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愛國公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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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奉天的這一輪審查,蔡元培多少有點怕了,不敢再繼續乘坐火車南下,而是選擇沿著滿洲鐵路到大連,繼而坐船前往上海。
李諭在車站送行了蔡元培:“不久之後我們還會再見面。”
蔡元培說:“疏才到了京城,一定多加小心。愚兄一直認為,袁世凱此人絕不會像曾國藩那樣基於禮教思想而效忠清廷到底,也沒有美國國父華盛頓那樣的人品,為了國家甘願放棄個人名位。他這次出山,很可能會因為自己的野心破壞革命事業,乃至自己當皇帝。”
李諭沒想到蔡元培預測得這麼準,不愧國黨四大元老之一。
李諭說:“鶴卿兄洞若觀火,厲害厲害!”
蔡元培嘆道:“再看看吧!疏才,告辭了!”
——
至於梁啟超,目前還遊移不定,並不想南下,實際上他會在不久後返回日本。
所以李諭孤身一人返回了京城。
“哈哈,小閒兒,快讓我抱抱!看你這胖嘟嘟的臉蛋,真是能滴出水來。”
抱著小寶寶,李諭心情好得很。
呂碧城說:“多虧了鳳鈴,要不我是真不知道怎麼照顧這個小祖宗。”
鳳鈴笑道:“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呂碧城說:“先生不是說過嗎,不要自稱奴婢什麼的。”
“您看我這張嘴,還是改不過來。”鳳鈴笑道。
趙謙湊過來說:“先生,能不能請您幫個忙。”
李諭捏著孩子的小胖手說:“什麼事,隨便說就是。”
趙謙道:“我哥哥想要回京城幹活,但腿腳受了一次大傷,人力車是拉不了了,您看能不能幫著找個好營生?”
李諭想了片刻,問道:“他會理髮嗎?”
“理髮?”趙謙愣了愣,“這好像、大概、聽起來不像個很好的活兒。”
李諭說:“你不懂了吧,這叫做藍海市場,現在全京城有幾個人敢理髮?但一旦市場起來了,絕對供不應求。”
“可是……”趙謙有點猶豫。
李諭說:“放心吧!你去支點銀子,盤下個店面,到時候我請點達官貴人來理髮,很快就能打出名聲。”
趙謙說:“可他也不太會理髮。”
李諭說:“那就趕緊練練,前期很簡單的,又不讓他搞造型。記住,只要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
趙謙並不知道這句網際網路語,但他對李諭言聽計從,立刻著手去辦。
李諭逗孩子玩時,小德張突然再次造訪。
“帝師,咱家有禮了。”小德張態度有點格外客氣。
李諭說:“德公公,我現在稱不上帝師了。”
“不不不!”小德張說,“太后準備讓你再做當今聖上的老師,與前朝狀元陸潤庠分別教授西學與東學。說不定過幾年,還能得個太子太保的官。”
太子太保是從一品,級別相當高,但壓根就是個虛銜。
李諭不好直接拒絕,於是說:“快要臨近年關,不如過了年從頭開始如何?”
小德張說:“可以!只要帝師答應就好說。”
李諭心中暗喜,大清可撐不到過年了。
小德張走後,李諭去看了看趙謙和他的哥哥趙讓張羅的理髮店,李諭甚至還給他出起了裝修的主意:“這邊應該配上洗頭的位置,一定要打熱水,理髮的同時要修理鬍鬚,同時要懂一點按摩手法……”
趙謙說:“幸虧哥哥這幾年因為腿腳不好沒有下地幹活,手上還挺靈巧。”
李諭指著牆壁:“這一大片不要浪費,掛上帽子。”
“啥樣的帽子?”趙讓問道。
李諭說:“東交民巷洋行那種西式禮帽還有咱們的便帽都擺上,看顧客喜好。這些人剛剪了發,我覺得會不好意思,八成會順手買個帽子。”
趙謙說:“我就說俺家老爺不僅學富五車,還是個經商好手吧。”
趙讓說:“太厲害了!就像……就像大美人西施的老公,叫……叫什麼來著?”
趙謙說:“你夸人的本事倒是有,適合做做生意,就是學問還差點。我告訴你,記好了,叫陶朱公范蠡。”
“對對對!”趙讓說,“你現在懂的不少了。”
“那可不!”趙謙得意道,“這就叫近朱者赤,天天耳濡目染,我現在也是半個讀書人!不僅能說幾個對子,還會洋文,來是come,去是go,點頭yes,搖頭no!”
趙讓更佩服了:“俺以後也要學洋文!”
李諭把車鑰匙拿給趙謙:“帽子多批發一些,然後拿著幾頂去找紡織廠定做,光靠買洋人的肯定不夠。”
理髮店開業後,人並不多,大家多持觀望態度。
正巧陸潤庠因為小德張提及的帝師一事來見李諭。
陸潤庠目前級別挺高,是東閣大學士,同時充任毓慶宮授讀,專門教宣統皇帝讀書。
當今之世,不學西學自然不可能。陸潤庠知道李諭大名,所以親自來會一會。
“陸大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李諭說。
陸潤庠已經是個七十歲的老先生,他說:“李帝師,雖然是頭一次正式見面,不過我已多次聽過你的大名。”
李諭隨口說:“虛名罷了。”
陸潤庠說:“我也學習過西學,不過西學過於繁雜瑣碎,還得專精之人才能教授皇帝。而閣下擁有天縱之才,冠絕西學,是再合適不過的帝師人選。”
反正是個沒影的事兒,李諭輕鬆地說:“朝廷委派如此重任,誠惶誠恐,就怕做不好。”
陸潤庠說:“帝師有作為前朝光緒爺帝師的經歷,難不倒你。”
李諭看他心情不錯,於是說:“聽聞陸大人書法是當世第一,能不能求幾個字?”
陸潤庠說:“什麼字?”
李諭想了想說:“青絲歸處。”
陸潤庠脫口而出:“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李白的《將進酒》;回舟不待月,歸去越王家。還是李白的詩。”
李諭還好背過李白的首詩,附和道:“不愧是陸大人,瞬間就猜到了。”
陸潤庠說:“我也喜歡李太白,拿筆吧。”
李諭笑道:“我這有從俄國帶回的伏特加,李白寫詩要喝酒,陸大人題字要不要嚐嚐?”
“洋人喝的酒?”陸潤庠說,“給我嚐嚐。”
李諭倒了一杯,陸潤庠喝了一口,嘖了一聲:“酒體太烈,是民夫之酒。”
清末民初基本沒有喝白酒的習慣,陸潤庠這麼說很正常。
陸潤庠不再喝剩下的,一氣呵成寫了“青絲歸處”四個大字。
作為晚清一名大書法家,陸潤庠的字很不錯,尤其擅長寫匾額上的大字。
李諭當天就找師傅照著做了個大匾額掛到理髮店。
知道有狀元題的字後,理髮店的生意明顯好了起來。
就是此後陸潤庠知道自己題的字竟然做了理髮店的招牌,估計不會好受。
幾天後,理髮店來了個大主顧——袁世凱。
袁世凱派頭大,親兵直接圍住店門口,讓他一人進入。
他們也早就提前告訴了李諭。
“袁大人,您到這裡是?”李諭問道。
袁世凱說:“到理髮店,當然是理髮。”
李諭問:“都剪掉?”
袁世凱說:“剪短一些,不要都剃掉,稍微留點。”
看來袁世凱還沒有完全下決心。
趙謙的哥哥趙讓知道眼前是當今第一權臣,手有點哆嗦。
李諭給他吃了顆定心丸:“剪吧,以後店裡的生意會更好。”
由於並非全部剪掉,所以只是一剪刀的事兒,非常快。
袁世凱看著自己這大半根辮子,自顧自說:“一刀兩斷,卻斬不斷煩惱絲。”
李諭說:“袁大人是軍人,新軍剪髮算不上什麼。”
袁世凱眼神中飄忽不定,突然問道:“疏才,我聽說你還是法國科學院的院士,你說,法國那個什麼路易十六,是不是本來有機會不上斷頭臺的,還有什麼別的出路嗎?”
李諭心中一驚,緩緩說:“這事得問問南邊怎麼說。”
“能商量?”袁世凱問。
“能!”李諭點了點頭,然後拿出那本法國大革命的書籍,“袁大人,這本書您可以好好看看。”
“很好!”袁世凱高興地接過,“我要仔細研讀研讀。”
書是英文的,但袁世凱府上不缺翻譯。
袁世凱走後,趙讓腿一軟坐到椅子上:“俺竟然給袁大人剪了頭!和做夢一樣。”
李諭說:“等新聞報出來,你可就有的忙了。”
第二天的報紙果然報道了袁世凱剪髮一事,頓時成了熱點,許多報紙相繼轉載,甚至有些報紙繪了袁項城剪髮圖。
趙謙高興地把報紙拿給李諭看,除了袁世凱剪頭的事情,李諭又看到了另一條新聞:“為救濟國難,朝廷度支部現發行‘愛國公債’,大家應踴躍參與!可到度支部金銀庫、大清銀行、京師商務總會購買!朝廷信譽擔保,不僅歸還本錢,還有逐年利息!”
李諭笑道:“還有個屁的信譽。”
李諭想得沒錯,根本就沒人願意出錢大清這個所謂的國債。
最諷刺的事,連滿人都不買。
紫禁城太極殿中,袁世凱為此事專門找到隆裕太后,奏報道:“太后,論政體本應君主立憲,今既不能辦到,革黨不肯承認,即應與之決戰。但戰須有餉,現在庫中只有二十餘萬兩,不敷應用,外國又不肯借款,是以決戰亦無把握。”
如今這麼多省獨立,大清的江山岌岌可危,隆裕太后急道:“袁世凱,你是總理大臣,你快想想辦法!”
袁世凱說:“太后,現在庫款如洗,軍需急迫,非施行強迫辦法,不能圖功。”
隆裕太后說:“什麼強迫辦法都行,只要是別讓我們孤兒寡母受了欺負。”
袁世凱說:“現在各國公使以及銀行都不肯借款,我們只能自己想法子,愛國公債是要推行的,但得上頭做個表率,才好讓民間籌錢。畢竟要是沒錢,仗肯定打不了。”
袁世凱最後一句話太誅心,隆裕太后眼淚都下來了,拿著手絹邊擦邊說:“你快說吧,該怎麼辦?”
袁世凱說:“臣以為,無論皇族滿漢世臣,均應一律指名勒捐,以濟國需。”
“好!我帶頭,先從內帑拿出六萬兩,”隆裕太后接著看向一眾大臣,“你們哪?”
殿內直接冷了場,一眾愛新覺羅皇族竟沒有一個吱聲的。
袁世凱心中冷冷笑了一下。
頓了有十幾秒鐘後,隆裕一拍桌子說:“你們平時一個個都以忠臣自居,怎麼用著你們的時候就不說話了?”
皇族代表慶親王奕劻首先說:“太后!臣,臣這破家不要了,古人云毀家紓難,臣今天就拿出所有家底報效大清!”
隆裕太后知道他家底殷實,精神為之一振:“慶王爺,你要捐多少?”
奕劻咬著牙,伸出一隻手,張開指頭一字一字說:“臣要捐……捐五萬兩!”
隆裕差點氣背過去,竟然比我還少。
奕劻餘光瞄到隆裕太后的神情,連忙說:“這還沒完!臣要登報賣馬賣車,都賣了,至少再湊五萬兩!”
真是太感動了!別說隆裕太后,地下的崇禎皇帝看到了都要流淚!
如果,只是說如果,朝廷可以抄了奕劻家,少說也有上千萬兩銀子之巨。
而其他皇族就是幾百幾千兩的意思意思,只有資產殷實醇親王載灃、那桐多拿了點。
隆裕問道:“袁世凱,前線打仗要多少銀子?”
袁世凱說:“回稟太后,我北洋軍可以吃點苦,大不了嚼野菜根、穿破布鞋,但就算如此,槍炮彈藥不能斷,咱這愛國公債,至少得募集750萬兩。”
隆裕太后近乎悲慘地說道:“750萬兩!這,這連零頭都湊不夠!”
袁世凱說:“太后,沒有錢,前線便打不了仗,打不了仗,就……就……”
隆裕太后哭著說:“難道我大清真的不行了?”
袁世凱說:“要不繼續攤派下去,基於今天皇家的捐款數,臣以為可以定個指標,比如尚書應捐兩千兩,就算只是七品官,也要捐20兩。”
隆裕太后早被嚇得沒了主心骨:“都按你說的辦吧,我就不信我大清連這點錢都湊不出來,咱們會因為沒錢而亡了國。”
袁世凱說:“請太后放心,微臣一定督促辦妥差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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