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九章 奴隸與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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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諭到慕尼黑大學想見的,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第一屆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發現x射線的倫琴了。
倫琴目前是慕尼黑大學物理學教授和物理研究所主任。相比較中美的大學,歐洲這些古老的大學挺有古風,沒有明確的圍牆圈出校園,城市裡可能動不動就會碰到一座建築屬於某某大學。
畢竟這些大學都太古老了,動輒五六百年,已經長進了城市之中。甚至很多像是學生宿舍、學生食堂之類的建築,壓根不屬於任何大學。
這麼說有點繞,換個說法就是隻要是在這座城市裡,任何一所大學都可以申請某棟宿舍樓裡的宿舍,即宿舍樓裡會住著不同大學的學生。
可以理解為藍翔的學生與山東大學的學生住在一個樓裡,我教你開挖掘機,你教我生物數學,想想真是蠻有畫面感……慕尼黑的天氣比德國北部要好,歐洲基本上越靠近地中海的地方,氣候越適合人類居住。
貌似以前日耳曼人就屬於歐洲的
“蠻夷”,覬覦歐洲更舒適的土地,而南下入侵。感覺和中國千年來與遊牧民族的鬥爭有點像。
只不過結果不太一樣。慕尼黑大學的變化看起來沒那麼大,李諭還是比較熟悉的。
一進校園就想起當時在慕尼黑大學做交換生時天天吃香腸還有那種怪異的
“德國餃子”的感覺。哪怕一萬個人投票,所有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說北大食堂比慕尼黑食堂水平高數個檔次。
沒得比,完全就是普通人和大廚的差距。德國人和英國一樣,真是不會做飯。
倫琴的樣子李諭很熟,畢竟是能夠當做畫像掛到大學牆壁上的人物。李諭輕車熟路就找到了物理系,但剛要進去,卻被幾個人圍住。
看樣子應該是大學裡的學生,他們討論道:“快看,是東方人!”
“日本人?”
“看著不像,日本人貌似穿一種很土很麻煩的和服,頭上也是一種怪異的武士髮型。”
“更不像中國人,中國人腦袋後面都有一根豬尾辮,同樣醜極了。”幾人哈哈大笑,繼續奚落著:“不管日本人還是中國人,落後國家都是一個樣子。”
“話說他們來這裡幹什麼,看著很年輕,總不會是學生?”
“別開玩笑了!東方人連四則運算都搞不明白,還讀大學?”……呂碧城不會德語,不知所云,但李諭聽得懂,隨口說:“我們來自禮儀之邦,中國。”李諭這句話綿中帶針。
幾個學生聽到他流利的德語,俱是一驚:“真是留學生?”李諭還沒有回答,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雄厚的聲音:“即便是羅馬最卑微的奴隸在談起羅馬的輝煌時,臉上都不覺得帶著自豪的神情。那一刻,他彷彿成了羅馬的主人!”德國一直號稱神聖羅馬帝國,自認當年輝煌羅馬的正統接班人。
李諭回過頭,
“倫琴先生!”幾個學生當然認識倫琴,立刻向他問好。倫琴卻冷哼了一聲,對學生說:“真是令人感到羞恥!”聽到他的訓斥,幾個學生有點渾身不自在:“教授先生,您為什麼平白無故斥責我們?”倫琴還在氣頭上:“你們真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實際上什麼也不是!”學生們誠惶誠恐,問道:“教授先生,您……”倫琴指著李諭說:“你們知道他是誰嗎,竟敢出言嘲笑!你們的學識加起來恐怕都達不到他的腳後跟!”學生們更加不明所以:“他是誰?”倫琴說:“他就是當今科學界最耀眼的新星,精通最前沿物理學、數學、天文學的李諭!”學生們面面相覷:“我的天,竟然是他!”
“這!實在抱歉,我們以為你只是個愚蠢……哦,普通的東方人而已。”李諭壓根不願意與他們過多糾纏,理也不理,直接對倫琴說:“教授先生,冒昧打擾。”倫琴側過身子,說道:“請進。”倫琴目前在整個歐洲科學界都是威望極高的人,他的態度與幾名無知的學生形成了鮮明對比。
李諭頭也沒回,直接走進研究室。幾個學生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坐下後,倫琴依舊有些抱歉,說道:“剛到慕尼黑大學,就讓先生蒙羞,實在是讓我、已經整個大學充滿歉意。”李諭笑道:“教授不必如此,我沒有放在心上。”如果是個玻璃心,怕是根本無法在二十世紀初存活。
倫琴道:“先生果然年少有為,心胸寬廣,像你這樣的學者才能夠在科學上披荊斬棘。”李諭說:“教授過譽。忘了問您,怎麼一下子就認出我來?”倫琴說:“我不愛外出,但不代表不諳世事。而且我經常觀摩照片,看人臉向來很準,雖然閣下的頭髮有了很大變化,但眉目之間與此前報紙上的影象沒有區別,我一眼就能辨認出。”
“原來是這樣,”李諭說,
“教授好眼力。”倫琴又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來到了慕尼黑?”李諭把參加拉力賽的事情告訴了倫琴。
倫琴笑道:“年輕果然有活力。”李諭看到倫琴的辦公室中堆滿了實驗器材,於是也問了句:“教授還在做實驗?”
“是的,”倫琴說,
“x射線是一項非常有趣,又非常有未知性的東西,我還有很多相關研究要做。你的那篇論文我看過,非常有見解。”李諭來到這個世界,發表的第一篇論文就是關於x射線,從而引起了廣泛關注。
李諭說:“教授是此中行家,您這麼說實在讓我受寵若驚。”
“你提出的方法非常好,直擊本質,”倫琴說,
“但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沒有繼續這項非常有前景的研究?莫非受限於試驗器材?”李諭說:“此前確實如此。”倫琴說:“如果是這樣,你完全可以使用我的儀器,我願意把實驗室無償分享給你使用。”李諭連忙說:“多謝教授,其實西門子先生也在柏林為我設立了一個實驗室,器材上並不缺。”倫琴說:“這樣的話,我想你可以繼續發表更加偉大的論文了。”倫琴啟發了李諭,他差點忘了,自己完全可以進行一些x射線的深入探索。
不管怎麼說,x射線相關的研究目前是個大熱門,李諭正好有一個很好的思路,也就是用試驗證實當初自己在那篇論文中的論斷,即x射線是一種電磁波。
方法自己很清楚,當初自己也在論文中提到了,就是利用晶體中排列整齊的原子進行衍射試驗。
衍射是波特有的性質,如果能過做出實驗影象,瞬間就是板上釘釘。——絕對是個諾獎級別的試驗。
李諭說:“我會仔細斟酌先生的話,並且進行相關試驗。”反正單光子試驗都做出來了,同樣是電磁波的x射線衍射試驗難不倒李諭。
而且李諭腦子裡更加知道這個試驗關鍵的布拉格方程,即關於波長與晶體中原子間距的重要方程。
倫琴看李諭陷入沉思,頓了一會兒才說:“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夠在報紙上見到一個驚人的成果。”李諭說:“教授對我也太有信心了。”倫琴說:“我仔細研讀過你的論文,雖然有些數學方面的內容無法完全看懂,但我一直有一種物理直覺,能夠感覺到你似乎在壓抑自己。我無法確定是為什麼,但我想你可以盡情釋放出來,我最喜歡看到科學上驚世駭俗的事情。”德國人在整體上偏於保守和嚴謹,不過做科研就很有探索精神了。
李諭抱拳道:“多謝教授教誨。”倫琴愣了一愣:“這是中國的禮節?”李諭笑道:“沒錯,是表達崇高的尊敬之意。”倫琴竟學著抱了抱拳:“也表達我的尊敬之意。”離開倫琴的辦公室時,李諭恰巧又碰到了那幾個學生,他們剛上完課,看到李諭後立刻閃身一旁,投去了尊敬的目光。
李諭並不感覺到多好受,只不過澹然處之。尊嚴這東西,有時候很不值錢,但有時候也是最難掙來的。
呂碧城問道:“我們現在要回柏林嗎?”李諭說:“不著急,已經到慕尼黑了,不如順便去趟伯爾尼。”
“伯爾尼?”呂碧城沒聽過這個地名。李諭說:“我要去那的專利局註冊專利。”呂碧城納悶道:“為什麼要去那?”李諭說:“因為現在全世界最‘厲害’的一個專利員,就在伯爾尼。”
“這麼厲害,一定又是個像今天遇到的倫琴教授一樣的人吧?”呂碧城問。
“額,他現在還是個臨時工……”從慕尼黑去伯爾尼雖然不如到蘇黎世近,但也並沒有遠多少。
瑞士是個盛行中立分權的國家,就連在自己國家內部也是如此,所以半個世紀以前,才會把首都定在了小城伯爾尼,一來位置靠近國土中部,二來能夠平衡其他幾大城市以及法語區與德語區關係。
差不多是個妥協與博弈後的選擇。然而到了後世,很多人提到瑞士也不太知道伯爾尼,名氣遠遠比不上蘇黎世和日內瓦。
伯爾尼總體上還是屬於德語區,要是都說法語,那李諭到了這也會變成一個啞巴。
伯爾尼的城市規模很小,李諭一路打聽,很快找到了專利局。透過玻璃窗,李諭一眼認出了那個標誌的爆炸頭——年輕的愛因斯坦。
李諭和他年齡基本相彷,但愛因斯坦的這個髮型屬實是很潮流。李諭大搖大擺走進去,來到愛因斯坦的身旁,發現他竟然在上班時間摸魚:他拿著筆在偷偷演算,內容很多就是關於
“光量子”,旁邊還放著李諭前段時間發表的單光子試驗論文。
“咳咳!”李諭假裝咳嗽了一聲。愛因斯坦太專注了,此時才意識到旁邊站了一個人,他慌忙把稿紙塞進抽屜裡,站起來說:“先生是要申請專利?”李諭忍著笑說:“沒錯。”愛因斯坦說:“請問是哪方面的專利,有沒有相關的設計檔案以及成果展示,這對專利快速透過將非常有益。”
“有的。”李諭拿出一個行李箱,取出設計檔案和做出的傳動軸差速器關鍵連線部位,也就是傳動軸與一對行星齒輪連線的那段。
他自然不可能直接帶一個汽車地盤過來,這個部位就完全能夠詮釋差速器的運轉原理。
李諭解釋說:“是關於一種汽車上使用的傳動軸式差速器專利。”愛因斯坦看到有樣品就知道很好透過,再看整齊條理的設計檔案,更加有譜:“先生提供的資料非常詳實,我們很快就能夠完成專利稽核。您在旁邊稍坐,我先仔細看一下設計文書。”李諭說:“愛因斯坦先生請便。”李諭好整以暇坐在了一旁。
過了沒多久,愛因斯坦突然從座位上騰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於禮?!不對,李諭!你是哪個李諭?”李諭問道:“你說哪個?”愛因斯坦打量了一下李諭:“黃面板黑眼睛,東方人的特徵,莫非你就是哪個李諭?”李諭忍不住了,哈哈笑道:“就是那個李諭。”
“哎呀!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你申請專利!”愛因斯坦欣喜若狂道。李諭說:“怎麼,你能當專利員,我就不能申請專利了?”愛因斯坦說:“當然可以!你的專利做得很漂亮,我提交給領導後很快就能夠透過。”
“有勞愛因斯坦先生了。”李諭說。
“這件事先不提,你快看看我的演算稿。”愛因斯坦也顧不上過多做介紹,立刻拉著李諭來到了他的座位旁。
他取出一沓演算稿說:“我已經有了初步進展,不過還是有一些困惑。”雖然在字母類文字的書法上,愛因斯坦的水平還比不上李諭這個中國人,更不要提那些真正的書法家。
但2021年時,愛因斯坦一份54頁的手稿曾經以起拍價150萬歐元、成交價1160萬歐元的價格拍賣出去,真心是每個字都和黃金一樣貴啊!
李諭很快就看出了端倪,他就是在用光量子詮釋光電效應,沒的說,是條正路。
李諭道:“已經很完善了,只是一些數學的推導還不夠簡潔,饒了一些彎子。”愛因斯坦說:“就是這樣。你看的真準!真後悔當年上大學時總是翹數學課。”李諭很快就落筆完成了正確的數學推導,這是他的強項,也是後世物理系的正常課程就能學到的東西。
“你可是省了我好大的功夫!”愛因斯坦感覺與李諭這個同齡人很好說話。
雖然如今李諭地位其實已經不低,不過愛因斯坦這人向來不注重什麼權不權威的,上學時他就那樣,否則也不會惹怒一眾蘇黎世聯邦理工大學的教授們,一個給他寫工作推薦信的都沒有,失業好久後最終只能當個臨時工專利員。
但李諭這人也沒架子,相處自然很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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