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極淵之底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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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

肉體的毀滅並不是死亡，靈魂的湮滅也絕不是終結。

辛必安的心靈之光，其實就攜帶了大量的資訊流，說是她生命的延續也並不為過，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也是一種不朽……即便經歷了一千多年，那些最珍貴的記憶也難以忘卻。

隨著辛必安的記憶一股腦的灌入楊雲的靈魂，他整個人頓時不由自主的陷入了這記憶汪洋，整片剛剛在火光中重新恢復了光明的內心世界，下一刻就又被記憶的洪流所填滿。

處於記憶汪洋之中，楊雲每時每刻都感覺自己的眼前被無數的畫面與記憶所充斥，而這些畫面都無一例外與辛必安有關。有成長的過去，有戰鬥的經歷，有初次突破的欣喜，也有與第四團的戰友們並肩……

楊雲知道，這些必然都是辛必安一生當中最難以忘懷的記憶，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從這些記憶當中，尋找到那份可以化為己用的力量。那就是辛必安在人生當中的最後時刻，與蘆屋道滿決戰的最終記憶。

——超越……如果辛必安真的想讓我看到她所說的“關鍵”，那麼這至關重要的記憶，必然藏在這片海洋當中，最難去尋找到的地方。

——也即是這份記憶汪洋的最底層……如果是之前的我，這還真是個難以完成的任務啊。

楊雲試著挪動手腳，想要潛入水中，但他的身軀彷彿都被這記憶的海洋所束縛，別說是潛入最底層了，他甚至連在這水裡自由行動都有些困難。

這是靈魂本質的差距，也是記憶閱歷的差距，辛必安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就不知活了多久，經歷過多少次戰鬥，渡過了多麼波瀾壯闊的人生。與之相比，楊雲那僅有二十多年的人生閱歷，就顯得不值一提。

況且，楊雲的實力相較於辛必安來說著實是太過於弱小，第四階與第四階以下存在著生命本質的差距，反應在方方面面之上。以至於每一個浪花打來，楊雲都感覺到自己的記憶與人格都彷彿被這龐大的記憶資訊流一遍又一遍的沖刷，整個內心的意識世界更是不堪重負，隨時都有可能被撐裂開來。

好在辛必安並非把楊雲丟入海中送死，她給了楊雲能夠去尋找到答案的方法。

那是之前辛必安傳遞過來的，一系列特殊的計算方式，是可以將楊雲現在所持有的計算力全部呼叫起來，並且以一種極其高效的速度處理資訊流的精妙解析能力。

這種計算方式，就像給了楊雲一艘高科技小型潛水艇，雖然他還不太明白密密麻麻的儀表盤究竟該如何去按，也不明白如何才能高效率的尋找到自己想要的記憶，甚至於這潛水艇還在緩慢漏水……但最起碼，他不至於被直接淹死。

——而且，我並非毫無抵抗能力，就在剛才驅散黑暗的時候，我已經找到了一些屬於自己的答案。

深吸一口氣——儘管這並非真正的海洋，楊雲也不需要氧氣來維持自己的生存，但他依然還是做了這個動作。

然後，火光再度亮起，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固然相對於龐大的記憶海洋，這火光是如此的微弱，卻堅定的燃燒著，宛如黑夜中的星火。帶著楊雲整個人，宛如一顆從天而降的燃燒隕石，在海洋中一路下沉。

無數的零碎記憶從他眼前掠過，又被他納於指尖後輕輕放走；無數波瀾壯闊的記憶化作暗流在他的身邊撕扯盤旋，又被沉於水中的灼熱隕石吸納於身，進行過濾後流出體外，繼而毫不留情地拋在身後。

直至，燃燒著的隕石沉入了古老邊獄之底。

當重新化作人形的楊雲雙腳站立於地面之上時，他的臉色慘白，那是接受了太多的資訊，以至於大腦時刻處於過載，甚至神經都幾乎熔斷的狀態。

若不是辛必安的計算方式緩解了楊雲極大的壓力，加上從內心深處燃燒起的火光，那份支撐著他永不服輸的美好記憶在不懈的維持著自我，那楊雲的人格與意識恐怕在下一秒，就會被這記憶海洋的最深處壓力給徹底壓碎……到那時，他可以說與植物人也沒什麼兩樣了。

“行吧，最糟糕的狀況，沒有明確的指引。”

環顧四周，發現並無什麼特殊標誌的楊雲嘆了口氣，他喃喃自語道：“不過還好，我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的出現。”

說著，楊雲閉上眼睛，運用著辛必安所教授的計算方式，令得自己內心深處的火種更加彭勃燃燒。

說起來玄乎，其實並不困難。因為人心之間的光芒會相互吸引，而按照辛必安的說法，只需要用心中的情感與這片記憶海的最深處進行共鳴，那麼記憶中的歷史，便會自然而然的浮現。

隨著火光的照耀，很快就在這極淵的最底層，一股龐大而零散的記憶從地表悄然升起，隨即又化作了一枚小小的朦朧光團，停在了楊雲的面前。

——好在最後，我終究是做到了。

楊雲凝視著眼前的光團，這光團所散發出的光芒不算閃耀，只是照亮了周遭的一小片區域，最起碼與隕石的火光完全無法相比，但它卻依然散發出了屬於自己的光芒……

他知曉，這便是辛必安內心深處最難忘，也是最為珍貴的記憶。

就算楊雲之前與10032-2說了那麼多，但那也只不過是他們拼湊而出的真相，是對於過往歷史的猜想，辛必安本人是如何想的，又是最終如何封印蘆屋道滿的，終究還是一個謎團。

而現在，一切的答案，就在楊雲的面前。而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從這記憶中獲取力量，取得共鳴。

並且，重現“奇蹟”。

“來吧。”

楊雲閉上眼睛，向光團伸出了手，若是再仔細聽的話，還能夠從中聽到笑聲，那是豪邁，無畏，以及充滿了對未來希望的笑聲：“就讓我看看過往究竟發生了什麼，而我又能夠從中學到些什麼，如何超越自我。”

下一刻，楊雲的右手，將並不明亮的光團納於掌心。

(本章完)