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夕陽、人族大旗、少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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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絕對沒有完全理想的家國大義、族群千秋大業，說到底就是無數年積累的仇恨和利益分配不均的貪婪與自私，從而展開最原始、最無趣的廝殺。

這萬族之劫如果有盡頭，那麼一定是一群人最終享受不合理的資源。

就像辛卓也並不是真的要去守護人族最南方的最後一塊小陣，他需要修行而已！

但若要達到修行的目的，必須付出代價，這代價他不在乎。

他需要在這人世間殺出一條血路，殺出一條獨屬於他的康莊大道。

所以，在這些異族圍上來的一刻，他就做好了儘快擊殺足夠數額、足夠入境人聖後境的準備，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天空上風捲殘雲，陰沉似海。

地面是被強行擊殺的無數具異族普通族人屍體。

中間半空，是一百多道通天可怖的身影在圍攻一人。

辛卓九彩真氣全開、心法現三大皓日、五大聖紋全開、戟法舞的密不透風，武學、神通和術法相佐。

論搏殺之道，這些年的逃命經驗和望月井的培養可謂發揮到極致。

而且他不與一百多位聖人正面硬槓，一人戰一百多位同境那是傻子，神仙也做不到，而是以龐大的真氣和武學不停遊走。

他必須要擊殺一批最弱的人聖，否則入境人聖後境無望。

只是，很難找到機會。

然而即便如此，也令那新來的郅九、敖青、時通一群人越戰越驚，越戰越心涼。

他們已經高估了辛卓，畢竟傳說中的混元聖人，簡直就是個吉祥物，就好似一個聞名已久卻未見過的寶物，這種“東西”沒人會否定他的好壞，但實在不曾想到，此人一身實力之穩固、真氣之雄厚、武學神通之妙到巔峰，完美無瑕，無懈可擊！

往往十幾位人聖合力一擊，他敢去擋，擋得住，不落下風，其餘人聖從四面圍攻，他又詭異的移開，再次擋住十幾人！

就好像遇到一個打不死、錘不動的鐵球，一點破綻也沒有。

郅九嘗試著單獨碰撞了一次，結果生生被擊飛，丹海巨疼。

一個人，真的可以強悍到這種妖孽的地步麼？

時間緩緩流逝。

一個時辰！

……

三個時辰！

……

十個時辰！

“且以術法搏殺！”

敖青公主實在難以忍受漫長無休止的進攻，大聲呵斥，一百多位人聖，轟然退後，毫不遲疑的打出五花八門的術法。

道道各族術法，各有特色，水、火、風、土、雷電，密密麻麻，俱是狂暴無比，捲起漫天光華。

“咻咻”的破風聲不絕於耳。

“轟隆隆”的雷電聲震四方。

天空數百里範圍一片狼藉。

法術盡頭的辛卓，面臨的是潮水般的術法空氣波折，一絲也可以震殺聖人，但他卻從未有過的沉穩，揮手“呼風喚雨”，再揮手“龍捲乾坤”，又揮手“鬥字決”與“陣字決”，並且眉心開豎眼，【九幽百丈冰】傾巢而出，冰封天地。

下方數不盡的異族大軍驚駭，瘋狂向四方撤退。

天空上，一面五光十色，風雲滾滾；一面風雨交加、來自時間長河的金黃光芒滔天霸道。

兩方對峙！

辛卓的術法終歸是不敵，緩緩後退，但每當臨身，鬼都不知他背後的三大赤陽為何會忽明忽暗，然後湧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仍在堅持！

一百多位異族驚駭欲絕，辛卓一人而已，竟然還未力竭！

這是人嗎？這特孃的是什麼怪物！

“他姥姥……”

即便是脾氣再好的異族人聖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轟——”

此刻一百多位異族猛的蕩退辛卓，對視一眼，施展異寶轟殺——

寶鏡、飛劍、小鼎、玉璽、大鐘等等五花八門，俱是散發出恐怖的殺意。

卻見辛卓莫名召出一面古樸且佈滿紋路的小鼓，【神木鼓】，雙手裹挾九彩真氣，用力敲響。

“咚咚……”

“鈴鈴……”

“嗡嗡嗡……”

無盡異寶、靈寶光華與真氣，在半空遭遇，竟然再次僵持住了！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瘋子！瘋子！”

“這個怪物！”

一百多位聖人破口大罵，再次放棄異寶，準備近距離搏殺。

然而臉色蒼白的辛卓，一雙古井不波的雙眸，忽然泛起一股懾人的寒芒，一躍到了極高空，心法運轉到極致，眉心再開豎眼。

一道浩大的金光，通天徹地，至高至烈，猶如神威，筆直籠罩向一百多人。

【第三冥眼】

新來的異族人聖並不清楚此術是什麼，但林修天卻驚道：“閃開！”

他太清楚這東西，當初與辛卓鬥法，這個豎眼也遇見過，當時不覺得怎麼樣，勉強擋得住，但事後隱約覺察，這道詭異的第三眼金光，並不是表面表現的那般只是令人靈魂顫抖、渾身痠軟、經脈封堵，而是像是某種詛咒，令你長時間內很難有戰意，好像人也變得陰鬱了不少。

之前沒想明白，此刻再見，忽然明悟！

而且此刻，這個傢伙用盡全力，這個冥眼更加磅礴！

喊晚了！

一群人已經被金光籠罩，一時間舉步維艱，渾身滯澀。

那辛卓卻瞬移而來，快如流星，大戟捲起滿天血紅色。

一群異族高手反應不可謂不快，迅速做出反擊！

“當——”

辛卓被生生震飛，仰面一口老血噴出。

一群異族人聖勉強擺脫桎梏，心中疑惑，此人這一招有何意義？

下一刻便發現，四具殘破的屍體轟然落下，無主真氣和聖紋捲起了狂風。

一位人聖中境，三位人聖初境！

死去！

“辛卓！”

那郅九怒吼，作勢衝去。

卻見辛卓擦擦嘴角血液，長髮飛舞，掄起大戟指來，像是沒事人一樣。

郅九生生頓在了半空。

身後水族敖青沉聲道：“已經打了兩日，這般廝殺下去，不是辦法，平白折了人手，且歇一歇，讓麾下族人消耗此人，我等另想辦法！”

一群人對視一眼，向著遠處急射而去。

一位異族人聖後境，大喝：“勇士們，殺！”

“轟轟轟……”

數以十萬、百萬、千萬計的異族衝向下方的枯骨、陣法和小黃等人。

辛卓也跟著鬆了口氣，和一百多位人聖高難度搏殺，心神疲憊，五臟隱疼，他真有強弩之末的感覺，疲憊不堪。

應該還差一些“收割”，就可以直接入境人聖後境。

一躍到了陣法前，背靠小黃一群人，一面快速運轉心法恢復真氣，一面戟出如蒼龍，搏殺異族。

“轟轟轟……”

屍體成片成片的倒下。

戟影片刻未歇。

鮮血染紅了本就殘破的袍子。

……

九千里外，“魔鬼涯”小陣。

峰斷、涯毀，其上上千間石屋此刻基本坍塌成了廢墟，四處青煙渺渺，僅剩的略顯狼狽的上萬武者重新建築石屋或者掩埋同門的屍體，忙忙碌碌，只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疑惑與不解。

遠處，一處還算完好的石屋上，十五位人族聖境高手聚在一起，觀望四方，臉上也帶著濃濃的疑慮。

兩日前，此處魔鬼涯小陣岌岌可危，只怕下一刻就要傾覆，在場的人一個也活不下去，然而關鍵時刻，四面八方數之不盡的異族突兀的潮水般退走，向南去了！

隨後又有十幾個異族族群接盤進攻，只是還未來得及進攻，也退走了，向北去了！

“魔鬼涯”小陣，一下子安靜下來，連續兩日，沒有遭遇任何進攻，安靜的有些詭異，甚至讓一群人無所適從！

他們想出了陣法去看看，但沒人有這個勇氣。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百里蹙眉道：“張某得到可靠訊息，七百多人族小陣如今悉數被破！”

一群人聖境高手心情無比沉重與絕望，小陣全破，自己等人能不能活下去且不說，身後人族天地再無屏障，會有多少凡人和百姓被屠戮？

張百里又道：“如今九司海大陣只怕仍在堅持，勝負難說，前日那些後來的異族，只怕去了北方，但是……最先那恐怖的千萬異族和一百餘位異族聖人，只需一個時辰便可破了此陣，到時我等斷無活路，可是……他們為何突然去了南方？”

“南方百族淵的十大異族始終沒來，這次又有數十異族前往……”

韓七娘斟酌了一下，“南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當家的？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又被拋到了腦後，她更相信大當家的跑了，大當家的智謀超群，不會如此迂腐！

“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群人族聖境愁眉不展。

“各位聖人！”

不遠處的山腳，滿身鮮血的呂芷若和鶴九河兩人“噗通”跪地，磕頭如搗蒜：“還請幫助辛聖人！”

這是一年來，兩人第一次可以和聖人說上話，之前的大戰飛劍老祖、靈刀老祖、宋心若和慕容博等人，悉數戰死，只有兩人僥倖活了下來。

他們無比掛念辛聖人，說不上是為了什麼，或許……只為那兩個月的生死相依？

所以，此刻再也無法忍受，磕頭求助！

“辛卓還活著？還在百族淵？”張百里猛的回頭。

賽青竹、韓七娘臉色大變，也看了過來。

呂芷若雙目泛紅，抬起頭，斬釘截鐵：“辛聖曾說，與陣共存亡，絕不退縮，想必還活著！”

話音剛落，賽青竹和韓七娘幾乎同時急射出陣，直奔南方。

張百里等十幾位聖境和四周數百人族高手，也沒了任何忌憚，尾隨而去。

“走！”呂芷若和鶴九河也跟著掠出。

數百人快速飛掠，片刻不停，九千里的路程，飛掠了近一天時間，黃昏時，越過了“臨仇城”，繼續向南。

片刻後，一群人停在半空，迎著夕陽，瞪大了雙眼，看見了令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

殘陽如血，無邊無際的異族大軍包圍處，有一座巨大的金色枯骨山，骨山邊幾十位人族老人和孩子瑟瑟發抖。

骨山四周是堆積十里寬的異族屍體。

鮮血早已匯聚成河，緩緩流淌，“河流中”仍有殘肢。

在屍體的最中間處，一面“人”血字大旗，迎風飄蕩。

旗下，濃稠的血跡中插著一杆大戟，戟旁盤坐一位少年人模樣的背影！

他身上早已被鮮血染紅，袍子破爛不堪，但腰背筆直，一如他這一年多的堅守，和麵對無窮無盡異族的寧折不彎。

無邊異族仍在向他靠近，但他視若無睹。

他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根玉蕭在吹奏。

他似乎並不會吹，“嗚嗚咽咽”很難聽，像是在訴說某種淒涼。

但，卻與四周的“人間地獄”相得益彰！

殘陽、人族大旗、屍體、少年、嗚咽的蕭聲，仿如一副悽美的畫卷！

“……”

賽青竹、韓七娘、張百里、呂芷若、鶴九河等等數百人，再也無法忍受，瞬間淚水滾滾而落。

武者血氣濃厚，動輒搏殺，並不容易動情。

但早已被認定為第一個破陣的百族淵，仍在！

被傳死去的鎮守聖人辛卓，仍在！

七百小陣俱破，鎮守聖人悉數逃離，九司海大陣岌岌可危，

他，辛卓，仍在堅守！

他一人引得數十異族、千萬大軍圍攻。

沒有援兵，沒有希望，甚至他可能知曉自己早已經被遺棄，人族老祖們也一直對他不公，但他無怨無悔，血戰到底，不退一步！

他守護著人族七百小陣最後一片淨土！

他用無數的先賢枯骨作伴，以銘心志，以全氣節！

便是鐵石心腸，又如何能不動容？

明天多寫點！

其實個人感覺，兼職下班寫作，十幾年的老電腦，老是卡機，能寫這麼多，已經很勤奮了，勿罵，會努力，鞠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