將之純白的衣袖朝上挽了一些。

頓時，一圈瘮人眼球的蛇鱗便曝露在了空氣中。

“啊，這是？”看到這一圈蛇鱗的黑麵頓時驚呼道，顯然是對於白麵身體上出現如此瘮人而奇怪的東西感到不解。

“她不知道，但你應該對這些蛇鱗很熟悉吧，源家家主？”荒沒有回應黑麵的疑惑，而是托起白麵的這一截藕臂朝著源賴光的視線遞去。

這一幕，頓時就讓這不可一世的源家家主瞳目逐漸瞪大。他如何能夠忘記這些蛇鱗呢？

甚至其還差點被這些蛇鱗的真正擁有者給操控成了傀儡！這是，邪神之力的表現！

原來，真的是因為自己才導致了此次的神隱事件！！

“這次是我的錯，我會帶領源家將整個京都再重新滌盪一遍。”少頃，有壓抑的聲音從伴隨其滾動的喉結脫口，說話間，他也將拔出的武士刀給重新收回了鞘內。

而如此回應不僅暫且解除了面靈氣的生存危機，也讓賀茂忠行觸動連連。

一向奉行人族之上、肅清天下之妖的源賴光竟然也有低頭認錯的一面！

而且，令之低頭的，還是一個比之更加年輕的陰陽師！！

“嗯，那最好不過了。”

“你也知道的，祂並沒有因為上一次的失敗就放棄了從封印中逃出。”

“此次的事件很可能只是一個引線，所以聯合整個京都的力量，以應對接下來可能爆發的危機，作為源家家主的你應該是有覺悟的吧。”荒沒有揪著源賴光的小辮不放，而是認真提醒道。

且在說話的同時，其也在用自己的陰陽術力將屬於那股只是無根浮萍的邪神之力從白麵的身體內剔除湮滅。

“不用你說。”對此，源賴光傲嬌的說道。

“忠行前輩，晴明，若是有空的話，請移步源家一敘吧。”同時，他也當機立斷地對著在場的賀茂一脈話事人說道。

聞言，賀茂忠行與晴明也都感到了事態的不一樣，尤其是那詭異蛇鱗給予他們一種會不不去的不安情緒，因此並沒有拒絕。

“此次，謝謝了。”而就在源賴光率眾離開之前，這滿是傲骨的源家家主竟是破天荒的丟下了一句謝謝，隨後便走出了宅邸，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好啦，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本神明也要回神社策劃最後的祭典了。”隨著幾方離去，緣結神也拍拍手掌說道。

“嗯，我們也走吧。”荒自然也沒有時間繼續停留，隨即對著暗自欣喜的天井下說道。

不過，就在他們一起走出宅邸的時候，抱著自己另一半人格的黑麵卻像是下達了某種決心一樣開口追問道：“陰陽師大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如白麵一樣，她們都是渴望朋友的。

是真正的朋友，而不是那些只會趨炎附勢的使靈面具。

“嗯，當然。”聞言，荒駐足轉身並認真的回答道。得到回應的黑麵臉上頓時多了一分柔美的淺笑，與此同時，於荒右手背上也多出了一對黑白麵具的虛影。

這是，與之締結契約的第一百隻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