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毒蛇出洞,許奕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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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悄然流逝。
當黃昏降臨。
微涼清風驅散絲絲暑意之際。
下洛城工坊外忽然掀開滾滾黃沙。
兩百身披半甲,腰挎駿馬計程車卒踏著滾滾黃沙直奔工坊所在疾馳而來。
臨到近前。
伴隨著駿馬緩緩減速,那漫天的黃沙亦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散去。
待駿馬緩緩駛入工坊後。
谷登雲無奈地嘆息一聲,隨即緩緩自戰馬上翻身而下。
「谷老大,這......這怎麼上報啊。」
緊隨其後的伯長陸鳴貴翻身下馬後滿臉愁容地看向谷登雲。
言語間滿滿的盡是揮之不去的無奈。
其入伍近十年之久,還從未見過如此能打的‘僕從,。
此番看似是兩百人一同行動。
然。
真正到了棋山村後,陸鳴貴方才切身體會到何為毫無用武之地。
甚至於其一度產生了濃濃的自我懷疑。
那真的是悍匪嗎?
如果是的話,為何其在那百名‘僕從,手中竟毫無還手之力。
如果不是的話,那麼那群人手中的刀刃又當作何解釋?
谷登雲聞言心中無力地嘆息一聲。
莫說陸鳴貴感覺不可思議,即使是他,此時仍有著濃濃的不真實感。
那百名僕從的作戰風格,簡直比悍匪還像悍匪。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
偏偏那百名僕從無論是單打獨鬥還是結陣配合,亦或者中途隨機變陣。
皆較之其麾下的兩百精銳士卒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若非是知道那百名僕從並非是真正的僕從。
說不定此時的谷登雲已然懷疑人生。
谷登雲心中再度嘆息一聲,隨即面色一正道:「還能如何上報?自然是如實上報!」、
「這......」陸鳴貴支支吾吾道:「如此一來......如此一來豈不是顯得......顯得咱們格外的......格外的廢物......」
此言一出。
谷登雲瞬間面色一黑,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前幾日清繳‘尾巴,時的一幕幕。
越是細想,谷登雲的面色便越是漆黑。
不知過了多久。
谷登雲直視陸鳴貴的雙眼。
滿臉嚴肅地沉聲道:「知道丟人日後便勤加練習!」
「自明日起!親衛隊所有人都不允許告假!」
「但凡有一丁點的時間!都他孃的給老子用在拉練上!」
「直到不廢物為止!」
話音落罷,谷登雲重重地喘息數次,方才稍稍平復了一些那狂跳不止的心臟。
陸鳴貴聞言面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當真是精彩極了。
好大一會兒功夫。
陸鳴貴面色漲紅地鄭重抱拳道:「遵令!親衛隊沒有廢物!」
「你我共勉!」谷登雲重重地拍了拍陸鳴貴的肩膀。
隨即悄無聲息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百名‘柴家僕從,。
此時那百名‘柴家僕從,正緩緩自馬背上搬運著匪人屍首,以及少數的活口。….
「呼~!」谷登雲長出一口鬱氣。
隨即邁步朝著留守的百名士卒走去。
......
......
工坊賬房內。
楊先安輕叩房門,在得到應允後輕輕地推開了賬房門。
「六爺
。」楊先安拱手行禮道:「谷百戶在外求見。」
端坐於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的許奕緩緩睜開雙眼開口說道:「讓他進來。」
「是。」楊先安再度拱手行禮,答應一聲後緩緩退出了賬房。
片刻後。
「末將谷登雲拜見王爺。」
谷登雲緩緩踏入賬房,方一入賬房便雙手抱拳彎腰行大禮。
許奕微微點頭,平靜道:「無需多禮,事情辦的如何?」
谷登雲聞言面色一正如實稟報道:「回王爺問,一切順利。」
「此番於棋山村共斬殺匪人一百九十二人。」
「活捉匪人二十六人。」
「其中柴家僕從斬殺匪人一百八十七人,活捉匪人十九人。」
許奕微微點頭,顯然對這一結果並不感到詫異。
隨即吩咐道:「將那二十六名俘虜送至第二工坊。」
「遵令!」谷登雲重重點頭,抱拳行禮道。
待谷登雲退去後。
許奕伸手拿起桌案上的一份染血供詞再度細細翻閱起來。
早在谷登雲到來之前。
問心首領便已然呈上了部分供詞。
其中,有關於棋山村匪人的數量,倒是與谷登雲所帶回來的訊息一致。
這夥匪人共有五百餘人,常年盤踞於下洛城外的燕山餘脈。
此番之所以出動半數人馬下山行屠殺之舉,乃是受人所託。
至於是受何人所託。
除了那依舊留於老巢的大當家外,其餘人盡皆不知。
許奕簡單翻看一番後,便再度將供詞丟於桌案之上。
隨即閉上雙眼,身子後靠繼續邊閉目養神,邊默默等待問心首領的下一份供詞。
相比那二十餘位年輕匪人。
老羅頭等六位老人的嘴則要更硬。
但再硬的嘴也難以抵擋問心百衛花樣百出的逼供。
至於招供,無非是時間長短罷了。
......
......
入夜。
漆黑的賬房外忽然傳來兩道極其熟悉的腳步聲。
許奕方緩緩自黑暗中睜開雙眼。
楊先安的通稟聲便已然透過緊閉的賬房門傳至其耳中。
「六爺,問心到了。」楊先安止步於賬房一步外,恭敬地稟報道。
「進。」許奕邊自懷中取出火摺子邊緩緩開口道。
話音落罷。
一抹微亮的光芒與問心首領同時出現於賬房內。
‘噼啪。,
‘噼啪。,
幾聲異響伴隨著油燈忽明忽暗的光芒閃爍幾次後,徹底地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昏暗的賬房漸漸地明亮起來。
「問心拜見主人。」問心首領面朝許奕拱手行禮道。
許奕緩緩收起火摺子平靜道:「免禮。」
話音落罷。….
許奕身軀漸漸端坐,隨即問道:「那老羅頭招了嗎?」
問心首領鄭重點頭道:「回主人問,老羅頭等六人已然全部招供。」
說著,問心首領自袖擺中掏出數份供詞。
將其雙手呈於許奕道:「此乃老羅頭等六人的供詞,還請主人過目。」
許奕微微點頭,伸手接過問心首領呈上的供詞。
隨即就著油燈的光芒緩緩翻閱起來。
隨著供詞被緩緩翻動,許奕原本古井不波的面色漸漸起了波瀾。
不知過了多久。
許奕的視線緩緩自那數張供詞上挪開。
隨即看向問心首領擺手道:「且先退下吧。」
「遵令。」問心首領拱手行禮,隨即緩緩退出了賬房。
當賬房門再度緊閉後。
許奕面色瞬間凝重起來,其視線再度重歸於那數份供詞之上。
這一看,便看了足足半個時辰之久。
半個時辰後。
許奕滿臉殺意地將那數份供詞收入袖擺。
隨即伸手端起桌案上那早已冰涼的茶水。
一杯冰涼的茶水入肚,非但未能熄滅許奕心中的怒火與殺意。
反而如同火上澆油一般,使其頗有一種愈演愈烈的姿態。
許奕起身行至窗臺處,一把推開緊閉的窗臺。
絲絲帶著涼爽之意的清風穿過窗臺,輕輕地撫過許奕那滿頭烏髮。
彷彿欲要平息其心中怒火一般。
許奕揹負著雙手立身於窗臺處。
目光透過大開的窗臺,遙望向遠處的長安城。
許久之後。
許奕滿腔怒火悄悄退卻,徒留下那濃濃的殺意。
「是時候該肅清燕地了。」許奕低聲喃喃道:「除此之外,長安城也該熱鬧熱鬧了。」
話音落罷,許奕緩緩關閉了窗臺。
隨即轉身再度端坐於桌案之後。
研墨、鋪紙後。
緩緩提筆於潔白的宣紙上書寫兩個大字--奏章。
‘臣燕王奕啟。,
「臣近訪燕地下洛縣礦產。」
「初至,風平浪靜。」
「次日,下洛縣令侯文鳶稟,昨夜匪人作惡,屠清水村九十二戶。」
「下至兩歲稚子,上至甲子老者,皆葬身於匪人土屠刀下。」
「臣初聞,心寒如數九寒冬。」
「後又聞,匪人曾與年前助匈奴侵我河山,屠我子民。」
「臣心怒寒交加,此等匪人焉人否?」
「臣為邊王,當為陛下安一方子民,護一方河山。」
「然。」
「未待臣之剿匪。」
「匪人便於次日,又行屠戮之舉。」
「憐那棋山村一百二十七戶無辜百姓。」
「憐那下洛一心為民之十名衙役。」
「時也,痛也!臣之過也!望陛下責臣護民不利之罪!」
「後,臣本欲調兵即刻剿匪,免百姓再遭無妄。」
「然,不待臣之車駕行出下洛,便遇百姓圍堵。」
「後,臣方知那匪人以百姓之血,鑄血書童謠,惑百姓之智。」….
「欲,逼臣於退離燕地,若臣不允,則再造殺孽。」
「時,臣陷於祖宗家法、朝廷律法、百姓安危之間兩難之際。」
「幸,臣得下洛縣令之助,雖歷經磨難,但終破敵計。」
「且,擒獲匪人二十餘,主使者六人。」
「後,臣順藤摸瓜,趁匪人不備之際,將其剿滅。」
「後,臣於下洛縣令連夜提審匪人、主使。」
「終,得獲幕後黑手之息。」
「今,臣彈劾幕後黑手,鄭國公季開。」
「其,罪大惡極,枉顧天恩,勾結外敵,賣國求榮,欺我百姓,毀我城池,置天朝上國尊嚴於不顧,置山川百姓於不顧。」
「其,依律,當剝其爵,梟其首,滅其族!」
「臣,燕王奕獻呈罪證六封,恭請聖裁。」
待最後一字落罷
。
許奕緩緩頓住手中的筆鋒。
隨即目光自那奏章上緩緩挪動。
待確定一切無誤後,許奕緩緩將其手中的狼毫筆懸掛於筆架之上。
此番雖無罪證,證此事與那太子許雍有關。
但許奕堅信,這封奏章一呈,以正德帝的脾性,勢必會對許雍諸多不滿。
與此同時,這封奏章一呈,正德帝對其自身的戒備勢必會大大減弱。
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如果能使得局勢對己方更為有利,許奕不介意天天上奏哭訴。
待奏章墨跡乾透後。
許奕自腰間取下王印,用力叩於奏章之上。
隨即,將那血書童謠與那老羅頭等六人的供詞連同奏章一併封入信封之中。
待一切事了後。
許奕起身提起油燈,緩緩走出了賬房。
賬房外。
許奕立身於油燈光芒之中,視線自閆玉山所在方位微微一頓後,邁步走向黑暗。
自初聞清水村屠殺一事原委後。
許奕便暗中調集位於小陰山的孟少平等人。
其本意為,由孟少平等人暗中調查那夥匪人的動向。
若能就地剿滅,那便自行剿滅即可。
然而,今日之變故,實乃許奕預料之外之事。
不過好在經此一事後,孟少平等人將會省去不少的力氣。
畢竟,在問心百衛的審問下,那二十餘匪人連羊角之年偷看村頭孤寡婦人.沐浴之事都給說了出來。
更何況那閆玉山上的匪巢情況?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有著如此詳細的情報加持。
以孟少平等陷陣營計程車卒的能力而言。
今夜,那夥匪人定然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
......
與此同時。
下洛城外,閆玉山上。
百餘名身著黑色夜行衣之人,藉助於濃濃夜色的掩護緩緩朝著閆玉山半山坡行去。
在那閆玉山半山坡處,赫然棲息著一座足以容納近千人的營寨。
此時那營寨彷彿完全藏身於黑暗之中一般。
除了時不時遊走一圈的‘詭火,外,整座營寨再無其他光芒。
百餘名身著黑色夜行衣之人,在距離營寨仍有二里之遙處默契地停了下來。
同樣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孟少平趴伏在冰涼的山石上,藉助微弱的月光仔細地分辨一番。
隨即口中緩緩發出毒蛇吐信的聲音。
隨著細微的聲音緩緩傳遞。
百餘名身著夜行衣的陷陣營士卒緩緩分散開來。
孟少平看了一眼距離自己僅僅只有兩三步之遙計程車卒。
口中緩緩發出山鼠瀕死掙扎的聲音。
伴隨著聲音層層傳遞。
百餘名陷陣營士卒再度緩緩行動起來。
一路行去,黑暗中時不時地便會發出一道微弱的聲響。
若是問心百衛在此,便不難發現,那聲音乃是利刃劃破喉嚨,鮮血緩緩噴湧的獨特聲響。
在拔除二十餘暗樁後。
孟少平等人無驚無險地緩緩行至營寨十餘步外。
百餘位身著黑色夜行衣的陷陣營士卒,靜悄悄地躲藏於營寨十餘步外的荊棘之中。
靜靜地等待著孟少平吹響那代表著進攻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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