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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

陳珩聞言一怔,腦中思緒飛轉,一時微有些沉默。

在中琅州被道逆陸羽生搬運至了天外太空之後,原本的十州四海天地,便只剩下九州四海。

而這四海中。

又是以東海的地位作為最尊最勝——

其地氣充沛,靈化豐饒,遠勝於諸餘三海,供養龍君帳下的千百億水族精怪都是綽綽有餘,並不顯絲毫侷促逼仄之色,實是真正意義上的靈機薈萃之地!

不過陳珩的所求,卻並非是什麼什麼財貨、資糧。

縱然東海堪稱豪富膏腴之地,也對現下的他並無什麼吸引力。

洞天……

也唯有洞天!

他自胎息修行至今,生平所最是欠缺的,便為修道時日!

縱有一真法界相助,他的修行時間要比尋常道人多出來不少光陰,但也並不足夠。

短短六年。

就算再加上一真法界。

也還遠不足以令他完滿了紫府的三重小境,再修成洞玄,成為一名鍊師。

而唯有修成洞玄鍊師境界,才有資格登上齊雲山,同四院的諸多洞玄弟子在六年後同臺較技,爭奪十大弟子的名頭!

可莫說將紫府一境修至三重小境界完滿,畢了全功。

少說也得百餘載苦功,還要再加上些珍貴外藥,才方可成就。

而從紫府到洞玄。

這一步又更是晦澀艱深。

就算是一切外物皆足。

按部就班。

少說也得花費甲子功夫,才可鑿破那層障關,將己身進入到另一方全然的天地……

至於紫府、洞玄的之所以如此靡耗時日,與築基、練炁那時不可相較而論。

便全是因這兩者的修持,已不再是簡易汲靈入腹、吞食滋養便可。

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

洞曉陰陽,深達造化,超兩氣於黃道,會三性於元宮,攢聚五行,和合四象,龍吟虎嘯,夫倡婦隨,玉鼎湯煎,始得脫胎神化,三全合真。

自此之後。

便是名提金籍,位號高功、鍊師,此乃大丈夫功成名遂之時也!

紫府、洞玄的成就絕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而仙道向來高妙玄幽,時有高人羽士一個閉關潛修,都是數百載,乃至上千年歲的,都不過是尋常之事。

紫府、洞玄的修持雖是不易,要消磨不少歲月,但同之後的仙道大境的修持比起來,卻又是要小巫見大巫了,不及半分……

……

“唯有藉助洞天之力,再加上一真法界,我才可拼命搏一搏,在六年之後,修成洞玄境界,參加那一屆的四院大比。”

陳珩眸光微微一斂,搭了眼簾,心下暗道:

“而流火宏化洞天破損已久,即要沉墜地表,降格為福地。

誠如遁界梭前輩所言,我並無法在其中修行幾日,對真正大局,起不到多少裨益。

這時候。

他要我去東海,東海的洞天……”

想到這一處。

陳珩只覺雲開霧散,心底驟然便有了一個清晰的答案,浮現出來。

“我知曉了,是借洞天。”

陳珩緩聲道:

“前輩的意思是,要我向龍族借洞天?”

洞天者,為上聖高真所御,裡內別有日月星辰靈仙宮闕,處大地潮海之中,或在高玄太空之上,真君練形此間,以遊六合。

唯有純陽之輩才能借天地靈機之力,從無至有,從虛至實,開闢出洞天來。

而這洞天非僅是超脫修行的上乘道場,是羽化飛昇之所,還能夠抵禦外劫,或是遇到了遠不可交鋒的敵手,或是天災地難迸發,大可躲入其中,延緩精神性命。

且洞天的守禦之能,亦是強絕無比,勝過法器之流不止一籌。

在東海之地,能夠修行至純陽境界,又有那等大法力者,可開闢出洞天者。

無一例外。

皆是同龍族存著莫大的干係!

就算不是龍類,亦是龍族的同盟、親眷或下臣種種。

而若是向龍族借洞天……

陳珩皺了皺眉,心頭倒是微有些不解。

“沒錯,就是去向東海龍族借洞天!”

這時。

遁界梭點了點首,嘆息道:

“你冒著殺身的禍患,都要去流火宏化那座半殘的小洞天裡搏一把,既然如此了,卻為何不大膽一些,去奢想那些上乘的大洞天!”

“上乘洞天嗎?”

陳珩輕聲道。

……

洞天之流,非比尋常,極是珍貴無比。

甚至往大里來講,可以說是一宗一族的鎮派底蘊所在了!

這九州四海,能擁洞天的大勢力,也無非是八派六宗、十二世族、東海龍宮、南海二十四部落妖修、旁門第一雷霆府再加上寥寥幾個分落於各州的二流玄派魔宗,數量絕不會太多。

他若是欲借用洞天的話,也只能從這幾家來選。

八派自不必多言——

只單說玉宸派長贏院,長贏弟子欲是進入玉宸上宗的洞天做修行,其所需的功德簡直是個天文數字,是陳珩所絕然擔負不起的,只能無奈打消此念。

而六宗和十二世族,則更是毫無什麼相商餘地。一旦前往,便無疑是羊入虎口,活活尋死。

南海二十四部妖修大多仇視人族修士,難以溝通。

至於雷霆府和其他幾家玄派魔宗。

陳珩也同他們並無什麼昔日交情,貿然前往,只會被拒之門外,當做個笑話。

唯有東海龍族……

陳珩念及至此,突然道:

“前輩是同東海龍族存有些交情?”

果不其然,遁界梭微微點了點頭,道:

“的確如此!”

“不知——”

“你也知曉,自白散人死後,我一路輾轉,最後竟落去了南海猿部,為猿部老國主袁復真所得,把老夫贈給了他的兒子袁矩。”

話到這時。

遁界梭搖了搖頭,道:

“就是那個奪位不成,被趕去了東海臨焦島的袁矩,此子勇而無謀,強於自用,性情更是暴虐而好享樂,短視非常,毫無半分容人的氣度!

若他父親袁復真並未受創,還能以大法力繼續彈壓國中的不服,袁矩的這點毛病,不過無足輕重罷,無人會提起。

可袁復真被逼自裁後,袁矩駭得失了魂,這頭蠢猢猻不聽老夫的言語勸阻,倉促間舉兵起事,正巧是撞進了別人特意為他設的套。以至他奪位不成,還被驅逐出了猿部,流放到東海來。

呵,也是好笑……”

在自言自語一番後。

遁界梭頗多感慨的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算了,往事便不提了,袁矩這頭猢猻可謂是將一手好牌給打得稀爛,我雖從未奉他為主過,只是看在袁復真救我的情面上,才願出力助他,但袁矩……”

“看來前輩能夠結識東海龍族,同袁矩或是南海猿部脫離不了干係?”

陳珩突然道。

“你小子倒是聰明,老夫都還未說呢?”遁界梭一訝,旋即笑道:

“不錯,南海二十四部妖修同東海之間,倒是常有往來,我也是因此才認識了一頭老龍,與他在言談之間甚是投契,那老龍喚作敖丹丘,他曾同我言說過一則訊息。”

“請前輩不吝賜教。”

陳珩拱手一禮。

“龍君有幾位小女已是到了出閣的年紀,可以去商議嫁娶之事了……”

遁界梭這時嘿然一笑,意味深長道:

“我替伱小子特意計算過,你就算是能在流火宏化洞天裡呆上足足一年,回來,也是足夠趕得上這場招婿!

要知道,龍君可是這九州四海的豪富之輩,你若是能同這頭老龍僥倖攀上了姻親,日後可就是榮華富貴不愁了,而區區洞天修行,更是小事罷了,不足一提!

有了龍族的財力扶植,你日後必是能夠玉宸派順風順水,再無阻抗!”

遁界梭雖刻意將語聲一壓,但還是不難聽出其中的振奮激動之意。

陳珩眸光一閃,並未答話。

此時此刻。

遁界梭又道:

“而東海雖遼遠,但有我來相助,卻也是不必去受奔波之苦,誤了時辰。再且以你陳珩的人物氣度,若是出言求娶,老龍君十有六七會應下,如此一來,都是一家人了,借洞天之事,不就妥善了嗎?”

話了時候。

他將眼直直看向陳珩,似在等他的答覆。

而陳珩在片刻沉默後。

突然一笑,道出:

“既然如此,那實是好事一樁,前輩為何不提早言說,非得等到現在?”

遁界梭聞言有些驚喜,剛欲開口。

卻被陳珩聲音打斷:

“而前輩先前的原話,是不知東海一行能救我時急,還是會害我性命……如此看來,只恐前輩言語中還有未盡之意,只是在幫我選了一條坦途罷。

我私自揣測……”

陳珩一笑:

“應是有不與龍宮結成姻親,卻還能借用到洞天的法子?”

遁界梭聽得這話著實吃了一驚,不由自主深深皺起了雙長眉。

“你……你……”

怔然之後。

他苦笑一聲:“年輕人何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你的所求,不就是洞天嗎?龍君……”

“六七成把握,又並非十成十,我終歸同陳玉樞脫不了干係,只怕難得信任……再且,我亦無婚娶之意,若只為了洞天緣故而欺瞞本心,那我也不再是我了!”

陳珩搖頭:

“還請老祖教我另一條路!”

遁界梭沉默半晌。

他抬起頭,正對上陳珩堅凝目光。

心頭倒是不由得一陣犯嘀咕。

“不求親,倒也好,這小子雖然同陳玉樞相像的很,但至少在行事時候,心中還有那麼一條線來,不是全然的冷血無情……”

而糾結了許久後。

遁界梭嘴唇一張,終還是無奈答道:

“既然不願成親,那就去參加招婿罷!”

“此言何解?”

陳珩眉頭一皺。

“龍君必然是愛你人物的,但你不願婚娶,違了本心,那便只能是去參加招婿了,且不要急,聽老夫慢慢說來!”

遁界梭問:

“你覺得龍君在這九州四海,分量如何?”

“自是八派六宗的掌門至尊之流,龍君能夠與這些大能同輩論交,可見的確不凡!”

陳珩沉聲道。

“那就好比是玉宸掌教要嫁女了,來求親的人,自然也是絡繹不絕,數不勝數。

而如何分辨這其中哪些人是真正的美玉良才,可以去承載萬年的家業,哪些人又是扶不上牆,只徒有虛名的爛泥,最好的法子……”

遁界梭將拳輕輕一晃,道:“便是狠狠爭上一場了!

譬如養蠱一般,唯有最優勝者,才方能夠得活!

所謂龍君擇婿,雖名為嫁女,實則也不過是以嫁女為名在投資,在提早交好那些九州四海未來的大能巨頭,使他們日後行事時要看顧東海的情面!

你若能在選婿時壓服眾人,令龍君真正聽得了你陳珩的名頭,真正叫了你的威風!

那時候,借洞天修行一事,必然水到渠成,沒有什麼阻滯!

當然了,這其中必是兇險不缺的,你小子再好生想一想……”

遁界梭話雖激昂,實則卻不乏隱優,在做勸阻。

而陳珩只心思轉動一番。

便答道:

“若我真在選婿時候壓服諸人,卻並不與龍女行婚姻之事,龍君也會將洞天借我修行?”

遁界梭道:“所謂嫁女,也無非是在行拉攏之事罷,將人拉到龍宮這條船上來……你不娶也無妨,只是欠了龍族的人情,日後總歸是要還的,這點可避不過,明白了嗎”

“受人恩惠,日後償還也是應有之意。”陳珩頷首:

“多謝前輩出言提點,東海一事,實是在解我燃眉之急!”

“小子倒是狂的很,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就惦記上了……”

遁界梭默默腹誹。

他先前之所以力阻陳珩,還是因龍君的擇婿,並非是小打小鬧,而是真個會見血,出人命的!

而那些在參加擇婿的人中,也從來不乏八派六宗甚至是天外宇宙的俊彥人物!

他們或是為求娶龍女而來。

或者,便是如陳珩一般,在某處地方欲得龍族的助力,心有所求。

似這等人物做起殊死搏殺來,必會是個慘烈萬分!

稍稍有一個不慎,便會被敵手抓住破綻,然後屍首兩斷!

而遁界梭對陳珩能否壓服八派六宗的同道,還有那些天外宇宙的來人,心中也並無十足的把握,惴惴不安。

在他苦惱之際,這時陳珩聲音又響起:

“前輩,我若去龍宮選婿,不知——”

“宗派?玉宸派是否會有異議吧?猜疑你?”

遁界梭搖了搖頭:不屑道:

“你不曉得,自當年那一戰之後,東海便已是同玉宸悄悄站在了一處了……

便連你姐夫君堯,當初他就是在龍君擇婿上一鳴驚人,這才被玉宸的一位上真所注意,將他帶回了山門!”

“什麼,道子嗎?”

陳珩微訝。

……

……

而與此同時,另一處峰頭。

金庭山,如意峰。

度師謝羽端起茶盞,沾了沾唇,幾番欲飲,卻終是無奈放下。

“若是事洩,我還能活命嗎?!”

突然。

他將茶盞狠狠拍在桌案上,在滿地的碎瓷中陡然發問,聲色俱厲。

……

……

對於接受不了感情戲的讀者先說一下,本書後續肯定是有會感情線安排的,分量不多但也是主線其中一部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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