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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放下了電話,頓時變得有些沮喪,本來想著多找幾個梅森素數,一口氣賺個百萬美元,結果……

gimps是個窮困戶?

這還找什麼梅森素數?還有什麼意義?

張志強也不由得問道,“沒獎金了……我們還繼續嗎?”

“當然繼續!”

不知道什麼時候,陳慶華走了過來,他指著門口手寫的牌子,嚴肅認真的說道,“看看看,這個實驗室叫什麼?梅森數科學實驗室?”

“我們找梅森數是為了拿獎金嗎?不是的,我們是為了科學研究,是為了數學研究!”

“只要伺服器還能用,電腦還能堅持,就一定要繼續檢測!”

“……”

“……”

王浩和張志強對視一眼,忽然發現欒海平討厭陳慶華是有道理的。

這個老頭真是沒有底線。

所謂‘梅森數科學實驗室’根本就是編造出來的,他居然能厚著臉皮說出來,還一本正經表達對於數學研究的崇尚?

實際上,不就是做樣子,準備要經費擴大實驗室嗎?

好吧。

總歸也是為了實驗室能發展,也不算是完全的欺騙,最少目的是很好的。

檢測,繼續。

王浩就不太關心檢測結果了,gimps不能支付足夠的獎金,是否能檢測到梅森素數,也根本就無所謂了。

即便是心裡知道gimps沒有錢,還是感覺虧了百萬美元。

在這個研究內容上,沒有了獎金的吸引力,繼續驗證其他的梅森數,是真的沒有意義了。

現在就只有一個數字很有意義,是透過簡單驗證計算得出的數字--

7xxxxxxxx。

這是一個九位數的數字。

他所塑造的兩個函式,是存在交接線,而交接線上的數字,只要是質數,所對應的梅森數,就必定是梅森素數。

由此可以利用程式,很簡單計算出幾個數字。

王浩總共計算出七個數字,再往後因為指數複雜性影響,計算就會變得非常複雜。

在七個指數對應的梅森素數中,前面六個已經被驗證,就只剩下最大的一個沒有被驗證。

這個數字的指數位是‘七’打頭的九位數,而gimps的梅森數計算,還沒有達到九位數的程度。

‘七’打頭的九位數,所對應的梅森數進行計算以及做素性檢測,以計算機實驗室的硬體能力,火力強開也需要五百個小時以上,甚至可能會出現儲存數字空間不足等問題,中途計算出現一點點差錯,一切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這個數字之所以有價值,是因為它所對的梅森素數,一定會是個億位數字。

曾經 eff 公司為超大素數做出了懸賞,設立了五萬美元的獎金,獎金第一個發現百萬位以上素數的人,設立了十萬美元,獎勵發現一千萬位以上的素數的人。

同時,設立了十五萬美元,獎勵發現億位以上素數的人。

當然了。

億位數字的素性檢測驗證,計算本身就會有巨大的成本,但同時,第一個發現億位數字素數的人或機構,也會贏得載入數學史冊的榮譽。

十五萬美元也只是獎金而已,真正有吸引力的是發現最大素數的榮譽。

“這個數字,也許比中獎500萬的彩票值錢。”王浩做有個估值的底線。

他帶著些許期待,跟著陳慶華一起離開了計算機實驗室,去了教學樓大教室,準備接受記者採訪了。

記者們早就等不及了。

幾十個前來的記者中,有的甚至等了兩天時間,就是為了能對王浩進行採訪,他們一直等待了素數全部被驗證,而輿論似乎沒有停下來的勢頭,就更要繼續等待採訪了。

有些記者也非常的不滿,他們覺得王浩是在耍大牌,但對此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來的時候,計算機實驗室對外就明確的說,要等梅森數檢測結果出來以後,王浩才會公開接受採訪。

也正因為如此,記者們就更加的期待,他們都知道,王浩肯定會談大眾最關心的‘成果’問題。

前來的記者人數比較多,採訪就安排在了大教室裡。

王浩坐在講臺的正中央,看著坐在位置上的記者們,他有種像是給學生講課的既視感,而講臺上掛著的各種聲音裝置,以及兩側架起的攝像機,又有一種明星參加釋出會的感覺。

張志強像是助手一樣坐在旁邊,他是給王浩充當策應的,順便代表計算機實驗室露個臉。

新聞採訪正式開始。

一個靠右側的記者首先開口提問,“王浩教授,梅森數科學實驗室連續找到了五個梅森素數,很多人都關心的是,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梅森素數的規律?是不是能夠把梅森素數全部找出來?”

王浩搖頭道,“我確實找到了一些梅森素數的規律,但我的研究並沒有覆蓋所有的梅森素數,所以,從數學角度上來講是不完善的。”

下一個記者直接問道,“王浩教授,可不可以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的成果嗎?”

“當然可以。”

王浩人認真解釋起來,“我根據對梅森素數的研究,塑造出了兩個函式,以此覆蓋出了一部分梅森素數,比例大概有三分之二左右。”

“兩個函式是這樣的。”

王浩找到了一點講課的感覺,他拿起了粉筆,轉身到黑板上畫了個立體座標,並畫出了個函式影象,但因為畫圖水平有限,函式影象又有些複雜,連續修改了很多次依然不滿意,最後只能搖了搖頭,又畫出了另外一個簡單一些的函式圖。

“這就是我所塑造出的兩個函式,一個是計算函式,另一個是判定函式。”

“我們可以看到在判定函式內部是包含很多區域的。”

“而這些區域的座標點,距離邊緣越近,我認為,相對應的梅森數的素性就會越強,也有一種可能是,它本身就是梅森素數。”

“處在判定最邊緣的座標點,只要對應梅森數,就一定會是梅森素數。”

王浩說著回過身,認真道,“剛才我提到了素性這個詞,在數字中,素數就是素數,非素數就是個非素數,但我的研究中,對於素性的定義是,能分解的因子越少,素性越高……”

“大家可以這樣去理解,比如,9的素性就要比12強,因為9的因子只有3,而12的因子有3和2。”

“巴拉巴拉~~~”

王浩進入了教學狀態,開始認真講起了自己的研究,他不是在說明研究的詳細內容,就只是給大家做個介紹而已。

旁邊站著的一排教授們聽的津津有味,覺得自己都已經理解了。

中間的記者們則都聽的發愣,他們的中哪怕學歷高一些的,也只是上的大學好一些,總歸都是媒體類、新聞類畢業,要麼也肯定是文科專業,即便少數是工科畢業生,牽扯到複雜數學也只能舉手投降。

王浩講了個開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聽不下去了,只想著用攝像機、錄音筆記錄下來,回去以後慢慢的整理研究,要麼就直接全部發到報道里。

有人心裡也苦澀不已,“我明明就是來採訪的,怎麼聽起了數學課?而且旁邊人都聽的好認真……”

“如果我被看出完全聽不懂,會不會被鄙視文化水平低?”

“一定要裝出聽懂的樣子!”

好多記者都這麼想。

教室裡頓時出現了很詭異的情況,明明是新聞採訪活動,就好像變成了數學的課堂,而且臺下每一個人都聽的很認真,還跟著頻頻點頭。

這種氣氛也讓作為老師的王浩很有成就感。

看看!

能讓新聞記者聽懂自己說的數學內容,誰能做到?

他講的更有精神了。

這‘一堂課’持續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直到有記者實在忍不住,趁著個空隙打斷提問,王浩才終於結束了‘教學’。

有些遺憾,還沒講完!

好多認真聽了的記者都感覺沒精神了,但採訪的職業工作還是讓他們知道怎麼做。

當採訪繼續正常進行,記者們都有點‘害怕’了,發現王浩有講解數學的趨勢,就趕緊喊上一句,“我沒問題了。”

下一個。

再下一個……

媒體記者們可不都是友好的,有個《新聞週刊》的記者,名字叫做侯立軍,最是擅長依靠‘挖陷阱’、‘找問題’來製造輿論熱點。

侯立軍還是第一次來採訪學者,採訪科學研究成果,但也想到了該怎麼提問,得到了開口機會馬上道,“王浩教授,請問你的研究,目的只是為了找梅森素數嗎?”

一個‘只’字,讓問話聽起來有些怪異。

王浩微微皺了皺眉,還是說道,“準確的說,最初做這個研究只是一個對有效與無關進位演算法的應用,那是我的一個演算法研究。”

“有個朋友叫帕德里克-羅什,他提議說,可以把演算法應用在尋找梅森素數上,我認為他的想法很不錯,就認真研究了一下。”

侯立軍繼續追問道,“如果你的研究目的,只是為了尋找梅森素數,那麼究竟有什麼意義呢?我們不是數學家,但也知道,梅森素數都是一些超大的數字,幾百萬位、幾千萬位,和現實完全脫離。”

好多記者都認出了侯立軍,私下說著對方善於製造陷阱、引導輿論,同時也想看看王浩究竟會怎麼回答。

“有什麼意義?”

王浩反倒是笑了出來,“這位記者朋友,你的問題真的很好笑。我覺得,我沒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你不僅僅是質疑我的研究,也是在質疑gimps,質疑全世界許多數學家的工作,甚至是在質疑數學這門學科的存在意義。”

王浩道,“我們這一代讀小學的時候,課本上都有一個有關陳景潤先生的故事,他最重要的成果就是推進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也就是證明‘1+2’。”

“你的問題同樣適用。哪怕是證明出了哥德巴赫猜想,證明出了‘1+1’又有什麼現實意義呢?”

“你這不僅僅是質疑我的研究,你是站在了數學、科技發展的對立面兒啊!”

“啪啪~~”

記者群中頓時爆發出了呼聲和掌聲。

王浩說的幾句回答都非常的簡潔,也沒有對問題直接做出回應,但他舉的例子都很有說服力。

尋找梅森素數的研究有什麼現實意義呢?

證明哥德巴赫猜想有什麼現實意義呢?

證明各種數學猜想證明有什麼現實意義呢?

絕大部分高深數學的研究,聯絡現實都是沒有意義的,但許多世界最頂尖的高智商天才,都從事基礎數學的研究,因為數學基礎的發展才是科學發展的根本。

科學,技術。

科學是技術發展的支撐,而數學理論就是科學發展的支撐,科學比技術研究難度高,數學理論研究,則是難度最高的。

正因為如此,從事數學理論研究工作的學者,才會站在學術金字塔的最頂端。

……

新聞釋出會結束。

記者們紛紛回去寫稿,校園裡才終於安靜了一些。

侯立軍也是寫稿大眾中的一員,他回去以後看著採訪記錄,怎麼想都很不甘心,因為他在採訪過程中丟了臉。

在做出提問的時候,他只是想著讓對方回答一下,挖個‘小坑’搞個小娛樂報道,結果對方直接說他站在了科學的對立面,還贏得了好多記者同行的支援和掌聲。

侯立軍越想就越不甘心,換做是一個功成名就的學者也就罷了,但對方只是個小年輕,有一點成果就覺得很了不起嗎?

在數學的研究上,對方確實是無可指摘,但拋開研究的因素,其他方面就不一定了。

侯立軍立刻查起了王浩的資料,只要稍稍的一查就能知道一個新聞--東港材料實驗室事件。

這個事件放在輿論上,只是引起了一些議論,並沒有達到多火爆的程度,但只要吹毛求疵認真的去分析,卻能找到其中可指摘之處。

作為一個善於抓輿論熱點撰寫新聞內容的記者,侯立軍有著非常高的‘職業水準’,馬上想到了該去哪個方向切入去寫。

當時東港的實驗室可是損失了一千萬以上!

如果放在普通人工作中,因為個人失誤給公司帶來千萬級別的損失,只是被辭退就過去了嗎?

當然不是,當事人可能還會被追究法律責任!

但是,東港大學就只是辭退了王浩,並沒有其他的處罰,王浩也只是‘跳了個槽’,從東港大學離開去了西海大學,繼續從事教學、科研工作,對個人一點影響都沒有。

當然了。

侯立軍也知道肯定會有影響,從體制內的教職變成了臨時工合同,可以說是有本質的區別,但一般人不會想的那麼深。

想想。

東港大學講師被辭退,去了西海大學擔任講師,有什麼區別?

跳槽而已。

反過來說,換做是普通人給公司帶來重大損失,哪怕只是被辭退,同行業就肯定很難再找到工作。

這就是報道的關鍵點,趁著王浩連續找到梅森素數的熱點,以他個人的過往來製造爭議、製造熱議。

至於新聞網路上,大眾會對這件事怎麼想、怎麼評價,就和他侯立軍沒關係了,他只是以‘中立’的視角,把事情說出來而已。

做正常的新聞報道,把發生了什麼事情講清楚,不做出個人主觀上的評價。

新聞媒體,不就應該這樣嗎?

……

於此同時。

東港大學好多教職工都在說著王浩,一則因為王浩就是最近的熱點,學術成果能上熱搜是極少見的,王浩能跨界被討論,成果確實非常顯著。

二則,王浩身上打著‘東港大學’的標籤。

雖然他是西海大學的教授,但本科、研究生、博士都是在東港大學就讀,算得上是純正的‘東港人’,東港的教職工都對他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當然,也有很厭煩王浩這個名字的人。

合金材料實驗室。

馬文鈞來到周曉龍的辦公室,“周教授,前兩天的實驗,資料總結好了吧?”

“手下學生做的,提交上來了,我找找。”周曉龍回答了一句,翻找了好半天檔案,找到一份複製出來,遞給了馬文鈞。

他隨後說道,“分析來分析去有什麼用,反正這個也做不出來。”

馬文鈞微微皺眉,道,“周教授,注意你的言辭,我們是正常做專案,即便不能做出成果,但研究過程中的資料也很重要。”

“是,是。”

周曉龍不在意的連續說了兩個‘是’,隨後搖頭開口道,“老馬啊,我感覺你和陳老師越來越像了,可惜你是做資料的,而不是做材料的。”

他說著關閉了檔案頁面,注意了瀏覽器新聞頁面,上面有一條正是,“王浩的研究覆蓋三分之二梅森素數”,他當即皺了皺眉,“最近幾天,怎麼新聞都是這個姓王的,明明就是個剛畢業的小博士……”

馬文鈞也擔心的沉下臉,珠城計算機會議後,他就知道根本壓不住王浩,也沒有那個資格能壓住。

如果是在材料研發領域,他能壓的對方喘不過氣,想申請個小專案都得不到資金批覆。

但是,對方從事的是數學研究,甚至根本都不需要經費,他能做什麼呢?

馬文鈞和周曉龍一起看了看新聞,心裡就越發的擔憂,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周曉龍,“放心吧,那件事已經蓋棺而論,根本查不了什麼。”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他就變得再有名,成了院士,又能怎麼樣?”

“現在媒體也沒有報道了,他的成果更多、更有名氣後,就更不會有媒體去深挖以前的事情,國家科研是要有正面形象的,對不對?”

“不用擔心了,不用擔心了……”

馬文鈞唸叨著走了出去,再回過頭看向房門,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屑,周曉龍?

蠢-貨一個!

如果周曉龍不是陳建林的學生,合金材料實驗室,怎麼可能有他的立足之地?

現在馬文鈞早已經不想繼續了,他只是想著完成手裡的工作,趕緊完成手裡的專案,就找個理由離開東港大學、離開國內。

前提是,賺夠了錢。

有錢,才能去國外瀟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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